景良途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處於這種境地。

他眼睜睜的看著以往紳士溫柔的裘言將手臂撐在他的臉旁, 溫潤的眼眸中一片晦暗,仿佛想將他吞進肚子裏去。

景良途腦子混亂的不行,但是他直覺不好,趕緊翻過身來, 想竭盡所能的從**翻下去。

但是他的手腕已經被裘言死死扣住, 動彈不得,一雙眼睛震顫又迷茫。

頭腦越來越暈, 看東西甚至已經有了重影, 他再也支撐不住, 腦袋歪在綿軟的床單上, 沉沉睡了過去。

*

他原本以為自己醒來後大概就要失身於此了,但事實上,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家裏的**, 斑駁的月光下,白逸眼眸如墨的看著他,景良途感覺周圍的空氣都被抽幹了。

景良途:【係統,不知為何,我覺得我可能要完。】

係統:【好孩子, 乖, 自信點, 把“可能”給去了,安心上路吧。】

景良途不想上路, 他還想掙紮一下。

他想掙紮著坐起來跟白逸解釋一下, 但是他很快發現, 自己的雙手已經用皮帶跟床柱綁在了一起, 動彈不了。

他終於慌了:“白逸, 你在做什麽?!”

如果說以前麵對自己發怒白逸還有點憐惜的話,那麽現在,麵無表情的白逸絕對是處於一種爆發的邊緣。

“害怕了?”

他的聲音極冷:“既然如此,跟裘言在一起的時候你怎麽不害怕?你躺在他身下的時候怎麽不害怕?”

“還是說...”

他咬牙切齒道:“其實你很期待那一刻?”

見他的語氣越來越不對勁,景良途大喊道:“不是這樣的!”

白逸卻反問他:“那你說是什麽樣?”

景良途一時有些語塞。

白逸一字一句道:“你背著我跟他在一起是事實,你差點被他拐上床是事實,但凡我去的在晚一點,你就要變成他的人了也是事實。”

“你讓我...你讓我該怎麽辦,你覺得我要拿你怎麽辦!”

景良途知道,白逸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但是,但是他也有點委屈。

他瑟縮道:“可我又沒求你插手我的事...”

聽到這個負一百分的回答,係統歎了口氣,搖著頭表示這傻孩子要完。

白逸見顧微現在還在嘴硬,怒笑道:“你知不知道,隻要我想,不論你願不願意,你都得跟我待一輩子,哪裏也去不了。”

景良途:【統,統兒,我怎麽感覺他現在完全瘋了呢。】

係統:【噓,少說話,保存體力,我這邊先下了。】

景良途:【???】

果然很快,係統的聲音就從他的腦海裏消失。

這種孤身流落在這個世界的感覺讓景良途瞬間有種無依無靠的感覺。

他強撐著最後一點勇敢同白逸對峙著:“你...你沒有資格這樣做。”

說話的聲音甚至有點顫抖。

白逸笑了,陰沉道:“我可以。”

仿佛被宣判了某種懲罰一般,景良途掙紮著想要鬆開束縛著自己的皮帶,可是現在他的身體綿軟無力,根本就無法逃脫。

這條路不通,景良途立刻學習能屈能伸的大丈夫,開始服軟。

“不要這樣,白逸,有話我們可以好好說,但是不要這樣,你這是犯...”

話還沒有說完,他就被白逸拉住衣領,身體收到某種牽引,嘴唇被不耐的堵住。

這個吻很粗暴,很無禮,甚至帶了點血腥味。

白逸居然在咬他!

回憶以往同白逸的吻,他有時克製,有時虔誠,有時熱烈,可卻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帶著懲戒,帶著疼痛,帶著悲淒。

“我想讓你記住...”

一吻結束,白逸看著一邊咳嗽一邊喘氣的景良途,漆黑的眼眸裏框住了他的身影,眼中帶著刻骨的執念。

“你既然招惹了我,一輩子就隻能跟我在一起,除非有一天我死了,否則...”

