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夜盡天明（下）
爆炸聲在身旁響起！日軍的坦克緩緩地爬上了坡頂，已經可以在南天門山上大發其威了！而跟在他們身後的步兵更是囂張大膽了起來！甚至不假思索的便向山上最後的抵抗力量衝來！
約翰?貝克就站在硝煙的後麵，隨著日軍的步伐越來越近，美軍士兵約翰?貝克的身影也越加的清晰。當日軍穿過層層煙雲終於看清眼前的敵人之時，才發覺死亡已經距離自己如此之近！
屹立在硝煙迷霧之後的――是手持兩把湯普森衝鋒槍的約翰?貝克！左手的是比爾?泰勒的武器，右手的則是隊長西恩?蘭達爾的遺物，兩把強大火力的武器在貝克有力的雙臂把持下紛紛對準了麵前的敵軍！貝克仰天長嘯，憤怒的虎牙在漆黑的硝煙中白光閃閃！在振聾發聵的恫嚇聲中，貝克的兩手扣動了扳機！如火焰爆炸般的閃光在武器的尖端轟然顯現！有如黑夜中出現的白色閃光一般耀眼！隨著槍口的劇烈震顫，貝克將雙臂從自己的右側向左擺動，形成了一道強大的火力鏈鋸！無情的切割著日本鬼子的軀體！貝克左右開弓！連環的槍聲不絕於耳！在自己的眼前遍布著被巨大火力撕裂殺絕的鬼子士兵，他們或是被子彈連環射穿，或是被橫掃時候的子彈擊中騰飛起來，向身後摔去，甚至有的人還被巨大的火力頂著飛了出去！正好紮在身後士兵手中步槍的刺刀上！眼前的敵陣頓時亂作一團，敵人的攻勢也好像即將徹底瓦解了！但就在這關鍵的時刻，湯普森的彈匣打光了！
耳畔傳來了空倉掛機的哢噠聲，對日軍來說，突然的靜默還不能讓他們及時的反應過來，但是貝克則早已料到這樣的局麵，他不禁哀聲歎息一聲，隨後將雙槍猛地推落在地，而後，從背負於身體兩側的手槍帶中掏出了兩把柯爾特M1911A1！
“砰、砰、砰……”連環的槍聲再度響起！這次是點四五口徑的子彈直擊日軍的麵門！但這次，火力上的明顯落差讓日軍不再充滿恐懼了，日軍機靈地紛紛伏低身體躲避貝克的射擊，貝克則是左右開弓向著兩側精準點射！但在打出第十一槍的時候日軍的坦克便已經接近到足以攻擊他的距離，坦克上的機槍隨即打出了一串子彈，沿著高高的土坡邊緣橫向掃射了過去，索性的是由於貝克所在的土坡地勢較高，子彈並沒能完全擊中於他，但還是有一顆子彈擦中了他的肩膀！
貝克痛苦的呻吟了一聲，他明白現在絕對不能向前倒去！一旦沿著土坡向山下滾落，勢必就落在了剛剛被他絞殺的鬼子兵的腳下，那時候他一定會被殘忍的鬼子千刀萬剮的！於是盡管渾身都在傳來痛感，他還是堅持著踉蹌了幾下後，仰麵朝天倒進了身後的彈坑之中……
在身後的碉堡之中，早有日本士兵從側翼包抄上來，雖然人數較少，但是占領南天門的大後方是綽綽有餘了。但在靜靜的行走於碉堡之中時，最先進入掩體的鬼子兵則在一聲槍響之後魂歸天外……
身旁沒有同伴，這名鬼子就死的如此不明不白，癱倒於地。但少頃，其餘的士兵也陸續進入碉堡探索，一名鬼子兵忽然間發現了地下的屍體，隨即朝碉堡上端入口處高喊了一聲然後自己直奔這邊而來！就在他蹲在那名日本兵屍體身旁之時，來自裏屋的一顆手槍子彈又準確無誤的擊中了他的脖頸，日本兵一聲不吭地死在一旁，聞聲而來的第三個鬼子隨即震驚的衝向了兩位前輩陣亡的地方，猛然出現在碉堡門口舉起了步槍！但終歸是洞裏的人反應更快！又是一槍直接命中鬼子的胸口！當即就要了他的小命！
隨即，鴉雀無聲的靜默又重新占據了整座碉堡。在碉堡地下房間的入口處，陳列著三具屍體，而在碉堡的內部，早已恢複神智的鮑勃正以右手舉著自己的柯爾特手槍，時刻緊盯著房間的入口，等待著第四個鬼子的到來。在床鋪的另一邊，彭娟就依偎在他的身旁，靜靜地等待著最後的時刻到來……
在地麵之上，受傷的貝克還老實的躺在黑乎乎的彈坑之中，手裏緊握著一顆手雷，那是留作最後一搏而用的。他已經聽到了坦克逐漸逼近的履帶聲，“就要到最後了……”貝克這樣想到。但在這樣的等待中，他總覺得時間過得好慢，最後他終於不能再等下去了，決定還趁自己有力氣的時候，直接衝上去和鬼子拚了！但當他微微欠起身的時候，眼中卻映現出了令人震驚的一幕！
李振華――那位中國少年！在看到約翰?貝克倒伏於地的時刻，猛然間爆發出了最後的力量！
