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生和郭先生相視怔然，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驚濤駭浪。
“咳咳咳...這怎麽可能？”郭子孝攥著胸口咳嗽，“小捕快看破了我的計謀，還頂著我的威脅走到這裏，怎麽會貪戀一包五石散？為什麽？！”
萬千設計，希望成空，郭子孝雙目赤紅，似要吼光所有力氣。
當楚荊川告訴他，桓梟識破了他對周澤的設計時，他並不覺驚訝，還沒把桓梟當回事。
直到桓梟偽造案情，騙過周澤和廖青時，桓梟才引起他的興趣。
找到真凶倒是其次。
郭子孝更看重的是，他為了保護兄弟，居然還敢當著柱國府的人，栽贓唐家！
一來敢與世家為敵，二者不怕柱國府的人看穿。
簡直是天大的膽子！
昨日桓梟利用燕山越殺了唐府門客，為護家人以寡敵眾更是讓郭子孝堅定選擇了桓梟。
如此有勇有謀的人，還能有家人作為把柄，簡直是天賜的棋子！
可惜，今日皆已成空。
“郭兄無需激動！興許是下麵別的人亂吼呢。”笑笑生急忙寬慰道，“這樣，我先下去看看，郭兄等著我的消息。”
笑笑生心頭也是一陣煩亂，他知道下麵嘶吼的人多半是桓梟。
如今隻是想出去透氣，他無法直視郭子孝絕望的雙眼。
“帶著我...一起下去！”郭先生仰著脖子道。
“這...”
笑笑生猶豫半晌：“唉，好吧。”
長痛不如短痛，能讓郭子孝早早認清現實也好。
笑笑生將郭子孝扶到車椅上，推到樓梯處。
兩個金甲將士見狀，恭恭敬敬抬著郭子孝的車椅，抬到三樓。
三樓已亂做一團，不少官員走出包房，想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忽然瞥見金甲將士抬著郭子孝走來，旁邊還跟著陰沉臉的笑笑生，瞬間逃回房間，緊緊關上了門。
一行四人懶得看這群官員一眼，隻是朝著為桓梟準備好的房間而去。
四人來到門口，裏麵的哀嚎聲還在繼續著，郭子孝的臉隨著哀嚎聲不時**。
“郭兄...”
笑笑生不知如何是好，該不該讓郭子孝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這個廢物！賤種！”郭子孝雙目含恨，“待郭某進去，要親手宰了他！”
郭子孝伸手就要推開屋門，卻突然止住。
原本怨恨的雙目，充滿了無助：“我不該把五石散給他的。司馬兄，我們此刻尋名醫救他，小捕快是不是還能活？雖然是特質的五石散，但他應該能挺住的，是吧？”
笑笑生默然無語。
郭子孝的特質五石散專解劇痛，尋常人卻是受不了，要麽當場身死，要麽上癮，一輩子要服用這種東西，根本就是廢人。
“無論能不能救活，他都沒用了。”笑笑生悵然一歎。
郭子孝聞言癱作一團，似是失去所有的力氣。
“二位大人，我們還進去嗎？”金甲將士問道。
“不見...”郭子孝嘶啞開口，“這種廢物...從生到死，都沒資格見我等。”
金甲將士點頭，欲抬著郭子孝離去。
“還是看看吧。”
笑笑生悵然開口：“這小捕快全家都很老實，他是唯一一個例外，可能改變家境的人。如今被我等設計死了，不管怎麽說，也該看上一眼。”
“你想看，你去看便是，郭某不奉陪了。”郭子孝冷冷道。
金甲將士聞言，抬起車椅準備返回四層。
笑笑生深沉一歎，抬手推開房門。
房間中，嘶吼聲仍在繼續，桌上的茶，酒紋絲未動，唯有棲霞山的水和五石散被使用了。
“唉，隻聽過五石散名號，如今終於得見，故而迫不及待品嚐嗎？”
笑笑生苦笑：“如此做也是情有可原，終究是子孝行事過於偏激了。算了，此事在下也有責任，且看看你還有沒有救吧。”
聲音從紅木桌子另一側傳來，笑笑生繞過桌子，想查探桓梟的情況。
但。
入眼見到的根本不是他以為的一身補丁的小捕快，而是他勝棋樓的小廝！
“這怎麽可能？！”
笑笑生驚呼出聲，隻見小廝瞬身皮膚赤紅，臉上青筋暴起，口吐白沫，雙手不住地抓撓著地板。
“怎麽會是你？”笑笑生懵了，搞不明白到底怎麽回事。
“大人...救我！”小廝朝著笑笑生伸出胳膊。
笑笑生舉足無措，生生看著小廝在眼前斷了氣。
“怎麽回事？”
郭子孝聽到動靜，被金甲將士抬到房間中，見到地上身死的不是桓梟，而是小廝，也不由驚愣。
“這個畜生，怎麽敢動郭某給捕快準備的東西？！”
郭子孝驚疑著，但隨即麵露狂喜：“也就是說，小捕快沒動五石散，他現在還活著呢！”
“應該是的...”
笑笑生點了點頭，為好友的計劃鬆了口氣，也被多年跟隨，如今卻身死的小廝歎息。
“可是，桓梟如今會在哪呢？”笑笑生疑惑道。
郭子孝和兩個金甲將士也陷入沉思。
桓梟是直接走了，還是留在勝棋樓的別的地方？
突然。
砰砰——
兩道悶聲響起，兩個金甲將士應聲到底，露出身後一臉戲謔，手持刀柄的桓梟。
“果然啊，常年站崗放哨，動作遲鈍許多呢。”
桓梟擦了擦刀柄，他趁著二人陷入沉思，刀柄打暈二人。
桓梟抽出椅子坐下，二郎腿翹在桌子上，手握捕快刀，看了看郭子孝：“郭先生，如何啊？還不是你親自來見小爺了？”
笑笑生大驚失色，不清楚桓梟想幹什麽，推著郭子孝躲在屋子角落。
郭子孝滿臉興奮，激動地渾身顫抖：“好小子，你怎麽知道我就是郭先生，而不是他呢？”
“正常人沒有這麽多心眼。”桓梟冷笑，“隻有你這種久病成妖的癆病鬼，心裏才有這麽多壞水。”
“你...”笑笑生不悅。
“哈哈哈，說得好！”
郭子孝不以為意，反倒更加興奮：“真不愧是郭某選中的棋子，郭某認可你了！隻要你聽命與我，郭某保證你一生榮華富貴，全家飛黃騰達！”
“桓某不需要你也可做到。”桓梟不屑道，“況且，你憑你也敢操控小爺？你還不夠格呢。”
“嗬嗬。”郭子孝搖頭輕笑，“小捕快，一路被郭某設計至此，還不清楚郭某的計謀手段嗎？在東城時，郭某屢屢猜中你的心思，還不能說明郭某之能嗎？”
“嗬嗬。”桓梟不屑啐了一口，
“你說的事那些小伎倆嗎？小爺我早就識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