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凝眸的夜晚

“我們好像又來到了一個是非之地啊。”

“怎麽了?福爾摩斯。你不就是喜歡是非之地嗎?”洪峰毫不在意般的說道。

“誰說的?我可是堅定的和平主義者。”

“嗬嗬,我知道。可是有些事情光靠和平是解決不了的。”他停頓了一下喝了口飲料,然後接著說:“所以才會有戰爭。”

“啊,那是你最著迷的。”薛紫辰咧咧嘴嘀咕道。

就在大家閑聊之際,又有一輛車急速開到旅館前方的停車場,從車上下來的人急匆匆的向旅館趕來,由於天色已晚,看不太清楚臉麵,薛紫辰很是好奇:這麽晚了才趕來旅館麽?旅行者是用不著在景區裏開車的,一般不都得是在白天來景區的嗎?

等到這二人進入旅館,薛紫辰更是震驚的合不上嘴了——那兩個人是身著便裝的劉誌真和劉羽峰!

“咦?劉警官?”薛紫辰一言引的周圍眾人全都驚訝不已。

“什麽?劉警官!劉警官來這裏幹什麽?”

這時,隻見劉誌真快步走到服務台前,向前台服務員出示了證件後說道:“我們想見見你們經理,麻煩你叫他出來。”前台的接待員慌慌張張的答應後就用電話立即撥通了經理的手機。

“哦,抱歉。我接個電話。喂?”正在豪華包間的李逸風一臉歉意的取出手機,走出門外。“喂,哦,什麽事?什麽!警察?”他下意識的大喝了出來,然後望著走廊裏好奇地盯著他看的服務生們,這才壓低聲音緊張地問道:“怎麽會有警察來啊?哎呀,算了,你說也說不清楚。我去看看!”

掛斷電話後,李逸風猶豫著到底要以什麽理由去前台接見警察。沒想到百武宏吉卻從包間裏出來了,並主動問他為何一臉蒼白,於是他隻好和盤托出。

“警察啊。”百武宏吉凝神靜思,卻說出了令李逸風倍感困惑的話:“哦,我大概知道他們是為什麽來的。哼,讓我們一起去見他們吧。”

“啊?這……這樣好麽?”李逸風愣在了當場,好像沒聽明白對方的話一樣。

“沒問題的。我想他們來這裏,也是為了找我父親。走吧,我先進去跟他說一下。”

“劉警官!”在大廳裏,薛紫辰主動打起了招呼。劉警官好像也很驚訝,然後又流露出了一絲無奈:“到那裏都能碰到你還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啊。”

“哈哈,這是命運的安排!嗬嗬,開個玩笑……對了,您們來這裏不像是休假來的吧?是不是為了調查案件?”

“真讓你說著了。正是如此。”

“哇,之前的那兩件案子我還是有點念念不忘呢,案子的調查有進展了嗎?”

“那兩件案子啊,唉,仍舊進展緩慢呐……那個服用安眠藥自殺而死的女人楊琳在本市完全沒有親人,而且在工作單位也沒有要好的同伴,可以說基本就是孤身一人,對她前男友的調查也毫無收獲,根本沒人了解她的情況,我們都無從查起,雖然報案的問題算是一個疑點,但照這麽發展下去,最後也隻能以自殺結案了。”

“是這樣啊,那彭瑉文被殺案呢?”

“我們這次來就是為了彭家的案子啊。”站在劉誌真身旁的劉羽峰看了看餐廳方向然後說道:“而且看來這件案子會更加難辦。”

“為什麽?”薛紫辰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對他說的話顯的十分感興趣。

劉誌真看了看薛紫辰的表情再次流露出了無奈的神情,“我們得知今天是他們董事長來中國分店考察的日子,所以特意來這裏找他,有些問題必須要問他。”

“董事長?”薛紫辰忽然反應過來,驚呼道:“就是那個百武軍一!”

這回輪到劉警官他們驚訝不已了:“您小子倒還真神,什麽都知道。”

“不不,剛才看到門口有歡迎隊列所以特意去問過的,好像就是為了迎接這個董事長的!”

“是嗎。的確,對於他,在這裏肯定是會受到熱烈歡迎的。”劉誌真看了眼手表,接著說道:“這個人頭銜可不少呢!亞洲百武株氏會社的社長、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

劉羽峰順口接道:“CEO。”

“對,CEO。”

“啊?那麽這個人跟您們處理的那件案子有什麽關係啊?”

“這個說來話長了。”剛說到這裏,劉誌真的目光就被從餐廳出來的百武軍一父子所吸引住了。

“啊,就是他們。我先告辭了。”

“您忙。”薛紫辰眼看著對方離去。心中的好奇也漸漸的被勾起。他望著正在和李逸風經理交談的劉警官,凝眸靜思。這時,一直站在旁邊的劉海則疑問道:“哎,我怎麽覺得日本的企業都叫株式會社呢?”

薛紫辰忽然回過神來,回答道:“哦,日本企業稱為‘株式會社’,含義就是指企業如一個大家庭,為了避免家庭內部產生對抗,每一個人都有責任維持家庭內部的和諧、團結。日本現在有很多學者寫了‘和攏經營革命’、‘和攏經營哲學’等書。‘和’即和諧,‘攏’即靠攏,就是說:一個工廠、企業的內部,要凝聚在一起,大家緊密地連結成一體。他們把整個公司比做一部機器,每一個人便是其中的一顆螺絲釘,缺少任何一個,機器便要發生故障。在作出重大決策時,要經多層次的研究,以及全體成員共同討論,然後才集中,盡量避免上下、左右之間的對抗而消耗自己的力量。”

“原來如此。”

在大家互相閑聊之際,良久莫不做聲的陳希抬頭望著不遠處的百武軍一,流露出一種似曾相識的表情。

而此刻,在不遠處,在互相作完自我介紹後,百武軍一建議警方的二位與大家一起去餐廳交談,劉警官同意了。但在去餐廳包間的路上,百武宏吉便開口問道:“這次劉警官來找我們所謂何事呢?不會也是例行詢問吧?”

“正是。看來兩位的中文很好,這樣溝通就方便多了。嗬嗬,您們也知道,前一陣子彭瑉文先生遇害後,在市內引起了不小的影響,畢竟這是位老共產黨員,市局很是重視。而在死者遇害前與其見麵的人中,就屬百武先生的身份最為特殊了,不僅是跨國集團的社長,過去還是……”說到這裏,劉誌真刻意加強了語氣說道:“抗戰時期的日本軍官!這不能不說令本案更加的撲朔迷離。但由於彭家發生命案後您就歸國了,無法再與您取得聯係,而且您也並沒有嫌疑,我們沒有依據跨國追尋,但是您卻有可能為我們提供很有價值的線索,所以這次等您我們都很想知道當時您與彭瑉文老人見麵的原因以及情形,希望您願意協助我們。”

這時,百武軍一頭一次抬眼直視著劉誌真,劉誌真發現這個老人的眼神時而銳利時而溫和,搞不清楚他的真實性情究竟如何。那深不見底的眼眸中蘊涵了太多的東西,劉誌真不禁想到:這就是經曆過世界大戰洗禮的人嗎?

