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江大?!你不去首都了?!”許策驚了。

“嗯。”池越慢吞吞地吃著雙皮奶,雙皮奶好甜好軟,白白嫩嫩的,就像許策一樣。

“不是!為什麽不去首都?”許策有點著急,“江川大學是還不錯,但和首都的幾所高校比,無論是排名還是硬實力,還是有差距的,你到底怎麽想的?”

“我要讀的專業,排名和它們不相上下。”

“你媽也同意?”

“我媽不管我。”

許策煩躁地在屋子裏走來走去,轉了起碼幾十圈後,最終又坐回到池越身旁,小聲央求道:“讀大學的事還沒這麽著急,你再想想,多考慮一下,好不好?”

池越看著許策,“你不願意我留在江川嗎?”

許策立刻回答道:“我當然想你留在江川,但是……”

“好。”池越說:“那我就留在江川。”

許策難得失眠了,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一些安靜蟄伏的,有所期待的,但直覺認為那是既不安全又不正確的東西正在不安分的蠢蠢欲動,他不知道,這些呼之欲出的答案破殼而出後,他將如何麵對……

許策心裏一邊隱隱的不安和害怕,一邊又不合時宜地鼓噪和奢想。

池越也沒睡著,許策聽到池越從房間裏出來了好幾次,腳步放得很輕,然後腳步聲在客房門口停了下來,好像在猶豫該不該進來,但最終,遲緩的腳步聲又慢慢遠去。

許策心裏有點不好受,明明是在自己家裏,池越為什麽要如此小心翼翼,一扇客房的木門而已,為什麽不敢推開。

不知道是第幾次聽到池越從房間裏走出來,許策小聲喊了他的名字,房間外的腳步聲倏地停了,過了一會兒,許策的房間門被輕叩了兩下,池越小心翼翼地推開門,“你在叫我嗎?”

許策躺在沙發**沒動,拍了拍床沿,“過來。”

池越走進房間,在許策的床沿邊坐下,沙發床真的太軟了,池越想,明天一定要買個新床回來。

“睡不著嗎?”許策伸出手,摸了摸池越的手背。

房間沒有開燈,池越的臉掩在濃重的夜色中看不真切,過了一會兒,池越低聲問道:“哥,我想抱你一下,可以嗎?”

許策立刻回答道:“當然可以。”他坐了起來,伸出手臂主動抱了抱池越,正想鬆手,池越的胳膊突然從許策身側穿過,將許策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然後緊緊地抱住了他。

許策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一個男的坐在另一個男的腿上,還像小孩兒一樣的被抱著,總覺得有些奇怪。

池越默不作聲地抱著許策,將額頭抵在許策頸窩裏,炙熱的氣息一下一下地打在許策的脖子上,許策覺得池越好像有些難過。

“小崽怎麽了?睡不著嗎?”許策的聲音很溫柔。

池越搖了搖頭,短短刺刺的頭發摩挲著許策的脖頸,許策覺得有些癢,也有一點點痛。

“還在生我的氣嗎?”許策的手心輕輕地沿著池越的脊背上下安撫,“以後心裏不高興了,直接給我說,好不好?不管什麽時候,隻要你需要,我都在。”

池越沒有講話,隻是把許策抱得更緊一些。

許策心痛得不行,這孩子到底怎麽了?

到最後池越也沒講他為什麽睡不著,他很慢地,一點一點地放開許策,“你還在給那個高一的女生補課嗎?”

許策搖頭,“拍戲後就沒補了,沒有時間。”

池越沉默地看了許策很久,然後他好像笑了一下,“等你的電影上映了,我包十場。”

夜色中,池越的笑容看不真切,但許策覺得,情願他不要笑,至少不要這樣笑。

“我回房間了。”池越說。

“好。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課呢。”

“嗯。”池越走出客房,給許策帶上了房門。

回到自己房間,門剛關上,挺拔堅硬的脊背陡然間鬆了下來,池越閉上眼睛,抬起一隻手撐在牆上,深深地呼出口氣。

許策是真的忙,他參演的電影在位於江川近郊的一個影視基地拍攝,自那日之後,許策差不多一兩周,總歸要來池越家煮餐飯,有時間就留宿一晚,但更多的時候,是得連夜趕回片場,池越舍不得許策這麽辛苦,叫他不要來回奔波,許策總是笑著說他樂意。

