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也收到了這個挑釁他權威的邀請函, 周邊剛換上的裝飾品又慘遭荼毒,碎的不能再碎。皇帝在發泄完心中的憤怒後下令讓皇室所有在帝都的人前往皇宮,皇宮開啟最高防禦模式, 同時調動他手下所有能動的軍隊將皇宮外牆圍的水泄不通。

他要讓所有敢來的人有去無回!

氣火攻心、眼睛猩紅的皇帝並沒有注意到一直在他身邊鞍前馬後的大總管在他下令時悄悄離開。

嘴上說的有多狠, 皇帝陛下的心裏就有多慌,從內心生出的不安忐忑折磨著他的靈魂,讓他坐都坐不安生,卻又要自持身份裝出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感覺。

寂靜在夜色中蔓延, 皇帝一直豎著耳朵傾聽,卻聽不到除了呼吸外的任何聲音。

皇宮大門外, 大總管諂媚地笑著,彎著腰請前來做客的客人進去, 這些人要麽有權要麽有勢要麽有實力, 真要反了可不是那個無能的廢物皇帝能阻擋的了的。

而且現在皇帝還來位不正,最後能留條命都不錯了, 大總管不得不為自己提前謀劃。

他隻是一個可憐的老仆呀, 陛下一定會理解他的。

大總管站在門口迎客, 皇帝私軍的軍官們分立兩側也陪著笑, 媚上欺下、見風使舵才是他們的拿手本事。

就算攔也攔不住啊, 說到底還是因為陛下把他們養廢了, 一個軍官心裏想著,十分心安理得。

客人們對這些牆頭草沒有半點興趣, 大家冷著臉進入皇宮後由大總管手底下的小侍者領著分開行動, 不分開要是看上了同一顆腦袋可就麻煩了。

被召集來的皇族們有心惶惶的, 也有不以為意繼續縱情聲色的。

阮大哥循著□□□□而來, 在門前他頓了頓, 而後伸手推開了門, 難聞的味道立刻充斥鼻腔,阮大哥冷著一張臉,跨過門檻踏了一步。

聽到動靜,**的人動作卻也未停滯半分,直到阮大哥掀起**的帷幔,“切雷·撒爾優?”

切雷公爵懶洋洋地鬆開手裏Beta的細腰,“喲,這不是咱阮大人呐,又想出來什麽罪名想構陷本爵啊?”

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切雷公爵將皇族的傲慢展現的淋漓盡致。

十年前阮大哥任司察部東區分部的二把手,查六名少年少女被虐身亡一案時查到了切雷身上,證據確鑿,但因為他身體裏流著那肮髒的血脈,阮大哥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也不過是讓切雷從王爵降到了公爵。

這些年阮大哥一直在致力於消減皇族的待遇,皇族日薄西山的光景少不得阮大哥的推動。

阮大哥的表情冷淡如冰塊,微微抬手,切雷公爵的表情就永遠定格了在挑釁討打這一幕。

“啊——”**的Beta近距離看到切雷公爵屍首分離的場麵本能害怕地叫了一聲。

阮大哥微微皺眉,正想說什麽卻見Beta又哭又笑,發了瘋似地對切雷公爵的屍體拳打腳踢,發泄心中的千般委屈、萬般痛苦。

這是一個被切雷公爵強取豪奪的可憐人。

阮大哥的眼裏閃過一絲痛苦,國家無能使平民受害。但這痛苦迷惘僅僅有一瞬,阮大哥下一秒就平靜了下來,平靜地吩咐下屬來處理。

走到院子裏,阮大哥抬頭看天,群星閃爍,和遠處傳來的哀嚎求饒聲相應和,心中無悲無喜。

這皇宮裏,沒有一個主人是無辜幹淨的。民眾殺人視情節判□□或死刑,這些皇族卻隻需要出點錢,出點來自民眾繳納的稅款,像切雷公爵這般被降爵的都是少數。

這樣優待之下,皇族個個視人命如草芥,罪行累累,連年僅八歲的小皇子貝爾多都親手打死了長得不合他意的侍者,因為好奇剖開了懷孕六個月的孕婦的肚子。

客人們急匆匆地來,急匆匆地去,阮大哥是最後一個離開皇宮的,等他一走,等候在門口的各司法部門的人員就有序地走了進去。

他們年輕氣盛,心中懷有一腔正義,想要**平世界不公,從把這些比惡魔還混蛋的皇族繩之以法開始!

