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原來在啊,還躲在這女人的裙底下?”

這些人說話如此囂張。

江月上去狠狠扇了說話的人一巴掌。

嗖的一聲,一支箭破空而來擦過領頭的人下顎劃了過去,在他的嘴角劃開一道口子。

頓時鮮血淋淋一片,看著好不恐怖。

幾聲清脆的掌心從一旁的長廊傳來。

江月心裏一顫,急忙回頭卻見到蕭雲笙一抹青竹般的身影立在那。

陰影中看不清蕭雲笙臉上的表情,但手中的弓弦還在微微顫抖。

“幾位,方才說的話我沒聽清,誰躲在女人裙下了?還有,直接用緝拿犯人的態度進了我蕭府,若我沒記錯,我還是將軍,連見太子都可以免除行禮,你們如此不把我放在眼裏,莫不是已經有了我的罪證?準備拿住我直接斬首?”

這幾個人馬麵麵相覷急忙後退幾步,和方才口出狂言的人拉開距離。

就算心裏有這樣的念頭哪裏又敢說出口。

若是再順著往下說,這不明晃晃打蕭將軍的臉。

尷尬的搓手想找回話來解釋,可蕭雲笙朝著江月招了招手。

儼然不再看他們一眼。

江月愣了愣,乖巧的上前。

路過幾人麵前,腳步虛浮的晃了晃,立刻有人伸手本能的想扶她一把,卻被江月她抬手飛快推開,搖頭示意不必。

一副極為潔身自好的樣子。

剛站立在蕭雲笙麵前,蕭雲笙就親自脫下身上披著的薄氅,披上她的肩,上頭繡著一簇綠竹,讓人莫名心安。

江月剛想推遲又被輕輕捉住了手,臉頰上的碎發也被蕭雲笙仔細撥弄到耳後。

儼然一副恩愛纏綿的模樣。

“手怎麽這麽涼?”

“怕不怕?”

江月知道,這是將軍在人前替她撐腰。

江月點著頭,又搖著頭,眼圈低頭的瞬間就紅了起來,當真像嚇呆了一樣,

“發現了一個賊人一路沿著屋頂逃。許就是殺人的元凶。”

壓抑的氣氛驟然消散,像找到了方向這些人匆匆離開奔向那‘賊人’的方向,不一會就剩下江月和蕭雲笙站在原地。

“究竟是誰殺了小傅候……”

身後什麽東西掉落在地上,兩人回頭,傅蓉麵色慘白的和蘇嬤嬤依靠在剛進門的地方,顯然剛知道發什麽了。

“我弟弟,到底怎麽了?”

傅蓉快步上前,一把撲進蕭雲笙的麵前,伸出手想要觸碰他的衣角時又猛然頓住,一把攥住了蕭雲笙的手腕。

她一向在意體麵,這般狼狽也是少見。

連蕭雲笙都忍了忍,沒有立刻退開。

見江月站在一邊,好似這會才注意到還有她在。

“這是我的家事,江月你怕是不方便在場。”

麵對傅蓉的咄咄逼人,江月抿了抿唇,還未開口,蕭雲笙也看了過來。

微微點頭。

“江月,今日我還未喝茶,麻煩你了。”

淡淡的語調,如同一張無形的手扼在咽喉,讓江月喘不過氣隻能抿緊了唇,低下頭沉默,轉身離開。

蘇嬤嬤也擦著眼淚,走遠了些。

隻剩他和傅蓉,蕭雲笙還是將人扶起站好,沉沉點頭。

“我會替你調查清楚的。”

饒是不同於蕭雲笙的黑瞳探不見底陰冷無情,猶如鷹目。

他的茶色眼眸當年就被人稱為照妖鏡。

見江月還是沉默。

蕭雲笙眼簾微垂,蓋住了眼底的鬱色。

又從懷裏拿出兩份信函遞了過來,封口的蠟還是新的顯然還沒打開,上頭卻沾了些活著血的鳥毛。

“從鴉燕上射下的。還未來的及看,就聽著那領頭的出言不遜。”

江月又將目光看向他指腹上的兩道勒痕。

即使解釋的通,將軍在她心裏也不是那樣的人,可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蕭雲笙歎了口氣。

拉著江月開始往外走。

兩人一直走到蕭老太君院子才停下,江月還沒問他為什麽帶自己來這,就被塞進門後。

江月四下掃了一圈,平日蕭老太君院子了裏裏外外都是伺候的人,今晚各處戒嚴唯獨她這清冷的見不著一個人。

“莫要出聲。”

江月點頭,聽話的捂住嘴。

蕭雲笙無奈的搖了搖頭,撫撫袖子敲了門進去。

“你這些東西是什麽意思!”