過了一陣,他終於開口了:“我當然是認識彭瑉文的,當然這要追朔到二戰時期了,這裏麵包含了太多的故事,說來話長了,而且我想這對你們破案也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幫助。我和他的會麵純熟偶然,因為上次來北京的時候在街上碰到了他,所以就記下了他家的地址,然後在比較空閑的一天下午兩三點鍾的時候去了他家,在他那裏一直聊到了晚上他兒子回來了之後我們就告辭了。至於談話的內容嘛,隻是敘了敘舊,僅此而已。”

“敘舊?”劉誌真用不失威嚴卻又十分輕鬆的語氣說道:“可是我聽說你們吵起來了。”

百武軍一忽然用一種極其冰冷的眼神瞪了劉誌真一眼,隻是短短數秒的一瞬間,一個人殘忍冰冷的本性突然呈現在了劉誌真的麵前,著實驚了他一下!但表麵上他卻沒有什麽反應,隻是“嗯?”了一聲以強調剛剛的問題。

百武軍一又恢複了常態,語氣低沉緩緩地說道:“我們在一些小問題上有些分歧,不過那並不會使我們的情緒失控。”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怎麽,聽您們剛剛的話,遇害?你們認為他是被害的。”

“嗯,從現場的狀況,初步分析應該是他殺。所以我們才會如此重視這件案子。希望您能配合,您們是因為什麽事情爭吵起來的?”

“啊,過去的往事。您不會以為我殺了他吧?”

“不,隻是例行詢問。”

“彭瑉文當時確實一個人在家,不過我的兒子和秘書都在那個房間裏,可以為我作證。我們離開時他還活著。”

百武宏吉和旁邊跟隨的秘書立即表示可以佐證百武軍一所說的話。說到這兒,劉誌真與劉羽峰對視一眼,然後就由劉羽峰從隨身攜帶的皮夾裏拿出了一份文件,解釋道:“這份文件是彭家對您的控告內容,我們的法院正準備聯係你們。”

“哦?”百武軍一露出一副很驚奇的表情,但仔細觀察他好像並不感到奇怪。

“這份文件記載著你在中國抗日戰爭時期,對中國抗日軍民所進行的殘酷屠殺。”劉羽峰說的鏗鏘有力,雙目圓瞪充滿怒氣。百武軍一聽後表情也明顯有了變化。“你當時是駐紮在東北的關東軍中的一位大佐,東北抗聯的一隻小分隊曾經遭受過你的清洗,隻有幾個人得以僥幸生還,彭瑉文就是其中之一,據說還有幾個女人也逃走了,所以隨後你就在附近發動了令人發指的‘血井’事件。”

“夠了!”百武軍一的神情忽然大變!高聲怒吼道:“那件事情與我毫無關係!隻是逃走了幾個人我有必要遷怒到周圍城鎮裏的人嗎?!簡直荒謬!”

劉羽峰聽到他說的話,不屑地哼了一聲,冷冷地說道:“我並沒有說是周圍的城鎮遭到了浩劫,隻是說附近。看來您這個與此事毫無關係的人對當時發生的事情還真是清楚的很呢!”

“你!”百武軍一的冷靜再也無法維持下去,他怒吼著:“我作為軍官,在現場聽到或者看到什麽那是難免的!下屬做的事情我每天都能收到報告!我當然會了解到一些情況!這並不能證明什麽!那是戰爭!不是一個人的意識所能決定的!”

劉羽峰這時已經完全不能壓抑住自己的憤怒!他在百武軍一麵前猛地站起,雙目充斥著憤怒的火焰,竟控製不住聲調地大喊道:“殺害一個國家五千多萬人!還叫戰爭嗎?這種不知羞恥的話你們竟然還說的出口!”

此時百武宏吉也相當令人震驚地反唇相譏道:“請注意你的言行!我可以控告你們暴力執法!”

“媽的,控告中國人嗎!”

“羽峰!”劉誌真大喝一聲,立即起身按住了逐漸失控的劉羽峰。而此刻,能來出麵打圓場的就隻有一直在旁的李逸風經理了,他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程度,顯得驚慌異常、手足無措!隻得一個勁兒地勸說二位要冷靜。

例行詢問最後不歡而散,劉誌真拉著劉羽峰離開了那裏,回到大廳,卻看到薛紫辰依然等在原地,並招呼他們過來,於是二人便又走回到他旁邊坐下。

“怎麽了?好像……”

“啊,是啊。什麽線索都沒得到。”

“對不起,劉隊。”劉羽峰已然恢複了理智,“都怪我,我太衝動了。可是這幫日本人……”

“行了。事以至此,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對了,那個百武社長與此案又有什麽關係呢。”

“唉,就知道你小子守在這是為了打聽這個事情,嗬嗬。關於我國的抗日戰爭,你們這些年輕人了解多少?”

薛紫辰還沒開口,坐在他旁邊的洪峰就接口道:“十分精通。”於是薛紫辰便借著這個機會也向劉警官介紹了這位朋友:“哦,他叫洪峰,是我最好的朋友!是個軍事曆史的專家哦!關於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曆史,他可是相當了解的啊。”

“哦,是這樣嗎?在現如今的年輕人中,這樣的人可不多啊。在我的印象中你們這一代人都是看著日本人畫的動畫片長大的啊。”

“這的確不假,但是作為一個真正的中國人,是不會忘本的。那麽……”

“啊,我要說的事情就和二戰時咱們中國和日本的戰爭有關係。據我們得到的資料顯示,這個百武軍一,以前是個軍人。”聽到這兒,薛紫辰下意識的和洪峰對視了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說:瞧,果然如此!“他是駐紮在東北的日本關東軍的軍官!是個大佐,戰爭行將結束時又升為了少將,不過沒當多久。他具體服役的部隊我們還沒完全搞清楚。不過,通過彭家提供的資料顯示他確實曾經帶兵突襲過一個東北抗聯的據點,槍殺了那個小隊的隊長李洪祥。彭瑉文是當時留下的少數幸存者中的一個,被抗聯的另一支分隊解救,不過後來那支抗聯義勇軍的主陣地二龍山也被攻克!大部分人又被抓了回去,他僥幸逃生,後來便一直跟隨抗聯轉戰各地。戰後,他一直對那起事件記憶深刻,很想知道那些死難同伴的親人的下落,盡管有可能是一無所獲,他還是進行了大量的走訪調查。”