他惡狠狠道:“否則你到死都是我的人。”

景良途怔怔的看著他,他不能理解為什麽有人會對他抱有這麽強大的執念。

瘋狂,病態,決絕,不死不休。

可是,他...他隻是一個反派啊。

接下來的時間,景良途就強行被白逸拉入欲海中沉淪,期間有幾次他想逃跑,但都被白逸抓住腳踝拉了回去,仿佛就是要用行動狠狠給他長一個記性。

*

第二天,景良途掀起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渾身仿佛散架了一般。

他的眼睛在房間裏掃視了一圈,發現這個屋子很陌生,絕對不是他的家!

再動一下,他發現了更不對勁的事。

他的腳踝被鐵鏈給鎖起來了,隨著他的動作甚至還會發出清脆的聲響。

景良途:【......】

啊啊啊啊!!!

發生甚麽事了!他是誰!他在哪!他要做什麽!

景良途兩眼呆滯的坐在**,開始放空。

越是這個時候越要鎮定,相信吧,快樂的時光終會來臨。

嗯,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好像真的鎮定下來了呢,幹脆接下來背幾首詩詞冷靜一下吧!

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

公然抱我入竹去,

歸來捂腚自歎息。

“......”

你到底在背什麽啊喂!!!

景良途感覺自己已經完全瘋了,他目光呆然的坐在**,接著又因為腰疼換了個躺倒的姿勢,看著雪白的天花板,放空自我。

白逸推門而入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癱倒在**,雙目無神的景良途。

白逸站在門口,目光哀傷。

這樣下去,顧微一定會更恨他吧。

可是,他真的控製不了自己。

這些年的努力,他明明已經跟他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可是為什麽,他感覺自己將他越逼越遠呢?

倘若就這麽放他走,顧微說不定哪一天又會像昨天那樣,差點成為別人的囊中之物。

一想到這裏,他就痛苦的難以自己,理智的靈魂仿佛被自己放逐了一般,隻剩下強製,隻剩下禁錮。

景良途聽見動靜,費力的掀起眼皮,看見是他來了,一時之間沒有反應。

說不氣是不可能的,畢竟哪個大男人被這樣對待都不可能還樂樂嗬嗬的。

他幹脆的轉過身去,將被子蒙在自己的臉上,不想看他。

白逸也不生氣,他既然已經做了這樣的決定,自然也要承擔相應的代價。

那種患得患失讓他覺得,哪怕是現在這種情況,也比哪一天因為自己沒有看好他,而徹底將人失去了要好的多。

他還記得顧微的胃不好,就算是跟他賭氣也不能不吃早餐,於是便盡量溫柔的坐在他的旁邊,一邊嚐試安撫他,一邊說:“顧微,早餐是你最喜歡的蝦仁粥。”

景良途冷冷道:“我不喜歡。”

白逸愣了一瞬,隨後又道:“那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景良途掀開被子,目光炯炯的看著他:“把我解開!”

白逸沉默一會,卻不容置疑道:“抱歉,恐怕不行。”

“為什麽!”

白逸的目光執拗,淡然道:“因為你不乖。”

“你!”

景良途感覺這孩子真的越來越過分了,他氣的頭發都快要炸起來了!

事實上,他的頭發在被子裏滾了一圈,確實炸起來了,現在正精神抖擻的立在頭上,像是炸毛的貓咪,試圖反抗□□的大灰狼。

景良途沉聲道:“你就這麽自信,以為我會一直待在這,我告訴你,你做夢!”

白逸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不服輸的孩子:“顧微,你太低估我的決心了。”

景良途:“...你什麽意思?”

白逸看著景良途清俊的臉龐,抬手撫平了他翹起來的頭發,口中卻說了另一個帶有震撼性的話題:“裘言出國了。”

景良途雙眼睜大,反應有些艱難:“啊...你說什麽?”

“我給他製造了一點小麻煩,讓他分身乏術,不得不出國解決。”

白逸露出了略帶嘲諷的笑容:“當初我被迫離開的時候,他估計沒有想到自己也會這一天吧。”

景良途震驚的說不出來話。

現在的白逸,不光有了掌控自己命運的實力,甚至可以輕而易舉的主宰別人的命運,哪怕曾經這個人對他來說很強大。

這就是主角。

以前係統說龍傲天,他還沒有什麽實感。

但是現在,他終於明白,白逸擁有著多麽強大的實力。

現在的他,說不定真能關自己一輩子。

白逸可能是怕自己剛才的瘋子表現會嚇到眼前的人,很快,就換了一副臉色,表情變得溫和起來:“別想這些了,來,出去吃飯吧。”

