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悚然一驚,趕緊扭頭回顧,就看到墓虎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額頭上焦黑一片,神情氣勢卻越發凶戾!
卻邪寶錢加鎮屍咒,居然沒能把它徹底壓製懾服,這怎麽可能?!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一來我修為不夠,致使咒術效力無法發揮到極致;二來墓虎不是尋常屍鬼,是極為罕見的異數,要用尋常手段將它誅滅屬實有難度。
當時我是真懵逼了,有點後悔濫發善心救援鄭四喜,要是一開始就扭頭離開,就不會把自己置於如此凶險的境地了!
墓虎可不會管我後悔不後悔,它剛在我手上吃了苦頭,一腔怒火勢必要宣泄到我身上,隻見它朝著我吼叫一聲,蹂身猛撲過來!
“寶誥通靈,諸神聽真,六丁六甲,護衛我身……”
危急時刻,我隻能念誦起“玄光護體咒”,想以此護持自身並且迫退墓虎,為自己爭取脫身的機會。
但墓虎實在來得太快,我的咒語剛念到一半,它就已經黑雲壓頂一般將我撲倒在地上!
他的前肢牢牢按住我的肩膀,讓我動彈不得,猙獰醜陋的臉龐幾乎頂到我的鼻子上!
黏稠的涎水順著它的嘴角滴落在我臉頰上,散發出一股刺鼻的惡臭氣,差點沒把我熏暈過去!
我正惡心得想吐,墓虎露出尖牙,朝我咽喉要害咬來!
“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小爺我風華正茂,想不到今天栽在這麽個鬼玩意手上,到了閻王殿都抬不起頭啊!”我心裏一陣哀傷,卻也不得不認命。
就在這時,我胸口處突然泛起一陣刺骨的冰寒,緊接著一個女人的聲音鑽進我腦子裏:“小鋒,打起精神,我來救你了!”
我頓時渾身一激靈,想起脖子上佩戴的指骨墜子,立馬明白這是金妙香感應到我命懸一線,趕來保護我了!
也就在這時,一股黑氣從我胸口處的指骨墜子上狂湧而出,不偏不倚全衝在墓虎醜陋的鬼臉上!
這股黑氣陰寒透骨,眨眼間墓虎蓬亂的頭發眉毛上就泛起一層白色的晶霜!
變生肘腋之間,墓虎也嚇了一跳,立馬舍棄我往後退去!
黑氣在空中盤旋一圈,化成了一個長裙水袖、眉目如畫的女花旦,和我曾經在夢中見到的那個貞烈名伶一模一樣!
這些年來,我雖然一直受金妙香庇護,但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的真容!
這容貌,這身段,這氣質,果然不愧“紅伶鬼仙”的名頭啊!
“別發愣了,這東西不好對付,咱們得聯手收拾它!”
金妙香斜乜了我一眼,眼角眉梢說不出的明媚風情,我臉色一紅,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站了起來。
“我附身到它身體裏,你用‘卻邪寶錢’打它胸腹交接處,把它體內的怨氣震散!”
金妙香說完這句話,雙手一拂,兩條流雲水袖悠然飛出,如大蛇一般席卷墓虎。
那墓虎此時正用兩隻手扒拉著臉上的冰碴子,壓根來不及反抗,輕易就被金妙香的水袖纏住了脖子。
可它不是善茬,很快就反應過來,雙手拽住水袖猛扯,要仗著怪力順勢將金妙香往自己嘴邊拖去。
金妙香不但不反抗,嘴角一勾順勢欺近墓虎,待到離它不到三尺,身子悠然化為黑霧,以極快的速度鑽進墓虎怒張的血盆大嘴裏!
墓虎一愣,卻為時已晚,整個身上都浮現一層霜氣,像是被凍結一樣,僵硬地楞在原地!
“小鋒,快動手!”金妙香的聲音從墓虎嘴裏傳來:“它體內怨力太重,我控製不了多久!”
我回過神來,雙手捏著卻邪寶錢結印如蓮花,一邊念動咒語,一邊跑向墓虎。
“北鬥昂昂,鬥轉魁罡。衝山山裂,衝水水光。災咎豁除,殃愆殄滅。凶神惡鬼,莫敢前當!”
鑒於之前用的“鎮屍咒”效果不好,這次我便索性用上了更為剛猛霸道的“北鬥斬邪咒”!
咒語念完,我也來到了墓虎麵前,當即雙手往前一送,泛著熾烈罡氣的“卻邪寶錢”重重按在墓虎胸腹最中間的位置!
寶錢與墓虎皮肉接觸的一刹那,附在墓虎身上的金妙香立馬幻化黑氣從墓虎口鼻孔竅中抽身而退,順帶著把我從墓虎身邊拉開老遠。
熟悉的焦臭煙氣升騰,墓虎仰頭淒厲悲吼,慌亂地用雙手在胸口處抓撓,顯然是想要把貼在皮肉上的卻邪寶錢扒拉下來。
可這“北鬥斬邪咒”對陰鬼殺傷力極大,與講究震懾降服的“鎮屍咒”截然不同,任它用利爪將自己胸腹抓得血痕斑斑,卻邪寶錢依舊像生了根似的絲毫沒有脫離跡象!
不僅如此,在我反複默念咒語的情況下,卻邪寶錢開始轉動起來,須臾間便如火輪急旋,上麵散發出來的炎陽罡氣也逐漸朝墓虎周身蔓延開來!
墓虎在這種燒灼陰魄的巨大痛苦麵前再也凶戾不起來,開始滿地亂滾,手腳四肢不斷刨抓著地上的泥土,但卻絲毫沒有作用,身軀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幹癟。
連續不絕的哀嚎響徹夜空,我有些不忍直視,但理智告訴我不能對它產生憐憫,否則隻會自嚐惡果。
受傷的鄭四喜此時淚流滿麵,隻是不知道淚水裏究竟有幾分刻骨銘心的悔恨。
足足過了十多分鍾,墓虎變成了一具焦炭般的幹屍,這說明它體內的怨氣和陰魂徹底消散,再也不可能作惡傷人。
我走過去從焦屍上拾起卻邪寶錢,哪知寶錢剛到我手裏,焦屍就“嗤嗤”散塌下去,碎成一地細密的灰塵。
夜風吹來,灰塵飄揚而起,沙塵衝天,彌散四野。
“這下好了,老太太骨殖成灰,聚都聚不攏了,我看挪墳這事是泡湯了!”
我歎息一聲,想要對金妙香致謝,卻發現她已經消失不見,隻得悻悻然過去扶起鄭四喜,架著他的胳膊往村子方向走去。
鄭四喜摸了把眼淚:“這樣也好,我媽她一輩子生活在這,她舍不得這片土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