忽而一聲低喝劃破黑夜。

江月急忙屏住呼吸重新看向房裏。

蕭老太君將方才她見過的信函直接砸在了將軍的臉上。

“怎麽,你懷疑今日的事是我做的,想要將我這個奶奶下到大獄?”

蕭雲笙撿起那紙函,麵色冷淡:“我沒這樣說,但今日的麻煩的確是您惹來的。”

“若不是您給我的茶裏下了髒東西,也不會給人可乘之機。”

“你胡說!”

揚起巴掌重重落了下去。

清脆的巴掌聲,格外響亮,蕭雲笙側臉被打的側過去,隔著窗紗,江月看到上麵紅腫一片。

蕭老太君早年也是上過戰場的,能百裏穿楊的武將,這些年養尊處優,但手上的力氣並沒有消散分毫。

江月倒吸一口涼氣,緊緊捂住唇才沒驚叫出聲。

隻是望著不遠處跪在地上的背影,平日如同青竹挺立的模樣,如同也如同被雪壓的彎下了腰,蕭瑟破碎。

蕭老太君顯然沒想到這一巴掌落實了,攥緊了拳頭微微顫了顫,重新坐下。

兩行渾濁的淚滑落。

蕭雲笙袖中的手攏了攏,麵上無動於衷:“哭一哭也好,壓抑的太久,人是誰瘋掉的。”

抽泣的動作頓住,蕭老太君睜大了眼睛望著他,似乎沒想到他連一句安慰沒有,反而陰陽怪氣說出這麽一段話,過了許久才吐出一聲悲戚:“你怎麽一點不像你的父親?”

“像他毀了蕭家?”

蕭雲笙抹掉那抹鮮紅幽幽笑出了聲:“其實也不能說我不像父親,應該說我像極了他,不然怎麽會讓您這麽頭疼,不惜給我下藥也要管我房中之事…”

“你閉嘴!這也是能說的!”

蕭老太君瞪大了眼睛,猶如第一次看清自己和這個孫兒,雖然口吻還是嚴厲,可一直保持矜貴的姿態卻如同被人打碎,全身牢牢抓住身下的凳子扶手才勉強坐穩。蕭雲笙冷笑一聲,一板一眼揚聲道:“是您,這蕭府又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蕭老太君渾身一顫,蒼寂多年的眸子閃過一絲瘋狂的恨意,過了許久才幽幽感慨:

“我怎麽把你養成了這樣。”

江月鼻子一酸不忍繼續聽下去看下去。

她知道蕭雲笙是個要麵子的人,即使讓她相信主動讓她偷聽,但她不能什麽都去看去聽。

轉身站在院門口等著蕭雲笙出來。

蕭雲笙側目見窗口的影子消失了,袖中的手輕輕撚動,唇角勾起一絲笑。

等他出來,兩人沉默著回到住處,江月握著的拳頭才緩緩鬆開,隻是這次卻不知該如同開口。

倒是蕭雲笙主動打口,打破了沉寂。

“你也有些日子沒見過星星了,聽說她在沈府學了撫琴,還開始作詩了,”

江月有些難過,明明他眼底都是落寞,還先找話來安撫她的心情。

隻是……

“為什麽不告訴蕭老太君您那個毒……”

“告訴她,除了讓她擔憂,又能如何?”

幾聲咳嗽,一道殷紅的血絲順著唇角落下。

被蕭雲笙若無其事擦去。

“說不定,反而讓她更加想方設法讓我早日留後,繼承蕭家的門楣。”

江月紅了眼。

在她心裏,蕭雲笙曾經是能撐起安定和平,隻要他在天都不會塌下來。

卻從沒想過,這樣的人,不僅背負著江山安定。

還背負著那麽多家裏的重負。

明明,家該是一個避風港才對。

見他唇角帶著青紫,隻怕明日不消腫很難見人,江月皺了皺眉,突然想起雞蛋熱敷的辦法。

心裏更加不是滋味。

轉身就跑去小廚房。

蕭雲笙從窗戶望了一眼,江月正端著個小碗從小廚房裏走出來,嬌俏的身影走的很慢,那碗裏剛煮的雞蛋似乎很燙,她總得時不時的抬手捏一捏耳垂緩解燙意。

白嫩小巧的耳垂也被熱意染了些許緋紅,就像前不久邊疆送過來的美人指,惹人垂涎。

蔥白的小手捧著雞蛋,全神貫注就像那是世間最重要的事物。

饒是無情也動人。

蕭雲笙望著,心裏閃過這一句眼底閃過一絲柔,又很快沉寂下去。

江月推門進來,屋子燭光閃動,蕭雲笙坐在窗前,盯著那柄她見了很多次的玉簫出神。

她眨了眨眼,拿著煮好的雞蛋緩緩放輕了腳步。

卻在轉身的時候無聲歎了口氣。

“你是為了我歎氣,還是為自己的手被燙了?”

