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 世界機密 ” （上）
“有內奸？！”這個詞令老王、歐陽和其他美軍士兵感到無比驚異！
黑擎扭頭看了看抱著電台的那個小抗聯戰士，吩咐他們把那台設備留下，其他人都回去自己的崗位進行看守吧，而後，又回到了議事堂的大桌前，坐在了一把長凳上。卻絲毫沒有招呼歐陽和老王坐下來的意思。
“你們自己想想吧，要是有內奸，這個人必須了解你們美軍這次行動的內情，還要熟悉東北當地的地貌地形，你們說，還能有誰呢……”
歐陽和老王臉色都變了，歐陽欣此刻變得更加暴怒，他不加抑製的破口大罵道：“嘿！你這不就是在說我們嘛？！你他媽憑什麽懷疑我們？”
“就憑你們在事件發生時都不在現場……”
“廢他媽話！我根本就是留在了市裏！我要是大半夜出城很容易令人起疑的！”
“哼，早就讓人盯上啦……這理由不充分，那你……你叫什麽來著？也是軍統的人吧？”
“對！我姓王！我是歐陽先生手下的附屬機構的，我絕對不是漢奸啊！我在他手下都幹了好幾年啦！”
“幹多長時間並不重要，關鍵是……你昨晚出去幹什麽去了？”
“他是替我們印照片去了。”蘭達爾說道：“我們從那蘇聯人身上搜出了一些用袖珍相機拍攝的情報和文件，我很想將其衝洗出來，所以就讓老王帶上膠卷和相機去了郊外小鎮……”
“對對對！那裏有我認識的人，可以幫我私下裏衝洗照片……”
黑擎聽了不禁皺了皺眉頭：“你們軍統人就這麽做事，這樣很容易暴露啊？”
老王立即解釋道：“唉呀，那個地方絕對不會有人將膠卷的事情說出去的，我可以保證啊！”
“情報戰裏沒什麽能保證的事……反正你也是沒回來，那照片呢？”
“這……”老王忽然一臉的窘相，“這麽短時間，哪能衝的出來呐！”
“哦，那就是說照片現在也弄不回來嘍！嗬嗬，這可倒好……”
蘭達爾倒是樂觀的說道：“不過好在我們抓住了他……”可誰知聽到這話，歐陽欣更是憤恨的指著黑擎大聲的嚷道：“這個黑擎就是和那個蘇聯人一起在這裏收集情報執行任務的！”
此言再度震驚了這幫美國大兵！蘭達爾倒是忽然覺得，自打來到中國之後，就不斷有令他震驚的事情發生。
“你說什麽？你們是……這麽說是搭檔？”
“也可以說是合作關係吧……”黑擎倒是很大方的承認了，他忽然笑了笑，抬手指著歐陽欣和蘭達爾他們，一副看透紅塵般的語氣：“哼，國民黨跟著美國，共產黨向著蘇聯……還不就是這樣……你們沒什麽好說我的……尤其是你……”黑擎瞪了一眼依舊虎視眈眈的歐陽欣，後者也毫不客氣的回敬了他。
“我們怎麽了？我們是合法的正規軍！和另一個合法的國家政府聯合執行反法西斯的軍事行動！你們呢？你們算什麽？！”
“呦呦呦，在這裏說這種話你要小心啊！你現在還是我們的友軍呐……我不想和你鬥嘴，傷了和氣，畢竟現在還是大敵當前……我就實話實說了，我就是要知道你們為什麽綁走我們的友軍！為了什麽目的！”
黑擎怒吼著，說出了實情，但迎來的卻是眾人的靜默。
“嗯？怎麽？現在又充滿敵意啦？嗬嗬，你們美國人真是……”
“我們是不是見過你？”
“啊？”黑擎被這突如其來的問話驚住了，而且還是英語，所以一時竟有些語塞。他看到麵前的美軍突擊隊副隊長麥克.鮑威爾忽然指著他的鼻子，緩緩地從長凳上站了起來。
“我們好像見過你……對！絕對見過你！隊長你還記得他嗎？那時是衣衫襤褸，和現在很不一樣了！在菲律賓的時候！”
黑擎的臉色漸漸地變了，變的比之前更加冷漠、淡然。
歐陽欣完全迷糊了，忙湊到麥克身前不迭地問道：“這……等等，你們誰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啊？”
