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長老自小一起長大,配合極為默契,大長老身形才動,其他幾人也隨之而動,齊齊拔出兵器遙指場中,隻見數點寒星閃動,沉悶的空氣激蕩如風,數十道破魔真氣破空而出,射向場中兩人。原來織田家的破魔真氣也和徐錚風的一樣,需要借用神兵利器才能使出,雖然使用略有不便,但威力卻不可小視。

王然沒有料到他們會突然出手,隱隱感覺有些不妥,眼見破魔真氣已出,就算鬆川竹千代身懷絕技,也未必能抵擋得住織田五大長老聯手一擊,王然卻在這時暗叫一聲“糟糕”。

隨同織田裕美一同前往武神幻境的三位長老不幸身死,織田裕美和武神城主下落不明,除了鬆川家族及依附鬆川家的日、本家族,還有自己和徐悠、林木荒木四人,世間再也沒有人知道丹羽會二階堂平法,其他們自然不會告訴織田家,自己又還沒來得及說。幾位長老雖然修為不低,但突然遇上這種異術,也未必有應對之策,更何況這種生死關頭勝負隻在一招之間,哪容得他們多想。

王然知道不妙,但這時想要提醒已經晚了,大長老已經到了鬆川身前,他自以為對丹羽的功底了若指掌,根本對他不屑一顧,破魔真氣全數擊向鬆川竹千代。

王然來不及多想,元神出竅靈弓在手正要上前,卻看見大長老身形突然一頓,“二階……”大長老的話象他的身體一樣突然止住,身體就象被一張無形的大網縛住一般懸浮半空,稍停片刻,重重的向後倒飛出去,鮮血從左胸汩汩滲出,一柄短刀直沒刀柄,如果不是那紅得醒目的鮮血,幾乎難以注意到這柄短刀。很少有人能比丹羽更善於把握出擊的時機,也很少有人比他更精於控製出刀的力度以及角度,他比其他人更懂得怎樣合理的利用自己的力量。

大長老低估了他,除了無刀取,丹羽的刀法同樣不輸於人,更何況,他還學會了能令對手失去戰鬥意誌的二階堂平法。雖然大長老在最後關頭也發現了這一點,但卻依然無法躲過丹羽致命的一刀,也許他的術還不足以完全製住修煉有成的織田長老,但他所需要本來就隻是對手瞬間的失神。

就在大長老中刀的同時,鬆川竹千代也動了,象鬼魅一樣突然從人們的眼前消失,王然再次聽到戰場冤魂此起彼伏的呼喊和他們粗重的喘息,鋒利的蜻蜓一字切輕巧的劃過長老們的咽喉,他們呆呆的望著閃過眼前的寒光,突然從短暫的失神中清醒過來,撲向掠過身前的黑影。

他們老邁的身軀令人驚訝的靈活有力,快得令人難以相信,但是很遺憾,主宰他們身體的大腦,卻還無助的停留在原處,失去了身體支撐的頭顱滾落在地,他們的眼睛依然怒視丹羽,卻再沒有出口怒罵的機會。

幾道血箭噴上房頂,灑下一片腥熱的紅雨。

“我該提醒他們的。”王然後悔的說道,但誰又知道他們會突然出手呢?

“我會在你提醒他們之前動手,所以你不用自責。”丹羽平淡的說道。鬆川的身影清楚的出現在他的身側,兩人親密相偎,保持著先前的姿勢,似乎根本就沒有動過。

“其他三位長老也是你殺的吧?”徐悠感覺到頭頂傳來的濕熱,她知道那是什麽,勉強克製著作嘔的衝動問道。

“如果不殺掉他們的話,我怎麽能隱瞞自己的二階堂平法,又怎麽能將幾位長老騙到這裏,在國內我們很難有這樣的機會,不過這也不能怨我,隻能怪他們自己,如果他們不懷有私心,遵照裕美小姐的吩咐立你為家主,我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丹羽鄙夷的看了一眼那些姿態怪異被鮮血浸透的屍體。

“在武神城你是故意敗給鬆川的吧?”王然問道。丹羽的術比他了解的更強,以幾位長老的修為,丹羽以往表現出的實力還不足以對他們構成威脅。

“在那種地方我根本不能發揮出自己的全部實力,所以失敗也是必然的。”丹羽解開了王然心中的疑團,難怪感覺他現在比那時強得多了,想必他的二階堂平法也不是單純的術,王然記得丹羽在對付林木時曾經露出的道家功法,這時恍然大悟,他也修習了織田家世傳的道法。

“不過如果王然不出現的話,最後獲勝的人應該是你吧?”徐悠問道。

“那是自然,隻要我能戰勝鬆川君,裕美小姐會信守諾言成全我們的婚事,雖然我對你沒什麽興趣,但為了得到織田家,作一點犧牲也是值得的。”丹羽輕鬆的笑道:“不過這樣也不錯,雖然多費一番周折,但最後的結果並沒有改變,而且鬆川君比以往更強了,不是嗎?”