貝克不禁啞口無言。
少年的身體隨時會倒下去，他卻拚命的讓腳撐住地麵，在艱難的站定之後，少年隨即發出了如嘔血般的怒吼聲！對一步步逼近的日軍坦克舉起了那把銀白色的必殺之槍！
“砰”――第一槍！
開火――第兩槍！
扣動扳機――第三槍！
怒火殺敵――第四槍！
不肯放棄――第五槍！
“他在做什麽啊？他瘋了嗎？！”貝克震驚無比的看著這個傷痕累累的少年拔出自己胸腹部的刺刀，鮮血頓時從他瘦弱的身體裏飛濺了出來！但他絲毫沒有遲疑，最後向著敵人的坦克又打出了一槍！
第六槍！
子彈在坦克的鐵皮上彈飛了，隻留下一個清晰可見的彈坑。
最後一發了……李振華在心中這樣想著：是射向敵人，還是留給自己……
在心中，他早已給了自己一個答案。
“砰――！！！”
敵人的坦克上，又一個閃光伴隨著叮當的脆響一晃而過。
第七槍……最後一槍……
什麽都沒能改變……
振華緩緩地放低了自己舉槍的手臂，空倉掛機的手槍冒著濃烈硝煙的槍膛也無力的垂直指向了焦黑的地麵。
遠方，百武軍一站在失敗者的屍身麵前，遙望著已經歸於勝利的戰場，露出了腥紅的微笑。
“看到了嗎？支那人！這就是早已寫好的結局，哈哈哈哈……”
瘋狂的呼嘯聲中，遠方的硝煙處，約翰?貝克和中國少年並肩站在了一起，依舊沒有放棄希望！而在百武軍一的身旁，有一具“屍體”也燃燒著最後的生命力，緩緩站立起來！一時之間，空氣中凝結而出的奇特氛圍令百武軍一也感到了不寒而栗，他忽而止住了笑，僵硬地轉過了頭，看到那本應死去的人緩緩地站在了自己的麵前！
但是，終歸隻是最後掙紮，陳磊早已失去了生命力，隻能用傳自雲飛大哥之手的大刀支撐在自己的背後才能勉強在宿敵麵前站定身體，而他的麵龐，早已變得不成人形，口鼻中以及渾身各處的傷口上不斷湧出的鮮血讓他更像一座湧血的噴泉！渾濁的雙眼早已沒有了焦點，隻是迷茫的直視向前方，凝視著百武軍一身前的某處而已。
但就算是如此，他的重新屹立仍舊令百武軍一疑惑不已！“可惡，怎麽回事？這家夥還有意識不成？你到底是人是鬼？！”百武軍一逐漸將目光移到那具“屍體”之上，在仔細觀察之後他才敢確定陳磊真正的狀態。角川低聲說道：“看樣子確實已經死了……”
“原來如此，回光返照嗎？”百武軍一懸著的心終於緩緩放鬆下來，隨即他又陷入了自傲的嗤笑之中：“哈哈哈哈……還以為有多了不起！你們就會這麽做，也隻能做到這樣罷了！隻有強者才有反敗為勝的可能！像你們這樣在強者麵前不願放棄的行為隻能證明你們不過是不肯認輸、不肯麵對失敗的弱者而已！哈哈哈，你們也見識見識吧！強者……真正強者的風範！真正的強者！！！哈哈哈哈……”
百武軍一近乎瘋狂地仰天長笑著！仿佛已經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仿佛已經感受到了自己的強大！他心滿意足的狂笑著，在這一刻，他擁有著多年來從未得到過的自信，從未享受過的快樂……而這以外的任何人，他都毫不在意，無論是自己的親人，還是麾下的忠臣，一切的一切，隻是為了讓他感到滿足的存在而已……
本陣內，一個不屈的靈魂勉強支撐著勇士的肉體屹立在罪惡之人的麵前……
戰場上，兩名不同國家的戰士肩並著肩抵擋在最後的防線……
庇護所裏，一男一女兩個國家的弱者互相支持著對方，以毅力支撐著自己想要活下去的決心……
最後的一刻，李振華、彭瑉文、彭娟、黑擎、陳磊、麥克?鮑威爾、鮑勃?巴金斯、比爾?泰勒、湯米?柯林、約翰?貝克……這些負傷嚴重的和暫且健全的生命在南天門堅強的大地上依舊奮戰著！依舊在用手中的武器，和自己本身證明著不屈的靈魂能夠改變一切！
貝克和振華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勉強地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心中還帶著那最後的一股期望。
真希望能夠有人來救他們……
真希望在最後的一刻能夠迎來救星……
就像老套的英雄電影一樣，在這一切即將結束的最後一瞬間……
約翰?貝克不停地祈禱著，李振華深切的期盼著……