“我們以前在菲律賓執行任務時曾經在日軍的戰俘營裏營救過幾個戰俘，他們是自己逃出來的，就在快要被追擊的日軍擊斃之時被我們救了下來，其中就有這個中國人！”鮑威爾激動的陳述著：“絕對就是他！我不會記錯人的！日本鬼子的那個戰俘營關押的都是從東南亞各個國家的軍隊抓來的戰俘，全都被關在那裏幫日軍幹活，還是大型工程，所以我們一直想從獲救的這些戰俘口中問出情報，到底日本人在做什麽？可是這個中國人卻沒有和我們說實話，他後來被我們遣送回了國民政府，因為他的證件和軍服顯示他是國軍的軍官張仲義！可那隻不過是個假身份，被送回重慶政府之後他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我們美軍後來攻下了那個戰俘營，在審問過那裏的其他俘虜和日本軍官後，我們有理由相信這個中國人在菲律賓時曾記錄了大量當地的重要情報，隻是不肯告訴我們！而且在我們將其解救並帶回我方陣地後，在菲律賓的美軍司令部也丟失了部分絕密情報！那時來過司令部的外人隻有他一個！他有重大的嫌疑！所以我們後來一直在通過國民政府尋找他，尋找這個可疑分子！為的就是追回那些情報！你也算是上了我們戰略情報局全球通緝令的人物啊，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
黑擎淡漠地一笑，一副坦然‘認罪’的模樣：“哎呀，這麽久才認出來啊，我也沒什麽好狡辯的，那樣反而太累……這的確是太過巧合了，天下之大，我從菲律賓逃到中國東北竟然還能遇到你們，這就是命。嗬嗬，不過話說回來，你們美國人和國民政府是以什麽罪名通緝我的啊？”
“當然是盜取他國秘密情報了！你這家夥，真沒想到你原來是共產黨的人！”
“別淨說這些好聽的了……不錯，我承認我是拿走了不少情報複件，那你們為何不說說我帶走的當地重要情報都是什麽啊？”
麥克忽然啞口無言，沉默不語了，但這並不阻礙黑擎的思路繼續下去！
“是關於日本人埋藏在菲律賓的成百上千噸黃金！！！金百合計劃！！！”
又是一陣驚奇！歐陽欣感覺今天下巴一直是在地上擱著的。
“日本從亞洲各地掠奪來的黃金，數不清的黃金！都被藏在了菲律賓的地下洞穴中……對吧？！”黑擎不斷質問著眼前的美國人，從而也漸漸挖掘出了自己曾經的往事，而這一切無不令歐陽感到震驚！他瞠目結舌的嘀咕道：“成百上千噸……這……開玩笑吧？會有這種事情……”
“你當初果然還是有所隱瞞……”蘭達爾也回想起了當年的往事，“沒錯，我也記起來了！你的確是當時的張仲義！我也想起來了，這種說話的語氣……哼，在菲律賓的那次行動幾乎是這裏的原班人馬做的！你當初拚命的給我們指引錯誤的方向是為了什麽？不也是為了不讓我們過多的發現那些日本人隱藏的金條嗎？”
“那些不是你們的錢！”黑擎怒喝道：“是整個東南亞受苦受難的被侵略國的財產！所以才不能讓任何人看到他！尤其是政府機構！你們想象不出那裏有多少黃金！我親眼見過！所以我知道……我知道沒有人能經受住那種誘惑！一定會想要占有它！尤其是你們美國！可是這不公平！無論是哪個國家，都沒有資格私吞這筆巨大的財富！”
“所以你就隱瞞了那一百七十五個藏寶點的秘密！還帶走了大量的手繪圖紙！”鮑威爾也開始歇斯底裏的大喊了，絲毫不考慮自己所說出的話，對歐陽欣等人的影響。
“嗯？”黑擎一臉疑惑：“這個你們是聽誰說的啊……”
“哦，看來你並不是什麽都知道……”鮑威爾臉色一變，忽然舉起了剛剛由黑擎下令還給他們的槍支，直指著麵前的黑擎，高聲喝道：“不過見到你真是幸運，因為我們的抓捕名單上也有你的名字！”
“什麽？！”
“嗬嗬，真是巧遇……我們的主要目標明明不是你，但是，既然有這麽千載難逢的機會何不好好地利用！”
“哼，你們這幫混蛋……”
“隊長，我們手上有了槍剛剛那些人根本攔不住我們，也許我們可以……”
“別胡鬧了！”隊長蘭達爾突然一聲大喝！連麥克.鮑威爾都不禁嚇了一跳，呆立在那裏，怔怔地看著對方。
“這還像是友軍嗎？這還像是友軍嗎？把槍都放下！你們非要讓全天下人都知道金百合的事情嗎？”
聽著隊長的訓斥，眾美軍突擊隊員便知趣的放下了剛剛舉起的槍，但是黑擎卻根本不領這個情，繼續咒罵著：“金百合……你們從知曉這個秘密的那一刻起就決定保密而不是將日本人的罪行揭露，你以為我們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嗎？你當我們中國人是傻瓜嗎？！”
