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遊學荊州
其時西晉,東吳各有一荊州,庇鄰處即為國境,形成南北對峙局麵,因此荊州不僅是大城,且是戰略要地。征南大將軍羊祜正鎮守此處。對麵荊州由東吳名將陸遜之子鎮軍大將軍陸抗鎮守。
潘嶽到荊州卻是應荊州刺史石崇所邀(八竅注:編故事。肯定有很多與史實不同處,不再另行注明。),石崇亦是頗有名望的文學之士,富可敵國。喜結交名流,更喜大擺排場,其時,王公貴族,富豪之家本都奢侈之風盛行,石崇卻可以說是這裏麵之最,常以其金銀作驚世駭俗之舉,且常以此為樂。
潘嶽到了荊州,見這荊州邊境要地,果與其他地方又不同,市集之上軍隊兵將甚多,常常或列隊而行或單散遊玩,連武器鋪,鐵匠鋪都比其他地方多而且規模宏大。老百姓也不見有任何驚異恐慌之處,相處泰然,仍是各自生活。石崇自是另有館院安排潘嶽住下。
卻說這日,石崇在其金穀澗別館設宴,並邀當地名流。亦邀潘嶽作陪,這別館號為“金穀園”。周圍圈地近百裏,園隨地勢高低築台鑿池。因山形水勢,築園建館,挖湖開塘,樓榭亭閣,高下錯落,金穀水縈繞穿流其間,鳥鳴幽村,魚躍荷塘。
潘嶽隨仆從進園,喜那一園開得正豔的紅梅,又當天正降小雪,映著紅梅,分外鮮豔妖嬈,一路賞玩,不覺走到林中,卻聽身後呼喚一聲‘神仙’,回頭一望,林外癡站著一人,一時隻覺眼熟,再加上那一聲神仙,赫然便想起眼前這人正是幾年前曾跪拜自己的那郎將大人,不想在這遇見,潘嶽因此一時怔住,隻因潘嶽容貌稀世,氣度不凡,所以那人倒是一眼便看出他,隻是想是亦未曾料到在此突見,也是呆住,
正在二人發呆之際,那人身後卻閃出一人,不是孫秀是誰?孫秀本與潘嶽相識,因此兩人相互招呼行禮。不及寒喧,孫秀又介紹那人與潘嶽認識,原來此人竟是司馬炎之弟趙王司馬倫。潘嶽首次見他之時,乃司馬昭逝世,司馬倫赴京奔喪,是時司馬炎尚未稱帝,司馬倫官居東中郎將,司馬炎稱帝後封為趙王。孫秀又介紹潘嶽與趙王認識,道:“這便是洛陽才子潘安仁。”
司馬倫臉上似驚似喜,一時仍是怔神,喃喃道:“這麽說,你不是神仙?”
潘嶽乃布衣平民,見此人竟是趙王,早已行跪拜大禮,當下自知這番罪過不小。欲待將以前玩笑那段假裝不認,恐怕又裝不過去,況且也不是他潘嶽性情。因此竟是不敢回答。
司馬倫卻甚是和氣,親自扶他起身,笑道:“你卻為何裝神仙唬我?”
潘嶽忙又跪下,不敢解釋,隻道:“草民敢死。”
司馬倫又扶他,仍是滿臉笑容,和聲道:“不知者不罪,這裏冷,咱們屋裏說話。”卻攜手與他同行,又道:“原來名滿天下的洛陽第一才子潘安仁便是你,聞名已久,上次赴京本欲與你相識,隻因,”說到此處,卻停頓半響,倒是不聲不響地瞥了孫秀一眼,又道:“隻因事務繁忙,抽不開身,又正逢你正大病,因此未曾見著,心中一直引以為憾,倒想不到能在此與你相遇,也是奇緣。”
潘嶽連道慚愧,見這司馬倫大度至此,倒是引以為奇。
進得廳內,也不見何處有火盆,卻是暖意熏人,溫暖如春,原來廳內四周高掛錦簾之後是木欄,木欄之後卻是無數合圍般粗壯大銅柱,銅柱中空,自有仆從在下麵日夜燒炭,以熱氣灌之。因此廳內溫暖,又不見火氣。
除司馬倫外,又有大將軍王敦,石崇介紹他們認識。潘嶽行禮,石崇自行攔住道,今日隻以文會友。潘嶽自然道不敢。又有七八名當地名流,或仕或文或富者,如文人魯褒者,因他們與潘嶽無甚故事,故此並不一一贅述。隻是自然與潘嶽相互認識行禮不提。
各人各在幾案後坐定,又有一高壯雄武之人,身穿輕暖的皮裘,係著寬緩的衣帶,卻闊步而至,石崇親自出廳迎接,趙王也起身相迎,眾人都隨後迎出,皆口稱‘羊公’,潘嶽便知羊祜到了。自然又是行禮。那羊祜與其他人隻不過點頭招呼,看到潘嶽,也不象其他人那麽客氣,隻從鼻子裏哼一聲,打量了他一眼,倒是眼白多而眼黑少,似有輕蔑之意,卻並不理他,隻自行至最上一張幾案後坐定。原來這羊祜乃武將,向來瞧不起文人,覺得文人清淡而不務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