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策走近池越,擼了一把池越濕漉漉的頭發,“發什麽瘋,這才幾月就用冰水澆腦袋。”

池越垂著眼不講話。

許策悄悄自我反省了一番,好像最近是有些忽略小屁孩兒,於是輕輕地扯了扯池越的衣擺,“晚飯想吃什麽?回家吃還是在外麵吃?”

“回家吃。”池越還是半斂著眼,不看許策。

“行!我們回家吃,哥給你整滿漢全席。”許策拿出手機打車,池越站在許策身旁,嘴角的弧度柔和了幾分。

龍井蝦仁、鬆鼠桂魚、紅燒小排、香菇菜心和醃篤鮮,幾道功夫菜花了許策好幾個小時,池越上桌後筷子就沒停過。

“慢點兒,幾個月沒吃飯嗎?”許策笑眯眯地看著池越。

少年的脖頸,肩膀和脊背拉出了流暢的曲線,好像又長高,長壯了一些。

今天在學校的時候許策就發現了,雖說池越是在罰站吧,但是高高帥帥地杵在那兒,隻需一眼就能在清一色的穿著校服的高中男生堆裏輕鬆地找到他。

“待會量個身高,看看我們家小崽越多高了。”

池越悶頭吃飯,沒搭腔。

許策用筷子尾巴輕輕地戳了戳池越,“還在生氣呀?”

池越吃了一筷子龍井蝦仁,蝦仁鮮嫩,芽葉清香,真好吃。

“別氣了,哥錯了。”

池越喝了半碗醃篤鮮,湯白汁濃,肉質酥嫩,真好吃。

“小崽越,小狼崽,小池弟弟……別氣了,好不好呀。”許策軟聲軟氣地哄人。

池越吃了一塊鬆鼠桂魚,外脆裏嫩,酸甜可口,真好吃。

“我最近特別忙,真不是故意不來的。”

池越的筷子頓了一下。

許策再接再厲,“悄悄告訴你,我去拍電影了。”

池越愣住了。

“本來想等到電影上映後再告訴你的。”許策的眼睛彎彎的,像月牙的形狀,“原本想給你一個驚喜,不過我們家小崽越不開心了,隻能提前坦白從寬了。”

池越看著許策,“你…怎麽會去拍電影?”

“嗯…我發小,就我那青梅竹馬,去年讀完碩士後去了江川台,今年又自己開了一家獨立的影視公司,公司的總經理是他花重金從香江市挖來的,一個特別特別厲害的女強人。”

許策給池越夾了塊魚肚子,“他們買斷了幾部已經隱退的金牌編劇的劇本版權,女強人把她在香江的製作團隊也帶過來了,準備先拍兩部小成本電影。”

“青泓的公司現在處於既沒人,也沒錢的初創階段,過年的時候我和他們一起吃了頓飯,女強人把我看中了,讓我去參加了一場試鏡,居然就真的把我選中了,哈哈哈哈哈,感覺很是不靠譜的樣子。”

“我知道試鏡結果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你別說,拍戲還挺有意思的,我們劇組的導演和青泓哥的女強人朋友都說我有天賦。”

許策又輕輕用筷子尾巴戳了戳池越,“最近除了上學,我都待在劇組拍戲,統籌排期排得特別緊,確實抽不出時間回市區,小崽別生氣了,好不好?”

“祁青泓不是隻比你大四歲,怎麽去年就讀完碩士了?”池越被超負荷的信息打了個措手不及,隻能選了一個他覺得明顯有問題,容易發起攻擊的點切入。

“可能是因為智商高吧。”許策說到青梅竹馬,眼睛都亮了幾分,“青泓哥真的挺厲害的,從小到大也沒見他多用功,成績卻一直很好,去國外的專業院校上的本碩連讀,本來就可以少讀一兩年,學分修滿了,就提前畢業了唄。”

池越聽完,又悶悶的不想講話了。

“真的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所以就一直忍著沒說。”許策的下巴枕在手臂上,從下往上地看著池越,“這兩個月可把我累壞了,又要上學又要拍戲,湊巧這幾天劇組放假,我就回市區了,本來就打算來家裏陪陪你,哪知道突然在城際大巴上接到你班主任的電話,我還以為你又受傷了,一路上都在擔心你腳踝有沒有事。”

許策的眼睛下覆著一層淡淡的烏青色,“我在大巴上都睡著了,看到你們班主任的未接來電,可把我嚇壞了。”

池越伸出手,食指的指尖輕輕撫了撫許策的眼睛,“以後會有很多人看到你的電影嗎?”

“如果沒有什麽意外,應該是的吧。青泓說公司的第一部 戲就必須進院線,還要去參加電影節。”

池越放下了筷子。

“吃好了?我去拿蒸箱裏的雙皮奶。”

“許策。”池越叫住了他。

“嗯?怎麽了?吃不下了嗎?”

池越抓住許策的手,“我有話想對你說。”

許策本來已經站起來了,聞言又坐回到池越身邊,溫柔地看著他,“你說,我聽著。”

池越輕輕揉了揉許策的手心,“我寒假去參加冬令營的時候,給你寫了一封信。”

“真的嗎?”許策的眼睛亮了,“寒假嗎?呀!這都好幾個月了,糟糕,我沒收到!”

“我投遞是時間郵箱,寄出後要特定的時間才能收到。”池越的聲音低沉溫柔,“今年冬天,你就能收到了。”

“這麽神奇呀?”許策的眼睛睜得圓溜溜的,“信裏寫了什麽?是許了什麽願望嗎?”

池越半斂著眼,看著兩人交握的手,“今年冬天你就知道了,那個時候我就滿十八歲了,許策,你…你等等我,好嗎?”

許策從池越的話裏好像聽出了,池越藏在心底深處,不易察覺的委屈,許策的心髒好似被人大力地攥了一下,心疼道:“好,你別急,慢慢長大。”

許策看著池越的眼睛,“哥等你。”

池越低聲說:“今天晚上你就住在這裏好嗎?你房間,我每周都換了兩次被套,很幹淨。”

許策的心裏軟成一片,隻有很乖很懂事的小孩,才會問出這種讓人心裏又酸脹又心疼的問題,他輕輕揉了揉池越短短硬硬,有些刺手的頭發,“好,以後我過來住的時候提前給你打招呼,你就不用這麽辛苦了。”

池越得寸進尺,“如果你不想我辛苦,可不可以和我一起睡。”池越看了許策一眼,“我就不用辛苦換洗沙發床的床單和被套了。”

“也行。”許策爽快回答。

池越吃了一驚,“你,你……答應了?”

“嗯,怎麽了?”許策去廚房的蒸箱裏把雙皮奶拿出來,放在池越麵前。

池越心裏又驚喜又慌亂,他硬是花了十幾秒的時間才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突然想到了什麽,口氣不善地問許策:“你在學校和劇組,和別人睡過一張床?”

“怎麽可能!”許策又擼了一把池越頭發,“學霸的思維角度怎麽這麽清奇,一天到晚瞎想些什麽呢。對了,你準備讀哪個大學?”

“江大。”

“什麽?!江大?!你不去首都了?!”許策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