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有隱約殺氣溢散的黑發典獄長微抬眼眸, 漫不經心地說道:
“時刻想要除掉別人,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注意到黑發女孩的動作一僵,典獄長平靜地說道:“你表現得很明顯。不過我並不在意。”
和厄休拉想得一樣, 他並不在乎那些囚犯的生命。
可如果大批量死亡的話,他也是會感到苦惱的,畢竟監獄的運行需要大量的能量, 這些犯人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這份工作今天就開始吧。”
黑發典獄長對她露出了一個微笑:“加油哦。”
厄休拉:“……!!”
她有些暈暈乎乎地走出了典獄長辦公室。
等走到門口的時候, 她才驟然清醒過來——她並不知道克萊斯特家族的藏書室到底在哪裏。
厄休拉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 她不會還要回去問西澤吧?這樣會不會顯得她很不靠譜?但是又能和西澤貼貼——西澤周圍的空氣貼貼了耶。
“厄休拉小姐。”
就在她有些糾結的時候, 一道她從來沒有聽過的陌生男聲出現在了她的身前, 伴隨著高手特有的帶給她的微妙危險感。
黑發女孩的身體一瞬間不動聲色地繃了起來, 麵無表情地抬起了頭。
戴著麵具的男人並沒有表現出敵意,而是向她微微躬身:“我已經知曉了典獄長大人的安排。您可以叫我班, 厄休拉小姐。”
“請跟我來, 我會帶您前往您的工作地點。”
班在厄休拉看他的時候,也在不動聲色地觀察厄休拉。
女孩看起來隻有七八歲大,身上卻有一種解除了偽裝後絕對不可忽視的黑暗氣息,這種濃度的黑暗偏向,比起亞隆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該說不愧是頂級黑暗偏向天賦持有者, 和實力強大的死海怪物的結合體嗎?
就連他這種等級的天賦持有者,在看到對方的時候都感受到了一股隱隱的壓迫,精神都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
到了女孩這個程度, 隻要她不是故意的,反而靈感越低的人越不容易被她影響。
就像是【黑暗】代表的某種【汙染】, 你能夠觀測到的、察覺到的越多, 你的懼怕才會越深切。
而西澤爾·克萊斯特, 克萊斯特家族的家主, 帶給班的感受,比厄休拉更濃烈。
他甚至隱約懷疑兩人的力量,在某種意義上是同源的。
這恐怕也是典獄長大人對她另眼相待的原因。
要知道,自從典獄長大人在外傳教回來之後,他的情緒就已經淡到連班都覺得有些感到恐懼的地步了。
收回視線,班原本不準備再說什麽,卻聽到女孩半點都不拐彎抹角地問道:“你也是西澤的下屬嗎?”
班:“不,我是典獄長大人的管家,厄休拉小姐。以及,直呼典獄長大人的名字是不被允許的。您可以稱他為克萊斯特家主或者克萊斯特大人。”
厄休拉的聲音沒有分毫起伏:“我已經因此受過罰了。”
所以她就要再多喊幾遍。
班:“……”
……這種詭異的叛逆感。
“西澤從小就待在這裏嗎?”
她繼續問道。
念在這是典獄長比較區別對待的角色,班的語氣比較溫和:“這屬於典獄長大人的私事了,禮貌的孩子是不會過問的。”
厄休拉:“我不禮貌。”
班:“……”
已經不太想和這孩子說話了。
不過班活了這麽多年,該有的涵養還是有的,並沒有和一個看起來小孩子模樣的人計較。在他看來,和懷特那種人不同,厄休拉是真的有些孩子氣,在冷酷殘暴的同時,還有著看起來格格不入的善良和單純。
得知典獄長大人將厄休拉安排在藏書室,班自然將她好好調查了一下,對她還算有些了解——起碼再次確定了典獄長大人不會無的放矢。
而且在他的調查中,女孩和那個褐發少年似乎都和典獄長大人有些聯係,甚至那個弗萊曼還是祭司血脈的持有者……那麽典獄長大人又為什麽會表現出不相識的模樣呢?
