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鍾前。
江鉉祁回到禦書房後,就立即下令澄清了洛舒寧的清白,然後命張謙馬上去大理寺提人。
張謙不敢耽擱,出了皇宮後就立即向大理寺趕去。
大理寺監牢內,越往裏走就越發的昏暗。
直到拐過了幾道昏暗的長廊,他才來到了洛舒寧的牢房前。
本就矮小瘦弱的人,現在幾乎是蜷縮成了一團,正蹲在陰暗的角落處,一邊在地上畫圈,一邊口中念念有詞。
起初洛舒寧聽到腳步聲,還以為是蕭寒江去而複返,就連頭也沒抬一下。
“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麽,王爺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提醒我。”
她說完,又往牆角處縮了縮,一副不欲搭理人的樣子。
張謙頓了頓腳步,繼而開口道:“看來你這小小牢房還挺熱鬧的,就連坐個牢都這麽多人來看你。”
他說完俯下身,立即將蜷縮在角落裏的洛舒寧給提溜了出來。
而洛舒寧在聽到張謙的聲音後,則滿臉驚奇道:“張大人?你怎麽會在這裏?”
“來救你。”
張謙言簡意賅,他隻是冷厲的使了個眼神,周圍的獄卒就連大氣都沒敢出。
洛舒寧跟著張謙出了牢獄,久違的新鮮空氣,讓她再次有種死而複生的錯覺。
她伸了伸懶腰,“本公公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了!”
“什麽世麵?”張謙狐疑的看了看她。
“你住過大理寺的牢房嗎?”
張謙翻了翻白眼,繼而沒好氣道:“沒住過,不想住。”
他指了指麵前的馬車道:“你先回去吧,皇上還等著你回去複命呢。”
“好嘞!”
洛舒寧高興的一骨碌爬上了馬車,直到在馬車上坐穩後才想起來向張謙道謝。
馬車緩緩駛動,洛舒寧從車窗處探出頭來向張謙揮手致謝。
“謝謝你了張大人,回頭見!”
隨著馬車一陣顛簸,洛舒寧很快就回到了皇宮中,明明幾日前還在密謀著如何逃跑,如今卻有一種回家的錯覺。
回到皇宮後,洛舒寧還沒來得及梳洗打扮,便被傳話的太監一路提溜到了去見江鉉祁的路上。
她嗅了嗅自己身上的酸臭味,在大牢裏已經好幾日沒有洗澡了,就算皇上不嫌棄,她自己都嫌棄的受不了了。
她正想著,忽然身前的小太監身子一伏,“見過凝妃娘娘。”
洛舒寧心中暗道倒黴,卻也不得不跟著跪下道:“見過凝妃娘娘。
凝妃的心情十分不快,她剛從壽寧宮出來,挨了太後的一頓責罰,心情本就不爽。
他倒好,直接撞到槍口上來了。
她憤恨的瞪了洛舒寧一眼,恨不得用眼神將她千刀萬剮。
但埋頭盯著腳尖的洛舒寧卻不以為意,反正看就看唄,她又不少塊肉。
負責傳話的小太監,見雙方這水火不容之勢,生怕將皇上的差事辦砸了。
於是不得不壯著膽子道:“凝妃娘娘如果沒有什麽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皇上那邊還等著呢。”
他說完,洛舒寧在寬大的衣袖裏偷偷的為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而凝妃則因為事情敗落,剛在太後那裏挨了罵,現下行事也不敢太過囂張。
於是她隻是用眼神剜了洛舒寧一眼,便疾步離開了。
小太監見凝妃走遠後,長呼一口氣,而洛舒寧心中的危險警報也已解除。
禦書房內,江鉉祁在書桌前來回踱步。
他正想派人再去催一催,那矮小瘦弱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洛舒寧知道如今她這條小命全都要依仗著江鉉祁才能苟活,不然這宮中危機四伏實在是太危險了。
於是她立即下跪,抱住江鉉祁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道:“皇上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奴才在牢房裏可是日日夜夜都念叨著你呢。”
“好了好了,你先起來!”
江鉉祁看著他那亂糟糟的頭發嫌棄的皺了皺眉,繼而後退了好幾步。
洛舒寧心中無奈,不是你火急火燎的把我叫過來的嗎?怎麽現在你倒嫌棄上了?
她立即從地上一骨碌的爬了起來,卻見江鉉祁見到她好像也沒那麽高興。
洛舒寧不知道為什麽,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
“皇上,奴才出來了你不高興嗎?”
江鉉祁見她的神情好像有些不太高興,於是立即解釋道:“沒有,朕隻是覺得不爽。”
縱使他的人救出來了又如何?
幕後的真凶有太後撐腰,他還不是照樣不能動她分毫。
“真凶是一名宮女,現下已經被處決。”
江鉉祁沉聲說完,洛舒寧立即就明白了怎麽回事。
好一出偷龍換鳳,看來她之所以能被釋放,還是別人替凝妃頂了罪。
貴人的命就是好,就算是出了事也有人擔著,而她就隻能在這皇宮中靠著皇帝的一點點賞識,戰戰兢兢的過活。
就算心中再有不甘又能如何?
就連皇帝都不能讓幕後真凶繩之以法,她又能如何呢?
想到這裏,洛舒寧越發的清楚江鉉祁這大腿的重要性。
於是她立馬換上諂媚的嘴臉,小心翼翼道:“皇上您沒生奴才的氣吧?”
“什麽氣?”江鉉祁有些摸不著頭腦。
“沒……沒什麽。”
洛舒寧見他根本就沒有把她逃跑的事情放在心上,於是便放下心來。
江鉉祁見她那副緊張的樣子,心中已經猜到了幾分。
“看來是朕對你還不夠好,所以你才會想著出宮。”
“不,不是。”洛舒寧頓時覺得自己百口莫辯。
“無妨,日後你隻需盡心盡力的留在朕身邊,伺候好朕,朕必然不會虧待你。”
洛舒寧見皇上並沒有責備她的意思,立即鬆了一口氣。
凝妃的寢宮內,各色瓷瓶碎了一地。
宮女們跪在地上,就連大氣也不敢出。
蘭香幾次欲言又止,卻都被自家主子的眼神給勸退。
屋內氣氛一時降到了極點,一時之間隻能聽到凝妃起伏不定的呼吸聲。
事情敗露,太後雖然保下了她,但也不免一頓奚落和責罵。
更可氣的事,經此一事,她不僅沒能扳倒洛舒寧那個死太監,還折損了手中的一員得力幹將。
凝妃越想越氣,看著銅鏡中自己因憤怒而扭曲至極的臉,幹脆將銅鏡拿起,一把摔落在地。
“哢嚓”一聲碎響,銅鏡應聲而裂,還有不少碎片濺到跪在地上的宮女的身上。
但她們卻不敢動彈一下,隻能默默地忍受著傷口處的疼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變成了凝妃的出氣筒。
“什麽事竟叫娘娘動怒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