劉警官說到這裏,陳希很懂事的叫服務員端茶過來,劉警官喝了幾口茶後繼續說道:“經過了多年的調查,他終於找到了戰友們的親屬,將當年的同伴已經全部戰死的消息告訴了他們,時過境遷,而當年大屠殺的始作俑者百武軍一卻依然健在,不但沒有受到軍事法庭的審判,反而活的逍遙自在,還轉入了日本商界,成為了一名優秀的企業家。他當然對此感到憤憤不平,可是又無力改變這一切,他所能做的隻有盡力將當時的事件揭露出來,以期令當時的罪魁都得到應有的懲罰。為此他在自己兒子的幫助下,還出版了一本回憶錄,把當時在附近村鎮發生的大屠殺以及自己所在的東北抗聯據點遭到清洗的事件原原本本的記錄了下來,但是書的銷路並不好,已經六十年過去了,關注這些事件的人越來越少。而當事人也隻剩下了彭瑉文一個而已,完全找不到其他證人,他的想法根本不被重視。而就在這個時刻,百武軍一的兒子百武宏吉所經辦的商社在中國開了分公司,就是這座碧歆山莊!你們也看的出來,他們經營的旅館在當地旅遊區中是最好的了!雖然打造這家旅館的資金和日本的旅社相比少的很,但是經營理念新穎,服務周到。周邊的其他旅館多是地方農家小院與其懸殊太大!他們的生意當然也就錚錚日上了。百武宏吉管理公司也是相當嚴格的,哼,就像他父親當初管理軍隊一樣。他總是喜歡親自去分公司所在的國家或地區進行實地考察,根據當地的情況製定下一步的經營策略,當然,他父親百武軍一也在全力幫助他把事業做大,而且經常來中國。這些年公司的經營狀況很好,與他們父子的不懈努力是分不開的。可是造化弄人,彭瑉文也知道了這家公司的存在,幾次來找百武軍一,想要為過去的事情討個公道,索要戰爭賠款,但都被拒之門外。直到最近,百武軍一因為公司經營的問題到中國來了,偶然在街上遇到了彭瑉文。那老人還真是記憶超群啊,不管歲月如何變遷,彭瑉文仍是一眼就認出了百武軍一!但是他卻裝做不認識彭瑉文坐著自己的專車逃離了,當天是彭瑉文的生日,他的兒孫都在現場,他們剛剛過完生日宴會從一個餐館出來,然後就遇見了從對麵更高級的一家酒樓出現的百武軍一等人,好像是在北京的一家分店與其中方管理人會餐。總之,那次巧遇之後,彭瑉文找百武的次數就更多了。”

薛紫辰這時方才明白其中的聯係,於是問道:“那麽後來百武見他了嗎?”

“哦,就是上周,百武軍一因碧歆山莊的事情來到了中國,但是由於在日本好像還有什麽事情拖住了他,他在中國還沒待幾天就回日本去了,但在回去之前,彭瑉文在這個旅館的前台留了一封信,請這裏的經理——就是剛剛你看到的那個站在百武軍一身邊對他點頭哈腰的那個中國人——李逸風代為傳達。這次百武的反應令人驚訝,他和自己的兒子還有秘書親自到彭瑉文老人的家中去見他!看起來好像彭瑉文是使出了殺手鐧了!竟令百武軍一如此重視!”

“他到底在信中說了什麽呢?”

“這個啊,誰也不知道啊。那封信說是在百武軍一的手裏,信的內容估計隻有他和彭瑉文老人知道了。不過之前我們電話聯係他的秘書後得知,百武軍一在看完那封信之後就將其燒毀了,而且臉色鐵青好像十分的震怒!”

薛紫辰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皺著眉頭沉思著,然後又說道:“看來是抓到他什麽把柄了吧,可是,為什麽不早用這招呢?”

張小衝在旁邊分析道:“會不會是最近才抓到對方的把柄啊?”

薛紫辰低聲說道:“不清楚啊。”然後又抬頭望著劉誌真說道:“那麽,是彭瑉文的家人拜托你來調查的?”

“嗯,對。不過看樣子今天是得不到什麽線索了。”

“啊,那你們也住在這裏好了,他們應該不會太快離開中國。”

“嗯,我們也正有此意。”劉羽峰回應道。

“那你們最好先去訂房間吧。”

“好吧,看來也隻有如此了。”

劉誌真也同意道,之後他們就起身去了服務台,領取了房間的鑰匙。

“三層的房間。每個房間都有兩把鑰匙。咱們全拿上吧,你我各一把,不然萬一丟了就不好了。”

“奇怪。羽峰,你看看這個豪華的旅館,居然沒有刷房門卡的設備,開門都是用傳統的鑰匙,而房間內部又是使用老式的電卡來啟動電源。弄得像個小招待所似的,真是奇怪啊……”

“因為百武社長是個很喜歡傳統的人。”忽然出現在二人身後的代翔開口說道:“這裏很早就開始興建並營業了,最近幾年我們也提議加裝時下通行的房門卡設備,但是以前在附近的旅館發生過的不良事件傳到了社長的耳朵裏,聽說有的客人曾經在旅館房間內提供的電視裏安裝攝象機,把電子線路也改動了,隻要下一撥客人進門刷卡就會啟動攝象,把房間內顧客的所作所為全部拍下來,曾經有一對情人偷歡的時候就被拍下來了,還遭到了敲詐。社長對此類事件極為看重,並引以為戒。他說過,與其花大錢置辦一個有風險的先進設備還不如老實本分的利用現有的資源呢!畢竟穩定的、持續的發展才是公司所看中的。”長篇大論過後,此人又自我介紹道:“我叫代翔,是這裏的部門經理。”劉誌真禮貌的和他握手,不過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這個人麵對劉羽峰時卻說出了這樣的話:“好久不見了羽峰,沒想到你真的當上警察了,剛才把社長惹火的就是你吧?”

“我向來忍受不了那些日本人。”劉羽峰冷冷地回應道。

“哼,你還是像過去一樣很會惹火別人啊。”

劉羽峰緊繃著臉,好像又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劉誌真見來人的態度並不友好便客氣的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並打算帶著劉羽峰離開,末了,他回頭對代翔說道:“你知道的情況我們會記住的,如果還有什麽需要請教的我們會再找你的。”

這句話對代翔的影響好像頗大,他的臉色都鐵青了,而且立即閉上了嘴,變的十分低調。

薛紫辰看到了這一切,等到劉羽峰走到他麵前時,開口問道:“怎麽?你們認識那個人啊?”

“是我認識。”劉羽峰回答道:“是我的高中同學,真沒想到他是這裏的部門經理。”

劉誌真掏出一根煙點上,又遞過另一根給劉羽峰道:“你們以前是不是有什麽瓜葛啊?”