徐悠覺得有些惡心,也許是因為濃濃的血腥令她無法適應,但她更情願認為是因為丹羽和鬆川之間表露無疑的親密。

王然看了一眼丹羽身後幾人,緩緩抽出短刀:“那麽現在該輪到我們了吧?”雖然表麵上還維持著鎮定,但王然心裏卻不由有些憂慮。丹羽一身奇術道法,想要短時間內解決他不那麽容易,此時的鬆川高深莫測不容輕視,他們身後的幾人雖然由於鬆川的存在而顯得默默無聞,但相信也不會是泛泛之輩,就算隻有織田長老一半的實力,幾人聯手之下也不好對付,要怎樣才能能徐悠安然無恙的逃離這裏?

丹羽有些遺憾的說道:“本來殺不殺你們都沒有關係,反正幾位長老的死會算在你們的頭上,就算我不殺你們,織田家族也不會輕易放過你們,不過鬆川君想要你死,我也沒有辦法,真是抱歉了。”丹羽淺淺的微笑,象是朋友間的輕聲細語。

王然祭出元神:“你以為這麽容易就能殺掉我嗎?我也不再是武神城的我了。”

丹羽並不覺得驚訝,看著徐悠道:“真是可惜,你可愛的小妻子沒有這麽好的修為。”

“是嗎?”王然心意稍動,元神拉開長弓,精純的靈丹真氣令鬆川身後幾人為一怔。元神驀的轉身,靈丹真氣離弦而出,朝著徐悠迎麵射去。

第沒有人會料到王然會突然將靈弓指向徐悠,不但丹羽等人怔了一怔,就連徐悠都大吃了驚。“殉情嗎?我還沒有作好準備。”徐悠在心裏悲呼。就算要殉情也該打聲招呼,怎麽能這麽不聲不響自作主張呢?

可惜王然完全體會不到她此時悲壯的心情,猛然鬆開扣著弓弦的手指。白得刺目的靈丹真氣射向徐悠,殘留在視線的光芒宛如一支長箭。突然由明轉暗,色彩變得似血般腥紅。丹氣在徐悠的身前爆開,散出深紅的霧氣。

“帶她走。”王然大聲喝道。安德烈最優雅的身姿出現在人們眼前,以離弦之速掠過徐悠的身側,一手帶起徐悠向門外飛去,這才是王然真正想做的。

唯一令他擔心的就是徐悠,如果沒有她的話,想要應敵或是逃生都會輕鬆得多,可惜安德烈這一走就少了個幫手,看他去得那麽義無反顧,王然知道除非自己無路可逃麵臨殺身之禍,不然他是肯定不會回來的。

鬆川的嘴角扯過一絲冷笑,長刀出鞘疾斬而去,淩厲的刀光劈向門前,刀間的冤魂隨著刀光歡呼著燃燒起黑色的火焰,雖然是歡呼,卻沒有人能感覺到一點點歡愉氣息,有的,隻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陣陣寒意。

鬆川高大的身形和刀氣一同出現在門口,擋住了安德烈的去向。蜻蜓一字切閃亮的刀鋒緩緩的斬向安德烈,更確切的說,是以看似緩慢卻又無法阻擋的氣勢斬向他身側的徐悠。安德烈的速度雖然很快,但怎麽也快不過刀光的速度,在鬆川的麵前,竟連逃生的機會都沒有。他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快,難道這就是刀人合一的境界?就連王然的元神,都不可能擁有這樣的速度。

鬆川的刀勢看起來平淡無奇,但安德烈卻無法躲避,眼睜睜的看著對方的長刀斬向自己,刀鋒卻對著身前的徐悠。既沒有躲避,也沒有作出封擋的動作,他怎麽也算是身經百戰的優秀血族,怎麽可能表現得如此遲鈍?

術,這是丹羽的術,王然猛的清醒過來,但這時反應過來已經晚了。長刀已經貼近安德烈的身體,隻要向前再逼近幾分,就會切開他無形的身體,跟著,奪去徐悠脆弱的生命。

“不!”王然一聲大喝,心間象被刀鋒切過般的痛,短刀出手縱身向前躍出。他知道自己這麽做其實毫無意義,鬆川為什麽要用這麽緩慢的刀勢?他完全能夠以迅雷般的一刀結束徐悠的生命。這麽做,僅僅是為了折磨王然的內心,摧殘他的意誌,也為了滿足自己複仇的快感。

王然的心在抽搐,他知道自己正在做的是一件不會有結果的事,但他必須那麽做。

刀鋒距離徐悠更近,一點一點向前推近,鬆川麵朝王然露出殘忍的笑意,他會當著王然的麵慢慢的殺死徐悠,慢慢的折磨他,令他感受到人世間最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