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請你好生對她
玲瓏深諳,這防範流言蜚語,就像防範火災一般,決姑息縱容的態度,而是應該采取有力地控製,再控製住之後再瞅個有力的時機將其徹底撲滅。
於是在對宇文軒吹了好幾個晚上的枕頭風之後,皇宮裏的流言便有了漸漸消弭的跡象。
這場流言雖然來勢凶猛,波及甚廣,但是帶來的後果影響卻並不嚴重。
比如對於這場流言,皇室中成陽公主宇文娟知道,但作為成陽公主的母親,太後娘娘她老人家卻並不知道,同樣作為皇室成員的其他幾位宇文兄弟們也不知道。
再比如對於這場流言,外臣中準駙馬蕭逸之知道,但朝堂上那一幹老學究卻並不知道,否則以易玲瓏與宇文軒目前的兄妹關係,卻滾了這麽好幾天的床單,早就要鬧得沸沸揚揚不可開交了。
保不齊還會有把轉不過彎子的死腦筋,為了青史留個名,野史留個傳,豔史留個年輕時候的風流韻事,在朝堂上給宇文軒來個以死諫上,請求清君側誅狐媚的,要是再能連帶著撞斷朱漆柱子一根,染汙青石大磚兩塊就圓滿了。
隻能說明,宇文軒防範火的能力非同一般,若是不當皇帝,做個什麽護林員消防員什麽的也是綽綽有餘,真是一個全才啊。
然而麻煩的,蕭逸之卻知曉了此事。隻是不知道他是通過成陽公主宇文娟的口知曉的是通過成陽公主宇文娟的侍女甲乙丙丁知曉的,總之,蕭逸之蕭將軍知曉了易玲瓏和宇文軒滾床單的這件事。
而且他不僅知道了,還現他知道此事了表現得很張揚,弄得大家都知道了他已經知道了此事。
這易玲瓏感到了一絲由衷的不安和內疚至還有一些尷尬
事情地由來這樣地。
話說這蕭軍自從得了太後地懿旨。即將迎娶成陽公主宇文娟為妻。那便是板上釘釘地準駙馬了。按說本是要避嫌。在婚禮之前再不能和宇文娟相見了。可是皇家不比尋常百姓家。皇家既是天家。他蕭逸之除了即將是皇家地駙馬之外。他還是天家地大將軍。因此他要上朝。他要議事要求見皇上和被皇上召見。這就不可避免地總是會“湊巧”地遇上成陽公主和她地貼身侍女甲乙丙丁。
於是那在皇宮中十分流行地流言便順理成章地流進了蕭將軍地耳朵裏。
那天早上。早朝後地太陽把光輝撒得很均很足。一身官袍做武官打扮地蕭將軍立在前往長德殿地路上東升地太陽給他俊朗地側影打了足足一圈金色光暈。襯得他愈地玉樹臨風起來了。
麵前地成陽公主宇文娟和她地侍女還在捂著嘴巴臉色紅紅地笑地間隙中還時不時地飛眼看他兩眼。蕭逸之卻已聽不清楚她們還在那裏嘰嘰咕咕地說些什麽。
了聲“微臣還有事要去找皇上商量”。便向公主告了罪請辭。腳步挪動開來時。高大偉岸地身軀竟有些不協調地晃動。驚得公主忙要過來相扶。
可惜不等公主尚在半空的一雙手落了實,他已經再次邁開了腳步向著長德殿的方向而去了。身形是一如既往的沉穩,隻是雙腿卻像灌了鉛似的沉重。
當天中午宇文軒在禦花園擺宴留蕭逸之吃飯,席間隻有君臣二人一向貼身侍候的小三子也沒能留下來。
宇文軒擎了一杯酒,笑著向蕭逸之敬酒道:“逸之久不曾與你共飲了。”
蕭逸之一言不地端起自己麵前的酒杯,仰頭幹了,放下杯子沒頭沒腦地問:“微臣不知,此時該如何自稱,還請皇上賜教,是微臣,還是逸之?”
