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 心自有

“是我!美人,好久不見,這兩年,我可是很想你!”這個男子帶著羅刹鬼麵,在這空廣至高的城樓上,說著好似親密的話,確是雖無情的威脅,“美人,我一直在想,怎麽回報你從前的所作所為!”

“哦,那你想到了嗎?”傾昀冷一雙眸子,她再弱勢,她再傷懷,她還是洛家女,她還是洛傾昀,她不會一直被無謂的東西糾纏,她現在很冷靜,很明白自己的處境。

“你……,不怕我?”姬無歡的聲音很慢,每個字都在施加壓力。

“嗬嗬,你說呢,你覺得我怕嗎?”毫不在意地低頭望了望手,她的確不怕,她不在意什麽。

“美人,我怎麽覺得你和初次見時不同了。”傾昀現在是姬無歡的獵物,但是姬無歡是個尊重對手的獵人,他不急於將他的獵物捕殺。

“是嗎?”傾昀終於抬起了鳳眸,看向姬無歡,他再次凝神,更為冷靜地打量,這個人,可以說她見得不多,僅有的幾麵,卻印象深刻,隻是為什麽會這樣熟悉?他是誰,他的臉上隻能看清一個羅刹鬼麵,連眼睛都辨不清,露出的唇,很是肖薄,再看他的肩,他的身形,傾昀在仔細分辨。

姬無歡看著傾昀打量的眼,他微微一笑,“是呢,初次見大長公主是在杭州,那時的你風光強悍,一聲令下,左右得力,第二次見你是你大婚之時,即便遇到了搶親,你還是鎮定自若,冷靜算計,爭取先機。但今次嘛,大長公主,你有沒有覺,你現在滿身的疲態,你的氣質開始變得孤單落寞,你越來越弱了!”

聽了這樣的話,傾昀一顫,他說得對,可是她再弱,又如何?

“大長公主,古人的話,不是都沒有道理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的氣質越來越像寧久信了,你開始變弱了,你的整個人在頹唐!”

“哈哈!”涼涼的笑聲,似在嘲弄,她或許真的孤單了,真的落寞了,可是絕不是因為寧久信,更不代表她變弱,姬無歡,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趁虛打壓,傾昀再次看向那個男子,“姬無歡,本宮是不是變弱了不是由你評價的!”

“大長公主,你強撐的樣子一樣很美,可是便宜了寧久信!”姬無歡是認定了傾昀的弱勢了。

“本宮問你,你為何要來,目的呢?”

“大長公主健忘了,剛剛說了,這兩年在下一直在想,該怎麽回報大長公主?”他不緊不慢,聲音很是好聽,周身幹淨清冽,完全不像一個“報仇”的魔教教主。

“哦,原來如此,那姬無歡,你想好了怎麽回報了沒?“傾昀不放鬆他的每一個動作,並不是熟悉的,他的氣息依然是內斂不張揚而無半分泄露的,可為何就是覺得他……

“嗯?讓我想想……”姬無歡低頭凝神,仿佛真的在思考,半晌後他抬起頭看向傾昀,薄唇微啟,“大長公主這樣的美人,在下自然不舍得傷害,那麽就……抓到身邊,囚禁到死,一生糾纏,大長公主,你覺得這個回報如何?”

“哈哈……”再次低頭笑開來,傾昀覺得真有意思,“姬無歡,你覺得你可以困住我嗎?”

那人不說話,隻緊緊鎖著麵前的女子。

傾昀實在忍不住,繼續笑笑,“你困不住我,沒有人可以困住我!”

“大長公主從一開始就在打量在下,怎麽樣?可算滿意?”

“滿意,很滿意!”

“哈哈,洛傾昀,你果然很不錯,即使這樣,依然冷靜鎮定,淡然麵對,可是不知道你對於其他人是不是也是如此呢,特別是對於你愛的男人,你心有牽掛的男人,你是不是也可以做到這樣呢?”