腳上鐐環上的鏈子足夠長,可以供他在房間裏任意行走。

但是景良途沒有胃口,這也不怪他,畢竟一晚上經曆了那麽多事,信息量巨大,還經曆了劇烈運動,正常人都熬不住。

白逸見他不動作,倒也不是束手無策。

他一手攬住景良途的後腿,一手抱住他的後腰,很輕鬆的將他抱了起來,走進廚房。

*

折騰了幾天之後,景良途發現自己真的不過心思細密的白逸。

講道理,按照他在原來世界的實際年齡外加到這個世界經過的年份,他不知道要比白逸多吃了多少年的大米飯,可是怎麽就是玩不過這個小子呢。

雖然是龍傲天,但是也太不公平了吧!

這些天,景良途一直都在試圖跟表哥取得聯係,但是白逸已經將他跟對外的溝通渠道給切斷了。

不過就算能聯係到,他表哥也未必關他,而且他不在,對他表哥說不定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另外,他還有一些靠不住的狐朋狗友,這些人也沒什麽用。

簡單來說,怎一個慘字了得。

現在的景良途感覺自己才是名副其實的金絲雀,他被關在籠子裏麵哪裏也去不得,以前白逸幹這個業務的程度跟他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他以前哪裏有這樣對待過他!

不過,倒是有一點不同。

以前他把白逸當鍾點工,那是因為自己既然對他的身體不感興趣,那麽他總得付出一點勞動出來,不然顯得他很虧。

但白逸顯然是真的把他當金絲雀,雖然被關在這裏,但是應該的吃穿用度一點都沒有虧待他,每天都好吃好喝的不重樣,他甚至還胖了!

這對他一個霸總來說簡直是巨大的羞辱!

當他早上醒來發現自己失蹤的事情已經登上熱點新聞之後,心情是十分複雜的。

媽媽!他上熱搜啦!

他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接受他雄心勃勃的來到這個世界,最終卻隻能接受□□文學的命運,這實在是太可悲了。

於是他就開始絕食。

具體表現為這天早上,他拒絕接受白逸投喂過來的任何食物,並且質問他:“我什麽時候才可以離開這裏。”

白逸將勺子喂到他的唇邊,淡淡道:“等你學乖了,我自然就會放你出去。”

景良途眉頭緊皺:“怎麽,你還想馴服我?我告訴你,你休想!等我出去了,你就完了!”

對於他張牙舞爪的威脅,白逸依然麵不改色:“那你就一直待在這。”

“你!”

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是的,景良途他揭竿而起,立刻反抗了。

身為一個總裁,基本的防身術他還是會的,雖然上次的過肩摔沒有成功,但那隻是個意外!

景良途抬起拳頭,準備對著白逸那張俊俏的臉蛋重拳出擊,但是白逸的反應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很多,很快就攥住了他的手腕,借著他的力氣順勢將他拉進了自己懷裏。

景良途踉蹌了一下,半截身子都埋進了白逸的胸膛。

白逸無奈道:“你打不過我的。”

雖然是一句平鋪直述的話,但是景良途就是從中感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值。

他像炸毛的貓一樣,惡狠狠道:“白逸,等我出去了,我要你好看!”

白逸也不惱,仿佛把他當成鬧別扭的小孩,抬手安撫著他顫抖的背脊,還幫他揉了揉被攥疼的手腕。

雖然很不甘心,但是現在的景良途確實明白,自己真的不是白逸的對手。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主角光環嗎?

*

這樣的日子過了好些天,景良途感覺自己看簡直要跟社會脫節了。

他問係統:【我什麽時候可以離開這個世界啊。】

係統道:【根據反派的宿命,你在這個世界死亡了之後就可以離開了...哎,你要幹嘛?】

景良途:【啊?我找麵牆撞死啊。】

係統:【......】

雖然方法告訴他了,但是實際操作起來的時候並不簡單。

因為景良途根本就狠不下來心。

頭要是撞到牆了該有多疼啊。

而且這種狗帶的方式也不具美感。

他決定找一點其他的方式。

跳窗,好吧,防盜窗,除非他是隻貓,否則根本鑽不過去。

把自己掐死,這也不行,他意誌力不夠強,掐到一半就泄氣。

接著,他又屁顛屁顛的跑到廚房,準備磨刀霍霍向自己。

就在他找角度的時候,廚房虛虛遮著的門被“嘭”的一聲打開,景良途還沒有看清楚人,手中的刀子就被一把奪走。

“你想做什麽!”