宇文軒一愣,旋即彎彎眼睛,道:“自然是逸之,這裏沒有外人,逸之不必拘禮。”
“好,那便自稱逸之了。”蕭逸之神色莫辯地點了點頭,繼續道,“今天這頓飯,逸之心裏明白,皇上是什麽用意。”
“哦?”宇文軒挑眉,“那,但說無妨。”
蕭逸之卻不答話,徑自給自己斟了酒,仰脖子幹了。再斟,再幹,如此反複數次,終於在麵色出現醺紅時止住,望著又已經注滿了酒的杯子入了定。
宇文軒在這段時間裏配合的很有默契,安安靜靜地看蕭逸之喝酒,既不勸,也不止,如同在欣賞一般。
良久,蕭逸之從入定的狀態中恢複過來,對著酒杯出了一口氣,長長的,悵悵的,宛如一聲歎息。
“我知道……”他終於開了口。
“皇上和我的心裏頭,都有一個人。”他說。
“同一個人。”他又說。
完,眼睛盯著宇文軒不再說話。
宇文軒一雙桃花眼眨也不眨地任蕭逸之望著,既不點頭說是,也不點頭說是,隻是將一張好看的唇,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來。
蕭逸之悵然失笑,道:“逸之自知無緣,早已不再強求了。”
從衣袖中掏摸出一件東西來放在石桌上,用手往宇文軒那邊推了推,抬手離開,神色已是恢複了正常,說道:“這件東西,就是逸之不說,想必皇上也早已經知道了。”
宇文軒抬了抬眼皮子望向桌上那件東西,淡藍色的絲綢疊的方方正正,麵上竹著株清新淡雅的蘭花,乍看上去像是一方手帕,仔細看卻比手帕多了幾條細細的帶子露在外頭。
“不錯,朕早已經知道了。”宇文軒挑眉,不動聲色地收了那方絲綢。
“既然逸之無緣,這東西,還是物歸原主吧。”蕭逸之再次仰頭喝幹了杯子裏的酒來欠了欠身子,“逸之不勝酒力,先行告退了,皇上慢用。”
宇文軒點了點頭。蕭逸之轉身離去。
行到一半卻又被宇文軒叫住:“逸之。”
蕭逸之回頭,見宇文軒安坐在石桌前放在那方絲綢上,指間拈了條帶子,掀起絲綢的一角:“這東西,你竟一直隨身帶著?”
“並非如此。”蕭逸之回答道,“逸之……逸之自接到太後指婚的旨意起,便,便一直想要尋個機會物歸
因不知何時才能有那樣的機會,是以才,一直隨身
”
不知是不是因為喝了酒舌頭大了的緣故上去說話有些遲緩,不像一往精明幹練的風格。
“原來如此。”宇文軒做恍然狀,又做心血**狀,道“那,這東西交給朕保管如何?”
“東西已經易主,皇上不需再問逸之。”蕭逸之波瀾不驚地應了聲,“悉聽皇上尊便。”
行將離去時,忽然頓了頓腳步,沒有回頭,背對著宇文軒輕輕道了句:“好生對她要讓她受委屈。她那樣一個人,受不得。”
宇文軒把玩著裏的絲綢皮都沒有抬起來看蕭逸之一下,淡淡應了句:“好。”
聲音飄在空氣中是被吹散了的霧氣一般稀薄。
蕭逸之卻還聽到了,嘴角露出釋然的輕笑:“那就好。”
我是很久不曾出現的割線=
在文軒和蕭逸之進行這番談話的時候們強大的易玲瓏則正蹲在成陽公主宇文娟的長平殿的後窗戶下,一臉莫名的興奮和期待。
話說這宇文自從知道了易玲瓏與宇文軒“梅開九度”之後,對待易玲瓏的態度便出現了曆史性的轉折,完全摒棄過去看冤家對頭的目光,改用看準嫂嫂的熱切目光,將易玲瓏盯得全身上下一片酸麻。
可惜太後不得從。盡管受不了宇文娟的目光,易玲瓏還是每天乖乖地跑到長平殿裏做準新娘的聽話筒和出氣筒,順帶著還陪宇文娟一起,將熙澤國的皇家新娘教程從頭到尾,一課一課地學了個遍。
公主出嫁,自然不同一般,何況還是宇文娟這麽一個全熙澤國最貴重的公主。
越是貴重的就越要謹慎對待。宇文娟她老娘太後娘娘對待貴重的於文娟,便采用了謹慎的態度。先是親自安排了一大堆新娘教程,跟著又親自挑選了一大批號稱熟知規矩深諳禮儀的老嬤嬤們來輔導宇文娟,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優秀的,完美的出嫁公主。