都在盼望著奇跡的發生……
“還有一顆手雷！”貝克緩緩道出了心中所想。
“那就去吧……”振華明了朋友的決意！自己也願意奉陪到底！
於是，最後的保險栓被拉開了！清脆的金屬碰撞聲，自手腕上方傳來，約翰?貝克手舉著最後的武器，明知他帶來的結果，但還是毫不猶豫地投擲出了這股決意！
“轟隆――”
敵人的坦克幾乎與他們同時發炮！爆炸在貝克和振華的身後騰起！將這二人掀翻了出去。但此刻，更為劇烈的爆炸又在他們的麵前降臨！爆炸的程度之猛烈竟然將他們又掀了回去，幾乎隻是在地上打了個趔趄一般，二人雙腿站立不穩，摔倒在地。這個時候，振華才勉強鎮定心神仔細觀察著眼前的一幕……
日軍的坦克，被完全的炸開了！從炮塔頂端到坦克駕駛室的內部，就像一個被踩爆的沙丁魚罐頭，坦克的艙蓋變成了褶皺的鐵皮，炮管和炮塔完全不知道飛到何處去了！而坦克內部則隻能看到燃燒的火焰卻看不到任何日軍的身影，哪怕隻是屍體！地麵上，四處散落著焦黑的鐵片，那些零件在剛剛爆炸開始的時候還險些飛來砸到振華和貝克……
“這……這到底是……”貝克和振華有些不解的凝視著眼前的情景！要說那顆手雷造成了這一切，也太不可思議了，但是把日軍坦克搞成這樣的，還能是什麽呢？在疑惑、迷茫的時刻，天空中傳來的又一聲呼嘯及時喚醒了他們的思緒，一發振奮人心的火箭彈橫空飛來將另一輛日軍的坦克也變成了燃燒爆炸的廢銅爛鐵！同時掠過天空的是一架機翼上塗有紅色五角星標誌的戰鬥機……
即使耳畔傳來飛機引擎的轟鳴聲，振華和貝克也都沒有及時明白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就像戰場上的所有人，隻有死去的人才會停止思索、停止分析眼前的狀況。久違了的希望，苦苦盼望的光明，在他終於到來的那個時刻，反而無法讓人迅速的接受。
最終，是麥克?鮑威爾興奮的大喊聲喚回了所有人的心智！“伊爾II……是伊爾II！！！伊爾II強擊機！是蘇聯人！！！”
等待救贖的人們終於在這一刻，蘇醒了。
伊留申IL―2M3對地攻擊機――蘇聯的晴空利劍！換裝了低空引擎米庫林AM―38F十二缸V型液冷發動機之後的“空中水泥”，以1770馬力帶動著鋪滿裝甲的飛機自空中向下俯衝！全金屬的機翼在空氣之中摩擦出錚錚聲響，富有經驗的飛行員操控著被西方的德國恐懼地稱為“黑死神”的裝甲攻擊機！向著矮小的東方坦克發射出了可以擊穿50毫米裝甲的RS―82型火箭彈！
一道呼嘯而過的狼煙直奔向地麵上渺小的那塊鐵皮，緊接著“轟隆”的爆炸聲再度響起！日軍的坦克被從上空完全a穿！火箭彈穿過坦克在其下部炸開了一個巨大的彈坑！同時也宣告坦克乘員被完殺的命運……
隨後，這架戰機也從震撼不已的李振華和貝克的頭頂掠過！二人驚訝的望著天邊不斷增加的飛機，有IL―2也有IL―10的伊爾混合編隊！有的飛機用火箭彈不斷對地麵的日軍坦克開火轟炸！有的飛機則是從大片的日軍編隊上空掠過以23毫米機炮和12.7毫米機槍展開瘋狂的掃射！
在南天門上空飛濺而起的巨大土花之中，無數的日本士兵倒斃而亡！這股震撼力傳達到了百武軍一的心中，此刻的他宛如一個被電棍戳了腦袋的傻子！大張著嘴巴隻有吸氣沒有呼氣，眼神恐懼的凝視在戰場上不斷損失的己方士兵身上，他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情景――這樣的逆轉帶給他的衝擊實在太大，令他的副官角川都懷疑將軍有突發心肌梗死的風險！百武的頭發也像是因為震撼而造成的衝擊一般蒼老無力地被飛機掠過帶來的狂風摧垮，瞬間亂成了麻……
“這……這怎麽可能呢？這怎麽可能呢？！”依舊不肯麵對現實的百武軍一顫抖著一步步後退著，而眼前，更加可怕的情況正一幕幕的上演――蘇聯人的大軍混合著T―34坦克的編隊，正從邊境的森林中湧出，向這邊洶湧而來！而天空之中的另一個方向，則響起了奇怪的鳴動！一道道令人振奮的火光直刺向天空，在宛如道道流星的死亡之雨映照下，被擊潰的將是東寧的希望！