“那照你這麽說，你是認為我們美國政府想要私吞這筆財富嗎？你有什麽證據！”麵對蘭達爾的指責，黑擎義憤填膺的回應道：“我當然有！我本人就是證據！既然被你們認出我也就不瞞著了！當然，我也承認，當初我被日本人抓做戰俘，帶到菲律賓做苦工，後來的確多虧你們救了我一命我才能有今天，我對你們感激不盡……但是——我在你們美軍的前線指揮所裏，也清楚的聽見前來視察的麥克阿瑟將軍和威洛比之間的談話！我懂英語……你們美國政府的目的就是為了將所有日本人掠奪的亞洲財富用來建設自己的國家戰略！我聽的一清二楚！！！”
黑擎的怒吼令蘭達爾少校陷入了震驚和惶惑當中，蘭達爾不敢相信黑擎所說的話，竭力回憶著當年的情景，可是，越是回想就越覺得，麥克阿瑟當初給他們下的命令也許的確就是此意……
麥克阿瑟：“你是個優秀的指揮官，天生的領導材料，嗬嗬，我會向你們的上級說明，應該給你晉升的！”
蘭達爾：“謝謝，長官。”
麥克阿瑟：“但是……我和威洛比將軍對你還有個小小的請求。”
蘭達爾：“請講，我會盡我所能。”
麥克阿瑟：“很好！我的請求其實也不難辦到，那就是希望你和你的隊友們能夠保證，在菲律賓的土地上打遊擊戰的這段時間內，你們的所見所聞——尤其是有關金百合的情況不能被這世界上任何個人和團體知道！”
蘭達爾：“啊，這我明白，戰爭還沒有結束，這有關國家機密……”
麥克阿瑟：“不、不、不，少校，我看你還沒明白。”
蘭達爾：“怎麽？”
麥克阿瑟：“你要記住，這不是戰爭結沒結束的問題，而是為了保守秘密！秘密——絕密！你是軍人，明白這個詞的意義對吧？你們一定要記住，金百合的秘密和這片土地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絕對的機密！即使戰爭結束了，也不準對任何人、任何政府，訴說這件事情！記住！我說的是任何人！任何政府！包括我們美國人和美國政府的人！你記住了？”
蘭達爾隻記得當時慌亂的點了點頭。
麥克阿瑟：“對，這就好……”
蘭達爾：“長官我可以問問題嗎？”
麥克阿瑟：“你想問什麽？”
蘭達爾：“我隻是想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這些錢不是被日本人掠奪來的嗎？就像歐洲納粹德國掠奪的各路藝術品和黃金一樣，不是應該……”
麥克阿瑟：“物歸原主是吧？少校，別問那麽多……你要知道——我們，隻做該做的事情……你隻要好好記住我剛剛說的話就可以了……”
蘭達爾的頭顱混混沉沉，他的腦海裏回放出了麥克阿瑟當初對他的囑咐。
隻做該做的事情……
而不是必須做的事情，或者正確的事情……
正確和錯誤究竟誰來界定呢？
沒有人……
蘭達爾回複了神智，抬眼看著黑擎，那黃皮膚、黑眼睛的人正在義正言辭的望著自己。
“也許你說的對……”蘭達爾低聲說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們政府的真正目的……就算我們真的把這些財富都私吞了，這麽巨大的一筆財產我們怎麽處理呢？存放在哪裏呢？這都是個問題！我不知道你當初聽到了什麽，反正這也隻是你的一麵之詞，要想私吞這麽一筆財富本身也有很大的風險！”
“嗬嗬，錢多了肯定不會是壞事，美國人總會想出辦法料理後事的……”
誰在說話？
在場眾人麵麵相覷，所有人都茫然不知所措地四下裏觀察著，到最後他們把目光都齊聚在一直被放在大榆木桌子的角落邊的那名五花大綁的蘇聯人！
“是我在說話……我知道你們美國人都想幹什麽……嗬嗬。”
“原來你早就醒了！”羅巴克怒氣衝衝地走到蘇聯人的麵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怒斥道：“我就說怎麽昏迷那麽久！你讓老子背了一路！”
“嗨嗨，年輕人，你背著我總好過我逃走吧……你們應該感謝我，剛剛我沒有趁你們互相爭吵之際，用這個……”