暑假的時候,池越作為國家集訓隊的一員即將前往布姆盧佩斯參加IMO國際數學奧林匹克競賽,出發前許策特意請了兩天假,說要來幫他收拾行李。

池越想,什麽行李需要收拾兩天?明明就是想我了。

許策拍完當天的戲已經是晚上八點多,片場叫不到車,城際大巴也收車了,於是他難得地請劇務幫他安排了一輛車,一來他不想讓池越等得太晚,二來,他想到家前先去老吳館給池越打包兩份蟹黃生煎當夜宵。

買好生煎包已經快十點了,許策想到池越近幾個月以來的好胃口,準備再去給他買一份牛肉炒飯。

許策讓劇組的司機把他送到賣炒飯的小店後就先回片場了,炒飯店離池越家不遠,買好夜宵他可以租輛電動車騎回去。

小店師傅起鍋倒油的時候,池越的電話打了過來,許策告訴池越,他正在肇仲路附近買炒飯,最多十五分鍾就能到家。

江川的市中心還保留了很多幾十年前甚至上百年前修建的弄堂,縱橫交織的小通道將占地麵積極大的老城區連接起來。

這些弄堂曾是千萬普通江川人最常見的居住空間,如今隨著城市的擴容和發展,很多本地人已經搬離,租住在這裏的大多是收入較低,或者剛到江川落腳的流動人口。

三五分鍾後,一份香噴噴的牛肉炒飯起鍋,許策付好錢,將炒飯和生煎掛在電動車的把手上,超近路穿過一條南北走向的裏弄。

裏弄有段路的路燈滅了幾盞,許策的視線有些不清,加上騎得快,電動車的前輪撞上了幾塊丟在路中間的磚頭。

許策嚇了一跳,竭力穩住車把手,總算沒有摔跤。

可他沒有想到,在刹住電動車的當下,突然出現了幾個醉鬼,將把原本就異常狹窄的弄堂給完全堵死了。

“麻煩借過一下。”許策說道。

其中一個醉鬼指著路中間的磚頭,“你,你把我們兄,弟給撞倒了,道、道歉……”

許策隔著幾米遠都能聞到對方身上的酒臭味,為了避免麻煩,也為了能早點回去見池越,他耐著性子說了句對不起。

幾個醉鬼哈哈大笑起來,“你是不是傻的,居然對著一塊磚頭說對不起。”

許策的眉頭皺了起來,“能借過一下嗎?我趕時間。”

“趕時間呀。”其中一個高個子男人走了過來,這人喝得不多,隻是有點上頭,他借著遠處微弱的路燈燈光看了一眼許策,“喲!”

許策將電動車靠牆放好,準備步行離開。

高個子男人擋在了許策麵前,“小朋友,你是男的還是女的,怎麽長得這麽好看,讓哥哥仔細瞧瞧。”

許策警惕地看著對方,“再不讓開我打110了。”說完側身想要離開,那人卻突然伸出手,抓住了許策的手臂,許策反應極大地用力掙脫開對方的鉗製,白皙纖細的手臂上瞬間浮出幾道緋色的指痕,那人的眼神微變。

高個子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單手扼住了許策的脖子,鄙俗地笑道:“長得這麽細皮嫩肉的,臉也好看,你該不會是個小姑娘吧?”

喉嚨被扼製住的時候,許策整個人都要炸了,別說這裏有好幾個人,就是麵對眼前的這一個人,他都毫無勝算。

許策不再猶豫,掄起炒飯和生煎包直接砸了過去,可惜一次性飯盒沒有任何攻擊力,對方被砸中了也不生氣,臭烘烘的嘴湊到許策耳朵邊,吐著酒氣一臉猥瑣地說道:“小家夥兒還挺烈,很好,我就喜歡烈一點的。”

男人眼裏升騰起**的欲望,“待會玩起來更帶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