傾昀眯起了眼看向姬無歡,這個人……算不算在提醒她的處境呢,姬無歡,你失算了,我就是我,再如何,我都會冷靜,想攪亂我,你做夢。

“看來你很有自知之明了,知道自己不配我的注意,這樣很好!”傾昀依然不放鬆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你很伶牙俐齒呢,美人,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麽呢,是不是想以後去人群裏撞運氣?看看有沒有機會捉住不戴麵具恩的我?”姬無歡笑著嘲諷傾昀,然後他逼上一步,“你知道嗎?美人,人的武功到了一個階段,可以任意縮骨,我知道你聰慧無極,所以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來辨識我!”

“哈哈哈,姬無歡,聰明反被聰明誤,我從來不喜歡耍小聰明,那是因為言多必失。今日既然你如此說,那你必是我熟的人,姬無歡,你明麵上的身份到底是什麽,我很好奇呢!”確認了心所想,傾昀的氣勢淩厲,她絕不會被任何人困住,既然是熟人,這個姬無歡,絕不敢對她怎麽樣,現在對麵的男子雖然什麽都看不清,可傾昀依然可以從那羅刹鬼麵之下感受到他的陰寒,“縮骨雖然可以,身形也可以變換,可是身段比例不會變,姬無歡,你要不要就交代一下,你到底何人吧?是誰,敢在九王子大婚時搶親,你……有何目的?”

“嗬嗬,美人果然聰明,這才像你,怨天尤人實在不適合你,而你這樣的女人實在能讓男人熱血沸騰,你說征服你這樣的女人,該是多麽地……”姬無歡略低了頭,更近了些傾昀,斟酌了呢下用詞,“美好而痛快呢!”

“哦,你想征服本宮?”傾昀笑,很嘲弄。

姬無歡突然伸出手,他的動作很快,將麵前女子的麵紗扯下,環佩珠玉的聲音清脆,他對上了那個女子唇角的無比諷刺。

傾昀不在意,對於這個人,她早就有些知道了,而且她對他沒什麽感覺,她現在要想辦法應對這個場麵,“姬無歡,從來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必先要付出同等的代價,不過即使付出了,也未必能得到,這便是遊戲規則,所以我怕你……”鳳眸微轉,往城樓下掃了一眼,傾昀一字一頓,“玩不起這個遊戲!”

姬無歡看著這個女子,他沒有動,一直品味著她的話,這樣的女子見所未見,果然很讓人想擁她入懷,“是嗎,這樣倒也不錯!”姬無歡以手覆心,“我的心就在此處,從來我都一直很大方,可惜沒一個女子有這個本事拿去!”

絕美的佳人輕伸素手,掀開了城牆上一側活版的銷子,她一直在笑,“姬無歡,恐怕到時候我要的不是你這顆活蹦亂跳的心,而是在上麵開個窟窿!在人的心上動刀子,是件讓人高興的事!”傾昀的話有些可怖,可是前世的她的確經常在人的心髒上動刀子,也的確讓人高興,因為她是在救人,但這話聽在姬無歡的耳裏就是另一回事了。

“美人,你打開著銷子,是想自殺嗎?你要是從這裏跳下去,那是必死無疑的!”姬無歡往下麵看了看,真的很高,很高,不過,那下麵的人……

“我想從你這裏逃掉,還有其他辦法嗎?”傾昀用手推開了活版,現在她隻要一邁腿就能出去,就能掉下去。

“我不會給你下去的,你想讓你的夫君接住你?你覺得他行嗎?”姬無歡看到下麵寧久信還有聖鏡緣,洛子悟都在城樓之下,可是他們可以接住這個女子嗎,即使可以,他也不想給他們機會。

傾昀往前踏了半步,繡鞋的一半已經露在半空之,極其危險,可是她依然在笑,雲淡風輕。

“蠢女人!”姬無歡用手去扯傾昀,他才不會給她機會掉下去,他還沒有說話,怎能讓她逃離。

腰間一緊,傾昀更笑了,她知道那個人定會來扯她,所以,她早就準備好了,雖然她嬌弱不會武功,可是在那個人不注意的情況下,在那個人對她還有些著急的情況下,她還是得手了……