江月微微一震,窗邊的人不知何時轉眸含笑的看著她。

垂下眼簾,江月急忙將通紅的手指藏在背後。

方才煮雞蛋時,她想起將軍挨巴掌的那一幕,一不留神就被滾燙的鍋子燙到,及時用井水冰過並不要緊,她自己都沒在意。

“過來。”

江月猶豫了片刻聽話的過去。

剛站穩就被蕭雲笙捉住了手,平日火裏最足的人,如今渾身如同冰窟窿裏出來的,冰涼的觸感讓她忍不住戰栗。

蕭雲笙仔細看了看那燙傷,忽然伏下身子微微張開唇瓣輕輕吹著那紅腫的地方,脫去了外袍,隻穿著一件軟錦緞裏衣,領口鬆散著露出雪白近乎透明的胸膛,喉嚨隨著動作若有若現,竟然有種詭異的頹廢的美。

江月看的呆愣住。

這樣的蕭雲笙江月是第一次見,從進了府,不管是在外還是在內,蕭雲笙一直都是規規矩矩,就連衣擺都一絲不苟不帶褶子的端正。

等看他從一旁的匣子拿出一罐藥油,準備替她塗上,江月忽然如夢初醒般,急忙抽回手。

“我自己來就好。”

摸了摸指尖被吹過的地方,江月有些不自在。

蕭雲笙沉下眼,“和我還要這般見外?”

長睫微微顫抖,江月抿了抿唇,小心剝開手裏的雞蛋,緩了緩才開口:“將軍是做大事的人,這樣的小事不該讓您染指。”

“這不算瑣事,是我的房內事。”

剛將剝好的雞蛋用手帕裹著,江月聽著這話一抖,雞蛋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處,急促的、滾燙的,好像又回到了昨天晚上

房裏安靜的隻能聽到燭芯爆裂的劈啪聲,

江月順勢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將那碎了的蛋殼一點點攏在一起,撿起來準備丟掉。

“我,重新給您煮個來。”

不知道蕭雲笙現在思緒翻飛的江月久久沒有等來蕭雲笙開口,心裏隱隱的不安,這樣到處黑蒙蒙的什麽都看不清,她連看蕭雲笙神色猜測他的心情都做不到,實在被動:“我去點蠟燭。”

剛走一步,忘了這是在書桌前,凳子腿就在腳下。

這一動果然就被絆住了腳。

直直的就要摔下。

黑暗中蕭雲笙伸出了手摟住了她的腰,卻因為慣力兩人一起向後跌在了軟榻。

一牙鮮紅的月色衝破黑暗,從窗戶外照射進來正好照耀在兩人的眼眸。

蕭雲笙宛如深潭的眼眸,宛如在黑暗裏散發著幽光的黑寶石,一不小心就會被吸引其中。

江月紅了臉,突然渾身滾燙,像她丟了一半的心回到原位。

猶豫片刻,江月伸手一把抱住了蕭雲笙。

眼裏搖搖欲墜的水光,似有倉皇而不敢抬頭。

他有些怔愣的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她的長睫,又酥又軟的觸感,心裏仿佛被羽毛拂過有些癢癢的。

“將軍,還是重新煮個雞蛋敷一敷吧。”

“不必,需要熱敷的,是你。”

江月眼眸微張,還沒弄明白什麽意思就看到麵前的人眼眸微暗,蕭雲笙緩緩低頭將嘴唇貼了上去。

微涼的觸感後是一陣陣酥麻的痛。

但可以忍受。

江月咬緊著唇,還沒反應過來,蕭雲笙已經抬起頭微微喘息著,將她攬的更緊。

猩紅的眼底帶著今日被強行壓下的欲求,那體內還未褪去的藥效這一會死灰複燃卷土重來。

嘴唇上鮮紅一片帶著致命的危險。

下一秒,他忽然將江月抱了起來。

江月的驚呼卡在嗓子裏,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蕭雲笙扔到了**。

蕭雲笙的身體壓了過來,幾乎不給江月反抗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