可憐宇文娟,自有生以來也沒遭過這樣的罪,白日裏地要聽那些老嬤嬤們嗦嗦地說教,晚上了還要在燈下複習嬤嬤們交過的規矩。每天隻有在臨睡前才能和侍女們進行一下最鍾愛的八卦娛樂活動,隻有在早上起床後嬤嬤們還沒來的時間段裏出門溜達一圈製造一次邂逅某人的機會。
真是苦不堪言啊。
苦不堪言之下,她真想不嫁了一輩子做單身的貴族,可惜這次要嫁的那個人實在是太令她心花怒放了,以至於她不得不放棄了做單身貴族的打算,一心一意為婚禮準備功課。
更可憐的是易玲瓏。太後明明說的是讓她陪著宇文娟聽她說話為她解悶,何時說過讓她陪著一大群嬤嬤們聽她們說話為她們解悶了?尤其是當她想到,本來這些苦隻要宇文娟一個人受就夠,偏偏她卻答應了太後陪宇文娟,於是便陪著一起受起苦來。
易玲瓏從前一直不明白,為什麽會有婚前焦慮症一說。已經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好好地還有什麽可焦慮的?剩女才焦慮呢。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婚禮前被這麽一大群老嬤嬤們狂轟濫炸一般一連說教上好幾天,就是沒有症也要被焦慮出症來了。
看來太後一早就料到了宇文娟會有此一劫,所以才安排了她來替宇文娟擋上一擋,讓宇文娟受劫時,能夠因為拉的有易玲瓏這個墊背的,多少產生點心裏平衡,而不會產生“自己真是命苦”之類的悲觀絕望情緒,實在是老謀深算啊老謀深算。
或許隻有這樣,才能讓出嫁了人,再也不會懷念起出嫁前的歲月,才能讓出嫁的人十萬分珍惜婚後的幸福生活,感受到丈夫是多麽的珍惜她,婆婆是怎樣的心疼她,盡管可能隻是丈夫出現的頻率,婆婆說話的頻率,不如老嬤嬤們的那麽高。
對於為什麽要進行新娘培訓課程,易玲瓏做如上猜想。
而今天卻奇怪的很,老嬤嬤講課講到一半,忽然頓住了不再講下去,不僅如此,還示意易玲瓏和宇文娟的侍女們離開,偌大一座長平殿,隻留下老嬤嬤和宇文娟兩個人。
如此做法,的確與往日大相徑庭,實在是令易玲瓏想不好奇都不行。
她蹲在長平殿殿後頭,身子縮在窗台下麵,隻探出半顆腦袋躲在窗扇背後,透過鏤空的窗花向殿內望去。
此處的地形她已經留意很久了。這裏地處偏僻,平日裏鮮有人來。窗戶開在長平殿的偏僻處,又是開在縱向的牆壁上,就是說,躲在這扇窗戶後頭,既不用擔心輕易被殿裏麵的人察覺到,又能將長平殿內的情形一覽無餘,實在是聽人壁角窺人的絕佳之地啊。
隻見長平殿內,老嬤嬤謹慎地四處看了一圈,還特地向殿外瞅了瞅,見確實已是再無一人了,關閉了殿門,又向四周各個窗戶依次看了一圈,嚇得易玲瓏趕緊縮頭矮身躲到窗戶下麵。老嬤嬤終於放了心,這才走回到宇文娟身邊。
宇文娟大概從未見過老嬤嬤這等架勢,不禁有點不知所措:“嬤嬤,您這是……”
“公主殿下……”老嬤嬤像是在斟酌著語句,該如何向宇文娟開口,“有一樣東西,乃是,乃是熙澤國的皇家秘寶。自從太祖光武皇帝開創基業以來,這東西便一代一代地傳了下來,一直傳到了今天,已經曆經了不知多少人的手了。
太祖光武皇帝傳下來的皇家秘寶?那不就是宇文家的家傳寶貝?茲事體大,宇文娟心頭突突直跳,趕緊收起先前無精打采的模樣,斂容站好,垂手做恭順的模樣。
“老奴有幸,蒙太後娘娘青眼,被委以重任,將這件東西呈給公主觀賞揣摩。”老嬤嬤說著,便將手探向袖中掏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