一陣寒光一閃，一片薄而鋒利的金屬片旋即抵在了羅巴克的喉頭。“……藏在袖子裏的刀片割斷繩子，然後逃走……”
蘭達爾和其餘的美軍再度緊張地舉槍瞄準正以刀片挾持著羅巴克的蘇聯人，但是蘇聯人並沒有利用羅巴克逃走的意思，比劃了一陣兒便又收起了那個刀片。
“不過我們是盟友不是嘛，至少現在是……”
“你這個混蛋……”羅巴克又要發作，遂被隊長蘭達爾喝止。
“是的，我們是盟友。你聽到我們的談話了？”
麵對蘭達爾的詢問，蘇聯人點頭確認。
“那你也知道金百合的事情。”
“啊……怎麽說呢，我以前和黑擎討論過這件事情，我過去本以為在這片土地上隻有我知道這件事，後來我發現他也知道不少關於金百合的事情，而且，剛好是我所不了解的，嗬嗬……是關於我所沒有接觸過的太平洋戰區的，這真是令人稱奇……看來是某種緣分吸引了知曉金百合秘密的人聚集在一起，就像現在的我們一樣……”
黑擎顯得相當吃驚，他看著已經蘇醒並活靈活現的站在自己麵前的蘇聯間諜把搭在身上的已經被割斷的繩索隨手扔在了桌子上。黑擎在這大廳內寂靜的氣氛下，傻傻的站了幾秒鍾後，唉聲歎氣的說道：“唉，怎麽？原來你也知道這些情報？可你以前不是主要在歐洲執行任務嗎？”
蘇聯人聽到這話意味深長地瞥了美國人一眼：“這個就得問我們的美國朋友了，他們不光打算私吞亞洲的財富，還有歐洲的！野心非常巨大……”
“你胡說！”蘭達爾再度激憤地嘶吼道：“我們沒有做過這種事情！那些納粹掠奪的黑金、藝術品、字畫國寶之類的，我們都整理存檔，並還給了那些戰爭受害國！我們還成立了專門的委員會！你這分明是血口噴人！”
“我說的話句句都有根有據！你說你們成立了委員會準備把那些戰爭掠奪品物歸原主……對，我承認，你們的確做了一些這種事，但是那些冠冕堂皇的表麵現象掩蓋不住你們的貪婪！大部分的黑金都不知去向了！這你們不會不知道吧？哼，瑞士就是你們的避風港，你們一直在慢慢地收集這些東西。現在在亞洲你們發現了規模更大的，嗬嗬，你們又開始秘密運營黑金的工作了，這是為了什麽不是明擺著的嘛！你可不要懷疑我的話，你們來之前，總部一定給過你們我的資料，你想想上麵是怎麽說的吧……”
蘭達爾根本無須回想！他都已經可以倒背如流了。
“波利科夫……現在是否是真名都還是未知數，但是在‘OSS’人人都稱你為‘世界機密’！據說擁有上百個身份，而對於每個身份的相關信息都能對答如流！可以隨時隨地扮演任何人……就當今世界的機密情報來說，你得到的和知道的實在太多了！我們大費周章的跨過半個地球來抓你！就是為了了解這些世界機密！隻要抓到你，就幾乎可以了解半個世界的國家政府間的秘密！”
“承蒙誇獎，不過精確點說應該是半個文明世界，我隻是去過很多地方罷了……你們美國政府派這麽些人來，也真是辛苦……不過我可不想後半輩子在美國聯邦監獄度過……嗬嗬。”
“你逃不掉的！你的大名早已經被情報界所矚目了！”
“這樣啊……可是你們美國人是怎麽知道我的存在的呢？”
“我們美國戰略情報局在蘇聯和歐洲都有諜報人員存在，要了解你的信息並非遙不可及。”
“嗬嗬，蘇聯的情況我非常了解，你們要想滲透進去其實並不容易，我看……你們還是從德國人那裏獲得了我的資料吧？”
波利科夫一語中的，他自信的看著蘭達爾無語回應，便心知自己猜的沒錯。
“我就知道……畢竟我曾在德國當過間諜，所以關於我的名字、身體和形態特征，德國人是再了解不過的了！現在的歐洲，德國的局勢危如累卵，你們的情報機構對現在的德國展開滲透已經不是難事了。”
“哼……的確是這樣，我就開門見山吧！我們美國對於你的情報，主要是從德國情報部門內部搜集而來的……”
“別給個台階就下，你們美國在蘇聯也安插了間諜這我也是知道的。”
黑擎大惑不解的插話道：“連盟國他們也……”
“嗬嗬嗬，這有什麽稀奇的，你瞧瞧現在的局麵，在場的不都是同盟嗎？哈哈，美國人為了考慮戰後的軍事部署那可是煞費苦心啊，不過鑒於現在是盟國關係，所以即使蘇聯政府發現了一些不守規矩的美國佬想盡各種辦法在蘇聯搜集情報，那他們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我想這次你們這幫美國佬能在中國東北鎖定我的位置應該也是在蘇聯境內的間諜的功勞吧？”
