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羽平秀俯倒在地:“各位長老,這位就是徐悠小姐。”
年齡最長的一位老者動了動眼皮,看了徐悠一眼,重又閉上眼睛:“嗯,我聽裕美說起過你,我叫織田長義,是家族中的大長老。”
雖然知道幾位長老中以此人為首,一身道家修為也算是有德之士,但見他分明不把徐悠放在眼裏,王然還是有些生氣,憤然問道:“這就是織田家族對待家主的態度嗎?”
大長老又睜開眼看了一眼王然:“這位是?”
丹羽平秀再次俯身道:“這位就是王然。”
“你就是王然,不錯不錯,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修為,難得啊。”大長老細細的打量王然,讚賞的說道。通常修真者精氣內斂,修為越高越不易看出虛實,他隻看出王然身具道家根基,以為不過築基有成,如果知道王然已經煉神化虛成就三昧之體不知該有多驚訝,如果還知道王然一體雙修兼有靈仙之氣的話,大概會驚得合不攏嘴了。
大長老接著說道:“你和徐悠的事我也聽丹羽說過了,看你如此年輕有為,我也為徐家感到欣慰啊。”
徐悠道:“怎麽隻是徐家不是織田家嗎?”
大長老當然聽出徐悠話中之意,沉吟片刻說道:“當日裕美想要立你為家主的事我們也知道,但那時尚未決定,武神城一戰,其他三位長老不幸身亡,裕美下落不明,所以家主之事我們也不願草率行事。”
丹羽平秀急切的說道:“長老,大小姐臨別之際的確交待由徐悠小姐接手族中之事,我以項上人頭作保證。”
另一名幹瘦老者起身說道:“這不過是你一家之言,我們怎麽能憑你一句話就把延續了幾千年的織田家族交付到一個外人手中?”
大長老麵色一沉,另一名老者厲身喝道:“大膽,在客人麵前怎麽如此無禮。”幹瘦老者道了聲“是”,重又跌座下去閉上眼睛。大長老接著歉意說道:“讓兩位見笑了,家主一職關係到全族安危,如今鬆川家族對我們虎視眈眈,我們實在不敢在這時候輕率行事,還請見諒了。”
王然突然說道:“當時在場的除了我們幾個,不是還有林木和荒木兩人嗎,怎麽能算是一家之言?”
悠悠冷笑道:“連我們的話他們都不信,又怎麽會相信兩個外人,更何況林木原本是鬆川家的人,荒木依附的家族大概也投靠了鬆川家,他們更不可能相信了。”
幾位長老沉默不語,徐悠顯然說到了點子上。
王然不由有些氣憤,沉聲說道:“既然你也知道鬆川家族不懷好意,就更該知道織田家族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現在群龍無首,如果你們還要相互猜忌的話,隻怕織田家族就會毀在你們的手上了。”
大長老勉強笑道:“家族中的事我們自然會小心處理,如果一直沒有裕美下落的話,我們會考慮重立家主一事的。”
王然聽了這話怒火更盛,武神幻境禁製重重,如今又被城主所封,就算是他,想要進去也不太可能,他們怎麽可能找到織田裕美的下落?這句話不過也是推諉之辭。
徐悠冷冷的說道:“就算重立家主,大概也輪不到我的頭上吧。”
大長老沒有回答,徐悠說得沒錯,不管怎樣,他們都不可能把織田家交到外人手中,即便是徐家的人也不行。
丹羽這時緩緩想身,不無譏諷的說道:“就憑你們幾個老糊塗,家族中的事情交到你們手上,隻怕不等鬆川家動手織田家族就自生自滅了,唉,我本來以為你們會清醒一點,可惜到這時候還頑固不化,真是讓我失望啊。”
王然和徐悠詫異的看著丹羽,雖然幾位長老的確令人氣惱,但丹羽以這樣的語氣斥責長輩還是令人感到不解。無論徐家還是織田家族,或是尊師修道的王然,都恪守長幼之禮對長輩不敢有半點不敬,丹羽此舉自然有些大逆不道。
大長老也為丹羽突然轉變的態度吃了一驚,轉而怒吼道:“混蛋,你在說什麽?”
“他說,你們幾個老頑固活得太久了,不如自生自滅。”沉重得令人壓抑的聲音在幾位長老身後響起,王然的心不自覺的下沉,這聲音怎麽這麽耳熟?
