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幾個老小子在搞啥名堂來著,找抽麽!蕭無畏一聽身後傳來的嘯聲,不由地便有些子狐疑了起來,隻因後頭傳來的嘯聲隻有四道,而且是邊呼嘯著邊四散了開去,似乎唯恐旁人不知道他們已經分散開一般,很有點開門揖盜的架勢,再細細一聽,蕭無畏猛然發現奔行在林子中的僅有四人,其中一道中氣不足的顯然便是剛被重創的南宮雲逸無疑,還有一人居然沒了聲息,似乎應該是逍遙子陳坤。

事有反常即為妖,蕭無畏壓根兒就不相信這幫家夥前後被自己偷襲了兩回了,還敢如此囂張地分散行事,這豈不是擺明了要玩陰招了麽?這陰招十有八九便是釣魚之策,那不見蹤影的陳坤指不定就藏在暗處,等著自己去吞南宮雲逸那塊餌來著。

哈哈,如此伎倆都敢拿出來獻寶,還真是不知所謂,要不幹脆來個將計就計,逗這幫老家夥玩玩?蕭無畏摸了摸下巴,很有些子惡趣味地壞笑了一下,然則轉念一想,自己又不是江湖中人,沒必要跟這幫子江湖混混拚死拚活地糾纏個沒完,既然這幫老小子設了圈套要誘自己上鉤,想必彼此間的距離一定不會拉得太開,若如此的話,拍拍屁股走人得了,左右此時天色已亮,自己隻要能回到大營中,強弓硬弩地拉開陣勢,未必就會怕了這幫子江湖老混混。

蕭無畏本就不是江湖中人,自是無甚江湖做派,對於蕭無畏來說,隻要能打敗敵人的法子就是好法子,至於用軍陣對付江湖高手是不是無恥了些就不在蕭無畏的考慮範圍之內了,如此想了,自然也就如此去做,這便不再往山頂上走,而是返身向山腳下潛行了去,小心翼翼地避開先前南宮雲逸呼嘯的方位,如同一隻靈貓般在林子裏穿行著,花了近半個時辰的時間,總算是竄出了林子。

嘿,爾等慢慢玩去罷,老子不奉陪了!站在樹林邊的大道上,蕭無畏不無得意地回頭看了看幽暗的森林,心裏頭暗自叨咕了一句,抬腳便沿著大道向己方大營所在地狂奔了去,然則方才轉過一道山彎,蕭無畏前衝的腳步卻不得不來了個急刹車,隻因前方不遠處站著個他最不想在此時看到的人——烏延鐸!

“精彩,精彩,燕王殿下這一夜的表現著實精彩至極,可惜啊,如此之青年俊傑,老夫實不忍心下手摧折的,奈何,奈何!”烏延鐸笑眯眯地看著因急刹車而略顯得有些子狼狽的蕭無畏,鼓了下掌,滿是調侃意味地說道。

該死,老子大意了,居然連如此淺顯的伎倆都沒能看破!蕭無畏心思靈動得很,一見到烏延鐸在此出現,便已知曉自己上了個惡當,很顯然,烏延鐸等人設了個計中計,玩的也是虛實變幻之策,毫無疑問,南宮雲逸那兒確確實實就隻有他一人,至於其它人麽,自是早就出了林子,暗中埋伏著,就等著蕭無畏自己跑出森林了的,這伎倆本身並不算出奇,若是蕭無畏細細琢磨一下,必能看穿其中的蹊蹺,怎奈連戰連捷之下,蕭無畏不免有些子自滿了起來,小看了這幫子老江湖的經驗與智慧,如今中了埋伏也就隻能怪自己太輕敵了些。

“嗬嗬,烏老哥過獎了,本王其實做得不夠好,嘖嘖,可惜了,本不打算送烏老哥下地獄的,既然在此遇上了,本王也就發發善心,打發烏老哥去地府當差好了。”既然已中了伏,蕭無畏倒也放開了,無所謂地聳了下肩頭,笑嗬嗬地反譏了一句道。

烏延鐸一聽蕭無畏如此說法,臉色瞬間便鐵青了起來,冷哼了一聲道:“哼,小賊,好臭的張嘴,待會別哭著求饒便好。”

“師兄,跟這廝廢甚子話,小弟這就砍下他的狗頭,看他還強不強嘴!”衣袂破空聲中,手持著大砍刀的烏海明從右側道旁閃了出來,氣忿忿地罵了一句,一挺刀便準備上前動手,於此同時,刀霸天南嶽奇也從左側山林間竄了出來,提著九環大刀戒備而立,封死了蕭無畏向左側逃避的線路。

靠了,這回樂子大了!蕭無畏一見三大高手成品字形將自己困在了當中,頭皮不禁好一陣子發麻——若是沒受傷的話,蕭無畏還有信心跟對方好生周旋上一回,找個空子衝出重圍或許不難,可如今腿上的傷勢已經嚴重影響到了身法的靈動與迅捷,要想在三大高手的虎視眈眈下逃之夭夭顯然不太現實,至於動手麽,別說此時了,便是巔峰之際也斷無法強架這三大高手的圍攻,對於眼前這一戰,蕭無畏已是樂觀不起來了,然則要蕭無畏就此認命卻也斷無可能,就算是死,也得拖上幾個墊背的,這一見烏海明率先出了手,蕭無畏自是不甘示弱,一揚手中的軟劍便要迎上前去。

“哼!”