蘭達爾一臉的窘迫，像被人揭穿一般，氣憤的高聲嚷道：“就算你在這裏肆意推測也毫無意義！總之我們就是能找到你！無論你逃到哪裏！”
“哈，現在就開始說這種話啦……虧我還很想跟你們合作一段時間呢……”
“哼，你是隻能和我們合作……波利科夫，你要清楚，像你這樣的間諜，可不光是我們的目標！”
“啊，我知道……你是說那群來中國抓我的德國人對吧？”
“怎麽？你也知道這個……”
“我可是老牌的諜報人員啦，同誌，請永遠別忘了這一點！相比之下，是你們知道的更少……那群德國人，他們的主要任務並不是抓捕我，隻不過是因為得知情報顯示我有可能在這個地方執行任務，所以他們才把我定為了二號目標。”
“哦？”好奇使得美國人都安靜了下來，靜聽波利科夫的談話。“難道你真的知道……那群德國人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我當然知道，他們是來‘送貨’的。”
“送貨？”蘭達爾被波利科夫說糊塗了，完全沒明白是什麽意思。波利科夫倒是毫不避諱，他聲明，要想合作對敵，自己人間就必須坦誠相待。所以他第一個開口解釋道：“通過我們蘇聯方麵的情報調查，我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現在的德國人正在分期分批的將自己國家的機密級、絕密級的科研、軍武研究的成果送往日本！這其中的研究材料及設計圖紙，小到先進的半自動及全自動槍械還有坦克、車輛載具，大到V—1巡航飛彈、V—2彈道導彈！一應俱全！”
“什麽？你剛剛指的導彈？是不是就是在歐洲出現過的——V—2——火箭？！那是德國最先進的遠程兵器了！德國人把它的設計方案也交給日本人了？”蘭達爾還是半信半疑：“這是為什麽啊？”
“理由很簡單，德國，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但是我感覺他們並不打算就此沉淪，而是很有可能逃亡異地，苟延殘喘，繼續積攢勢力以圖來日東山再起！”波利科夫晃動著手臂，在桌子上邊比劃邊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們蘇聯現在勢頭正盛，每名士兵都想將阿道夫.希特勒殺之而後快！但是他很有可能打算逃跑……而為了給他們國家最後的軍事力量留出可以苟延殘喘的時間，就需要有一個強有力的盟友支撐他們，幫助他們與蘇聯對抗！這個盟友就是日本！隻要日本在遠東進攻蘇聯！斯大林就會將大批兵力調往東邊，這樣德國的壓力就能大大減少，就能給德軍留下重整旗鼓的時間了！不過，現在日本的實力還遠遠不夠。就連最為強大的德國都即將敗亡！像日本這種程度的軍事力量根本無法抵擋蘇聯的鋼鐵洪流和美國的海空攻勢！本土的防衛都成問題哪裏還有力量幫助德國分憂！所以，他們就把高精尖的設備和一些軍事顧問專家運送到了日本，意圖靠這種合作增強日本的力量，同時德國人的這筆買賣也不是白給的，日本人是用從亞洲被侵略國掠奪的金條與德國人進行交易的，這樣的事情已經持續了近一年了。當然，在他們送來的各類重要物品當中，還有一種東西——”
波利科夫刻意的停頓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而後，他說出了令人震驚不已的言辭——“鈾235……”
蘭達爾的臉色霎時變的沒有血色！他完全明白了波利科夫話中的含義，也了解了德國人手中底牌的意義！
“嗬嗬，看來這位少校是知道怎麽回事的……可惜啊你的隊員們還是大眼瞪小眼啊，恐怕他們都不知道什麽是核子武器……”正說著，波利科夫看到歐陽欣和老王也是一副懵懵懂懂地樣子，不由唉聲歎氣了一番，“唉，那種東西可以進行原子核裂變，是為了製造一種炸彈的。”
歐陽欣還是沒明白，“炸彈有什麽稀罕的？”