白逸的眼尾腥紅,呼吸急促,手上正陣陣發抖,瞳孔收縮,臉色慘白,仿佛剛才的他恐懼到了極點。

景良途一時有些語塞,接著,他就聽到冰冷的刀子落到地上與白瓷地板的撞擊聲,不待他反應,自己就被白逸牢牢的抱在了懷裏,他抱的是那樣用力,景良途幾乎都能感受到他心髒的跳動。

“你寧願死都不想跟我待在一起是嗎?”

倒,倒也不至於...

白逸的力氣實在太大,甚至帶著某種決絕,他抬起眼睛,猝不及防,撞見了白逸眼底的哀色和痛處。

“我...”

景良途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白逸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低聲壓抑道:“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這是你自己埋下的惡果,但是...你怎麽能說不要我就不要我。”

“你當初選擇我,真的隻是因為我長得像他嗎?”

景良途很想告訴他,在原劇情線裏,是的。

主角與反派明明應該是針鋒相對的關係,但是現在,一切都朝著與之相悖的方向進行。

是不是隻有徹底讓他死心之後,白逸才會重回強大自信的龍傲天生活。

畢竟,他遲早是要通過死亡來從這個世界抽離的。

他慢慢低下頭來:“是的,隻是這樣。”

白逸不甘心,他強硬的捧起景良途的臉,兩個人額頭挨著額頭,近到藏不住一絲謊言:“我們一起生活了那麽久,你告訴我我從始至終隻是別人的影子。”

景良途有些心虛,他眼睫顫抖的移開目光,慢慢閉上眼睛:“白逸,你不要再逼我了。”

他不知道白逸現在是什麽表情,但是他知道這個人盯著他看了很久很久。

“好。”

這一個字仿佛有千鈞重。

他的手從景良途身上慢慢放下。

“我可以放你走。”

景良途抬起了眼睛,看著白逸漆黑的眼眸,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不過,你要想好,倘若你還是妄想逃開我,就別怪我對裘言做些什麽。”

“還有...”

他的目光輕垂,視線冰冷的看向躺在地板上的刀子:“倘若你想自殺,也最好先想想,你死之後,我會不會遷怒於裘言。”

景良途揚聲道:“你威脅我!”

白逸仿佛自暴自棄一般,開始破罐子破摔:“反正你已經這樣恨我了,那麽我再過分一些,似乎也無所謂,對吧,顧微。”

景良途真的震驚了:【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拿裘言威脅我!】

係統:【嗯,他好壞。】

景良途:【完全沒有威脅性好不好!】

係統:【......】

它想問問,人性在哪裏?道德在哪裏?底線在哪裏?

但想歸想,景良途到底不會真不把裘言的安危放在心裏。

他捏緊了拳頭,心裏仿佛進行著激烈的掙紮。

他道:“白逸,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該要你,真的是養虎為患。”

白逸聲音暗啞:“是啊,可是現在後悔已經太遲了,不是嗎?”

...

鐐環被解開,“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但同事,景良途感覺自己被銬上了無形的枷鎖。

白逸:“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自己主動回到我身邊。”

為什麽主角總是那麽有自信,景良途很不服氣。

心裏有一種不服輸的欲望,他有點迫不及待的想打壓他。

他斬釘截鐵的回答道:“絕無可能。”

景良途不再看他,從他身邊擦身而過。

係統:【按照電視上狗血劇情的慣例,你在這個時候應該回一個頭,眼中三分譏諷三分薄涼四分漫不經心。】

景良途:【你擱這扇形統計圖呢,別扯這些了,快幫我看看,我的腿抖的明顯不?】

係統:【.....】

它發誓它沒見過這麽慫的總裁!

*

景良途回去之後,第一個見到的熟人是他的表哥。

這個見麵的過程有些複雜。

因為太久沒有回到公司,所以景良途思考了半天自己應該以什麽樣的姿勢出現在大家的麵前。

他還寫了一個道歉的模板,足足寫了一張紙,其內容之豐富,知識麵之深,拓展之廣,都展現了他的用心深刻。

問,一個老板無故曠工n天,他能者多勞的表哥不得不勞心傷神的來幫他處理爛攤子會怎麽樣?