羅刹鬼麵握在手裏,絕色的笑容綻開,傾昀知道她會武功的,但是……

身體墜落了,姬無歡及時地推出了傾昀,她在城樓之上如斷線風箏一般地墜落,不過她依然在笑,因為她明白,她不會死,寧久信就在下麵,除了寧久信還有很多人,他們隨便一個都可以接住自己。

失重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那個瞬間就讓傾昀覺得頭暈目眩,她知道了,要是以後自殺,她絕不要跳樓,太可怕了,但這個狀態很快改變了,身體在須臾間被人環住了,那個懷抱有著竹香,還在半空之,將她整個摟住,箍得不疼,很適合的力度,那人帶著她旋轉了幾圈,來緩和衝擊之力。

城樓之上的那個男子現在並沒有麵具,他的臉上全是譏諷,“笨女人,你以為寧久信能接得住你,可惜了這個城樓太高,這裏除了聖鏡緣,沒有一個人有這個本事,可以毫無傷地接住你。還好他在,不然的話,你就等著瘸腿吧!”是的,聖鏡緣要是不在,寧久信回來接你的,可是你們兩個會一起摔下,一起摔疼,一起受傷。

到了地麵之上,傾昀還是很暈,渾身無力地靠在了聖鏡緣的懷,那人也沒有推開她,城樓之下所有人都被嚇住了,寧久信靜靜地走過,從聖鏡緣的懷摟過了傾昀,在他現從空墜落的女子時,聖鏡緣已經飛身而上了,他終究是慢了,他是權傾朝野的九王子,縱然學習武藝,縱然他英明決斷,可是不得不承認,他的武藝及不上聖鏡緣,還差了好多。

寧久信讓妻子靠好,對著聖鏡緣綻開一抹笑,“剛才多謝國師出手,本殿不勝感激!”

懷抱空了,望著那個女子素白一身,歪在她夫君的懷,聖鏡緣也是淡淡一笑,“舉手之勞,九殿下不必客氣!”

客氣完了,寧久信看著懷的妻子,心實在有些後怕,“淺淺?”

“嗯!”暈完了,傾昀的睫毛輕顫,慢慢撣了撣衣服,對著聖鏡緣先一笑,“剛才真是多謝國師了!”然後她再看寧久信,“夫君,我無事,你不必擔心!”

那聲夫君讓寧久信的心滿了一下,但旋即又是後怕,“你怎麽會掉了下來?”

傾昀的雙手空空如也,她是被姬無歡推下來的,那人不願意她看到他的臉,所以傾昀已經完全肯定,姬無歡定是熟人了,那麽這番試探,她還是贏了,不過驚險了一點罷了。

不過也是她算準了這底下麵有人,就當她玩了回免費的蹦極好了,微微一笑,“夫君,我在上麵看那個活版銷子,想看看有多牢靠,打開擺弄了一下,結果腳一滑就掉了下來!”

“你……”寧久信失語,真的是這樣嗎?淺淺,你絕不是這樣一個不知輕重的人呢!寧久信的眼往那城樓瞥去,他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傾昀是被人暗算,那城樓之上的銷子是有人預先拔去的。

什麽樣的人就會有什麽樣的想法,這個事真是一點不錯。

寧久信小的時候就曾這樣被人陷害過,他猶記得,他的二哥把他帶到吊橋之上,那繩索就是被割過的,然後……,他的父王詢問,他也是一個字沒說。再望懷女子,淺淺,你可也是?

洛子悟走了過來一樣望向城樓,他也絕不會相信這個怪胎妹妹,回去玩什麽銷子,他們都很詫異,可是他更不會相信有人陷害他的族妹,這個城樓他剛才還檢查過,絕對沒有問題,那到底是為了什麽?