礦星上的阮青遙和程舒從駐軍駐地回來後被告知多人離奇失蹤,和駐軍憑空消失的模樣很是相似,阮青遙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阮青遙鎮靜下來後,將見到的景象描繪給溫鈺宸四人、各隊隊長以及輔助營的營長們。

蕭漪聽後臉色灰敗,打心底生出“完了”的念頭,被稱為天才又怎樣,實力絕對不如已經成長起來的駐軍將領,他們都消失了,自己這些人又怎麽能活下來?

他正要唉聲歎氣,就見程舒把小羅西提到了眾人麵前。

小羅西瑟瑟發抖,低著頭,偶爾抬眼瞄一下又飛速低頭。

程舒命令道:“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小羅西:“是!”

小羅西敏銳的感覺到現在的程舒和之前的程舒不一樣,臉還是端著溫和的模樣裏子卻淬了冰,讓他寒毛聳立滿身細胞叫囂著想逃離,所以絞盡腦汁把自己知道的有用的沒用的全倒了出來。

程舒的心情很不美妙,這種失控的感覺讓他仿佛回到了無力的幼年。自己一具殘軀本來就沒幾年可活,死就死了,但是青遙還有著大好年華,他的一切才剛剛起步,絕對不能折於此地。

不止青遙,能來到這兒的人都有著大好的未來,程舒腦袋飛速轉動,他一定要把青遙安全送出去。

小羅西的嘴巴張張合合,每吐出一個字大家的臉色就難看一分,等他說到蟲族準皇在進化時蕭漪徹底繃不住了。

莫說他,向從雲和凱撒也生出了“命絕於此”的悲觀念頭。曆史上有三次蟲族女皇的記載,次次星球毀滅,生靈塗炭。

倒是跟隨阮青遙隊伍的輔助營營長馮德白向小羅西確認,“是正在進化中,而不是進化完成,對吧?”

小羅西點頭。

馮德白似乎鬆了口氣,他和其他營長對視,齊齊點頭後,由他代表所有人對阮青遙等隊長敬了個禮。

他們要去阻止蟲族準皇的進化,哪怕命填進去也不一定能聽到響,為了帝國為了他們的家人,他們必要走這一遭。

阮青遙看著馮德白帶笑點嘴角心中瞬間充滿了酸澀,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為家國拋頭顱灑熱血這幾個字的真正份量,同時也不由生出一定要做些什麽的衝動。

“我……”

他還沒開口,蕭漪的嘲諷聲就被風吹進了眾人的耳朵裏,“裝什麽凜然大義呢,想逞英雄也不掂量自己幾斤幾兩,還阻止蟲子進化,怕不是去給它送菜吧,多了你們正好能加個餐。”

刻薄尖銳,很是難聽,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會成為現實。

蕭漪在害怕,也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但他不想去送死。

他知道一旦這些人全都去阻止什麽蟲族準皇進化,自己上一定要跟著去的,再惜命他也有自己的驕傲。

馮德白被罵的愣了一瞬,然而他的神情堅定,“不去我們死不瞑目。”

蕭漪被噎的氣急敗壞地爆了句粗口,還想再辯被程舒打斷。

程舒說,“不管為了什麽,現在最好所有人都進礦洞。”

蟲族都縮在礦洞中,不肯離礦洞過遠,再結合如今的情形,明顯礦洞裏有東西可以抵禦這種令人離奇消失的不明力量。

蕭漪臉上盡是煩躁之色,他信程舒的推斷,但又忍不住想,萬一失蹤的那些人不會有生命危險呢?

溫鈺宸翻了個白眼,“你愛咋咋地,反正我們進去。”

眾人返回自己的隊伍,和隊員們交流起來,蕭漪在原地愣了一會兒,認命地去通知安撫自己的隊友們。

十分鍾後,所有人集結成隊,經過阮青遙幾個隊長和營長們協商和抓鬮後,把目的地定為了二號礦點。

蕭漪覺得二號礦點危險,不同意去,說服不了大家便說抓鬮讓老天決定,自個兒準備的鬮,自個兒抓了三回都是二號礦點,再不情願也隻能捏著鼻子同意。

摸黑趕路,盡是沉默和寂靜。

臨近二號礦洞,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大部隊暫停,隊長們和營長們兩人一組分別去查探各個礦洞的情況。