謝邀,這事得看命。

但是他沒想到,這些準備在進公司的那一刻全部都沒有派上用場。

當他表哥顧斟言看到他出現在公司大門的那一瞬間,景良途緊張地等待一頓劈頭蓋臉的毆打。

當他的目光跟顧斟言隔空接觸的時候,他感覺到了一股極強的低氣壓,空氣都仿佛被抽幹。

見顧斟言靠近,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壓抑,他嚇得閉上了眼睛。

意想之中的疼痛沒有到來,迎接他的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景良途:“表...表哥。”

“這些天你到底去哪了!”

一向一絲不苟的顧斟言很少有這麽失態的時候,他的聲音帶著訓斥,但更多的是擔憂:“你沒有出什麽事吧。”

說完,他還上下反複地確認著景良途有沒有缺胳膊斷腿,或者被嘎了腰子。

路過的員工看到這幅父慈子孝...啊呸,兄友弟恭的樣子,心中都不自覺地覺得十分溫暖。

景良途想說自己沒什麽大事,就是腰疼,有點使用過度,除此之外倒都還好。

不過,看到表哥對他如此掛心,他還是有點感動:“表哥,你放心,我沒有什麽事。”

確認了景良途的確沒什麽大礙之後,他表哥停下了動作,但是表情也並不好看:“既然如此,那你可得好好交代交代這些天的去向了。”

哦莫...要涼。

他很想說,表哥,你不要變臉變的這麽快,他害怕...

*

陳設簡單的辦公室裏,顧斟言坐在黑色的辦公椅上,指尖輕輕叩響桌麵,顯得空曠而壓抑。

景良途就像一個犯錯的小孩一樣,在他的表哥麵前低下了頭。

“解釋?”

這是他表哥慣有的遣詞造句方式,在煉詞煉句上格外簡練,也沒什麽用,總之就是別人都得猜他的心,容易給人一種很高大上的感覺。

景良途暗暗記下,準備等回到自己的世界的時候也這麽做做樣子,顯得很有逼格。

不過說實在的,他真的解釋不出來。

表哥,您要聽的可不是一個純潔的話題,聽了容易髒了您的耳朵。

見他不答,顧斟言幹脆自己用排除法:“你不會又出去不分黑天白日的玩男人了吧。”

景良途:“......”

為什麽是“又”啊!而且,如果從實際出發,實事求是的話,他好像是被玩的那一個哎!

但是出於男人的自尊,這個真實的理由他是萬萬說不出來的。

於是他幹脆利落的點頭道:“沒錯,就是這樣。”

氣氛都到這了,他開始編故事:“其實在很多年前,我年少無知,騙了一個小情人的身和心,數年之後,他發達了,於是有一天突發奇想,想給我一個教訓,然後...”

顧斟言耐心等著他的下文。

景良途道:“他很想給我一個教訓,但是我現在肚子太餓了,你先V我50塊,我去一趟kfc,到時候我們一起聽他的複仇計劃。”

顧斟言:“......”

他氣笑了:“還有心思開玩笑,看來他也沒把你怎麽樣嘛。”

景良途連忙狗腿都跑到他表哥身後給他捏肩:“勞煩您為我操心那麽多天了,表哥,我真的沒事,他把我關了幾天就放出來了,想來這些也是我欠他的,您就不用再管了。”

顧斟言輕笑一聲:“喔,是嗎?”

景良途哂笑道:“是,是啊。”

顧斟言的後背靠在椅子上,一言不發,任由著壓抑的寂靜拷問著景良途的內心。

最終,他長歎一口氣道:“顧微啊,你該收收心了。”

景良途乖乖的站在原地,活像一個鵪鶉。

誰知道顧斟言是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主:“你這個性子,沒有人管著是絕對不會消停下來的,我已經跟叔叔商量好了,最近這段時間給你安排一個相親,你好好準備一下吧。”

“......”

“!!!”

