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郭長生根據金二娘的說法,在一處沙丘坑內發現了自己的葫蘆。

不隻有葫蘆,還有很多人,隻不過都沒有邁出坑窪。

這裏距離戰場很遠,收屍的士兵甚至都不知道有這麽一處地方。

聽金二娘說這是一支五百人的奇襲隊伍,火鳳城給這支隊伍派了名氣海境的煉氣士幫忙,若是成功或許能夠改變戰局。

屍體上趴著無數禿鷲,它們似乎覺得自己大餐受到了威脅,不停的對著郭長生嚎叫可卻無一隻飛走。

好在小五和大五的身子被壓在無數屍體的下麵得以保存。

兩人身上的鎧甲破爛不堪,小五明顯更嚴重,身上肌膚密密麻麻全是傷口,還殘留著淡淡的真氣。

小五脖子上隻剩下紅繩,雙手死死的握著帶著劃痕葫蘆和斷刀,代表著他拚死抵抗過。

朦朧未閉的眼神依然堅毅,或許死之前依然滿懷希望和未來,那或許是未寄出的信,或是郭長生和鬆鼠的承諾,還是那大將軍的夢想。

用不了多久,一切都會被風沙掩埋。

“有這麽多人,還有哥哥,應該不會孤獨吧。”

郭長生顫抖著從小五手中拿起了葫蘆,輕輕將那眼神合上。

他們隻是戰爭浪濤中的沙子,或許有人當過那麽幾次浪花。

可這五百人卻沒有血灑浪濤中。

將葫蘆掛在腰間,心中有了打算。

......

龍門客棧。

三人愣神在殘垣前,掌櫃卻先嗚嗚哭了起來。

客棧隻剩下了燒黑的石牆,一時不該說什麽,就連土坡上的枯樹都被連根拔起,樹根還掛著幾塊緋紅色的石塊。

小二拍了拍掌櫃的背,看向金二娘。

“老板娘,咱該怎麽辦,如今客棧也沒了。”

“嗚嗚嗚!”掌櫃還在哭。

金二娘一腳踢向掌櫃。

“老娘還沒哭,你哭個屁,孩子以後可不能隨你!小二,去軍營裏借個車鬥,我先去廢墟裏找找有用的東西。”

“好。”

看著騎馬遠去的小二,很多事讓金二娘想不明白。

這客棧本距離戰場較遠,石林軍燒客棧做什麽。

金二娘邁進廢墟中,熏黑的瓷碗經過烈火焚燒,輕輕一碰便粉碎,就連地板似乎也被翻起過。

心中泛出疑惑。

“不對勁!”

突然,四周揚起飛沙,三道身影從沙地中一躍而起,幾道寒光刹那間射向金二娘。

金二娘反應極快,腰後抽出菜刀直接攔下射來的寒光,緊接著便是劍鳴出鞘之音。

三道身影和金二娘直接戰到了一起,人影刺出的每一劍都帶著淡淡的金色拖尾。

可越是交手她越是心驚,衣著和劍法讓她極為熟悉!

“你們是金藏武幫的人!!”

金二娘壓住內心驚訝急速後退,瞬間和人影拉開了距離。

不遠處掌櫃聽見聲響慌忙跑了過來。

“怎麽回事,咱這幾天都沒營業又惹到誰了!”

可當看清衣著的時候掌櫃愣了。

“武幫!!老婆,武幫的人找到這裏來了!”一抹銀光直接刺向掌櫃。

“你別亂叫!”

金二娘突然出現在掌櫃身旁,抓起衣領腳步在沙地一踏急速後退。

她實力不弱,如今懷孕至少六個月,速度也快不起來,不出一會便被三人包圍,其中一男子看了眼金二娘手中的掌櫃輕笑道:

“師姐,這才多少年不見,就把我金武忘了,還懷了這個窩囊廢的種!”

金武五官清秀,一身金黃錦袍和金紋黑靴子和荒漠如此相稱,眼神帶著強烈的攻擊性。

“師弟,老娘和那老家夥已經恩斷義絕,武幫也把我的名字早就除外,他家族人你們也殺光了,何必趕盡殺絕!”

金武嘖嘖兩聲。

“師姐你說話怎麽變的這麽粗魯,以前可不是這樣。況且恩斷義絕你自己說可沒用,金幫主聽說你的身影出現在了荒漠神機營,那真是茶不思飯不想,這不師兄正好接了域主府的委托,我就跟來了。”

“域主府?你們什麽時候幫他做事了。”

金武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還是拜師姐所賜,不然武幫也不會落得現在這樣。

可我覺得不錯,也不用求著護商看別人眼色了。

話又說回來還是師兄那邊的事情簡單,殺你可難多了。”

話音剛落,金武轉息已經來到了金二娘麵前,劍尖隻離金二娘的喉嚨三寸。

一旁的掌櫃早就嚇得癱軟在地。

說時遲那時快,金二娘急忙用刀隔開劍尖再次和金武三人纏鬥在了一起。

和那隻有蠻勁的馬匪不一樣。

三人境界不低而且每一招都帶著殺意。

她要是當年不在話下,可如今多年未修煉還有身孕,僅僅三招,便帶著幾處傷痕跌下沙坡。

“老婆!”

當她再起身,金武抓著掌櫃脖子來到了麵前,手中暗暗用力,感覺窒息的掌櫃不聽在空中掙紮。

金武居高臨下看著金二娘輕笑道:

“師姐,你看他這窩囊樣,你嫁他可真是武幫的恥辱。依幫規悔婚私奔應該帶你倆回幫受刖刑,可太麻煩了,我就發發善心帶你們倆的頭顱回去複命得了。”

話音未落劍已經指向金二娘的脖頸。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滔天的殺意從背後襲來。

金武的劍都被這股氣息驚到的停下,三人紛紛一怔回頭看去,一道身影出現在沙丘上。

他走得很慢,可卻與荒漠無盡的風沙作伴。

金武打量著慢慢走來的人,頭戴草帽,身穿白衣在日光下是那麽刺眼,右袖空空,左手在沙地敲敲打打。

可麵容緊閉的雙目讓他心中泛疑,感受氣息也不像是煉氣士。

瞎子?!

金武將掌櫃丟下,轉身一劍指向來人,剛剛滔天的殺氣,說明這並非普通人,這荒漠也不可能有瞎子。

“你是誰!”

“你可是金川?”

“在下金武,金川是在下師兄。”

“原來是師兄啊...請問你師兄如今在何處?”

“問這做什麽,你到底是誰!”

郭長生搖了搖頭,原來不是可卻又有關係。

他路過神機營打聽了那位幫忙修士的名字,都姓金還和武幫有關係,便想來客棧尋金二娘問問。

可是客棧燒毀,沙丘另一麵還有打鬥的聲音便來看看。

如今卻和當前漢子對不上。

感受著金二娘氣息,又讓郭長生皺了眉頭。

“金二娘和掌櫃和在下交好,是否能網開一麵放了兩位,沒了客棧生活也挺困難的。”

話還沒說完,這時一旁的漢子叫囂。

“哪來的臭瞎子,我們金藏武邦執行家法和你有屁關係,趕快滾!”

冬天的荒漠雖烈陽高照,但風真的很冷,冷的無孔不入。

金武隻覺得一陣寒風吹過,身旁的兩名漢子頭顱已消失不見。

“我問金武,問你們了嗎?”

耳邊傳來淡淡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