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秦軒開口道:“愛卿方才也說了,這督造司如今的工匠部署是由無數年月累計,又經過數代人的改良才有了如今的生產部署。”
“那為何到了朕這裏,就不能再改良一次呢?”
魏無忌聽見這話,被問得一時語塞。
身為工部員工,又經常和神機閣的人打交道,魏無忌自然清楚科技改革的強大之處。
甚至他最近生產了一批由單馬鞍改良而來的雙馬鞍,簡直不要太強大。
也讓他無比佩服神機閣的能工巧匠們。
但縱觀曆史,不論是生產方麵的人員改革,還是設備優化改良,都是各個行業的精英人員提出來的啊。
你是一國之君不假,但若說能夠重新部署工匠們的生產定位。
我魏無忌第一個不信。
見到魏無忌低垂著眼簾,不同意也不反對,就是幹巴巴地杵在那裏不挪地方。
秦軒也有了些火氣。
這幫古人還真是迂腐!
要不是朕看你一心為了鳴鑼司的發展考慮,必須賞你一頓板子吃。
秦軒冷聲道:“既然如此,魏大人不如和我打個賭。”
“朕隻需要重新部署一半……”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魏無忌已經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五體投地的開口:“陛下,軍國大事豈能兒戲?臣不敢以此為賭。”
我漕!
真沒看出來,你這家夥還是個倔驢。
這道理是裏外講不通了。
“那如果朕偏要將督造司的工匠重新部署呢?”
魏無忌:“……”
“既然魏大人不吭聲,朕便開始人員調動了。”
魏無忌:“……”
不論秦軒怎麽說,魏無忌仍舊死豬不怕開水燙地跪在原地,無聲抗議。
該死,咋就遇到你這樣一個臣子?
將魏無忌這倔強的一幕看在眼裏,秦軒心中又好氣又好笑。
氣的是這魏無忌不懂變通,執意維持現狀。
笑的是這家夥一心為了朝廷,為了前線軍備的生產。
這樣的人若有能力,丟到戰場上絕對是一個廉頗一般的守城良將。
可放在督造司這樣需要不斷創新的生產機構,顯然不太合適。
秦軒歎了口氣,“薛亭秋去準備紙筆,朕要寫下督造司的生產章程和新規。”
“老奴這就去辦。”
旁邊的楚楚姑娘看著跪在地上的魏無忌,又看了看仿佛是一意孤行的秦軒,美眸中閃過深深的疑惑。
跟在秦軒身邊許久,她清晰地感覺到,眼前這位陛下,絕對不是江湖流傳的那般昏庸。
相反,陛下還在許多事情的決斷上都能明斷秋毫,如果拋去十分好一色這個毛病的話,當得上是一代明君。
可是眼前跪著的魏無忌,明顯就是一個忠於朝廷的良臣。
現在二人為啥鬧得這般僵?
而且在楚楚的心裏,其實也跟魏無忌的想法差不多。
任何一個行業都有它的專業性,對於督造司來說,秦軒就是外行,胡亂插手很可能弄巧成拙。
嗯……這就像讓她這樣的女人去做女工,那明顯是不可能成功的。
然而薛亭秋可不管這些,不消片刻就已經將文房四寶拿到了秦軒麵前。
“陛下,東西帶到了,老奴為您磨墨。”
“不用,讓楚楚來。”秦軒道。
楚楚一愣,呆在原地沒動,顯然沒想到秦軒會讓她伺一候磨墨。
秦軒回頭,“看著朕幹什麽,來幫忙。”
半炷香的時間過去,秦軒也成功寫好了工匠人員配備的新部署。
在看了一眼身前不遠處站著的魏無忌,秦軒將紙張遞給薛亭秋。
“傳閱給在場所有吏官。”
新的工匠部署很快閱讀完畢,可十幾個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說話。
秦軒猛地一拍桌子,“都愣著幹什麽?朕的話還不如一個督造司屬官有用嗎?”
“立刻去各自分管的車間按照章程上描述的方法做調配。”
“誰的進度慢了,或者表現不好,就做篩選處理,今天過後,你們眾人隻能留下一半。”
匹夫一怒血濺三尺,帝王一怒橫屍百萬。
眼看著秦軒動了真怒,這些官員哪裏還敢有半點抗拒的心思?
火急火燎地衝出了正廳,趕往自己的部門。
見魏無忌還跪在地上,秦軒也著實有些憋氣。
“哼~”
“既然你願意跪,就在這跪著吧。”
這一次,魏無忌終於開口說話了。
“請陛下收回成命,及時讓督造司恢複生產,否則臣寧願跪死在這裏。”
秦軒根本就懶得理他。
對於這種倔驢,就算能力再強,他也不喜歡。
幹脆眼不見為淨,直接走向了外麵的場地。
其實秦軒的重新部署很簡單。
因為督造司的生產物品十分駁雜,有許多東西都是單個人員無法完成的。
所以神機閣那邊的流水線生產方式根本就不適合這裏,秦軒便製定了小組計劃。
五人一組,不論生產什麽的工匠統一分配成五人一組,內部設一個組長。
組長負責安排組內的生產和統計工作,雖然大多數人都沒有學過讀書識字,可是能幹工匠的還是有幾分悟性的。
隻要學會記‘正’字的方法就可以了。
當然,僅僅如此還不夠,小組內生產的東西要打上標記,這樣一來生產的物品出了問題就直接落實到小組。
還可以省下一部分質檢環節,然後每個月度評優,評劣,做表彰和懲罰。
說白了,就是現代社會的KPI考核製度。
督造司所有人都在緊張的忙碌人員調配工作,府衙正堂內的魏無忌卻是依然倔強地跪著。
也在這時,一個幹瘦略顯佝僂的身形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雖然身材有些佝僂,但可以看得出,來人麵色紅潤,眼中似有精光。
此人正是神機閣的閣主,何永笛。
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少閣主秦果。
“老魏,老魏呐?”
“老夫來了,還不快出來迎接?”
何永笛看起來心情不錯,隔著老遠就開始呼喚起魏無忌的名字。
兩人都是負責製造的官員,深研此道倒也算是惺惺相惜的朋友。
說起話來自然比普通官員之間的交流要親近不少。
喊了兩聲,卻根本沒有人應答。
甚至以往還有個普通官員出來迎接,可今天的督造司卻根本沒有看到任何人出來,府衙前顯得格外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