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重逢趙王

陸抗笑而頜首,自是言他過謙,又道若他有意,可舉薦他於東吳任職。

潘嶽謝辭過,道羊公已經有所,正等消息。

陸抗也自不強求於他,隻笑道:“這邊那邊,你在哪邊任職都好,隻是記得常來往走動,我也好常請教得益。”

潘嶽自是道不敢,又道若是下棋行文,自當常來作陪。

說話之際,使者已從西晉將藥尋來,卻是羊祜剛剛熬好,自己還未服,見陸抗遣人來尋,便先以壺灌好送來給陸抗,侍從呈上時湯藥尚溫。陸抗自有親隨不放心,進言陸抗防人之心不可無。陸抗卻一笑置之,毫不疑心,將湯藥趁熱飲盡。

當下卻有陸府管家在門口探頭,卻是找潘嶽,交給潘嶽兩封書信,道是有人曾來這府裏尋訪潘嶽,而每次都不巧,潘嶽已經離開。潘嶽見信是石崇所書,不懈何故石崇竟尋到這邊府上來了。當下便與陸抗告辭。

原來這幾日潘嶽亦於西晉那邊得到石崇書信,皆是石崇遣人尋訪自己,而偏偏不巧,一直未遇。隻留下書信,潘嶽倒是看了,因一時兩邊奔波,一直有事,便隻回信推托了邀請,沒想到,竟然尋到東吳這邊而來。當初潘嶽向石崇拜別之時,石崇倒很漠然,並未作如何相留。也不知為何一時尋自己竟如此之急,信中卻未說明,隻道請自己到府一述。當下,回到西晉這邊府中,自寫下應邀回信,遣人送去。

當晚,潘嶽心知近日羊祜已然向上舉薦自己車騎常侍一職,隻等消息,然此事乃必然不會出錯,一定可成之事。心中便自然開始多了份期盼,斯是秋夜,月圓如鏡,潘嶽自是難以成眠。卻仰望那一輪明月,隱隱便有一張笑臉在月中顯現出來,仍是那麽溫柔,眼神卻又調皮,似乎在向他含笑,卻開口說道:“你回來了,我正等你。”竟是夢索魂牽亦難形容。當下,便取過竹笛,倚窗而坐,迎著月色,吹奏起來。笛聲悠悠,繞月而舞,中有螢蟲點綴,下有花香相迎。

為何石崇突然這麽急著尋潘嶽?其實並不是石崇尋潘嶽,急著尋潘嶽的正是趙王司馬倫。司馬倫不喜女色,隻好男色,朝野盡知,這並不是秘密,成日相隨左右的孫秀長相俊秀,擅好奉承,且有文才,正是他最為喜愛的男寵。做為喜好男色且搜羅眾多美男之人,自然對洛陽城中有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稱的潘嶽聞名心慕已久,前幾年奔父喪入京,他是想趁此機會見識潘嶽,隻是後來孫秀結識過潘嶽以後,告之他潘嶽其人徒有虛名,不過爾爾,司馬倫本是寵信孫秀,再加上其時潘嶽突患重疾,已然不久於世,他方作罷幹休。然對於那天晚上,連夜趕路進京的那晚,於路邊突聞婉轉動人的笛聲,笛聲之悠揚美妙,使他忍不住聞聲尋去,卻不想突於林中月下偶見潘嶽之仙人美姿,當下驚為天人,雖不知其是潘嶽,卻從此已然入夢,念念不忘。這些年來隻道那真是仙人,從此無緣再見,已然慢慢淡忘之際。卻又因公務途徑荊州,被石崇所邀赴宴,竟又再次於雪中梅林見到。如今卻是白日所見,比以前月下所見,竟更是美得真切,且又得知這原來正是潘嶽,當下真是驚喜之極,竟一時不知該如何才是。當晚回驛館內,因思來想去,不得成眠,第二日反倒睡遲,待得遣人去請潘嶽,潘嶽竟已於石崇府中拜辭而去,不知去向。兩番一麵之緣,卻均得而複失,聚散匆匆。趙王當下大怒且急,責問石崇為何放走了潘嶽?又責令石崇務必找到潘嶽行蹤。當下,卻並不急著回關中,隻在荊州朝思暮想,坐等消息。

石崇雖是當地首富,司馬倫畢竟是趙王,當下自然是加派人手尋找潘嶽,一時有人傳潘嶽到了東吳,一時又聽說潘嶽投了陸抗,一時又聽說潘嶽還在荊州,到得前些日子方才打聽清楚潘嶽竟在晉吳荊州兩軍中行走。因此連連下書去請。

司馬倫聽得打探到潘嶽消息竟還在荊州,又已發信邀請且潘嶽已回複應約,方才轉怒為喜。石崇又準備了晚宴向司馬倫賠罪。司馬倫自是赴宴。

席中,石崇令寵姬綠珠奏笛侑酒。綠珠擅長奏笛,以笛,歌,舞三絕著稱。笛罷也於一旁相陪,斟酒伺候。

司馬倫此番心情大好,卻嗔怪孫秀道:“都是你,你一句徒具虛名,不過爾爾,使我差點錯失美人。若不是你,我豈非早就與他結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