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一匹通體烏黑的高大戰馬待在木籠中,從京都南城門進入,身後是上千位身著黑甲的中軍將士。

此時的飛護馬已經失去往日雄姿,看樣子呐木籠不是用來困它,而是用來架住他的身子。

因為這匹馬仿佛隨時都會倒地不起。

前來看熱鬧的百姓早就將京都大街給圍了個水泄不通,除了通往皇宮的主道暢通外,四周小巷已經沾滿了人群。

“這就是傳說中的飛護馬?看這樣子已經快老死了吧。”

“是啊,皇帝買這種馬幹什麽?據說花了5萬兩黃金呢。”

“誰知道呢,咱這位皇帝登基三年了什麽時候做過靠譜的事?宰相大人這般忠心,不照樣被他貶為平民麽?”

“噓……國家大事,不要妄議,小心腦袋啊。”

“……”

同樣的議論傳遍京都各個角落,幾乎所有人都在罵皇帝昏庸敗家,居然花費數萬兩黃金購買一匹垂垂老矣的戰馬。

真正的‘馬車’一路前行,直到出現在皇宮城門前。

身披重甲的林清武才高呼:“臣,林清武幸不辱命,成功將飛護天騎帶回京都獻給陛下。”

今日的秦軒身穿龍袍,頭戴免硫,顯得格外正式。

自林清武出聲以後,才龍行虎步地從皇宮城門內走出,他一出現,中軍將士和城衛軍們立刻跪倒在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周邊百姓心中更是震驚萬分,他們隻是來看這匹名揚天下的飛護馬的,可從沒想過能夠親眼見到陛下。

一個個更是惶恐不安,再也沒有之前小聲議論的底氣。

立刻跪倒在地高呼萬歲,更是連抬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霎那間,皇宮城門前,跪倒一片,眾生臣服。

但是這一次,秦軒卻沒有急著讓眾人平身。

而是神色激動,腳步急促地來到‘馬車’旁,仔細端詳著這匹來之不易的飛護馬。

直到好一會,才後退兩步,對著飛護馬深深地鞠了一躬。

“為人當做忠勇侯,為馬該是飛護騎!”

“飛護天騎為馬中將軍,一生護主,朕深感敬佩。”

說著,秦軒聲調提高了幾分。

“眾將聽令,朕今日冊封飛護天騎為我大炎天護將軍,領一品將軍銜,諸卿若見,需行禮以示尊。”

百姓動容,眾將汗顏!

冊封一匹馬為天護將軍就已經是天下奇聞了,居然還要所有將士見到它都要行禮。

要人給馬行禮!

這等要求,可謂奇葩到了極點。

一時之間跪在地上的百姓們又開始竊竊私語。

就連那些原本還對當今陛下有所期待的良民百姓也出現了質疑的聲音。

路邊酒館的二樓包間內,身著一襲華貴紫衣的青年男子正手捧一卷《石頭記》津津有味的看著。

在他身邊,則是一個衣著普通的幹瘦老者。

二人正是梁王與趙勳。

誰也不會想到,如今身份差異天壤之別的二人,居然會同時出現在一個酒館之中。

秦軒也不會想到,鳴鑼司嚴密把守下的趙府,居然還會讓這個請辭歸田的老頭溜走。

趙勳站在窗邊,看著街道上的景象,忍不住開口道:

“皇帝大張旗鼓地花費數萬兩黃金購買一匹西單的垂死戰馬,到底是為何?”

“難不成隻是為了和鄰國炫耀一番大炎朝廷的財富?”

“財富?”

梁王低聲呢喃了一句,似是在嗤笑。

他放下書籍,走到窗旁,這才輕聲道:“就算把國庫和他那個內務府加起來,銀子或許有些,但可拿不出這麽多黃金。”

聞言,趙勳眼神閃爍,“那這場戲可要好好看。”

“你這位皇兄,如今可是聰明多了。”

街道上,小聲議論的聲音此起彼伏。

似乎是為了解除眾人心中的疑惑,身為當朝鎮北將軍的林清武第一個站了出來。

“臣有不解,望陛下解答一二。”

秦軒神色肅穆,全然不在乎周邊百姓偷偷撇來的目光。

秦軒:“愛卿有話盡管直言。”

林清武本就是個麵癱臉,平時不苟言笑,此時說起話來更是特別有氣勢。

“臣自幼從軍,南征北戰,曾深入北疆腹地三千裏,斬首無數。”

“近日來賑災區,平叛軍,終不負陛下所托,榮獲二品鎮北將軍銜;可如今,一匹異國來的劣馬,居然被陛下封為一品將軍。”

“吾等將士還需麵見行禮,讓臣不解,讓眾將不解!”

林清武的聲音慷慨激昂,仿佛在訴說著滔天的委屈。

秦軒站在馬車上看著,心中不由得暗罵。

這渾小子,平日裏看上去不言不語的,今天這出戲演得還真他媽像。

“放肆~”

怒喝一聲,秦軒整個人氣勢大盛,天子一怒,伏屍百萬的氣勢一覽無餘。

林清武立刻跪倒地上,不發一言。

周邊百姓更有膽小者嚇得渾身顫抖。

帝王之威可見一斑。

片刻後,秦軒忽然歎息一聲,緩步走到林清武身邊,親自將他扶起。

“愛卿今日所言,朕很理解。”

“但是朕仍要給予飛護馬一品將軍的名號,這一點,不可更改。”

說到最後,秦軒聲如驚雷滾滾,回**在整個皇宮城門前。

林清武再問:“陛下,這是為何?”

“馬祭酒,你來為林將軍講一講,這匹飛護天騎的故事吧,朕乏了。”

早就等候在一旁的馬善,立即開口講解關於飛護天騎的生平故事。

不得不說,馬善的專業就是老師,這講故事的能力當真是一絕。

滔滔不絕地講述了半炷香的時間,才緩緩朝著街道上的百姓,和諸位將士拱手欠身。

“諸位,現在還覺得,飛護天騎配不上這將軍封號麽?”

“縱然他不是我大炎的戰馬,但它的精神卻值得我們學習。”

“西丹皇帝不懂飛護天騎的珍貴,但我們的陛下懂。”

“西丹子民不懂飛護天騎品質的高尚,但我大炎百姓懂。”

似乎覺得自己的講話還不夠慷慨激昂,馬善一把扯掉袖口上的衣袖。

狠狠一甩搭在了馬籠子上,然後他借著巧勁站到了頂部。

繼續道:“今日,我大炎皇帝花費五萬兩黃金將飛護天騎從西丹請到京都皇宮。”

“不是看重它這垂垂老矣的殘軀,而是敬重它一生為主的忠心;是這份品質,值得我大炎所有人尊重!”

“現在你們還覺得,這樣一匹忠心護主,立下赫赫戰功的飛護馬,不值得爾等麵見施禮嗎?”

話到最後,已經是近乎嘶吼。

百姓、將士無不動容!

突然的聲音在眾人沉默的環境中響起,顯得格外刺耳。

“拜見天護將軍!”

眾人望去,竟是堂堂二品大將軍,林清武站在不遠處抱拳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