“也不能算是瓜葛。”劉羽峰吐了口煙,忽然神情低沉的說道:“我跟他的關係本來就不怎麽樣,但是他同宿舍的一個人和我是最要好的朋友,所以才認識的。”他看了看正往遠處走的代翔的背影,接著說道:“還有剛才那個李逸風,也是我高中同學。”

“什麽?”這話著實令劉誌真吃了一驚:“他也是!可是剛才你們互相根本沒打招呼……”

“我跟他隻不過就是一麵之緣,在學校裏也不過就是擦肩而過的那種類型,根本沒什麽交情!”他又向遠處看了看,在對麵的休息區,代翔正在那裏跟李飛她們聊天。“但是那邊的人我倒好像都認識。”

薛紫辰也剛剛反應過來:“對了,那邊的是代翔的高中同學正在聚會呢。”

“你們怎麽知道的?”劉誌真疑惑的問道。

“我們也是碰巧,今天早上和他們認識的。之後又在景區裏遊玩時見到過他們,不過剛剛我看他們那群人中又多出了幾個人,看來是又有幾名同學跟他們會合了。”

“嗯。”劉羽峰看著那個方向,仔細的辨認著:“好像是的,那幾個人我都認識。”他像是在匯報什麽似的一一念道:“代翔、李飛、陳小雨、許樂言還有那個彭雲翰,都曾是我的高中同學。”

“啊!”薛紫辰一副震驚的表情,“彭雲翰?那是與彭瑉文案件相關的人吧!我曾經特意關注過案件的相關報道,彭雲翰就是死者的孫子吧?”

“對。嗬嗬,你果然對這案子很是關心。”劉誌真說著將煙撚滅在煙灰缸裏,“不過,我倒是更加介意那些人為什麽會同時出現在這裏?”

“劉隊,剛才這孩子說是他們同學聚會,這一看就知道了。”

“到百武軍一經營的旅館去聚會?那可是彭家的眼中釘啊!”

“怎麽?您認為他們也許是有什麽別的目的?”

“還不好說……”

劉誌真看著那群聊的不亦樂乎的年輕人,又陷入深沉地思索之中。引得薛紫辰也不自覺地向同一方向看去。而當他真正仔細的觀察那些人的時候,才猛然想起了自己之前遺忘的事情!

“啊!哦……陳小雨……”

“怎麽了?”劉羽峰看著一臉驚訝的薛紫辰,有些納悶的問道。薛紫辰指著不遠處一個正在哈哈大笑的長發女孩說道:“那個女孩是陶元他家的鄰居啊!”

不知道彭雲翰在聊什麽話題,逗的旁邊的那個女孩咯咯的大笑,眼睛眯成了可愛的月牙型,一頭烏黑順直的長發在她嬌小的肩膀上不住地抖動著。但接下來出現在她身後的巨大黑影卻令她的笑聲曳然而止,轉而很緊張的盯著麵前的這個高大男人。

“你們好。我叫劉誌真,北京市公安局刑偵總隊的。負責調查彭瑉文老人的命案。”聽到這句話的人,在看到他的證件之後,都立即收斂起笑容,神情警惕了起來。

彭雲翰打破了尷尬的局麵:“您好,我是彭雲翰!我們之前見過的。”

“啊,我當然記得,你是彭瑉文的孫子吧。之前筆錄的時候曾經詢問過你的。正好打擾你們一下,你們怎麽會來這兒呢?”

“同學聚會而已,嗬嗬。”

“在百武軍一開的旅館?”

彭雲翰聞聽此言沉默了,但李飛卻滿不在乎地微笑著搖了搖頭,旋即說道:“因為他在中國的一片土地開了個旅館,我們就要放棄一個旅遊勝地嗎?不,這次我們來這兒完全是因為代翔在這裏做部門經理,我們也是最近和同學聯係聚會的時候才知道的,那麽不來白不來,還能打折優惠欣賞優美的風景。”然後他刻意加重語氣說道:“中國的風景!”

“好吧,但是你爺爺屍骨未寒,你卻來到仇家的旅館賞月,怎麽說也有點怪吧?”

“那是我自己的事!”彭雲翰明顯有些不耐煩:“那劉警官又是為何而來的呢?”

“哈,還能是什麽事,當然是為你們家的事唄!不過今天碰壁了。”

“哦,真是辛苦您了!怎麽樣?情況的確和我們告訴您的一樣吧?”

“是的……那個人的確很不好應付。”

“是啊,不然我們早就得到賠付款了……”他欲言又止,然後轉而問道:“那麽,您現在打算怎麽辦?”

劉誌真很隨意的回答道:“我和同事會在這裏住一晚,明天再做打算。”

彭雲翰聞聽此言神情忽然起了變化:“什麽?您們會住在這兒?”

“是啊,我們不能白來一趟,他後天就該回日本了。不,也許因為今天的事情明天他可能就會走,一定要抓住這條線索啊。”

“真是麻煩您了。”

“沒什麽,這是我的工作嘛。”劉誌真和善地笑了笑,接著看了看他的同學們,說道:“同學聚會啊。都來了幾個人啊?”

“五個。”

劉誌真又抽出一根煙,然後坐在了彭雲翰的身邊:“五個啊?哪麽,那個李逸風,不算嗎?”

彭雲翰愣了一下,隨即眼神轉向了代翔,像是要求證什麽一樣,接著恍然大悟般的說道:“是您的同事——劉羽峰和您提起的吧?嗬嗬,他們倒都是我的同學,不過,我們的關係是比較陌生的。所以這次就沒有邀他們來。”

“劉羽峰是我在警校的學生。”

“哦,您還當過警察學院的老師。”

“過去的事了,我可是受不了那段清閑的日子啊。哈哈哈……對了,你們不僅同校,還是同班的同學吧?”

“嗯,是的。哦,還有那個黑羽,我想劉羽峰也告訴您了,他也是我的同學,甚至過去還是同宿舍的好友。”

“黑羽?”劉誌真一副疑惑的表情倒使彭雲翰感到失望了起來。

“是啊!他沒說過嗎?”彭雲翰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說道:“就是一個長的很英俊的瘦高個男人。我們沒有邀請他來,但是卻在這裏湊巧遇上了。”

“哦,這樣啊。但……你剛才說過去是同宿舍的好友?是嗎?”

“咳,嗯,我們六個以前很鐵……現在已經不是了。我們甚至都不怎麽聯係了。最近還試圖聯係過他,但是,效果不怎麽好啊。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哦。”劉誌真適時的打住不再問下去了。

“啊,他來了。”那個之前哈哈大笑,叫作陳小雨的女孩這時警惕地對彭雲翰小聲說著。彭雲翰明白她的意思,有些擔憂的看著前方。劉誌真不禁好奇的回頭望去,彭雲翰小聲的提醒他:“那個人就是黑羽。”

“哦。”

在座的人都不自然的看著黑羽走了過來,他也不經意間瞟到了這群人。愣得停住了一會兒,然後忽然流露出厭惡的神情並繼續向前走,直到經過他們。

“我有時還在想。”代翔忽然淒涼的說道:“他好像還是和我們朝夕共處的那個好朋友。就像他從沒有離開過我們一樣。”

“是啊。”彭雲翰低聲地回應道。

薛紫辰望著劉誌真警官的方向,眼睛眨也不眨。

“終於聊完了,他是去幹什麽了呢?”

“試探一下吧?”坐在一旁的劉羽峰回應道:“總不能隻是去打個招呼吧?”

