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些父親手下的將領,錢闖心中逐漸升起一絲怒火。

這些人就是看不起自己。

自己在鳴鑼司待了那麽久,學了那麽多東西,可不是為了讓將士們葬送在北疆手中的。

書信中寫得很清楚,自己這裏就是阻擋趙顏的最後一道屏障,絕對不容有失。

所以不論如何,必須堅守,不可貿然出擊。

隻要對方想要通過勾宛,強攻必然受挫。

心中下定了決心,錢闖也不再猶豫,直接從胸口衣領處掏出了一塊令牌。

“啪!”

錢闖將令牌扣在桌子上,聲音也越發冷冽。

“諸位叔伯看清楚,此乃鳴鑼司的銀鑼令牌。”

“諸位既然對我紈絝公子的身份嗤之以鼻,甚至不屑聽從我的推斷和安排;那現在不如聽一聽鳴鑼司的安排。”

鳴鑼司的銀鑼令!

在場的諸位將士見到令牌以後臉色驟然一變。

每個人的目光再次看向錢闖的時候,眼中竟然都多了一絲畏懼。

沒有在乎眾人的神情變化,錢闖冷聲道:“現在就不要廢話了,立即執行本公子的命令。”

“否則一律按違反軍令處置。”

就在這時,門外一小兵匆匆而來,隔著老遠便高聲喊道:“不好了,公子不好了。”

錢闖心中頓時一沉,對接下來的消息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

“發生什麽事了,說來聽聽。”

那兵卒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身上甚至還彌漫著一股泥草混合的氣味。

顯然是一個經常隱匿刺探軍情的斥候兵。

隨著錢闖的話,周邊將領們也都停下了腳步舉目觀望。

斥候兵緩和了一下劇烈的心跳,這才一臉鄭重道:

“我軍東側邊境忽然出現大批北疆兵卒,看數量約莫三萬有餘,對方正在急速朝我軍行進。”

“再有一個多時辰,必然會與我軍交鋒。”

在場將領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這裏才剛剛分析完作戰計劃,甚至還沒來得及部署兵力,對方就已經殺來了。

這胡狼軍的行進速度當真奇快無比。

錢闖看著諸位將領站在原地,不由得催促道:“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快去安排?”

“計劃不變,全力死守。”

“若有機會,活捉趙顏!”

……

京都一間客房之中,陳錦看著手中的素描畫,呆坐出神。

腦海中時不時閃現那個最不該出現的身影。

雖然明知道這種情況不太對勁,可是他自己怎麽樣都控製不住。

“咚咚咚?”

敲門聲忽然響起,隨即屋外便響起了慕容昭雪的聲音,“師父在嗎?”

“師父,我可以進去嗎?”

突然聽見徒弟的聲音,陳錦慌亂地將畫卷收起,又整理了一番妝容,這才坐回原位。

淡然道:“進來吧。”

走進屋子,慕容昭雪先是對著陳錦行了一禮;在得到陳錦的允許以後才坐在了對麵的椅子上。

陳錦:“這麽晚了,來找為師有事?”

慕容昭雪先是點了點頭,隨即又搖頭。

見到陳錦用狐疑地眼光看向自己,這才有些臉熱。

最終還是開口道:“師父我睡不著。”

“嗯?”

陳錦臉上浮現一絲擔憂,“是因為身體不舒服?還是練功出了岔子?”

“算是,算是身體不舒服吧?”慕容昭雪雙手交叉在一起不斷地做著各種小動作。

不難看出這妮子現在很緊張。

而陳錦對於慕容昭雪的了解更是勝過了慕容昭雪的父親。

此時見她這副模樣,自然知道自己的這個寶貝徒弟是有了心事。

便追問道:“有什麽想不通的事情嗎?”

“說出來與為師聽聽,師父或許能夠幫助你。”

慕容昭雪這次來目的就是希望得到師父的解惑,此時聽見陳錦提問,也就沒有繼續藏著掖著。

慕容昭雪直接開口道:“師父,近日來弟子睡覺老是夢到一個人。”

夢到一個人?

陳錦一愣。

這妮子最近做夢居然也夢到人了嗎?

看來我們師徒的緣分當真不淺,連這種事情也幾乎一樣的。

心中想歸想,但是陳錦這個當師父的自然不會跟徒弟說這些。

徒弟有問題,師父應該給出解答才是。

於是陳錦緩緩開口道:“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可是想念遠在江南的父親了?”

聽見師父提及父親二字,慕容昭雪愣住了。

隨即心中更是升起一絲愧疚。

來到京都這一陣,似乎隻有最開始的那幾天想念過父親,後來的時日裏除了每三天一封家書外,並沒有特別思念的情感。

隻是這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說法準確嗎?

難道說,我每日裏都在思念陛下?

慕容昭雪想到這裏,隻覺得自己小心髒一陣撲通撲通地狂跳。

曾經在考場上的畫麵,和之後在黃天酒樓時的畫麵一一浮現。

她那雙清冷絕美的臉蛋竟然也開始變得微微泛紅,雖然很淡,可是卻仍然被五感敏銳的陳錦捕捉到了。

陳錦不由得追問道:“昭雪,你在想什麽?”

難道為師說得不對?你思念得另有其人?

說到這裏,陳錦竟然也罕見地開起了玩笑,“怎麽,我家昭雪心中也有愛慕的公子了?”

“說出來讓為師聽聽,若是門當戶對,師父幫你去牽線搭橋。”

聽著越說越離譜地對話,慕容昭雪桌子底下的雙手都因為過於緊張而抓緊了袖口。

心中有自責,有質疑,甚至還有一絲莫名的期待。

見到徒弟不說話,陳錦也不好追問,隻是自顧自地繼續道:

“昭雪,你如今也已經長大了,到了該嫁人的年紀;咱們江湖兒女與那些大家閨秀不同。”

“遇到喜歡的公子就要勇敢地表露心扉,否則一旦錯過,就是抱憾終生。”

陳錦說著這番話,心裏也是在暗自打氣。

在一旁聽著的慕容昭雪仿佛受到了師父的鼓勵,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的神采。

她忽然開口道:“是陛下。”

“陛下?”

“什麽陛下?”陳錦一臉疑惑地反問。

慕容昭雪則是提起茶壺先倒了一杯茶水遞給陳錦。

然後才有些羞澀地說道:“弟子近日來一直夢見的公子,便是當今陛下。”

“請問師父,弟子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