“喀秋莎……”角川望向來自另一個方向又飛過他們側翼向東寧而去的那一片片死亡流星，一臉恐慌的倉促說道：“是蘇聯人的火箭彈――喀秋莎！太可怕了！他們攻擊的一定是東寧！那邊就是東寧的方向啊！將軍，這裏不妙啊！我們孤軍深入東寧側翼，兩側毫無保障，現在必須撤退否則將無力回天呐！”
角川忠心耿耿的呼應，換來的隻是百武軍一一臉蒼白的無力回答：“蘇聯人嗎？怎麽可能呢……他們不是還在歐洲嗎？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動兵……這不可能啊……”
“將軍！這都什麽時候了？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再不走就完了！將軍！！！”
“轟隆”的爆炸又在百武二人身後的土地上響起！是蘇聯主力坦克T―34橫空擊出的炮彈所為！那股鋼鐵洪流之上到處都是步兵的身影，車載步兵協同著坦克一起向南天門衝鋒！而等到坦克逐漸接近日軍的外圍之後，士兵們才紛紛從坦克上縱身躍下！此刻，在前線的一輛坦克旁邊，一位大胡子連長手持“波波夫”PPSH―41彈鼓式衝鋒槍帶領著他的小隊衝在了最前線！身旁的一名手持“波波莎”PPS―43衝鋒槍的年輕人高喊著連長的名字：“雷澤諾夫！雷澤諾夫連長！那座山就是南天門了！我們現在是最接近敵人陣線的，要不要先衝上去！”
“沒問題迪米特裏！你帶領一排從側翼包抄上山！記住要尋找中國人和美國人！那是我們的任務，別佳帶領二排一起從右翼上山！其他人跟著我！我們從正麵殺過去！！！烏拉――”
高聲的呐喊響徹天際！在已經成為一片焦土的南天門之上，勇猛的蘇聯人手持著火力更強大的武器殺向了日軍！日本關東軍各個顯得驚訝萬分！名為雷澤諾夫的連長竟然身先士卒，衝陷在最前方！在麵對一片低窪地帶的數十名日本關東軍時！他竟然毫不猶豫的怒吼一聲！在因為蘇聯人的大舉進攻而暈頭轉向的日本士兵發現這恐怖的存在之後，雷澤諾夫毫不猶豫的掄起PPSH―41衝鋒槍，扣下扳機瘋狂的掃射起來！！！
無須瞄準，隻是伴隨怒吼宣泄著自己的勇氣！72發子彈的容彈量！帶來了恐怖到極點的猛烈火力！遠超湯普森所能帶來的殺氣！一道道彈雨伴隨著槍機清脆的哢噠連響聲，將麵前的日本士兵們撕成了碎片！幾乎無法反抗的強大壓力令日軍連還擊的餘地都拿不出來！在瘋狂絞殺到幾乎彈盡糧絕之時，雷澤諾夫才停手等待隊友跟上，而後又“烏拉――”一聲高喊，帶著戰友同胞們踩踏著日軍的屍體一步步絕塵而去……
山坡上，日軍的坦克還想做最後的掙紮，一發炮彈徑直射向不遠處的蘇軍T―34，不過炮彈在蘇聯坦克45毫米的傾斜裝甲上隻像打了個滑一般便歪向了一邊的土地上，無謂地爆炸了。而蘇聯的坦克，則是一塵不染，毫無畏懼……
“轟――”的一發！蘇聯坦克的炮**出一陣塵煙！恐怖的攻擊歸還給了冒犯它的日本裝甲！頃刻之間日本人的坦克便如同脆弱的油罐車一樣被炸開、撕裂！為了避免威力強大的炮彈穿透日本坦克那如紙張般薄薄的裝甲忽略而過，蘇聯炮手特意瞄準了日本坦克比較厚重的前部裝甲底部，這才保證這股死亡攻擊能夠順利燃起！
日本士兵們還在頑強的抵抗著，有些日軍士兵使出拿手的精準射擊，在蘇聯坦克行進的過程中，以三八式步槍瞄準坦克駕駛艙的窗口一槍打去！竟將蘇聯坦克的駕駛員擊斃了！不過蘇聯人立即將死去的同誌挪開，同時坦克上的車載內部機槍則打出一串子彈，剛好射傷了正準備轉移的那名日本士兵，隨即，更換了駕駛員的蘇聯T―34坦克橫行無阻地一路向前開去！鋼鐵的履帶將趴在地上還在不斷掙紮爬行的那名日本兵碾壓成了肉餅……
現在獵人和獵物變更了角色，百武軍一的幻想終於被狠狠地殺害了！
頑石之上，心有不甘、神情疲憊的百武軍一耳畔不斷響徹著槍炮聲和角川苦口婆心的規勸聲，而當他的餘光茫然的和身旁的屍體四目相交的時候，百武軍一才徹底的陷於震撼之中！
本應已經死透了的陳磊，現在卻目光炯炯有神地望著百武軍一那張蒼白的臉孔，目不轉睛。百武軍一活像是被那種眼神蠱惑，被完全的吸引住了，甚至無法移開目光，看著那張鮮紅的麵容，他有如被那把大刀貫穿了喉頭，被一股早已消失無蹤的霸氣活活地釘在了地上，良久，才能哽咽著說出一句話……
“他……他笑了……他對我笑了……”
“將軍！您一定是看錯了……他已經死了！”