“哈哈哈!”傾昀笑了,望著他們一個兩個都那麽凝重,她笑地沒心沒肺,她知道剛才的話,漏洞百出,他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好了,我不過是看你們都在下麵,覺得走樓梯太累了,就想著這樣跳下來,方便了很多,而且真的很刺激!人生太無聊了,有時候這樣的飛翔的感覺真不錯!”傾昀一樣望向城樓,似在回味剛才的感覺。

懷抱被緊了兩緊,傾昀對上寧久信的眸子,那人仿佛很不敢相信。

“夫君,剛才的感覺很好,有時候不要那麽嚴肅,或許就會有不一樣的體驗。放心吧,淺淺現在好了,飛過一次,覺得又有精神了,病也帶走了!”笑若春風,淺淺淡淡,絕色迷人。

想困住我洛傾昀,絕不可能!傾昀的笑容充滿了自信。

“是嗎?如果真的可以,或許我也會試試!”寧久信看著自己的妻子,天知道,他多想自己的病好。

聖鏡緣心有些不太舒服,不知道為了什麽,看著這幅畫麵,就是不太舒服,他也抬頭望了望那個高高的城樓,她就這樣下來了,如果他不在下麵,她怎麽辦?

“子悟哥哥,你知道我是怎麽從城樓上下來的嗎?”和談就在眼前,傾昀看著麵前的各種安排,眸光清正。

“不是你自己跳下來的嗎?”

“嗬嗬,我就知道,別人或許以為我是別人陷害,可你不會,因為你對自己的城池太有自信了。不過子悟哥哥,我嘛!是自己跳下來的,也可以說不是,因為我是被人扔下來的!”微微一笑,傾昀就看向洛子悟。

“什麽?”洛子悟瞪大了眼睛,現對麵的女子依然笑得恬淡。

“不過沒事,我本來也就是打算跳一次的,經過這次,我覺得很多事都可以放開了,還真感謝那個人呢!對了,齊寰,洛憑歆如何?”

怪胎,怪胎,除了她哥哥,沒人跟得上她的思維,本來就在他以為她是跳下來時,她卻說是也不是,本來就在他以為她要說有人要謀殺她時,她卻又可以馬上轉移話題,轉移到另一個同宗的身上,他跟不上,隻有聽從。

“還好,隻是還挺喜歡閑聊的!”

“你不喜歡,對不對,我知道齊寰牛你,從來不是個多嘴的人,而我更知道洛憑歆,他也不是這樣的人!他變了,齊寰,他變了,他好像很在意我們這塊封地的歲入。不過他知道也不是不可以,他也是我族兄弟,但是他這樣和平時不像,不像呢!利益,真是一個奇怪的東西!齊寰,繼續注意吧,看看他的動作!”

“諾!”一個躬身抱拳,因為此時傾昀恩的命令,是他要必須服從的。

“另外,全城秘密戒嚴,齊寰,要秘密,看看有什麽動靜嗎?特別注意江湖人!”

“今日仍你下樓的就是江湖人?”

“是也不是!”

又是模棱兩可的話,洛子悟再看麵前這個不著麵紗的絕美少女,不對,她應該不是少女,而是少*婦才對,可是就是不像婦人,一點兒都不像,她更不像一個滿腹計較的女子,她隻像一個出塵汙垢的仙子。

“嗬嗬,因為他既是江湖人,又是朝廷的人。我不確定他的目的,但是我們還是謹慎一點吧。五日後就是和談大會,子悟哥哥,我已經接到了大哥的消息,這裏的城防也差不多了,七皇子那邊大哥會聯係,我們隻作不知就好了!”

“諾!”還能說什麽,隻能服從,他們兄妹的思路,他不需要懂。

走出雅醉軒,傾昀的身子顫了兩下,她很不願意變成病美人,可是她能如何,她就是沒有養好呢,“墨雪,去驛館!”

傾昀是去看師叔的,她有話要和師叔商量,這些天一直很疲懶,但是不行,該做的還是得做。

“淺妹妹!”洛憑歆在驛館內散步,卻沒想到遇到了素衣絕美的傾昀。

這一聲淺妹妹很恍惚,洛憑歆真的很恍惚,從前他就是這樣叫一個女子的,一個小丫頭,從回到讓人氣惱的小丫頭,但絕不是麵前這個美到沒有煙火氣的女子。

“族兄!”平淡的回應,她沒有麵紗,可是這張臉卻好像帶了史上最精致的人皮麵具,她的表情是這世上最到位的,無人可以戳破。

“淺妹妹,和族兄我一起走走好嗎?”洛憑歆看了看傾昀身後的男子,然後用眼神詢問傾昀,就似在說,讓你的侍衛離開下,好嗎?