就在蕭無畏即將與烏海明交手的當口,一聲冷哼突然在眾人的耳邊響了起來,蕭無畏倒是沒覺得有甚不妥的,可烏氏兄弟以及嶽奇卻有如被雷擊了一般,身子猛地一個哆嗦,臉色瞬間便已是煞白一片。

“哪位前輩在此,還請出來一見,在下烏延鐸有禮了。”一眾人等中,烏延鐸武功最高,自是率先緩過了氣來,驚惶地四下看了看,沒有發現任何的人影,這便心神不定地一抱拳,對空做了個揖,很是客氣地開口說道。

“哼!”

回答烏延鐸的依舊是一聲冷哼,隻不過這聲冷哼裏並沒有似前番那般加了料,緊接著,大道遠端出現了個偉岸的身影,似乎是緩緩地行走著,可轉瞬間便已到了近前,壓根兒就無視烏延鐸等人的戒備,一步便邁到了蕭無畏的身邊,直到此時眾人才看清了來人那張不怒自威的臉,赫然是項王蕭睿到了!

“父王,孩兒給您請安了。”蕭無畏沒想到自忖必死的境地下,自家老父居然殺了出來,心情自是激動得很,趕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禮問安道。

“做得不錯。”麵對著蕭無畏的激動表情,蕭老爺子的臉色雖平靜依舊,可眼神裏卻滿是讚賞之意,但也沒有多說些甚子,隻是言簡意賅地誇獎了一句。

烏延鐸等人一見到蕭睿到了,自是全都變了臉色,哪還顧得上包圍蕭無畏,慌亂地聚集在了一起,各自挺刀護衛在身前,驚恐不安地看著蕭睿父子倆在那兒敘話,卻不敢趁機逃跑,隻因他們都很清楚,要想在蕭睿這等天下第一宗師麵前逃走,簡直比登天還難。

蕭睿壓根兒就不在意烏延鐸等人的緊張,讚許地拍了拍蕭無畏的肩頭,接著麵色一肅,對著左側山林喝了一聲道:“老烏頭,爾使出如此下作之手段,不就是要見本王一麵麽,還不出來,莫非要本王揪爾出來麽?”

“哈哈哈……”一陣狂野的大笑聲中,一道一俗並肩從左側山林中行了出來,皆是五旬出頭的模樣,那道士身量中等,麵目清逸,胸前五綹長須飄飄,道骨仙風,行走間飄逸得很,自有出塵之氣象,而另一人則是個魁梧的壯漢,年雖已五旬出頭,可筋骨卻強健得驚人,渾身上下皆是彪悍之氣,那陣狂野的笑聲便是其所發出。

那道士微笑地對蕭睿打了個稽首道:“無量天尊,項王殿下,好久不見了,貧道這廂有禮了。”

“清玄子,爾好大的膽子,竟敢擅入中原,不怕本王將爾就地超度了麽?”項王蕭睿不愧是天下第一宗師,哪怕麵對著的是清玄真人與烏震天兩大宗師,依舊毫不在意地張口叱責道。

“無量天尊,多年不見,項王殿下依舊是這般脾氣,倒叫貧道為難了。”麵對著蕭老爺子的威脅之語,清玄真人並沒有發作,而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含糊地回了一句。

“得了,你個老牛鼻子,到了此時,還裝個屁!”烏震天顯然就是個粗人,耐不得清玄上人的酸勁,不耐煩地揮了下大袖子道:“蕭睿,爾倒是很豪氣麽,沒說的,今日我們倆個對你一個,想怎麽死,你自己說好了。”

“老烏頭,這麽多年了,爾居然還是沒學乖,本王真奇怪似你這等樣人怎地也能晉升宗師之境。”蕭睿瞥了烏震天一眼,不屑地回答道。

“屁,老子就是這般模樣,管你願不願意,今日終須與爾來個了結,受死罷!”烏震天粗鄙至極地罵了一聲,身形一晃,便準備當場動手了。

“慢著。”蕭睿不待烏震天出手,冷哼了一聲。

“怎麽?爾欲投降?”烏震天嘿嘿一笑,譏諷了蕭睿一句。

蕭睿冷笑了一聲道:“老烏頭,爾不是本王的對手,再練上十年也不行,本王懶得跟爾動手,找個人陪你玩玩便是了。”話說到這兒,蕭睿也不管烏震天麵色難不難看,冷哼了一聲道:“老先生,看戲不若演戲,這場戲便請老先生一道演上一回可成?”

蕭睿此言一出,場中諸人的臉色全都精彩了起來,還沒等眾人回過神來,卻聽一聲悠長的歎息便即響了起來,似在遠處,又似在近旁,聲線飄忽不已,叫人難辨其虛實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