景良途驚的差點原地摔倒。

他趕緊抗爭道:“表哥,我覺得這個事情還是太草率了。”

顧斟言道:“你知道因為你自己不長記性闖了多少禍麽,雖然之前卷錢跑路了的股東倒黴,跑到國外都被抓回來了,但你要知道,不是每一次錯誤都有人替你買單,你自己要學會收心。”

景良途有點意外。

難道白逸真的說到做到,幫他把公司裏的事情給解決了嗎。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顧斟言便已經給他發了相親對象的信息和照片,還有聯係方式。

看起來似乎已經是板上釘釘子的事了,但是景良途才剛從白逸那裏逃出來,而且說不定哪天就脫離世界了,他根本就沒有心思搞這些。

照片上的人戴著一副眼鏡,看起來就是個十分嚴肅的主,跟他的表哥不遑多讓,景良途光看著就知道自己跟他一定相處不來。

而且,如果白逸知道自己一回來就去跟別人相親,指不定要做出什麽事來。

這麽一想,景良途就感覺前途命運堪憂。

...

晚上回到家的時候,景良途感覺自己的心一直平靜不下來。

在原劇情線裏,白逸對於自己是替身的這件事情並不是十分在意,因為他從來不把自己當替身,他也並不在意把他當替身的顧微,因為他對於這個品行不端的反派並沒有什麽好感,既然如此,他又怎麽會在乎他的話呢。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因為劇情線的偏移,白逸對他產生了各種莫名其妙的感情,而且來的那樣洶湧。

這就不得不讓他考慮到自己離開後的事情。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讓白逸一輩子都活在成為替身的陰影裏。

於是他從書房裏找了一張信紙,又拿了一支鋼筆,坐在桌前,細思著要對以後的白逸說的話。

他斟酌再斟酌,覺得有什麽地方寫的不對就將紙扔掉,另寫一封,就這麽來來回回琢磨了五遍,終於將它完成了。

接著就是要把這封類似遺書的信件找個地方放好,他思來想去,決定將他放在他曾經教白逸學習過的一本經融學裏麵。

做完這些事情之後,他才稍稍放下心來。

他抬眸看著缺了一半的月亮,被浮雲遮掩,心中一時間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

離開白逸之後,景良途又回歸到了以往正常的生活當中。

有時候他會在意裘言的事情,想著要不要想辦法跟他聯係一下,但是轉頭又一想,他都是快離開的人了,還是不要再多做這些沒有必要的事情了吧。

不得不說,為了這個任務他已經付出很多了,他不光沒了第一次,而且還是躺平當0的形式,這在他原來的世界是想也不敢想的。

這天他從公司出來,已經到了傍晚,天邊漸漸有了火燒雲,晚霞十分好看。

景良途走過路口的時候,一輛超速行駛的車輛正極速向這裏飛馳而來,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

景良途那一瞬間腦子裏冒出了一個想法——這麽撞一下他或許就能回去了。

千鈞一發至極,他閉上了眼睛,但是預想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相反,一道非常強硬的力量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下一秒,他整個人就被拉回了路邊,整個過程險而又險,他甚至能感受到那輛車擦身而過的拉扯力。

他的身體不穩,一下子就跟那個拉住他的救命恩人一起摔到了地麵上,不過他摔在了那個人的身上。

“我不在你身邊,你就是這樣照顧自己的?”

那聲音裏帶著一股強烈的後怕,尾音裏甚至還在輕輕發著抖。

景良途:“白...白逸?你怎麽會在這裏?”

白逸慍怒道:“你一點都不知道害怕的嗎,要是我再晚來一步,你就倒在血泊裏了!”

景良途這時候也才慢慢回過神來,臉上慢慢染上餘驚。

他剛剛真的在做很可怕的事情啊!

他,景良途,一個熱愛生活的有誌青年,怎麽可以做這種事情!

對得起他交了這麽多年的意外保險嗎!