阮青遙沒參與進去,而是和程舒一起帶著小羅西來到了之前來過的那個礦洞,洞前還是那個帳篷,礦蟲還在不知疲勞地工作。

黑夜中,礦蟲背上的原礦散發著淡淡的幽幽紅光。

小羅西的眼睛裏流露出克製不住的垂涎之色,甚至開始控製不住地舔嘴唇,雙腿有些顫抖,那些原礦對他的吸引力很大。

一直在觀察著小羅西的阮青遙若有所思,沒用他問,小羅西就主動交待,那些表麵正常的原礦都被準皇吸收過能量並對殘餘能量進行了加工,使得殘餘能量具有了特別的作用。

小羅西不停地吞咽口水,“提純血脈的作用。我們這些劣質蟲血脈裏天生有缺陷,有補足缺陷的本能渴望,所以我現在非常非常想把那些石頭吞進肚子裏,那些卑劣的礦蟲就在偷吃。”

從出礦洞口到進入帳篷,原礦的色澤好像有稍許的暗淡,幾乎看不出來。

礦蟲們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也沒表現出任何異常的舉動,要不是小羅西說,阮青遙還真想不到。

既然如此,那麽這個隻進石頭而不出的帳篷就非常可疑了,先不說帳篷就那麽大點容量有限,隻說裏邊還有那麽多高等蟲族就很不對勁,他們似乎起著守衛之責。

進去探一探?阮青遙心裏剛升起這個想法,腦海裏就響起了一道稚嫩又有些飄忽的聲音,“餓……餓……”竟讓阮青遙也感受到了強烈的饑餓感。

他問小海,小海卻說不是它在喊餓。當然小海也沒忘了順勢表達自己的饑餓感。

阮青遙驚詫地拍了拍額頭四處張望,那道聲音沒有消失反而更加真切清晰,然而當他沉心凝神去聽,卻又聽不到了。

“怎麽了?”程舒關切地問,現在他處於十分緊繃的狀態,稍有風吹草動便撩動他的神經,讓他心難安。

阮青遙頂著一張茫然的臉搖了搖頭,“好像……有點餓了?”

他分不清是真聽到了旁人的聲音還是內心的渴望,算起來他的確很長時間沒進食了。

程舒輕笑,眉眼舒展了半分,極其自然地將衣兜裏的營養劑遞了過去,阮青遙接過的時候他才想起來這管營養劑被自己開過喝了一口,因為沒心情沒胃口又封上了口……

阮青遙沒注意到程舒的停頓,打開營養劑咕咚咕咚喝了進去。

看著阮青遙仰起的輪廓分明的下巴和不停吞咽的喉結,程舒的心裏生出一丟丟的別樣的感覺,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感覺,被他強行壓到了心底。

隨著營養液的流入,胃逐漸反饋給大腦飽脹舒適的感覺,阮青遙舒服地發出一聲喟歎,暗想人果然還是要吃東西。

擦完嘴,阮青遙從箱箱裏取出來一管營養劑塞到程舒的衣兜裏,免得程舒餓了手頭沒東西吃。

旁觀的小羅西:所以為什麽不直接喝自己拿出來的呢?

以及,他也好餓啊。

本來就餓,現在更餓了,但心裏又有種撐的想吐的感覺,好奇怪哦。

阮青遙和程舒商量過後,兩人決定去帳篷裏一探究竟。

程舒讓青遙負責在外等候接應,他一人進去。

未知總是充滿危險的,程舒不想讓阮青遙冒險。

阮青遙也不放心呀,再怎麽說他身上有那麽多神奇的東西肯定不會出事的,而且奇怪的是他心裏想著靠近那裏,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著他,是那道喊“餓”的聲音消失後產生的渴望。

這種由心底生出的渴望讓阮青遙脊背發涼又精神亢奮,發涼是因為害怕裏邊有東西能操縱他的思想,亢奮是因為Alpha骨子裏冒險喜歡刺激的天性。

這顆星球很奇怪,好像激發了阮青遙性格中被擠壓到沒有生存空間的那一小部分,屬於Alpha的天性的那一小部分。

但身處其中,阮青遙自己並沒有發現,程舒因為憂心生命安全也沒有注意到。

最終程舒沒拗過阮青遙,兩人還是一起進去。

阮青遙笑的燦爛,程舒無奈地回笑。

沒有發言權的小羅西低頭盯著程舒放著營養劑的衣兜,滿腦子都是餓餓餓,他真的好餓,嗚嗚嗚嗚。

陡然心底一涼,小羅西下意識抬頭,就看到程舒對阮青遙說:“帶他一起進去。”

阮青遙“嗯”了一聲,雖不理解程程的用意,但他永遠相信程程。

小羅西又驚又懼,雖然他瞧不起那些傻愣愣的礦蟲,然而自己的小身板可經不起人家一下,更別提那些強悍高等蟲,一口唾沫就能搞死自己,好不容易逃了出來現在進去豈不是自己送上門?