“不……不對！不對！！！”此刻的百武軍一忽然瘋狂地難以抑製，他推開拉扯著他的角川副官，不顧一切的指著陳磊的屍體大罵狂嘯！“不對！我看到他笑了！他在笑我！他在笑他成功了！他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一切！他在笑，我看見了！他還活著……這個混蛋！混蛋！混蛋！！！”
在南天門陰霾的天空之下，一股微風拂麵而來，瞬而撥雲見日，夜盡天明。陽光照耀著大地，顯得如此明媚。在這遲來的一刻，被摧垮的隻有百武軍一自己……
此時此刻，黑擎凝聚精神，抬起了頭。他咬緊牙關，使勁全力，就像從地底的深淵抬頭仰望天空！視線所及，盡是如同洪水猛獸一般的蘇聯紅軍和四處潰散且戰且退的日本鬼子。黑擎自己也由於戰場局勢的突然逆轉而有些不適應，和充滿恐懼的日本關東軍不同，他痛得發抖且逐漸失去感覺的身體，因為完全不同的理由而開始顫抖……
“勝利了，竟然真的勝利了！”
宛如迎來了夢境一般的感覺籠罩在黑擎的腦海之中，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如潮水般湧來的蘇聯紅軍徹底吞噬了亂了陣腳的日本關東軍，作為指揮中樞的百武軍一也因為擔憂過於接近前沿而被圍殲，而緊隨著大部隊向後撤離，不過他們被圍住也是遲早的事情。
在森林的邊緣，一輛供高級指揮官乘坐的吉普車從林間小道中開了出來，出乎意料的，車上坐著的竟是團級幹部！但當車門打開的時候，從車裏赫然走出的竟是更為令人熟悉的麵孔……
波利科夫。
一身戎裝的他帶著標準的蘇聯軍官大殼帽，身上被得體的軍服裹得嚴嚴實實，腰間別著托卡列夫TT―33手槍，懷裏還帶著他那把間諜專用的沃爾特PPK，一臉征塵的他遙望著南天門的山脊，掏出望遠鏡不斷觀察著山間的人群……
“奇怪，難道不是他們嗎？為什麽一個人也找不到呢……”焦急的他進而轉向坐於車內的無線電收報員，“還沒有收到前線的報告嗎？在山上抵抗的究竟是什麽人？！”
“沒有，還沒有得到報告……”
正當波利科夫倍感失望的唉聲歎氣之時，坐在汽車內的另一位高級軍官忽而開口，毫不客氣的說道：“你不要真把自己當成了指揮官！波利科夫先生。師長之所以肯出兵是因為這裏有大批日軍盤踞，所以才會讓我團先行攻擊！如果你的情報有誤，我相信回去之後等待你的可不會是什麽嘉獎……”
“那些事情我根本就不在乎……”波利科夫低聲喃喃自語著，絲毫沒有理會來自身後軍官的疑問：“你說什麽了嗎？”
沉默的波利科夫依舊在戰場上尋找著，不肯放棄任何機會。他甚至要求可不可以開車再接近前線一點，但卻被那名軍官拒絕了，但就在他打算據理力爭的時候，無線電收到了報告：
在南天門的山崖上方，找到三名中國人和一個美國士兵；在山體的側翼山坡處還發現了三名美國士兵，一名重傷；在主碉堡裏還發現了一名美國兵和一個中國女孩；至於戰場上，有多具中國人的屍體和一名美國兵的屍體，經證實死亡的美國人是美軍的長官……
“啊，蘭達爾少校啊……”波利科夫感傷地低聲歎息，隨之而來的是，又一份徹底放鬆的感覺。“起碼，他們還有人活著……”波利科夫再次用望遠鏡確認了戰場上的情況，這個時候，他才清楚地看到了被從戰場上接送下來的中國人和美國人的身影。
遠方，蘇聯的醫療兵正在全力搶救重傷的比爾?泰勒，麥克?鮑威爾和湯米?柯林茫然的觀望著四周數不盡的蘇聯人，約翰?貝克也慌忙攙扶著李振華趕到蘇聯人的急救小組那裏，懇求他們醫治受傷不輕的振華。就連鮑勃?巴金斯和彭娟也被蘇聯人從碉堡的地下解救了出來，在衝進碉堡的時候，蘇聯紅軍還險些被鮑勃絕望的開槍射擊，但最後那名年輕的蘇聯戰士則溫和的對他們笑了。“我是迪米特裏?彼得洛夫，我們是蘇聯人，你們已經安全了……”從那張笑臉綻放在他們麵前的那一刻起，希望才重新回到了他們的心中……在被蘇聯人攙扶著來到地麵上的時候，鮑勃才不忘記用蹩腳的俄語低聲問道：“抱歉，請問今天……今天是什麽日子了……”
“怎麽？想記住這一天麽？嗬嗬，是八月九日！今天一定是個紀念日……”