說話間,劉誌真已經走回到他們這邊。薛紫辰見狀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麽,聊了這麽久,又搜集什麽情報呢吧?”

對方見他一副急切的神情,隻是笑笑,並不急於作答。

“那有那麽多的情報,我隻是隨便去聊聊。剛剛她們有幾個人想回去睡覺了所以我就回來了。不過……”

“不過什麽?”

“我倒總是感覺彭雲翰對這件案子不怎麽上心啊。”

“也是。”劉羽峰忽然接口說道:“現在看起來,他還一副很輕鬆的表情啊。我老實覺得這小子隻是為了得到家族的戰爭賠償款……哼,真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的。”

“算了,這個不關咱們的事,咱們隻管查案。好了,咱們也該回房間去了。”

“咦?”劉羽峰一臉驚訝的表情:“天色還不算晚啊?”

這時,劉誌真的雙眼在刹那間流露出了令人膽寒的嚴厲神情!劉羽峰也像忽然明白了什麽似的,立即改口同意了。

薛紫辰見對方有意要走,也沒有強行挽留,隻是好心的勸慰了對方幾句,就互道晚安了。

離開薛紫辰一行人後,劉羽峰的態度也立即嚴肅了起來。

“劉隊,您想回房間休息,是不是指……”

“對。”劉誌真神情堅定的說道:“該出殺手鐧了!最好趁現在,去警告百武軍一,看看他會不會私底下見我們,如果實在不行,就隻有等明天了。”

“好吧……”

“我們的旅行好像無形中又被一群無關的人破壞了呢?”劉海的哥哥劉江坐在沙發上自言自語地說道,陳希則在一旁溫柔地勸解道:“沒有啊,你看這不也是度過了快樂的一天嗎?”

“啊,也是啊。”

薛紫辰看著這對恩愛的情侶,笑著說:“劉江你還真是找了一個賢妻良母呢。”

“哪啊!她就是太老實!太文靜了!”

“文靜還不好!”坐在一旁的陶元笑著說道:“難道要像那個叫李飛的女孩那樣,你才滿意?”

薛紫辰眨了眨眼,有些迷芒地看著陶元的眼睛,十分不解的樣子。

“那女孩怎麽了?”

“你看不出來?唉呦,大偵探哦!你真的是還太年輕嘍!”

“嗬嗬,倒想請教一下。”

“哼,那種女孩,打扮的那麽妖豔,把眼睛描的倒挺大!一看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燈!”

“啊,人不可以貌相。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愛美之心?嗬嗬,新新人類的愛美方式而已……”

薛紫辰見陶元一副無所不知的樣子也懶得和他爭辯,索性轉過臉去,看著餐廳的方向。可是,沒想到卻看到百武軍一和自己的兒子、仆人一起,跟著李逸風向電梯走去。也許是百武軍一想休息了。薛紫辰盯著他們走進電梯,然後看著那逐漸遞增的紅色數字慢慢地踱到了……六。

六層?薛紫辰暗自想到:那就應該和李飛她們住同一層嘍?

百武軍一一行人來到六層,李逸風殷勤的介紹道:“這裏有最好的房間,采光非常好,非常明亮,還能看到整個風景區的全貌!嗬嗬,我特意為您準備了豪華單間,至於您的兒子和助手上村哲也先生,我還另外準備了兩套房間。”

“麻煩你了。”

“那的話呢,這些都是我份內之事……”兩人正說著,忽然看到不遠處的一間房門打開,李飛從裏麵坦然的走了出來!

這兩夥人在走廊中狹路相逢,真是尷尬到了極點。但李飛並沒說什麽,隻是冷冷地看了百武軍一一眼,然後就向電梯走去。

待她走後,百武軍一十分驚訝地問道:“怎麽?這個女孩也住在這一層?”

李逸風顯得更加尷尬了,幾乎有些手足無措:“這個……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一定會調查一下這件事的,那個女的……”

誰知這時百武軍一擺擺手說道:“算了,隻是個小姑娘而已,無所謂的。”百武宏吉眉頭緊鎖,對那個女孩的行為好像極為擔憂,有些陰沉的對他父親說:“父親,我看那個女人好像有很深的反日情緒,您如果住在這裏,怕是會很不舒服吧。”

“不舒服?”百武軍一正色道:“到別的樓層和那些下等中國人住在一起會讓我更加的不舒服!”

“啊,我隻是說……”還不等百武宏吉說完,李逸風就搶著說道:“對不起,沒想到您們會對此事這麽擔驚受怕!我會立即命人請那位小姐搬走,離開您們幾位居住的地方。”

“擔驚受怕?”一聽此言百武軍一的情緒好像更加高漲了,他哈哈大笑了一陣,用冷峻的目光直直地盯著李逸風的眼睛,用清晰的中文一字一頓地對他說道:“我百武軍一從出生到現在還沒怕過什麽!我一生所經曆的事件是你們這一代人根本無法想象的!為了這種事情把她請走?那麽別的顧客會怎麽想!”

“是,是……”李逸風馬上支支吾吾的回應著。

“我看這件事就算了吧。”百武的秘書上村哲也勸解道:“沒有必要為這種事鬧的這麽僵啊。天色已經很晚了,李逸風先生也早就叫人把行李拿到指定的房間了,並且都打理好了,再換房恐怕也會很麻煩的。”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哼,這些中國人算不了什麽。”百武軍一說著就自顧自地向豪華間走去。宏吉立即跟上去攙扶他,而上村哲也則在後麵攔住了李逸風,壓低聲音對他說:“我們知道房間在那裏,接下來就不需要您了,您隻要把鑰匙給我就可以了,我會轉給百武先生。”

“哦,好!”說著,他便拿出了鑰匙遞給對方。

“還有……”上村哲也壓低聲音說道:“我希望你能保證這裏的安全性,那些不穩定分子還是看住了比較好。”

“好好,我明白!我會查清楚她的來曆!放心吧!”

在看著李逸風忙忙叨叨的向電梯跑去之後,上村哲也看著自己手中的那串鑰匙,有如沉思般,目光冷漠而堅定。這時,旁邊的電梯門又開啟了,劉誌真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百武軍一正等著哲也過來開門,誰知向他的方向看去卻見到了剛才的中國警察!但是好在之前與他有過爭執的年輕警察並沒有跟來,隻有劉誌真一個人而已。

隻見那名中國警察邁著穩健的步伐徑直走到百武軍一的身邊,百武宏吉下意識地伸出手攔住對方道:“社長已經很累了,需要休息,你們的問題一律……”

“金百合的事情。”劉誌真還不等宏吉說完就直接打斷他道:“我想彭瑉文先生了解到的有關金百合的情報,您應該很感興趣才對。”

隨著劉誌真的話語,百武軍一臉上從容冷峻的神情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謹慎,不,或者說是緊張……

“你!我說過我父親很累了!你聽不懂嗎?”