壓下心底的擔憂,班決定信任家主的安排。
伊斯維特的藏書室其實就是克萊斯特的藏書室。囚犯們一般是沒有資格進行閱讀的,當然他們也沒有這個需求。
隻有極少部分的文化型囚犯,願意將獎勵的甜品換成一本書。
因此在日常情況下,這裏所有的藏書都是典獄長的私人物品,是隻有他可以翻閱查看的。
不過,既然典獄長設下了這麽一個新職位,當然不是僅僅讓厄休拉打掃打掃灰塵這麽簡單。
他默認了這些書也對厄休拉開放。
班帶著厄休拉來到巴別塔的第一層。
厄休拉還是第一次離這個建築這麽近,眨了下眼睛,又問道:“這是西澤休息的地方嗎?”
班回答道:“以前是的,不過典獄長大人最近都休息在辦公室內。”
他敏銳地注意到女孩有些失望。
雖然她的臉上看起來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藏書室一共有七層,你現在能接觸到的區域隻有第一層。在第一層全部清掃整理且通過檢查之後,才能夠進入下一層。”
班公事公辦地說道:“並且巴別塔對囚犯身份的人壓製是最重的,牆體內也砌有錫約海姆礦石。您在進入之後,可能會感到短暫的不適。”
甚至,可能會對她造成傷害。
厄休拉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但她仍然沒有任何異議地接受了。
可能藏有無數秘密的大門,向她緩緩敞開。
對比厄休拉,夏佐就沒有那麽好運了。
看著再一次被亞隆牽連到的夏佐,漫畫意誌已經麻了:「直說吧,你就是偏向厄休拉。」
黑發典獄長無辜地微笑:「沒有的事,隻是男孩子的夏佐比幼年體厄休拉更耐造不是嗎?這叫合理分配。」
漫畫意誌:「……你明明過目不忘的,所以別告訴我你忘記厄休拉已經是成年體了,還凶殘地手撕了好多高階的死海怪物。」
西澤爾理直氣壯,淡定非常:「是嗎。」
漫畫意誌:「……」
每次在它以為黑發青年已經足夠不當人的時候,他還能給它新的驚喜。
算了,它就不該和他提這個。明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關注的。
想到西澤爾在麵對厄休拉和夏佐時的表現,它有些遲疑地說道:「所以你這次的人設是……失憶?」
「大膽一些,隻是失憶的話,該怎麽圓我之前的那些鋪墊,還有你的失誤造成的伏筆呢?」
漫畫意誌沉默了。捏的西澤爾身體沒有心跳和呼吸,確實是它的鍋,但卻要契約對象來圓……
可惡,有點良心不安。
「那,除了失憶還有什麽?」
因為足夠心虛,它沒有提出任何質疑,老老實實地問道。
聽到這句話,黑發青年斂目,漆黑的眼睫蓋住了霧藍眸底的一切,讓人半點看不出他此時到底在想著什麽。
一時間,那種隱約的冰冷和危險感再次湧上了漫畫意誌的心頭。
黑發青年明明是在笑,腦海中的聲線卻沒有絲毫感情,平靜冷淡得像是極北終年不化的冰川。
「你還記得,我還是克裏斯汀的時候說過的話嗎?」
漫畫意誌微微一愣,然後就在記憶裏瘋狂搜羅,把克裏斯汀的一言一行都給翻出來查看。
就在它焦頭爛額懷疑人生的時候,突然福至心靈地想起了當初看著褐發少年的身影時,代行者無意間在心底呢喃出的話語。
他說——
【神是不該心軟的。】
神不該心軟。
神不會心軟。
神愛眾生,神不愛人。
作者有話說:
眾生是眾生,這裏的“人”是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