波利科夫神秘的一笑：“這種不是普通的炸彈，他的正式名稱叫做——原子彈！”
“原子彈……”
“是的，自從一九三九年德國化學家哈恩和物理化學家斯特拉斯曼發表了鈾原子核裂變現象的論文之後，如何利用這種物質在軍事上發揮作用的研究就一直在進行著。主要利用鈾235或鈈239等重原子核的裂變鏈式反應原理製成的裂變武器,通常就被稱為原子彈。具體的東西我不太懂……但是我知道這種物質可以進行核裂變和聚變反應釋放能量，產生爆炸作用，具有大規模的殺傷性！據說像上海那樣的大城市，隻要菠蘿一般大小的那麽一顆就可以頃刻之間令整座城池灰飛煙滅！夷為平地！”
“什麽？！”歐陽欣等人猶如聽天書一般看著波利科夫說出世界末日似的宣言，完全陷入了不安與惶惑之中。“這種東西……這世上竟然會有這種東西嗎？！德國人已經製造出來了嗎？”
“沒有。但是不久前德國確實已經完成了全部的研究工作，隻不過，在製造原料上他們陷入了僵局。話說回來你們特種兵的英國同行還在挪威幹了一票，把德國製造原子彈的重水加工廠和原材料毀壞了不少呢，嗬嗬，不過德國依然有出產這些東西的能力。但是製造武器的地方卻又遭受著美國、英國上千架轟炸機的狂轟濫炸而根本無法進行正常的生產，所以，他們想造出原子彈是不太現實啦……不過，如果在遙遠的東方，相對平靜的中國東北戰場上，由日軍的武器工廠繼續生產並研製這種武器的話……”
蘭達爾明白對方的意思：“你是說出於這個目的，德國人打算把這種技術轉給相對落後的日本人！讓他們發明原子彈！”
“是的，想想看反正他們也沒那個精力造這個東西，還不如讓盟友繼續。一旦成功，在遠東日本人的勢力就會令蘇聯和美國懼怕，蘇聯遠東和美國人在太平洋的安全就是個大問題了，到那時同盟國對德國的進攻也要鬆懈三分了，對德國的局麵也是一種緩解……何況日本也不完全是門外漢，他們之前也進行過原子武器的研究，不過進展還不如德國罷了，他們還總是用金條交換德國的原子彈製作原料呢……但是現在德國人帶著完備的技術和材料過來了，他們當然就把德國人當貴賓對待啊……”
黑擎雖然也不是太明白波利科夫口中的滅世兵器究竟是否存在？到底是確有其事，還是現在波利科夫臨時杜撰的，但看著蘭達爾等人緊張肅穆的麵孔，他也已經聽的滿臉冷汗了，“天哪，這世上真的擁有這種兵器的話……如果他們真的成功了……對於這件事的可怕後果！想想就不寒而栗啊！”
“是的，對誰都不是好事……”波利科夫說道。
蘭達爾轉念一想，提出了疑慮：“德國距日本這麽遠，他們怎麽把東西送來呢？”
“德國人已經發明了最先進的超大型U型潛艇，可以躲避盟軍艦艇的偵查，還可以在水下潛伏很長時間，水下的航速也非常快！德國人就是利用它把大部分的原材料和技術數據還有軍事顧問，運送到靠近台灣或者日本海域的島嶼上，再從那裏由日軍的運輸船送往東三省，就是偽滿。我就是在這個時刻，為了探查日軍與德軍的合作究竟進展到了何種地步，而前往日本關東軍總司令所在的使館歡迎酒會，打探消息的。”
“那麽你當時去偷盜的日軍的文件就寫明了這些事情？”
“那倒不是。我說了我隻是去打探消息，就是說不確定自己能找到什麽消息……前一陣子我就已經通過別的途徑知道這些機密情報了，這次去隻是想看看德軍運送的東西是由什麽方式運來這裏，還有具體的送貨是在什麽時間，在什麽地點卸貨……”
“有成果了嗎？”
波利科夫聳聳肩，指了指老王說道：“隻找到了一些地圖文件，我拍了照，但膠卷交給別人了，他不是正找人洗著呢嗎？”
“唉……那你總能記住一些消息吧？”
“當然，卸貨地點是在大連附近的港口，至於運到哪裏不記得了，反正我隻是了解情報，具體的東西就算咱們知道了也不能把他們怎麽樣的，總的來說，還是沒有多大用處的情報……哦，還有，那艘運貨的日軍運輸艦艇的名字我倒是搞明白了——叫天藏丸號。他們的行動代號是——‘龍之吻’。”
黑擎在聽到這艘船的名字時，眼神微微有了些許變化。他好像漸漸明白了波利科夫現在吐露如此之多詳細信息的目的，於是站在一旁的他臉上也不禁流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哼，你的確知道的夠多的，怪不得誰都盯著你……”