“宏吉!”百武軍一蒼老的聲音從他情緒暴躁的兒子身後傳來。“別這麽不懂禮貌。”百武宏吉流露出驚訝的表情,茫然地看著自己的父親。而後者表情冷淡,顯得十分平靜。

“這位警察先生,如不介意請來我的房間談吧。哲也……”話音剛落,有些木訥的上村哲也就馬上收緊心神,走過來掏出鑰匙,打開了豪華套間的房門。然後,百武軍一回過頭對哲也和宏吉說道:“你們先回吧,我想和這位先生單獨談一談。”

這二人有些不知所措的對視了一下,然後紛紛點了點頭。百武軍一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轉身又對劉誌真客氣的說道:“請進來說吧。”劉誌真微微點頭,尾隨進入房間。待房門關閉之後,宏吉二人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是留在了門口,仔細地傾聽著房間裏的聲音。

在大廳,依舊不肯回房休息的薛紫辰等人坐在沙發上談天說地,聊的不亦樂乎。忽然看到神情冷漠的李飛,走到了服務台前,與服務員交談道:“我的房間的淋浴係統有點問題,還有電話也不能用所以我就下來直接和你們說了。”

“哦,我們馬上派人去檢修,您稍等片刻。”

“好吧,最好快點啊。”

“怎麽了?”代翔問道。

“淋浴還有電話都沒法使了。”

“哦,這樣啊。唉,誰叫你這麽早就回去睡啊,咱們同學好不容易聚一聚。”

“我隻是有些累,頭有點痛……”

代翔望著李飛的臉,神情忽然有些黯然。他輕鬆地聳了聳肩,輕聲說道:“才剛剛來到這裏就累了?這才剛剛開始……”

“嗯。”

“代翔!過來。”李逸風嚴厲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代翔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好像不相信李逸風是在叫自己一樣。

“過來!”李逸風顯得更加急切了,音調也比剛剛高了許多,使得薛紫辰他們也都好奇地歪過頭來看著他們。

代翔咧咧嘴,不耐煩地向李逸風走去。李逸風怒視著一臉慵懶的代翔,毫不避諱的一指坐在右側沙發上的李飛等人,嗬斥道:“那幫人!你從那招來的!你給他們優惠了吧!他們怎麽住在六層?”

代翔一臉的不在乎,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著:“又不是住不起,你又不是不認識他們。他們是我同學,也是你的同學。我們在這兒就是搞個同學聚會。”

“誰讓你在工作時間搞聚會了!啊!你說!”李逸風一副暴怒的樣子,臉漲的通紅,代翔則是低著頭一聲不吭,也不回應他的問話,隻是任憑對方發泄怒火。“我不管李飛是不是我的同學!我也不知道他和百武有什麽仇!反正不能因為她砸了我的飯碗!所以今天你給我看好你的朋友!”大喊過後,李逸風的情緒也漸漸恢複了正常了,末了他離開了大廳,臨走時還能聽到他在小聲的嘀咕:“該死的,熬過今天就好了。唉。”

薛紫辰看著一臉無所謂的代翔回去繼續和李飛她們洽談,有些不解的聳聳肩,又回過頭來和洪峰他們繼續談天。後來有些支撐不住的劉海勸大家回去睡了,明天還得打起精神去今天沒有轉到的地方遊玩呢,這才硬是打斷了正聊在興頭上的陶元等人。不過陶元一絲睡意也沒有,愣要拉著薛紫辰他們再買點飲料邊喝邊聊。薛紫辰拗不過他,凝眉看了看表:差十分鍾十一點。勉強同意了。

“不過我得先上樓把MP3和手機充上電。待會就下來。”薛紫辰說。

陶元看著薛紫辰手中那個中古的摩托羅拉V680,皺了皺眉,問道:“你還是換個手機吧!這個玩意怎麽拿的出手啊?”

“嗬嗬。”薛紫辰神秘的笑了笑,回答道:“這個手機很有紀念價值啊,你不懂。”

“什麽紀念價值啊?”陶元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但是薛紫辰並沒打算回答,他轉身隨著劉海等人向電梯走去。

就在這時,薛紫辰的目光中出現了一個可愛的女生,險些和轉身向電梯跑去的他撞在一起。“啊!對不起。”一聲輕吟令薛紫辰不禁又多看了她幾眼,是陳小雨!薛紫辰忽然認出這是陶元的鄰居,薛紫辰不禁想到她現在恐怕還沒有發現自己的鄰居也來到這個地方旅遊了而且還是與她住在同一個旅館裏。可是到了下一秒,陶元卻對著正與薛紫辰對望的陳小雨,大叫道:“小雨!”

陳小雨一驚,扭頭望向陶元的方向:“咦?陶……陶元?”她好像顯得相當震驚,等逐漸反應過來之後眉宇間竟忽然流露出幾分苦惱之相,看來陶元作為鄰居也是個很讓人煩惱的人呐。

“啊,你好,沒想到吧?過來坐吧!”

陳小雨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猶豫地走向陶元,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疑問道:“你怎麽也在……哦,來這裏旅遊是嗎?”

“不然還能是什麽,大小姐,哈哈,這些都是我的好朋友,你看剛剛差點和你撞一起的那個,就是原來我老跟你說的薛紫辰啊!”

“哦,就是和你們去雲南的那個……”

好啊,看來作為傳播信息的媒體陶元倒真是稱職啊。

“對對對!這家夥相當神奇啊!稀有物種啊!”

“呃,你們……”薛紫辰有些磕巴的說道:“你們先聊著,我先上去了。”說完就向電梯走去。臨了,看著忽然和陳小雨嘮起家常的陶元,劉海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眯著眼睛說:“這下夠那位小姐受的嘍!陶元可是出了名的貧喏。”

“嗬,了解。”

就在電梯的門即將關閉的時候,一隻清秀的手搭在了門邊上。

“對不起,請稍微等一下!”是那個叫李飛的女生,一頭烏黑的頭發與身上的灰色半袖衫融合出一股微妙而和諧的魅力,一雙晶瑩的眼睛透露著一絲調皮的氣息。“我也上樓。”她說道:“你們住幾層啊?”

“我們到四層,你們是去六層吧?”

“對!你知道我們住在什麽地方啊?”

薛紫辰解開了李飛的疑惑:“哦,我聽到你們安排房間時的談話了!你叫李飛是吧?嗬嗬,我來的比較早,剛來這裏的時候對你的寶馬很感興趣,所以就比較在意你們,哈。”

“又是為了車啊?唉,我這輛車到哪裏都是焦點。”

“啊,那是當然不管怎麽說,那寶馬都太惹眼了!嗬嗬。”

電梯門開了,薛紫辰與她道別後就和劉海等人一起來到了四層,互道晚安後他來到自己的房間,迅速地為MP3和手機插上了充電器,然後立馬出屋鎖門,並向電梯走去,洪峰、張小衝、陶元還在樓下大廳等著他的歸來呢。可就在他按開電梯門的時候,卻意外地看到劉誌真警官站在裏麵。

“咦?”薛紫辰先是表現的十分疑惑,然後突然機敏地察覺到了真相,於是便一臉壞笑地問道:“啊,看來我們的劉警官果然是有什麽事情沒有和我們透露啊?”