但小羅西的內心又十分垂涎那些礦石,每隻劣等蟲完善提升血脈的渴望和飛蛾對火的執念一般。

無論小羅西多麽糾結,作為俘虜的他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力。

小羅西還在擔心他們要采取什麽戰略引開那些高等蟲子好安全地進去,令他驚愕萬分的是,程舒慢悠悠地像在自家散步一般走了過去。

什麽動作都無,搬著礦石的礦蟲和它們背後的礦石就炸了開來,變成一片片碎屑。

爆炸中心的程舒身上片塵不染,爆炸之外的阮青遙也不染碎屑。

小羅西低頭看了看腳尖不遠處和血肉混雜在一起的礦石渣滓,毫無心理負擔地蹲下去捧起來大口吞吃,既饞又餓,為何不吃?

嗚嗚嗚,這輩子他都沒吃過這麽“高級”的東西。

帳篷裏的高等蟲族被驚動紛紛走出,卻都不是程舒的一合之敵。

阮青遙咽了口唾沫,雖然之前就有感覺程程不是一般人,但做夢也想不到程程居然會這麽厲害,這得和二哥差不多吧。

他嘟了嘟嘴,手心裏已經聚集成型的靈能箭消散又再次成型。哼,程程這麽厲害,身為他朋友的自己就算實力不行也不能幹看著呀。

蘊含了濃縮能量的靈能箭一經發出瞬間便穿透了一隻高等蟲族引以為傲的甲殼,很快失去了生命。

等在場隻剩下兩個活人和一個活蟲,阮青遙嘴巴微張滿肚子好奇,卻被程舒推了推肩膀,“進去吧,萬事小心。”

阮青遙隻好收回好奇,扯了扯還在吃的小羅西,拽著他走進了帳篷。

這帳篷著實詭異,剛才那麽大的能量衝擊這帳篷卻沒有絲毫損壞。走進後更能感覺到異常,從外邊看來不大的帳篷,裏麵空間卻至少有百平。

忽略掉蟲族們娛樂的家夥事,中間地麵上的旋渦似的洞一下子就吸引了阮青遙的注意力,此刻裏邊正有一塊礦石浮在洞裏,洞上的部分逐漸減小。

等礦石消失,定睛細看能看到裏邊飛速旋轉的像鋒利刀片一般的東西,送進帳篷裏的礦石應都是被它磨碎吞噬。

小羅西垂涎地盯著旋渦,口水都止不住地從嘴角流出,要不是那反著寒光的東西在警告著他,他都要跳進去了。

阮青遙沒注意到小羅西的反應,因為他的心底也生出了莫大的渴望,腦海裏又出現了喊“餓”的聲音。

等等,怎麽這回還帶和聲的?

阮青遙察覺到不對,小海笑嘻嘻地出聲:“人家隻是小小地湊個熱鬧啦,進去嘛~我能感覺到裏邊有我們龐大的能量。”

阮青遙深吸了一口氣,反正也沒別的出路,絕對不能坐以待斃,說不定這就是老天給的一線生機。

他從箱箱裏拿出一隻寬手鐲,扔進旋渦裏不斷變大將那些刀片擠的沒有生存空間。

程舒一腳將小羅西踢了進去,讓青遙在中間,他自己在最後。

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覺得很久,眼前出現了光亮。

小羅西誒唷誒唷地在地上翻滾了好長一段,好不容易停下來發現自己身上沾滿了黏糊糊的灰色東西,“這什麽鬼啊?”

阮青遙和程舒沒他那麽狼狽,從感受到光亮就在做準備,成功地優雅降落。

聽到小羅西地嘀咕,阮青遙看向地麵。

他試著抬了抬腳,腳底黏糊糊的,不用力還抬不起來。

什麽東西?他從未見過類似的。

阮青遙想問程舒,抬頭卻見程舒的目光不在地麵,他正仰著頭看向空中。

阮青遙看去,極遠處虛虛實實好似有一水晶巨獸。

小海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