“墨雪,你先退後!”傾昀說了句,但是那眼神,告訴墨雪的卻是,不要太遠,我一喊,你就要出現!

無聲地離開,這就是墨雪的風格,他永遠服從。

“淺妹妹,你最近好像一直都沒有怎麽看到過,愚兄還真擔心你的身體!”兩個人一起走在著驛館的海棠花叢。

“多些族兄了,我已經習慣了!”

“淺淺呀,你真幸福!”盯著這個女子的側臉,洛憑歆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傾昀停下,轉眸看向洛憑歆,她眼帶詢問,微微一笑,“哦,為何這樣說?”

洛憑歆也一樣停下,眼的情緒似羨慕,似真誠,似不平,很多,很多,“你不覺得嗎?你的幸福讓人嫉妒,淺淺,你要好好把握,要是你抓不住這份幸福,那麽想替代你的人很多。”

“族兄是指?”很認真,傾昀一樣很認真,誰想取代我?取代我的哪個位置?

“嗬嗬,族妹呢,你這個九王子妃的位置可要看好,要知道九殿下如此好的夫君,天下難求,多少女子惦記著你的位置呢,你有時候也不要太強悍了,該柔時就該柔著點,你看你二妹,現在……,哎,都不知道那個萬國主的王後之位,會不會給她?所以,淺妹妹,你該好好抓住這個幸福哦!”

“王後之位,不是思思看重的。”傾昀再複提起腳步。

“淺妹妹,就說你們呢……”洛憑歆歎息一聲,實在惋惜,“你們嫡係子女過得太好了,所以不懂。淺淺,你要知道,唯有權利是可以抓在手裏的,思思不要這個王後之位,是她太單純,你不會和她一樣吧!想要不被人欺,隻有自己強過人,淺淺,你該懂的!”

“為何族兄說思思就是太單純,而我就該懂?”傾昀笑,難道她長得就是一副弄權的臉。

“如果不是手有權,你可能讓萬炫影跪在內院之一天一夜,如果不是手有權,你可敢踏玉階,踩金殿,為寧久信搬救兵,如果不是手有權,你可能僅用一個眼神,就讓人噤若寒蟬。淺淺,今日要是換一換,你還是你,不過出身貧寒,就憑你的姿容,早就是被人欺負到頭,被人侮辱到死,淺淺,你該懂的!”

“族兄,所以你也覺得炫沒錯,他就是寒族出身,他不想被欺負,他要權,要權沒錯對嗎,族兄是這麽想的嗎?”

感受到傾昀的敏銳,洛憑歆再次把眼焦集到傾昀的臉上,真的是個美人呢,洛家的血統真是優良,“是,有時候這些才是保護妻子,保護自己在乎的東西的手段!”

“那淺淺恭喜族兄了,族兄在黎國已經位極人臣,宰相之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已經很好了,定可封妻蔭子,護住一切想要的。”

“是嗎?”洛憑歆的臉色突然極致地諷刺,他的眼停在了一處,再不移開。

傾昀順著他的眼光看去,整個人再次一顫。

那裏,海棠花邊,一個男子為女子簪花,溫柔繾綣,那個女子美貌無極,現在含羞帶怯,倒入了男子的懷,男子擁住了那個女子,低低耳語,那個女子就是黎國王女黎惜蘭,而那個男子正是寧國太尉段染塵。

傾昀瞪大了鳳眸,可是有與她何幹,她不要看這些,剛想轉開眸子,卻見到段染塵那有意無意的目光向她投射過來,笑得別有深意。傾昀再顫一下,這個人知道她在這裏,這個人的武藝高強,怎麽會不知道呢!