劉誌真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他,一副為難的表情:“咳,真是命啊。你還跟的真緊啊。”

“您去找百武軍一了吧?這次一個人去的?為什麽啊?有什麽殺手鐧沒在人前使出來吧?”

麵對薛紫辰一大串疑問,劉警官知道自己又被這個小鬼纏上了,傷腦筋之餘他卻也總是想試試這孩子的實力究竟如何,真是好奇心作祟啊。

“我確實有個殺手鐧,但是這在警局裏都是屬於機密文件,你總不能為難我吧?”這時,電梯門也適時的在三層打開,劉警官邊往外走邊笑著說道:“以後有機會我會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

“啊?哎……”薛紫辰還想說些什麽,無奈被阻隔在了電梯大門之外。

電梯門外,劉誌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屋內煙霧繚繞的,看來劉羽峰早就等的不耐煩了。

“可回來了!怎麽樣?”劉羽峰迅速地撚滅煙頭,急切的問道。

但劉誌真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劉羽峰輕歎了一聲,隨即失望的說道:“我就知道,咱們又沒證人也沒實物證據,怎麽拿的住他!”

“咳,就算有證據又能怎麽樣?你認為人真是他殺的?彭瑉文當時的處境也和我們一樣啊!”

“不一樣!他雖然沒有證據,但是他本身就是證人!可是咱們是真的什麽都沒有啊!”

“起碼還有時間。”

“時間?”劉羽峰哼了一聲,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越加失望的說道:“恐怕再過一晚上連時間咱們也沒有了。”

“耐心點。他肯定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早晚會主動聯係我們的。”說完,劉誌真隨手把外套扔在了房間裏的椅子上,看來是真的要休息了。

劉羽峰也隻好作罷,他起身走到桌邊,隨手把桌子上的兩個茶杯端了過來,“看來隻能這樣了。喝點水吧,看來明天才有的忙呢。”

“嗯。”劉誌真接過茶杯,邊喝邊對劉羽峰說道:“這次案件的性質也算是史無前例了。”

“是啊。”

“我們的任務很艱巨啊。破解這樁謀殺案,不僅是為了受害者,也是為了這兩國間的外交關係啊!”

“我明白。所以才會如此急迫啊。”

“羽峰,凡事都不可操之過急啊!你還記得當初你剛從警校畢業,我和你首次搭檔偵破的案件麽?”

“那怎麽會忘記呢!皇陵古墓奇案!我可是至今印象深刻啊,哈哈!”

“我也是啊。還記得當時初出茅廬的你做什麽事都顯得很是興奮,就和……嗬嗬,就和現在那個叫薛紫辰的小鬼一樣!哈哈哈。不過,你還記得吧?那次你就是因為對自己的推理過於自信,急於求功而險些陷入凶手布下的陷阱啊!”

“嗯。是啊。”提到這件事,劉羽峰的語氣不禁變得深沉了起來:“玄武峰上的事情,我永遠不會忘記的,當時要不是左總……啊,不,還有您的救助!我恐怕今天就不可能站在這裏了呀。”

“嗬嗬,傻小子,你就是福大命大!老天也收不走你!好了,就懷舊到這裏吧!早點睡吧,明天還得早起呢!”

“對,還得和那個日本人周旋啊,得好好養精蓄銳啊!對了,劉隊,你把文件放哪了?”

“就在公文包裏,這個可得保存好啊。”

“嗯。”劉羽峰答應著。

夜空璀璨,看來明天又會是晴朗的一天吧。

在旅館的大廳,薛紫辰再次加入樓下這幾個人的時候,已經明顯插不上話了。

陶元:“沒錯!日本二戰時期的坦克的確非常垃圾!”

洪峰:“是的,裝甲很薄,火力也很弱,快趕上意大利坦克了。蘇聯在最後出兵東北的時候,有的T-34坦克向日軍坦克開炮,炮彈從左到右直接貫穿坦克車身!穿透過去後在旁邊的山丘上爆炸了!”

“什麽?這倒成它優點了!哈哈哈……”

“在討論二戰?”薛紫辰及時的插話道,同時他瞥了瞥旁邊一臉茫然無奈的陳小雨,同情般地歎了口氣。

“對!‘中尉’知道的可真不少啊!知道很多我都沒聽說過的事情啊!。”

“嗯,要說二戰中的參戰國我還是比較喜歡德國。”

薛紫辰聞聽此言立刻語氣嚴肅,一字一頓地開口說道:“德意誌第三帝國。”

“嘿嘿,聽你的口氣還真是畢恭畢敬啊,哈哈哈,阿道夫.希特勒!”

“倒不是畢恭畢敬,隻是很喜歡那個國家的戰爭機器而已罷了。”

“哎?為什麽?”

“因為德國人的武器裝備已經戰術戰略都精良到了無與倫比的程度,所以……”

“哦,看來你還是個戰爭狂人啊!那你也不怎麽反感希特勒這個人嘍?”

“畢竟,作為挑起兩次世界大戰的國家,對於發動了這個星球上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戰爭——第二次世界大戰——的人,你不得不承認他是一代梟雄!”

“呃,即使他是世界上最邪惡的人?”

“嗯,對。想想看吧,作為同盟國的一方,國際聯盟有二十六個國家直接或間接的加入了這場大戰之中,才終於戰勝了這個可怕的魔王!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唯一的、空前絕後的一次大聯合!才終於消滅了這個由戰爭狂人希特勒所控製的法西斯主義黑色怪物!你不覺得這是恒古未有的絕唱麽?”

“一聽你這麽說感覺很有氣勢。像魔幻武俠一樣……”

“嗬嗬,戰爭的確是悲劇但那也絕對是史詩般的悲劇!”

“啊,有時我倒是覺得真應該生活在戰爭的年代,那種經曆真是令人震撼啊!”

“震撼。”薛紫辰看著陶元一副自我陶醉的樣子,笑了笑繼續說道:“震撼是一定的,但是戰爭也是殘酷的,它不懂得憐憫。其實,你反倒應該慶幸自己是生活在和平年代才對。”

“是嗎?不過沒經曆過誰也說不準啊。”

“哈,那種感覺通過閱讀大量內容詳實的曆史資料、觀看紀錄片和戰爭電影就可以體會到一點了。盡管還不那麽刻骨銘心。”他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你要知道,現代的電影技術可以帶給我們越來越真實的現場體驗,也能讓我們這個時代的人更接近那個亂世之秋。我個人認為拍戰爭電影就不是為了要讓觀眾越看越爽、越看越覺得戰爭打起來很痛快、很有意思,而是要在震撼之餘令所有的觀看者都感到恐懼!感到懼怕戰爭!能把那種現實中的恐怖帶給觀眾才算是成功!所以能達到這個標準的影片少之又少,在我的印象裏隻有《辛德勒的名單》最佳!《拯救大兵瑞恩》和《黑鷹墜落》勉強合格……”

“哦,看來你的體會夠深的啊!”張小衝調皮的用手肘拱了拱薛紫辰,笑著說道。

“我這不是喜歡曆史嗎,所以就了解的比較深刻。”

“哦,嗬!厲害!現在我真是對你刮目相看了!”