此刻的黑擎，也已經看到了陳磊的屍體，他茫然無措的站在了陳磊身邊，像是有很多話要說卻又什麽也說不出來。最終，他抬起顫抖的雙手，撫平了陳磊依舊炯炯有神瞪視前方的雙眼，扶著他的屍身躺在了南天門的大地上。
“休息會吧，兄弟……下去睡個好覺……”黑擎拾起了一直支撐在陳磊背後的那把大刀，一瘸一拐地站起身來，他望著仇敵曾經站過的地方，一副憤懣自平靜的心底慢慢飆升，但當他抬頭遠望之際，卻出乎意料的看到了一個既熟悉又模糊的身影――
“波利科夫……波利科夫？！”黑擎赫然發現了遠方的那位先生，於是一瘸一拐地向著吉普車所在的方向走來，波利科夫也已經看到了黑擎，但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必要再與這些昔日的搭檔會麵了，於是波利科夫輕歎一聲，隨即毫不猶豫地轉身上車，號令司機開車離去。
在遼闊無邊的蘇聯，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做呢……
黑擎望著波利科夫離去的背影，高喊著對方的名字！同時也加快了自己的腳步，直到最後因體力不支摔倒於地。當他再次抬起頭顱時，看到了隻是遠去的吉普車和一縷縷飄散的沙塵……
“波利科夫……”
這一天，的確是值得紀念的一天。
在此之前的莫斯科時間8月7日下午4時30分，蘇聯領導人約瑟夫?斯大林簽署命令，要求蘇聯遠東紅軍做好準備於9日零時進攻中國東北。而此時，蘇聯軍隊早已完成了從歐洲秘密前往遠東的調動工作。那是專門為了不讓日本關東軍懷疑而進行了絕密行動，為的就是最後出其不意的那場進攻……
8月8日下午5時，蘇聯外交部長莫洛托夫本著國際原則，約見了日本駐蘇聯大使佐藤，當麵向佐藤宣讀了蘇聯對日本的宣戰書。盡管日本大使佐藤從回到使館起就急切地想要向日本大本營報告這一消息，但他卻不曾想到蘇聯情報人員早已切斷了大使館的所有通訊手段，直到戰爭打響的那一刻，佐藤也沒能將這份看似公平的宣戰告之本部……
8月9日零時，紅軍出動。
在蘇聯四路集團軍的聯合行動下，毫無準備的日本關東軍倉促應戰，不到一周時間便被完全擊潰了。當仗打起來的時候，司令官山田乙三大將竟然還在大連津津有味地欣賞著日本的歌舞藝伎演出……
而到了8月14日，蘇聯個集團軍已經成功地穿越了原始森林、高山大漠，正在茫茫的平原上迅速向東北腹地推進。
同一時間，另一個超級大國――美利堅合眾國也在施行著自己的戰略。8月6日和9日，由絕對機密的“曼哈頓”計劃誕生出來的兩顆原子彈――“小男孩”和“胖子”――被美軍用B―29“超級堡壘”轟炸機攜帶至日本廣島和長崎並空投了下去。巨大的蘑菇雲宣告著戰爭的結束……
1945年8月15日中午12時，日本天皇發布投降詔書，日本無條件投降。18日下午，關東軍司令部收到完全停戰指令，向各部隊下達投降命令，並通知了蘇聯遠東方麵軍總司令部。
從8月19日這天起，關東軍開始有組織地向蘇軍投降。當天拂曉，後貝加爾方麵軍的全權代表阿爾喬緬科飛抵長春關東軍司令部。在蘇軍代表麵前，山田乙三摘下佩刀，遞給蘇軍代表，然後在投降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戰爭結束了……
百武軍一卻沒有因此而結束自己的生命。他也想過剖腹自盡，但是那種對凡世的眷戀和對失敗的不甘讓他難以下手。他選擇了逃亡。很幸運的，他的速度夠快，那把皇族的佩刀在這之中起到了關鍵的作用。他總能先行撤離，致使蘇軍到最後也沒能抓到他，在南天門戰役結束後的第三天，他便想要乘船攜家眷一起撤往日本。在混亂的碼頭和港口，他與自己的妹妹失散了，身旁隻剩下女仆須藤妙子和副官角川而已。當他被擁擠的人流推上偽裝成紅十字會醫療船的巨大貨輪時，才在舷側居高臨下的看到了自己的妹妹。
“葉子！你怎麽還在底下！快上來！錯過了這一批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個國家了！快上來呀！”
“我不想離開這個國家了！”葉子的聲音乘著風，斬釘截鐵的吹來。
“什麽？！你說什麽？你瘋了！別說胡話快點上來啊！”