他一臉歉意的看著白逸,覺著自己可能把他壓疼了,於是想趕緊起來,減輕白逸身上的重量。

但是不待他起身,白逸就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將他擁入自己的懷中,緊緊的抱著,千珍萬重。

天知道他剛剛看見顧微差點被疾馳而來的汽車撞倒時,他的心裏有多麽害怕。

他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差點停留在了那一刻。

還好,這個人現在安然無恙,還好好的。

他甚至陰暗的想,要是一直把他關起來就不會有這麽多事了。

“白逸,你先讓我起來。”

景良途平靜的聲音帶了一點安撫。

白逸愣了愣,終究還是慢慢地放開了手。

景良途:“這件事情隻是一個意外,你放心,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看著這樣心神不定的白逸,景良途突然莫名覺得好玩。

在**的時候這個人又狠又瘋,怎麽現在就像一隻可憐巴巴的大狗一樣,看起來比他這個差點出事的人還委屈。

白逸陰沉著臉,威脅道:“你聽好,如果再有下一次,不管你怎麽求我,我都會關你一輩子。”

景良途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雖然知道白逸有這個實力,但是他還是嘴硬道:“你永遠都不會有那個機會的。”

說完,他就趕緊轉身離開,試圖跟白逸拉開距離。

在他走後,白逸看著剛才那輛車疾馳而去的方向,眼中仿佛在思索著什麽。

*

在表哥的強迫下,他最終還是要被迫跟那個相親對象見麵。

地點約在市中心地段不錯的一家日料店,店麵的布置十分優美,是很多網紅的打卡聖地。

景良途他們的隔間約在一處比較安靜的地方,裏麵放著熏香,他的相親對象已經等候多時。

外表看起來像是一個大學教授,臉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看得出來是一個很穩重的人,但是身材又很魁梧,像健身房的教練。

景良途跟他打了個招呼就規規矩矩的坐下,腦子裏盤算著怎麽把這個相親給攪黃了。

對方看起來對他挺欣賞的,各種方麵都很照顧他,不管跟他聊什麽他都能接的上,而且還十分配合自己的話題。

景良途心不在焉的跟他閑聊著,心思已經不知道飛到了哪裏。

吃完飯後,相親對象提議要將他送回家。

景良途客氣道:“不用了,不麻煩了。”

但是相親對象卻舉了舉手機,裏麵有他表哥的微信:“別推脫了,我送你回家,然後給你哥發個消息,算是交代任務了。”

景良途知道他表哥的脾氣,想想覺得確實應該敷衍他一下:“那好吧,既然如此,那就麻煩你了。”

相親對象道:“樂意至極。”

上車之後,景良途坐在了副駕上,還沒有來得及扣好安全帶,相親對象便已經自覺的靠過來,小臂蹭過他的腹部,將安全帶死死地扣了起來,十分殷勤。

景良途尷尬道:“謝謝。”

相親對象道:“應該的。”

車子慢慢發動,城市的燈光像萬花筒一樣映射在車窗上,景良途安靜的看著車窗外的夜色,目的就是不要跟這個相親對象有太多交流,他以為對方也能懂他的意思。

但是他這個相親對象顯然並不是很能心靈神會:“顧總,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漂亮。”

景良途淡笑道:“大男人,什麽漂亮不漂亮。”

“男人怎麽不能說漂亮了,這隻是一個形容詞罷了,顧總,你比我以往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好看。”

景良途不是很想就這個話題跟他交流下去,隻是淡淡道:“那可能你見過的人還不夠多?”

“哈哈哈,顧總真會說笑。”

景良途不再說話,心想,要是你見見白逸的話,可能就要換一個想法了。

相親對象卻不閑著,就好像不想浪費一刻可以與他交流的機會:“顧總,能否冒昧問一句,你是上邊的,還是下邊的。”

這真的是一個很私人的問題。

反正現在白逸不在,景良途信口開河道:“這還用說,當然是上邊的。”

相親對象握方向盤的手頓了一下,聞言,輕笑道:“那有點麻煩,不過也沒關係,人生需要嚐試,顧總,你想試試在下麵的滋味嗎。”

“不想,不行,沒商量。”

景良途直接打包送給了他一份拒絕三件套。

很快,車子到了地方,景良途迫不及待的解開安全帶,然後推門下車,禮貌道:“謝謝你送我回家,辛苦你了,那我這就告辭了。”

他正為甩掉相親對象而開心,結果才往前走了沒幾步,他就在月色下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

心中突然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他顫顫巍巍的掏出手機,往前照了照,看清人臉之後,他僵硬了一瞬,然後非常快速的,果斷的,麻溜的選擇了一個字——

跑!

夭壽啊!要是被逮回去,姓白的這孫子不知道要怎麽折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