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乘上方曼麗車）157 重逢同桌（上）
新官上任三把火，聘助理和調整部分糧站站長算我的第一把火，開拓桐油業務是我放的第二把火，那麽第三把火就是籌建職工家屬宿舍和飼料廠，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從陽春三月上任，三個月來連著點燃了三把火，天也被燒熱了，人也累了，連續在家休息，買菜、煮飯、洗衣，陪小虹逛街，到舅舅家走象棋，不也樂乎。
小虹上日班，下午獨自在家無聊，來到久別的新華書店，人還沒進門，“李明華、李明華”，背後傳來女聲的呼喊，轉過身來四處尋找，隻見梧桐樹下匆匆過往的行人，沒有我相熟的人，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正準備抬腳，“李明華”又是一聲真真切切的叫喚，我才注目到台階邊上停靠著一輛黑色桑塔納轎車，駕駛位置上坐著一位戴著太陽鏡，擦著口紅，長發過胸的時髦姑娘搖低車窗衝著我笑，一隻手伸出窗外向我招手。
“方曼麗。”我又驚又奇地奔下台階，“方曼麗，是你。”
“怎麽，連老同學都不認識了？”方曼麗摘下眼鏡說。
“你不叫我，我那敢認你。”我走到車門前問：“這車……”
“我在國營機床廠開車，你怎麽有空跑新華書店？”
我回答：“今天我休息，沒事就出來隨便逛逛。”
“既然沒事，你就上車說話。”
我毫不猶豫地繞過車頭坐進副駕位置，方曼麗緩緩啟動問：“你現在哪裏上班？”
“在三橋糧管所。”
“你剛才說休息，怎麽不回家？”
“我局裏分了套房子，在糧貿工業大樓。”
“你在三橋工作，局裏還給你在縣城分房子？”
“這說來話長，我們有五年多不見了，五年來我的工作幾經調動。”然後我簡單地說了一下經過。
“你結婚了？”方曼麗轉過頭來問。
“嗯，沒有。”
“什麽？嗯，沒有。”
“登記了，婚事沒辦。”我如實回答。
“還不是結婚了。”方曼麗看著前方，嘴角露出一絲讓人難於猜想的微笑。
“你深圳什麽時候回來的？”輪到我問她的情況。
“今年春節前。”
“你是機床廠招工進去的？”
“哪有這種好事，是臨時工，原來的駕駛員嫌開小車補貼少，去開廠裏新購的一輛大貨車，碰巧我在深圳學過車有駕照，經人介紹就臨時開上了。”
“也不錯，至少有了工作，時間開久，說不停就把你招工進去了。”
“我可不原把為人開車當職業，隻時剛回來，先找個落腳點混口飯吃再說。
“你要開到哪裏？”我看看窗外，見車快要開出縣城。
“我也不知道。”
我問：“你不回廠裏？”
“今天是廠休，廠裏領導難得不用車，我可以自由活動。”
“廠裏不管？”
“管啥，平時這小車還不是領導私用的多，連廠休日都被呼來喚去，又沒有發我加班工資，今天我難得開出來，誰會說，廠辦的人巴結我都來不及，平時還是要我給他們方便的，如要說我，大不了我不開這破車就是了。”
“不開車，你做什麽？”
“你們所裏有小車嗎？我為你開車。”方曼麗又回過頭注視著我笑了笑說。
“我們小小糧管所哪裏買得起車。”心裏在想有了車也不能叫你方曼麗來開，否則與公與私我都沒法過日子了。
“你也太謙虛，現在除了電老虎就你們糧管所吃香。”
“你抬舉了，嗨，你要開到哪裏？都出縣城了，我還得回去燒飯哩。”
“沒結婚就這麽模範？”方曼麗減速，我以為她調頭，卻靠邊停車。
“平時她做得多，今天我休息自然得積極一點。你怎麽停下了？”
“燒飯總還早吧，你自己說我們有五年多沒見麵，你都當所長了，見了老同學也不表示一下？”她雙手握著方向盤挺起胸詭秘地笑著說。
這不是有意為難我，請頓飯無所謂，我也非常樂於，可在縣城萬一遇到熟人怎麽辦，再一個小虹回家不見人怎麽辦？
“怎麽？有困難，是怕老婆吧？”方曼麗衝著我笑。
“不是怕老婆，我在想到哪裏？”我說了個謊。
“你真答應了？地方我來挑。”方曼麗凝視著我。
想不到她還真期待著，我隻好點點頭說：“不過我得請一下假。”
方曼麗蕩漾起得意的漪漣，一放刹車，“這個沒問題，你老婆在什麽單位上班？”
“縣府招待所。”
“我們到了飯店打個電話過去就是。”方曼麗沒有調頭，將車重新開到路中間，加大油門直往前駛去。
“你開到什麽地方？”
“你坐穩，到了你就知道。”
公路兩邊的樹木迅速地後移，我想知道她在深圳這五年做什麽，因此轉彎摸角地問：“你不再去深圳了吧？”
“不去了，深圳的飯我吃夠了。”
“我們去年開過同學會了。”
“我知道，春節裏遇到過同學聽說的。”
我找不到適當的話題，就閉目養神，心裏思考著怎樣對小虹說，以前有一次，由於在三橋應酬忘了在下班前各小虹電話請假，使她在家晚飯也不吃急得團團轉。等我回到宿舍想起已經晚了，隻好打電話到樓下的招待所，讓服務員轉告，一直等她到半夜也沒有回電，第二天一大早我特地休息趕在她上班前回家，陪著笑臉向她道歉、認錯，她都沒有理睬我，待她出門上班，從不在家搞衛生的我，從臥室到廚房，拖地抹桌子徹徹底底搞了一片，達到手摸無塵，口吹無灰的程度，然後又買菜燒飯，算準她的下班時間一一端上桌子坐等。好在我最擔心她去舅舅家的一幕沒有發生，待她準時進門，經我千哄萬哄才博得她噗嗤一笑抿怨屈。從此以後我次次小心，事事留意，在請假這關上再不含糊，我非常理解她對我的一片真情，全是為我擔憂，我非常感激小虹是多麽在乎我，關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