“過獎。”
“但這打消不了我要抓捕你的念頭！”
“啊，我知道，這是你的任務嘛……不過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當下，我們還是得合作，不然別說完成各自的任務，連能否活著離開這裏，都是個問題！”
他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大家，剛剛由於波利科夫所說的話太過吸引人，他們都忘記了這個擺在眼前的大危機！
“除了日本人的探子，德國的特種部隊也是你們最大的威脅之一。他們的領頭人是德意誌第三帝國武裝黨衛軍第二‘帝國’師的菲格萊因.馮.穆勒上校！此人是黨衛軍的高級軍官，也是黨衛軍全國領袖——海因裏希.希姆萊的親隨。善於情報收集和計劃特種行動，不過卻沒有過多的實戰經驗，在我看來，難免有紙上談兵之嫌。不過，他手下卻擁有一員猛將——是個擁有五年戰爭經驗的德軍上尉凱斯勒.尤裏.紮卡斯洛伊。不知各位可曾聽說過他的名號？”
望著美國佬們一臉的遲疑，波利科夫沒有繼續詢問直接作答：“沒聽過也不要緊，可他早先隸屬的部隊你們一定聽過——就是那個傳奇的‘勃蘭登堡’特種部隊……”
“啊！這個我們當然清楚！”麥克.鮑威爾聽後一臉的睥睨不屑，急切的回答說：“那是德國也是歐洲有史以來最為強大的特種部隊！總指揮官即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奧托.斯科爾茲尼！號稱歐洲最危險的人！在意大利營救了墨索裏尼的軍事行動就是這家夥領的頭！我們‘OSS’對此人，和他的特殊作戰方法也是相當感興趣的……”
“那就好說了，這個凱斯勒上尉就是奧托的得意門生，嗬嗬，可以這麽形容他吧……他從勃蘭登堡最初建立時就跟隨奧托，是其左膀右臂！但你們也知道，勃蘭登堡被希特勒遣散了，元首命令奧托建立新的特種部隊——‘奧寧堡’。而凱斯勒也就在這個時刻與他的老上司分離了，並沒有繼續跟隨他，而是來到了一個新部隊——德意誌第三帝國武裝黨衛軍第六零零特種傘兵營！至於他甘願來到此部隊是什麽原因沒人知道，但我了解到是穆勒拚盡了力氣才將他拉攏到同樣是新組建的第600傘兵營的，條件就是讓他加官進爵，也成為了一個指揮官，能夠統領大批的特種兵。這個人可謂是身經百戰！早期經曆過法國戰役的洗禮，四一年到四三年在東線與蘇聯拚殺，而後又被調往巴爾幹半島清剿遊擊隊，四四年時還在西線打擊盟軍！據我了解，他還參加過在南斯拉夫德瓦爾的空降行動，那次行動可是險些令鐵托及盟軍顧問團命喪黃泉啊！”
“嗯，是啊，盟軍顧問團裏還有丘吉爾首相的兒子倫道夫.丘吉爾呢！這個行動我們的情報部門也研究過了……”
“既然如此你一定也明白了，那個家夥絕不是個等閑之輩！他所帶領的部隊也絕對是驍勇善戰！這次你們碰到的就是這個家夥帶領的黨衛軍第600傘兵營第九支隊！是一個加強排，大概七十多人，足夠圍剿你們的。而且他們還在日本的天藏丸號運輸艦的幫助下遠渡重洋運載了部分德國車輛載具——當然，沒有裝甲車輛——另外還不算一定會協助他們的日軍……嗬嗬，你們麵對的情況可並不樂觀呐……”
波利科夫微笑著頓了頓，而後說道：“如果日本人和德國人合作，我想你們更容易被殲滅！在這片你們並不熟悉的土地上，唯一能增援你們的隻有中國人……還有，你們當下最重要的事情——就像黑擎說的——那就是：在我們的合作下盡快找出有可能隱藏在我們當中的內奸！並且想辦法擺脫日本人和德國人的雙重打擊！否則，離開了我們，你們很快就會被這兩股力量一起消滅，我敢肯定你們——毫無生還的希望！”
他說的話入木三分，令情緒激動的鮑威爾和蘭達爾也逐漸靜下心來，疑慮著自己的處境。
“你說的都對，不過無論麵對多大的風險，我們都必須離開這裏……我們還必須得去營救我們的隊友……”