均勻的腳步聲從內室傳出,每一步都似重重踏在人們的心間,人的心髒隨著腳步聲規律的跳動,雖然每個人都本能的感到緊張,但心跳卻始終和他緩慢的腳步聲保持著一致,令人覺得胸口一陣煩悶,頭腦也有些眩暈。
鬆川竹千代高大的身影機械的移動到人們眼前,死亡的氣息充斥著他的身體,也充斥著整間小屋,王然甚至感到懷疑,現在的鬆川竹千代,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亡,他唯一能確的是,現在的鬆川,比以往更加強大,他的存在方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擁有能將人徹底拖入死亡深淵的邪惡力量。
五名全身黑衣的忍者亦步亦趨跟隨在他的身後,似乎也對現在的少主感到恐懼,戰戰驚驚的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那是發自內心的恐懼,隻有在真真切切的麵對死亡的時候,人們才會有這樣的恐懼,和這樣的魔鬼在一起,無異於和死神共處。
鬆川竹千代的出現不僅令幾位織田長老感到驚訝,就連王然都大吃一驚,雖然他也隱隱的猜到鬆川竹千代有可能死而複生,但沒想到來得這麽快這麽突然,更沒有想到他會變得這和可怕。
“混蛋,你竟然投靠了鬆川家族。”大長老反應過來,向丹羽怒斥道。
“不是投靠,我本來就是鬆川家的人。”丹羽沒有生氣,溫柔的笑著,象女孩一樣甜蜜的挽著鬆川竹千代,緊緊的貼著他的身體,鬆川的手,很自然的放在他的腰上,他們的樣子宛如一對情侶,甚至比情侶還要親密。
很奇怪,就連徐悠都不覺得有絲毫的別扭,似乎事情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樣子,似乎他們本來就是天生的一對。丹羽不象幾名忍者那樣對鬆川又敬又怕,對於此時的他來說,即使鬆川從內到外變成不折不扣的魔鬼,他也不會感到恐懼。在他的心裏,燃燒著常人可能無法接受的情感。
“忘恩負義的畜生,你難道忘記了你的祖先嗎?竟敢自己說是鬆川家的人。”大長老憤怒的喝道。
“祖先?”丹羽的臉刷的一寒:“你們殺了我全族,還對我姐姐做了那樣的事,那時候何曾記得我的祖先,你們真的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真是太天真了,雖然那時我隻有三歲,但就象你們了解的那樣,我很聰明,所以那時的我已經記得很多事情。”
先前的瘦小老者忍不可忍,起聲喝道:“你瘋了嗎?殺你全族的不是鬆川家嗎?”大長老擺擺手止住他的話,麵色變得慘白。丹羽的話,勾起他心中一段被深深封鎖的記憶,努力想要忘記卻怎麽也忘不了的記憶。
“哈哈哈哈。”丹羽一聲長笑,掩不住幾許淒楚之意,咬牙對大長老說道:“原來他們也不知道,你沒有膽量告訴他們實情嗎?還是你為這件事感到內疚?是你的兒子帶人殺了我全家,還對我姐姐做了那樣的事,你為什麽沒有勇氣告訴他們?”
瘦小老者還想要說什麽,大長老歎了口氣說道:“實在對不起各位,他說的都是真的,當年殺死丹羽全家的不是鬆川家,而是我的兒子,所以我已經親手殺了他。”
幾位長老頓時怔住了,臉色陰晴不定。雖然這件事有些難以置信,但見大長老都這麽說了,也知道丹羽說的沒錯,一名長老狠狠的問道:“為什麽不對我們說出實情?”
大長老道:“如果我告訴你們實情,你們會怎麽做?”
老者毫不猶豫的說道:“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大長老長歎一聲:“這件事是我織田家對不起丹羽家,我知道真相大白後你們必定會這麽做,丹羽一族怎麽說也是我織田家世代家臣,我不忍心看著他家最後的幸存者也無辜受害,所以才加以隱瞞,沒想到婦人之仁養虎為患,最後反遭其害,弄不好整個家族都會悔在我們的手上。”他知道今天凶多吉少,鬆川一身邪氣,又是有備而來,恐怕不那麽好對付。
丹羽森然道:“這麽說起來,我倒是應該感謝你嘍?”
“但是,但是……”瘦小老者遲疑著說道:“就算我織田家有錯在先,但如果沒有我們,你哪能活到今天?”
丹羽冷笑道:“這麽說來你們的確有恩於我,但當初如果沒有鬆川大人全力相救的話,我早就死在亂刀之下,他們對我可算是恩重如山,我這樣報答鬆川家也就無可厚非了。”
大長老知道丹羽平秀為這一天蓄謀已久,今天此舉絕不止是報仇那麽簡單,冷靜的問道:“那麽你想怎麽做?”
丹羽道:“事到如今,織田家隻有依附鬆川家才可能生存下去,雖然我和織田家勢不兩立,但就象你們說的那樣,好歹織田家也養育我這麽多年,當然不忍心眼睜睜看著它就此滅亡,如果織田家從此以後聽我號令的話,我相信家族的未來要美好得多。”
瘦小老者怒道:“原來你是想要的是織田家的產業,就算你殺了我們,也休想我們立你為家主。”
丹羽輕快的笑了:“你們想錯了,我可從來就不指望人們立我為家主,我會一個一個的殺掉你們,其他長老都死光了,年青一代還有誰可以和我抗衡,家主的位置遲早不是我的了嗎?哈哈哈哈。”丹羽的笑聲沒有絲毫的快意,隻令人感到心底發寒。
大長老道:“你以為殺了我們,其他人就會立你為主了嗎?”
丹羽道:“為什麽不會?這世上有能力一舉擊殺聲名顯赫的織田五大長老的人可不多,徐家當然要算一個,家族裏很多人都知道你們和徐家的大小姐會麵是為了什麽,如果我說是徐家為了家主之位殺了你們,一定會有很多人相信,當然鬆川家族也有這個實力,不過我會那麽說嗎?能活著走出這間屋子的隻有我們,除了我,他們還能相信誰呢?”
大長老緩緩說道:“你以為,真的那麽容易就可以殺掉我們嗎?”
他說的很慢,一個字一個字輕聲吐出,但他的動作卻很快,就在丹羽側耳聆聽之際,大長老身形一晃疾如脫兔淩空躍起,大袖中寒光隱現,顯然藏著什麽鋒利之器,“哧哧”數聲輕響,無形破魔真氣凝聚如劍疾射而出。劍氣未到身形已至,龐大的身形如餓鷹撲食般朝丹羽和鬆川竹千代兩人淩空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