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室之內,油燈的光芒昏黃而微弱,勉強驅散著角落的陰影。
幾個半大的孩子圍坐在破舊的木桌旁,正埋頭狼吞虎咽。
桌上擺著幾碗簡單的飯菜,還有方才小孟從外麵買回來的肉食,孩子們吃得滿嘴流油,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與這屋舍的簡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趙小棠坐在桌子的另一邊,臉色因失血而顯得有些蒼白,肩膀上纏著粗布充作的繃帶,隱隱還能看到滲出的血跡。
她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麵前放著兩個粗瓷大碗,裏麵都倒滿了渾濁的劣酒。
陳川看著她拿起其中一個酒碗,作勢就要往嘴裏灌,忍不住皺了皺眉。
“哎,我說。”
他開口勸道,“傷還沒好,不行就別喝了。”
趙小棠動作一頓,抬眼瞥了他一下,隨即搖了搖頭,嘴角扯出一抹倔強的笑意。
她沒有說話,隻是將另一個倒滿酒的大碗推到了陳川麵前。
“砰!”
她用自己的碗,和陳川麵前的碗重重碰了一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然後,她仰起頭,將碗中辛辣的劣酒一飲而盡,喉嚨滾動,動作豪邁。
“哈——”
喝完,她重重地將空碗頓在桌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大喊一聲:“爽!”
喊完,她抬手隨意地擦了擦嘴角。
這才看向陳川,眼神帶著幾分歉意,又夾雜著些許酒後的豪氣。
“今天……不好意思了啊,”
她聲音略微有些沙啞。
“讓你也跟著得罪了虎爺那幫混蛋。”
說完,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麽,目光上下打量著陳川,那雙在油燈下顯得格外明亮的眼睛裏,帶著幾分狡黠。
“不過嘛……”
她拖長了語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真沒看出來啊!”
“瞧著細胳膊細腿,跟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似的,還挺能打!”
她伸出沒受傷的那隻手,用力拍了拍陳川的肩膀,動作大咧咧的,渾然忘了自己還是個傷員,“是個爺們!有兩下子!嗯……是姐喜歡的類型!”
話音剛落,一抹不自然的紅暈悄然爬上她蒼白的臉頰,連帶著耳根也有些發燙。
這抹紅暈在她那張英氣的臉上,顯得有些突兀,卻又平添了幾分動人的色彩。
陳川看著她這副模樣,有些無奈,剛想開口說些什麽。
趙小棠卻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猛地一擺手,打斷了他。
“哎!打住啊!”
她身體微微前傾,湊近了些,酒氣混合著她身上淡淡的皂香撲麵而來。
“不過,你可別對姐動什麽歪心思!”
她眼神帶著警告,語氣卻又有些飄忽。
“姐可不能嫁給你這種小屁孩兒,擔待不起!”
說完,她又坐了回去,端起桌上另一個還沒動過的酒碗,雖然沒喝,但那架勢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混混頭子。
【攻略對象趙小棠好感度+10】
【獎勵抽獎次數*1】
陳川瞬間心中了然。
先不抽取。
“行了,吃完這頓飯,你就趕緊走吧。”
她瞥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隻有屋內這豆點般的油燈散發著微光。
“趁著天黑,趕緊出城,走的越遠越好。”
淡淡的油燈光線下,勾勒出趙小棠清晰的輪廓。
她剪著一頭利落的短發,這在大晉女子中極為罕見,更顯得她與眾不同。
汗水浸濕了幾縷貼在額角的發絲,卻絲毫不減其英氣。
她的五官算不上絕美,但組合在一起卻有種獨特的好看,眉眼間帶著一股不服輸的倔強和幾分野性,不同於尋常女子的溫婉柔順,反而有種別樣的颯爽和堅韌。
此刻,蒼白的臉色和肩膀上的傷,非但沒有讓她顯得柔弱,反而更添了瀟灑。
陳川皺了皺眉,沒有理會她前麵那些胡言亂語。
這時,一直默默在旁邊照顧孩子們的孟婆婆又端著幾個饅頭走了過來,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
“公子,慢點吃,別噎著。”她將窩頭放在桌上。
陳川點點頭,拿起一個饅頭,咬了一口,口感粗糙,不好吃!
他看向趙小棠,開口問道:“為什麽要走?”
趙小棠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嗤笑一聲:“為什麽?你今天把虎爺和他兩個跟班都揍成那樣了,雖然一時半會兒沒人敢找上門,那是因為他們被打怕了,也得回去報信不是?”
她用手指點了點桌子。
“可虎爺那人,睚眥必報!等他緩過勁來,或者搬來了救兵,明天一早,肯定會帶人把這片翻個底朝天來找你!到時候,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她挑了挑眉,眼神帶著戲謔。
“怎麽?難不成……你還真想留下來,跟姐發生點什麽?”
陳川揉了揉太陽穴,對這個一喝多就滿嘴跑火車,還自稱“姐”的女人感到十分無奈。
明明酒量差得要命,偏偏還喜歡喝,一喝就放飛自我。
“不就是那個什麽虎爺嗎?”
陳川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怕他幹什麽?他來一次,我揍他一次就是了。”
“噗嗤——”趙小棠聽到這話,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牽動了肩上的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但笑聲卻沒停。
“哈哈哈……你小子……還真挺硬氣!哈哈哈……”
她笑了好一陣,才慢慢停下來,但臉上依舊帶著笑意,“行!夠膽!姐欣賞你!”
然而,笑著笑著,她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淡了下去,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帶著一絲凝重和後怕。
“不過,你以為事情就這麽簡單?”
她歎了口氣,聲音低沉了幾分。
“虎爺,他不止是虎爺。”
“如果隻是他自己和他手下那幾個不成器的混混,我們這些人……就算打不過,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被他欺負了這麽多年,連個屁都不敢放!”
趙小棠端起麵前那碗一直沒動的酒,這次卻沒有喝,隻是用手指摩挲著粗糙的碗沿,目光投向油燈那跳躍的火焰,眼神變得有些悠遠,甚至帶著一絲深深的忌憚。
“真正可怕的,”她聲音壓得更低,仿佛怕被什麽人聽到一般。
“是虎爺背後的人!”
“是城北幫!”
“還有……城北幫的幫主!”
“那個女人……”
她的聲音帶著些許不解。
“太神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