“啊？少校先生，我沒聽錯吧，你要是說想要找到日軍存放鈾—235的工廠並加以摧毀我都表示讚同！可是……在被別人追擊的情況下，深入敵後救一名士兵？有點勞民傷財吧……”
蘭達爾立即上前幾步，怒不可遏、義正言辭的喝斥道：“也許你們蘇聯人不把士兵當回事，但是我們美國人不同！我們絕不會扔下自己的戰友不管的！”
“呃，要是你非要如此我也無法阻攔你，不過那後果你們就要自己承擔嘍，也許會是全軍覆沒也說不定……”
“我們本來就是不遠萬裏深入敵後，再深入一點也沒什麽關係！不過你，不是說合作嗎？不想給我們提供些信息嗎？”
“嗬嗬嗬，這麽說你同意聽從我的意見啦？還是先找到奸細再說吧……”
“慢著！”此刻的歐陽欣終於忍耐不住了，看著這幫外國佬對他們評頭論足實在讓人氣憤不已：“你們別老奸細長奸細短的，你們就這麽肯定奸細就在我們之中！”
“絕對肯定。”黑擎說道：“消息絕對是內部人員走漏的，知道消息的人應該都在這了吧……”
“知道消息的還有斯坦福和幾個負責弄車的接應人員啊！不一定就非得是我們啊？”老王解釋道：“你們想想我們都是後來才趕到這裏來的！要是我們當中真的有內奸，那為什麽又非得在日軍攻擊了你們之後再回到你們身邊呢？這不是送死嗎？”
“恰恰相反。”黑擎用細長的手指捋了捋自己烏黑濃密的眉毛，嘴角又是一抹微笑：“這情況再清楚不過了！日軍的圍剿由於意外失敗了，那麽他們為了再次圍剿你們定然會把那名奸細再派回來，好讓他繼續潛伏。”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蘭達爾表示讚同道：“我們美國人這邊是不可能有奸細的，所以，奸細隻可能是你們這邊的中國人，或者說日本人……”
“喂喂，蘭達爾！好歹也一起合作過幾天你也這樣說我們嗎？你們說的也都是猜測，日本人哪有反應這麽快的？興許間諜真的是當初接應的人員也不一定呐！”
“對，是不一定，所以才難以判斷。”蘭達爾疲憊地坐在中國式的長凳上，雙手不住地按壓自己的太陽穴，“現在根本無從判斷了，也不好傷了和氣，我看還是都留在這裏好了，明天還得想辦法出去取老王帶走的那些照片，當然，要是實在沒時間取回那也就算了……哼，說實話我本來沒覺得那些東西有多重要，唉……”
“還是說白了，來者都是客！”黑擎忽而笑意盎然的招呼道：“既然咱們大夥都坦誠完了，我讓人給你們拿點酒菜，先暖暖身，填飽肚子，這才有力氣幹接下來的活……”
“怎麽？這裏還有酒？”蘭達爾看了看通往外側山路的通道，好奇的問道：“這二龍山又到底是個什麽地方？抗聯的基地？”
“嗬嗬，可以這麽說，過去這是個土匪窩，現在，他們都被招安啦……”
“是這樣……”
隨著問題越來越清晰的擺在眾人麵前，大夥看樣子反而都放鬆了下來，氣氛一度變的和平寧靜。黑擎也真的去招呼抗聯的人取來好酒好菜，讓所有在風雪中操勞的戰士，好好地回複回複體力。而蘭達爾一行人，也算是頭一回喝到了地地道道地中國酒。
大堂裏逐漸變得熱鬧起來，在喝了幾口酒暖暖身後，蘭達爾依舊保持著神智清醒，他不再以敵視的口吻，而是像老朋友洽談一般問道：“我看到你的資料上麵記述著，你以前是雙重間諜，本來是蘇聯人，投降了德軍，但是又從德國人那裏搜尋情報送回蘇聯……是這樣嗎？”
波利科夫笑了笑，也喝了一小碗白酒，隨後卻反問道：“嗬嗬，剛剛爭鋒相對的爭論了半天，其實還是推測，不過我倒是很好奇，關於我的這些消息你們都是從哪裏得到的？”
“嗬嗬，實話告訴你吧，我隻是接受任務並執行的人，怎麽會知道情報的具體來源呢？不過我想可能的確如你所說，應該是我們‘OSS’在蘇聯的情報人員的傑作吧？畢竟你在德國的經曆，隻是你的過去，要調查你當下的行蹤，還是隻能從蘇聯人下手。”
“哈哈，現在你倒是變得很坦誠了嘛！這才像是聯盟的樣子。要記住，現在我們麵臨的狀況，必須團結協作才能真正的解決問題啊，我想咱們大家一定都想盡早看到這場該死的戰爭落幕吧……”
“是的，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