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
一股微妙的煙味充斥在車廂裏, 可能是上一位客人留下來的味道,從後視鏡裏可以看見司機微皺的眉頭,足見看出他對上一位抽煙乘客的不滿。
為了散去煙味, 司機打開了窗戶。
今晚的夜風很冷,景良途穿得衣服很少, 雖然之前跳舞跳熱了,但現在這個溫度真的頂不住。
他身體瑟縮了一下, 轉眸看向顧何執。
在原主的記憶裏, 嚴格來說,薑隱第一次見到顧何執應該是在一張校園報紙上。
上麵用大片的版麵報道了顧何執作為一個在校生就在一場國際知名的編程設計大賽中拿到了名次, 由他親手設計的家居智能機器人水準極高,獲得了眾多權威人士的賞識。
當時, 他也不過才二十歲。
年輕的天之驕子, 注定不可限量的人生,他活成了所有人羨慕的樣子, 那樣耀眼奪目,不可染指。
在他麵前, 似乎所有的人和事都黯然失色。
在那張報紙的圖片上, 上台領獎的顧何執臉上沒有一絲自得, 仿佛手中被千萬人羨豔的獎杯不過就是一塊普普通通的金屬物質, 同路邊的石頭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
他有一雙深邃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嘴唇紅潤, 目光冷淡,眼裏沒有一點世俗的肮髒,看起來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就那一眼, 僅僅隻通過一張圖片, 薑隱就不可自拔的被這圖中的人吸引。
接著, 他就不受控製地來到顧何執所在石南大學的校園論壇,想方設法地去獲取他的一切信息。
顧何執雖然知名度高,但是他本人十分的低調,不談女朋友,生活也很簡單,整個人就像是吃齋念佛的苦行僧一樣,渾身上下都寫著兩個字,禁欲。
雖然從沒有參加過任何顏值競選,但是他已經是學校裏公認的校草,學校甚至將他的照片放進了招生簡章裏,一時之間,原本就高不可攀的分數線再次水漲船高,簡直是地獄。
果然是美色誤人。
有人在偷拍了他的一張照片發在了論壇上,因為是第一次“作案”,沒什麽經驗,拍攝的手也有點抖,最終拍出來的照片有些模糊,但是照片裏,正在圖書館裏專心敲代碼的顧何執還是憑借他天然的顏值優勢完成了他的側顏殺,再一次宰割了無數少男少女的心。
甚至曾有人放出豪言,她願意用室友單身一輩子換來跟他幹柴烈火一晚的機會。
論壇裏有人說,顧何執那目光裏的冷勁和理性,看誰都像是看單細胞生命體,完全無法將“愛欲”這兩個字跟他聯係在一起,枯燥乏味,毫無情調可言,隻能做一個可遠觀不可褻玩的美男子。
但是薑隱是個變態。
在看見顧何執的第一眼,他感覺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在歇斯底裏地叫囂著——得到他!得到他!他是我的!誰也不許搶!
眼下,這個高冷的美男子就坐在他的身邊,景良途故意沒有往裏麵坐太遠,兩個人之間隻有一點空隙。
顧何執完全沒有看他,而是透過車窗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夜景。
[他居然連一眼都不看我,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快看我啊!看我!]
這段近乎癲狂的畫外音吵的景良途有些頭疼。
但是想要阻止這段惹人心煩的噪音,大概隻能嚐試著勾搭勾搭顧何執了吧。
“在看什麽呢?”景良途問。
顧何執其實什麽也沒看,他看向窗外其實隻是想給目光找一個交點,其實他的腦子一直在思考今天程序裏出現的bug。
景良途的話喚回了他的思緒。
他其實不喜歡思考的時候被別人打斷,但是他
本人修養不錯,不會因為這種事情斤斤計較。
他眉眼冷淡,嗓音低沉:“沒什麽。”
景良途笑容粲然:“幹坐車好無聊啊,我們聊聊天吧,你是學生嗎?”
沒話找話了屬於是。
對於這種廢話式問題,顧何執隻淡淡道:“是。”
僅做回答,不置反問,不表示關心,語氣淡漠,對方一般都會知難而退,被他話裏話外的冷淡凍傷,不再找他搭話。
這種做法一直都很有效。
但是眼前的年輕人似乎是一個bug。
因為這段話並沒有墜地,這個與他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笑出了酒窩:“學生啊,真好,我好久沒有做過學生了,我在附近的酒吧工作。”
在景良途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顧何執的眉頭微皺。
在該學習的年紀不學習,做著不正經的職業,耳釘,紋身,非主流的衣服,身上甚至還帶著酒氣,像極了不學無術的混混。
酒吧,他這輩子都不會去的地方。
僅僅一瞬間,顧何執便做出了判斷。
他跟這個年輕人的交集,應該隻限於這輛行駛的出租車中了。
一陣冷風鑽進車廂,從景良途寬鬆的背心灌了進去,將他凍的一陣瑟縮,雙手環住自己,輕輕發抖。
這麽削瘦的身體,還穿的這麽單薄。
難怪會冷。
顧何執思路冷漠地剖析著。
正這麽想著,方才發抖的年輕人就將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眼波流轉,鼻頭微紅,勾人的狐狸眼裏染上些許可憐。
“你冷不冷...那個,我們可以靠近一點嗎?”
顧何執毫不留情地拒絕:“已經很近了,還有,我不冷。”
景良途看起來更委屈了:“都是男人,你在害怕什麽?”
心裏,他卻想著:害,當然是害怕我這樣的死變態了。不過,這孩子還挺有安全防範意識的,不錯不錯,應該下載過國家反詐app。
看著他冷的確實不像樣子,指尖都凍的發白了,顧何執目光冷清的看向司機:“氣味散的差不多了,可以關窗了。”
司機好像才想起了開窗的理由,抬手就按了關窗鍵,笑道:“你不說我都快忘了。”
景良途:“......”