腳步鎮定,傾昀邁著她該有的步子,心並無半分顫動,洛憑歆走在傾昀的身側,良久之後,飄出一句,“我並無娶妻,知道現在,淺淺,你可知道,我今年多大了?”

“知道,族兄比淺淺大了七歲,今年虛齡二十有七了!”

“嗯,知道我為何不娶妻嗎?”

“……,不知!”

“因為我隻想娶一個妻子,隻有她才可以為我誕下孩子,這樣我的孩子就不會因為什麽嫡出庶出,什麽受寵不受寵而受到排擠,我不要我的孩子有人像我一樣!”

傾昀的人再次顫動,族兄呀,她知道,這個族兄,洛府旁係嫡出之子,卻因為他的父親薄情,致使他的母親傷心早逝,他的父親對他更是無愛無寵,他的童年很哀傷!微微低頭,傾昀從不會安慰人,但是,“族兄……”,低低一聲喚,難得的,傾昀的聲音出現了波動。

“族妹?你這是作何?我沒什麽,隻是我現,想娶一個妻子,也是很難的,因為那個對象太難定了,你看上地,未必看上你,你看不上的,那就更不要說了。好不容易想將就些,隨便就選一個吧,卻現,將就的就是將就的,她永遠不會成為你的第一!”洛憑歆笑地不經意。

傾昀終於明白,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悲,每個人都不同,原來洛憑歆他的眼沒了溫度,是因為求而不得。那自己呢?洛憑歆覺得自己幸福,或許吧,自己就是幸福的,有一個愛自己的父親,這是洛憑歆羨慕而不得的,而自己的父親深愛自己的母親,這也是洛憑歆望而不敢求的,現在自己的丈夫也是很好很優秀的,自己確是最幸福的女人了,可是為什麽,她的心還是那麽空,看來人真的不容易滿足呢!

告別了洛憑歆,傾昀就想高聲呼喊墨雪,可是這時麵前閃出了一個寶藍身影,這個身影,就是剛才還抱著王女,為她簪花,現在又跑到了她的麵前,真是有夠忙的。

“淺淺,你看到了!”不是疑問句,很肯定!

段染塵這時還能笑地出來,讓傾昀實在佩服他。

“你吃醋嗎?”依然在笑。

傾昀實在覺得好笑,吃醋?絕不會,他以為他是誰?她已經不再想那些怪怪的東西,從前的困惑早已經拋開,就在幾日前,她根本從來就是個無情的人,她也不是個會一直被記憶困擾的女子,不然三生三世的記憶就該讓她瘋了。

“看來你沒有!”慢慢地逼近,段染塵的笑容不改,“淺淺,我說過,你休想忘記,但是我現了,自從你那一病之後就變了,你開始忘記了,你看人的眼又開始淡淡的了,那怎麽可以?”

是嗎?段染塵,不得不說,你是我見過的人裏,最會看人心的,所以每次你都來直擊我的心,是嗎?

“不說話嗎?淺淺,這樣可不行!”

“不行?”傾昀笑地簡單,“憑什麽?”

突然而來的手抓住了傾昀的手腕,拉著她的柔荑附上了段染塵的心口,“憑什麽?就憑這裏已經有了一個你!淺淺,我這個人很小氣!我的心裏有了你,你的就一定也要有我!”

輕輕掙紮開來,在手腕這裏撣了一下,“遊戲規則不是這樣的!”

“淺淺,我和她隻是逢場作戲!”

“是嗎?那請繼續!”傾昀側了側身,往一旁走,她不要看到這個不要臉的男人了。

“淺淺,你還記得你病著的時候,有一個人給你喂藥嗎?”

一句話出來,將傾昀的腳步硬生生釘在那裏。

段染塵笑著走了上來,湊近了傾昀,對上她憤怒的眼,他笑地陰森,“洛傾昀,你想忘記,但是休想,我會用一切方式讓你記住我的,上次是,這次是,以後還會,你不要想逃。而你越想掙紮,那下次,我讓你記住我的方式,就會越激烈,你喜歡這樣激烈的方式嗎?淺淺,你要乖!還有一定不要讓寧久信碰你,你知道那天,看見你身上的印記,我有多想掐死你!淺淺,即使你恨我也好,總之,你一輩子都逃不過我!”