“我說過我不想離開了！哥哥，你本來不就隻關心自己一個人的嗎？！”
“葉子……”
“你不必管我，我會回到司令部自己的住處去的，在那裏我會生活的很好的，請您放心，等到戰爭的陰影徹底消失的時候我會回去看你的……妙子也不要傷心，你也有你應該回到的地方不是嗎？要有信心……我也會在這裏隔著海洋祝福你們的……”
“開什麽玩笑……”伴隨著汽笛巨大的轟鳴，百武知道船要離岸了。
“不要再任性了！這裏遲早會變成戰場的！”
“就是因為是戰場才要留下來！”葉子最後充滿歉意的向船上的百武軍一深深地鞠了一躬，低沉的眼眸間點點晶瑩順著發絲流落地麵。
“為了這個國家、為了振華……我要替哥哥……贖罪……”
船離岸，人聚散。
落寞一人的百武軍一，身旁一個親人也沒有了，比死還難受的感覺，竟然會是他最後的歸宿……在日本本土，在到處都是美國人橫行的地方，原先的大日本帝國已經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被美軍轟炸的滿目瘡痍的城市。百武回到了他和葉子原來的家，所剩無幾的家人早已在東京大轟炸中失去了生命，百武住進了什麽都沒有的破舊房子，像個行屍走肉般迷茫……
直到……他再次見到那個男人……
不知道在這個殘破的家裏度過了幾個月的時光，當百武軍一睜著暗淡無光的眼睛，蹲坐在黑暗的房間內望著遠方的天空之時，耳畔傳來大門被打開的聲音，隨即房間內的榻榻米被踩得吱吱作響，來者隻身一人，不打招呼便直接拉開了房門，端坐於百武的麵前。
“親王閣下……”驚訝不已的百武軍一忽而以崇敬的聲音開口道來。
麵前的人即是――朝香宮鳩彥――日本皇族的親王閣下。
“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麵了吧？嗬嗬……”親王率先開了口，“寒暄就不必了，從你的眼神來看就知道無論如何你都過的很不好……作為親王，我要說――金百合計劃，你完成的很出色。盡管我不得不承認，這場戰爭我們輸了。但是我要你記住這一點，我們並沒有徹底地失敗……”
“這是……什麽意思？”
“金百合的秘密已經泄露了。”親王答非所問的說道，“其實早在戰爭還沒結束時就已經被發現了，是負責南洋地區的竹田宮犯了錯誤……唉，不過那也是不可避免啊……總之現在半數以上的藏寶點的秘密都被發現了，運往本土的船隻也已經被調查清楚了……
這一下著實令百武軍一吃驚不小！“那……那怎麽辦呢？到底是誰……”
“不必驚慌，是美國人。”
“可惡，果然是那幫混蛋……”
“嗬嗬，的確是混蛋，但現在是一道的同仁了……因為他們知道了秘密，卻沒有告訴任何一個國家，你明白這是為什麽嗎？”
這句話更令百武軍一感到震驚。
“沒錯，就是談判，美國人答應我們隻要與其共同使用那筆巨大的財富，我們就可以苟延殘喘。雖然這不夠體麵，但是卻能給予我們可以東山再起的時間……我們要盡可能的保留住原有的高層人物，以便能夠和美國人共同管理這個新的社會。有些人是救不了了，但是天皇陛下和整個皇族都可以被保住。我已經見過東條英機了，當然是在美國人的同意下……”
“他不是自殺了嗎？”
“是有這個說法，不過失敗了，他算是自殺未遂。我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滿心希望得到我的首肯去死，不過我卻給予了他最後一個任務――作為戰時首相他必須將戰爭的所有罪責攬在自己和軍界的身上，這樣才能保住大日本的根！他當然欣然允諾了。同樣，你也一樣，我來這裏也是有著重要的事情囑托於你，所以你也不能白白就舍棄掉這條性命，就算是死！也要為天皇陛下效忠！這是你們的誓言！你還記得嗎？”
“是的……親王閣下……”雖然壓根也沒想去死，但是既然親王有令，百武的心頭還是重新燃起了一絲活力。
“我長話短說，門外就是美國人，他們護送我過來的，作為皇族，我現在的行動能力也很有限，所以需要你們這些原來的計劃參與者鼎力相助才行……”親王忽然咳嗽了一陣，看樣子他的身體也不怎麽健康了。
“要盡量保住黃金，就算是對美國人也決不能全部招供。所以我要燒毀所有的地圖、文件，以及要殺掉所有的相關人員……”說到這裏的時候百武的後脊梁上也不禁冒起了冷汗。