淦!真是一個難搞的男人!
真不愧是高嶺之花!果然高嶺!
隻可惜,被變態盯上的高嶺之花,那也是非摘不可。
景良途深吸一口氣,目光控訴道:“可是,我...我還是冷。”
下一秒,一件外套就兜頭罩在了他的頭上。
景良途:“....?”
顧何執的聲音似乎有些不耐煩:“穿上。”
“喔。”
不穿白不穿,景良途畢竟也是真冷,這一點還真不是裝的。
顧何執的身形比這具身體高大很多,肩寬腿長的,這件外套罩在景良途的身上顯得過於大了,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一樣。
但是在變態的世界裏,不管你有多高大,多魁梧,通通八十塊!
呸!通通都是獵物!
說到這個景良途就回憶起來了。
原主偷的那個男士底褲,單單從外表上分析,就比自己的要大。
細思極恐啊。
也不知道原主為什麽會定位不清晰,想法大膽,有要吃掉顧何執的雄心壯誌。
外套剛套在身上,變態的畫外音又再次響起。
[啊,這是他的衣服,這衣服裏充滿著他的氣息,好性感,好迷人。]
[我的珍藏品終於可以又多一件了呢~]
景良途有點想反駁他:
【咱們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件衣服最後還得還給人家呢?】
麵對顧何執,景良途嘴角笑出一個甜甜的酒窩,他乖巧道:“謝謝你。”
顧何執又偏過頭去,似乎懶得理他。
很快,這輛出租車來到了央月小區。
他和顧何執居住的小區。
景良途下車之後,環視了一下,笑了:“我們還真有緣分,居然住相同的地方。”
顧何執眉頭微皺。
看來之前的判斷錯誤了,這段bug般的交集似乎還要延續一段小路程。
景良途想要把外套脫下來還給他,但是被顧何執嗓音冷清地拒絕了。
他有潔癖。
景良途愣了一瞬,就聽到了欣喜若狂的畫外音——
[嘻嘻嘻,它現在是我的了,誰也別想拿走我要每天晚上枕著這件衣服睡覺,感受著他的溫度和氣息~]
救命啊,誰把這麽變態的聲音給他關掉啊!簡直是人間油物啊!
顧何執長腿一邁,走的很快,景良途要一路小跑才跟得上。
這看起來就是想甩掉他的節奏啊!!!
雖然景良途就住在顧何執對麵的居民樓,但是他並不打算讓他發現。
於是,他決定去別的別的樓房以掩人耳目,等顧何執走了之後再悄悄地溜回去。
這樣就能減少日後暴露的風險。
嘻嘻,變態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機的。
因此,景良途故意走了跟顧何執相反的方向。
在分道揚鑣前,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高高地揚起手跟他用力揮手說再見。
鬢角的小卷毛隨著他的動作一顫一顫的,他的眼睛神采飛揚,像盛滿了無數個小星星。
雖然樣子是絕美的,顧何執隻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隻留給他一個幹醋利落的背影。
他一路往前走去,月光仿佛是為他而生的。
就好像這個人隨時可以羽化而登仙。
一股戲癮突然襲上心頭。
景良途將手擺成相框的樣子,對著顧何執的背影,故意模仿著拍照時的“哢嚓”聲。
在顧何執的背影完全消失時,景良途輕浮地吹了一聲口哨,畫外音適時到來——
[你是我的~]
......
景良途回到家之後,第一時間就來到了他的臥室。
身為一個盡職盡業的變態,他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偷窺顧何執的機會。
雖然故意繞了點路,但是算來,這個時間,顧何執應該已經回到了他的臥室了。
景良途在桌子上放上了調整好的望遠鏡,眼睛貼在上麵,開始履行變態的義務。
這個角度很巧妙,他能將對麵的人盡收眼底,但是對方卻很難察覺到他的存在。
這種敏銳的把控感,可能就是變態的特殊能力吧。
望遠鏡裏,顧何執房間裏的燈是暗著的。
人呢?
他怎麽還沒回來?
景良途的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焦躁。
大概過了十分鍾左右,對麵的燈終於亮開了。
顧何執穿著鬆垮的浴袍,胸膛的皮膚**著,表情冷淡,正用毛巾擦拭著頭發上的水。
景良途的喉嚨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沒想到對方竟然是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肌肉線條都十分優秀。
難怪薑隱會眼饞他那麽久。
不過,在外麵扣子都要堅持扣完最後一顆的禁欲男子在家是居然也會有這麽隨性暴露,充滿野性的一麵。
不得不說.....
偷窺的興趣都高漲了呢!
[好想得到他,好像舔去他身上的水珠,好想讓他跪下來當我的狗。]
[得想辦法接近他,接近他。]
[快想辦法接近他。]
這個變態的聲音仿佛掐住他的脖子,威脅著他想辦法。
景良途莫名驚悚:【係統,這真的隻是畫外音嗎?】
係統:【咳咳,變態嘛,執念是要比一般人強一點。】
景良途表情為難:【就算是讓我想辦法,我們生活圈子都沒什麽交集,要怎麽....】
他從桌麵上看到了一張宣傳單。
它夾在一本書裏,不太明顯,難怪昨天他沒有發現。
景良途愣了愣,將它拿了起來。
這是石南大學的藝術節表演宣傳單。
略過裏麵天花爛醉的讚詞,這上麵的表演人員要求寫著,除了學生內部的表演之外,社外人員也可以參加,隻要通過選拔,都有機會上台。
一個想法慢慢在心中成形。
社會圈子沒有交集是吧。
兩個世界的人是吧。
不想跟我這樣的人打交道是吧。
機會這不就來了嗎?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