這就是段染塵,他要的,就一定要得到,得不到沒關係,他會讓阻礙的因素一生不寧!他可以笑著威脅心愛的女子,他愛她,他要她,她可以任性。他也願意,在他成功後,為了她去上天入地。但是不要想擺脫他,不然他跟到地獄,也會癡纏她一輩子。

“啪!”

這是洛傾昀給段染塵的第三個巴掌!脆生生地,極狠,她就是要忘記他,這個男人是變態,休想困住她,他們一個都不要想,她是自由的,要是愛上什麽人,也是出於她的自願,可是休想對她誘心,休想對她攻占,休想對她用心機。

手腕被狠狠抓住,段染塵對著傾昀揚起了巴掌,手在半空再次沒有落下,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

聖鏡緣走過就看到這一幕,兩個人,絕美的女子倔強地仰頭瞪著那個男子,那個俊美邪肆的男子一手死死抓住那個女子,一手高高揚起,隨時會落下巴掌在那個女子的臉上。

手不自覺地出了,聖鏡緣掌風帶起,將傾昀搶了過來,傾昀的氣依然不平,她和段染塵的目光依然在一起,兩個人的眸光都是嗜血的肅殺決然,他們都各自誓,絕對要得到,絕對要達到目的。

段染塵的手放下了,他看到聖鏡緣攬住那個女子的肩,他的語氣不自覺地諷刺起來了,“怎麽冷清如國師,也難過美人關嗎?”

“段太尉想對女子動手?”聖鏡緣神色沒有半分動搖,平靜一片,似乎他隻是在閑話家常!

“嗬嗬,對女子動手?要是我要對動手,她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裏嗎?”

“那在下便送大長公主先離開了!”聖鏡緣想拉了傾昀離開。

“嗬嗬,大長公主,你有沒有覺得國師對你很不同?他的手放在了何處?你怎麽不甩他巴掌?你這樣可是春心動搖?”

聖鏡緣的眉頭難得皺了一下。

“段染塵,你以後最好不要出現在我的麵前,最後永遠不要回寧國!”傾昀上前一步說完最後的話,就轉頭對上聖鏡緣,“國師,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與這種人計較!”

“大長公主無事吧?”聖鏡緣淡若熏風。

“無妨!多謝國師!”傾昀極為清冷,理了理衣服,一個高聲,“墨雪!”

“小姐!”

“回府!”

傾昀頭也不回,而她身後的兩個男子卻還在打量,心各自有想法。

“淺淺,你最近好像不太一樣了,今日下午嚇了我一跳!”寧久信環了傾昀的身體,他現最近她又開始抵觸他了。

“嗯,無妨,祈驀,我沒事了!”溫柔地俯在寧久信的懷裏,傾昀很主動選了個好位子,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

“祈驀,你最近做了些什麽?”

“我?相妻,卻無子可教!”寧久信微微一笑,拍了拍懷人。

“嗬嗬!”傾昀抬起了頭,“夫君,你呀,五日後就是這和談,你豈會那麽空閑,騙誰呀?怎麽說,你這樣重要的身份,你的隨侍們都會緊張的,不如和淺淺說說,會不會來很多保護你的人?”

“你還真是個鬼靈精,隨侍不是該你給我配嗎?這是你們洛家的地方呢,我何必操這個心!”

“你放心?你呀,不動才有鬼,反正我不管,你的隨侍記得也保護我就好了!”

腰上一緊,傾昀的眸子和寧久信的對上,“淺淺,隻要我在,你就會在!”

“嗯,好!”

傾昀對自己說,一定要對寧久信好,一定要對寧久信信任,他是丈夫,怎麽說,她都要去愛,她一定要敞開心扉。

五日後,和談正式開始,這五日,傾昀做了很多,現在她很是有限地在院作畫,聽著遠處的樂聲,寧久信已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