“呦嗬,那我真是受寵若驚啊!”

“嘿,我就這麽一說你還真來勁了……”

“啊!又開這種半吊子玩笑,太讓我失望了……”

“哈哈哈哈哈……”

陳小雨也聽得饒有興致,總算是笑著搭上了話:“你也很不一般啊,懂的真多啊。我覺得你比陶元強多了,嗬嗬。”

陶元聽到忽然憤憤不平起來:“哦,大姐,不是吧,我就給你這印象?”

“但是,薛紫辰的口才很好啊~”

“啊,這我倒是心服口服啊,不過再練練就好了!”

“再練?”洪峰插嘴道:“再練就成貧蛋了!哈哈哈……”

一陣歡笑過後,陳小雨終於找到機會說自己也該離開了,她必須要接個電話。薛紫辰心想:也是,也該聽煩了。在場的這幾個人的嘴皮子都屬於一流的功底。

說過再見之後陳小雨便起身走出了旅館,隨即掏出了手機。

“你都快把人家說煩了吧?”薛紫辰看著窗戶外的風景,冷不丁的問道。陶元很詫異的哼唧道:“啥?你們是說我很貧嗎?”

“嗯,的確,因為是鄰居就把人叫來聽你長篇大論確實不雅……”洪峰也嘻笑著回應道。這令陶元越加的鬱悶了,“怎麽這樣啊……我再怎麽說……”

“你還不了解嗎?!——”

一聲嘶吼令薛紫辰他們忽然安靜了下來,在座的人都莫名其妙地向發出聲音的地方望去。不遠處,代翔和黑羽竟然吵了起來,但他們並未動手,黑羽麵無表情,雙手插著兜站在距離代翔三步遠的位置上,隻是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但是代翔則出乎意料的歇斯底裏起來了。

“是那個叫黑羽的人。他是什麽時候出現在這裏的?”陶元嘀咕道。

“咦?不知道。”

“我一直覺得他的名字可真怪啊?你說,他為什麽會姓黑呢?”

“那是回族人的姓氏。”薛紫辰轉向對方說道,“我有個高中同學也姓黑。”

“是嘛?那你跟回民還真有緣分!”

“你根本就不了解當時的情況,代翔。所以你就不要多管閑事了,反正已經過去這麽些年了,我根本無所謂。”

“你無所謂?可大家都很在乎你啊!”

“得得得,少來這套。”說完,黑羽轉身就要離開。代翔則不依不饒大聲喝斥道:“你他媽現在怎麽這副德行啊!”

“月升!別這樣,別這樣……”彭雲翰拚命的拽住代翔的胳膊,免得他衝上去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

“你他媽滾蛋!少他媽和我說話!”黑羽的情緒也越來越激動了。薛紫辰在一旁看著就揪心,洪峰則是一臉無奈,“你還真關注周圍的閑事啊,跟以前一個樣子。”

“閑事?”薛紫辰倒是有些不解的望著洪峰。

“對,就是閑事。”洪峰看著那邊正在爭吵的人,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你的好奇心永遠是那麽重,咱們認識這麽久,我都有點被你帶壞了,嗬嗬。”

“啊,這倒也不是什麽壞事。話說回來……”薛紫辰向不遠處那依舊在爭吵的人們瞟了一眼,就接著說道:“我剛才在電梯裏碰到了劉誌真警官。”

“嗯?什麽意思?”

“我是說,我在電梯裏碰到了應該是從六層下樓來的劉誌真,百武軍一就住在那裏,還有這一夥人。”他又用手指了指代翔他們,“很湊巧啊。而且劉誌真警官說他是有殺手鐧的,為了能從百武軍一那裏獲得線索的必要手段啊,不知道是什麽啊?”

“那個警察跟你關係不錯啊。”

“嗨,隻是在兩年前因為雲南的一件案子認識的而已,他也隻是當我是小鬼,否則就不會在和我湊巧碰見之後才告訴我他的警務了。”

“人家警察機構內部的事當然沒必要和你說了,至於你嘛……本來就是小鬼,哈哈哈哈!”

“切……”薛紫辰不服氣的哼哼著,隨即抬頭看了看掛在大廳正麵牆上的鍾。

十二點了。

午夜的鍾聲敲響了,激烈的爭吵還在繼續。而旁觀的人們也逐漸的離去了。就像觸發了大腦中的神奇按鈕,薛紫辰也忽然覺得累了,不想再說話,也不想再聽到別人說話。

“該睡了。”洪峰每次都能和他想到一塊兒,自從和他認識以來一直如此,薛紫辰思忖著。

陶元還在鬧騰著說再待會,不過有人在爭吵的地方,聊天也不會舒服的。臨了,陶元還在叨咕著這兩人真是沒膽,隔著八丈遠幹嚷嚷不動手,都不是打架的材料什麽的一些廢話,為了力求安靜,薛紫辰等人還是毅然決然的向電梯走去。

希望明天會過的更好,要是還這麽亂的話可真是掃興啊。薛紫辰暗自想到。但是當電梯門開啟的時候,他又陷入了小小的驚訝之中。

“李飛。”

“啊,你好!”李飛有些慌張的打了個招呼,然後便衝了出去。在與她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看到李飛手裏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手機,然後她衝向了正在激烈爭吵的黑羽、代翔二人。

“她是被別人發短信叫下來的啊。應該是叫她來勸架的吧,看來他們爭吵的原因多半是因為她。”

“你自言自語的分析什麽呢?嗬嗬。”張小衝看了看火急火燎地跑去勸架的李飛,說道:“你怎麽猜是有人發短信叫的她,有可能是別人打電話叫她來的。”

“你白癡啊,你剛才有看到那幾個人誰打電話了嗎?”

“我沒有仔細觀察陌生人的惡趣味。哈!”張小衝吐了吐舌頭,又是一副調皮的表情,薛紫辰是拿他沒轍了,扭頭走進了電梯。

一級一級的紅色數字停留在了四層,電梯大門開啟的那一刻,這一天終於宣告結束了,這四個人全都投入到了夢鄉之中。洪峰和薛紫辰住在了一個房間,而與陶元同房的小衝就比較倒黴了,估計陶元還得折騰一會兒呢。

在即將入睡之前,洪峰也對薛紫辰的經曆十分的好奇,他也就兩年前的靈貓案跟他多聊了一會兒,在發現時針已經走入第二天的時候,他們才真正的沉睡了。

夢想著成為偵探的薛紫辰萬萬也不會想到的是,此時此刻,案件已經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