“但是，必須有人活著並且能夠在久遠的未來，指引我們日本找到這些黃金，否則，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就白費了！所以，我對每個機密地點都預留了一位鑰匙……而你，就是天藏丸的鑰匙……”
百武軍一慶幸自己沒有成為犧牲品，但下一秒他又覺得這樣的工作更令人覺得無望。親王並沒有理會他表情上的變化而是兀自說道：“你所執行的任務，是以從中國大陸運載金百合貨物的天藏丸為中心展開的“龍之吻”行動，所以這個任務也理應由你繼續執行……實話告訴你，天藏丸沒能回到日本，他在大洋之上由於被美軍潛艇盯上，所以隻好起爆船上的炸藥，自沉海底。美國人不會有閑心去打撈一艘被潛艇擊沉的貨輪，但是……一旦有人知道了沉船的秘密，並告訴了美國人，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
“您放心，親王閣下，知道秘密的人都已經死光了……”
“百武少將……我姑且還稱呼你為少將，你在南天門所做的事情，我當然也是知道的……”
百武的心頭一緊，冷汗便順著額頭滴落下來。
“當然，你想要掩蓋失敗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不過你不必太過在意在南天門上的那群美國人，現在連美國政府都要和我們合作，他們手下的軍人，自然不會找我們的麻煩。而那群無知的支那人，就算他們知道一些秘密又能怎麽樣呢？鬥大的字不識幾個的他們甚至無法將這件事情記錄下來，又何況，金百合貨物早已被全部轉移，那四十二箱價值連城的貨物已經隨同天藏丸一起沉默在東海之中！能夠掌握坐標的，隻有我和你而已。”說罷，親王便拿出了一張紙條，並親自遞到百武軍一的眼前，讓他記住上麵的文字。當確認對方完全記憶下來之後，親王便點燃火柴，燒掉了紙張。
“你要銘記於心。雖然沉默地點的地圖早已被我銷毀，但隻要你能夠記住坐標，並留有提示，之後的我們就能通過尋找你，來獲得這個秘密……雖然，需要這個秘密的時候，可能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了，但是我相信總有一天，帝國是需要這筆財富的。像你這樣的鑰匙還有很多，你們的名字都記載在一封特殊的文件中，乍看之下隻是政府公務人員的名單，但實際上卻是連美國人也無法參透的密文。我們可以通過那個聯係到你們，至於你，一定要時刻保持警醒，絕不可以擅自離開你的‘崗位’，你明白了吧？”
“是的，親王閣下……”
“好吧，我要說的就是這麽多……記住，如果有人聯係你，你無論何時都要聽憑召喚！”說完這句話，親王便不動聲色的離開了房間，臨走時還做出了一個‘不用送’的手勢。
百武軍一端坐於地，心中又燃起了鬥誌。既然還有目的，既然還有能做的事情，希望就不會消失！此刻，戰爭失敗的陰影和幾近毀滅的城市都不能讓他茫然無措了，而這時，忽然間的靈光一閃！卻又讓他心頭一緊！
“親王剛才說……四十二箱？是四十二箱！明明是五十二箱的貨物竟然……”原來如此！親王並不知道自己隱藏的那十箱寶物的事情！縱使是皇族的情報網，也沒能發現這樣的事實！“太好了！”百武軍一兀自想到：這是一個契機，雖然那批寶物深埋於東北的某個殘破的地方，但也不一定保險。不過他還是希望蘇聯紅軍和所剩無幾的那些抗聯幸存者可以忘掉茫茫林海中的那個孤絕的采石場，這樣，那批財寶就可以一直沉睡在那片土地上，直到自己有機會奪取到他的那一天……
野望，重又在百武軍一的心中燃燒……
直到……
直到……
六十年後的某一天，成為大集團董事長的他在一家中國酒店的門口遇到那個老人的時候，還有當他拒不承認自己是百武軍一而坐進豪華轎車準備離去的時刻，老人從口袋裏掏出並按在車窗上讓他看到的那半張地圖……
直到那個時候，他才終於驚醒――自己的野望終歸還是會毀在這些中國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