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意：【宋老師，請不吝賜教。】
宋淺心：【好說好說，先交一下定金，一課時五萬。】
程思意：【黑心商人。】
閑聊了一會，程思意發現手機電量不足了，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了，便和宋淺心道了晚安，準備回屋休息。
她剛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旁邊的房門突然打開了。
男人一身黑色真絲睡衣，身形頎長，俊臉冷漠，視線垂著看她，卻一直沒有開口。
程思意感覺氛圍有些僵持不下，便柔聲緩和：“你還沒有睡嗎？”
“嗯。”
說完，又是一陣沉默。
她覺得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而且他站在離自己隻有半米左右的地方，明顯是有話要說，但不知道為何冷峻的眉眼間，依舊是不著痕跡的漠然。
“你是不是找我有什麽事情？”
顧行征視線望著她，驀地向前走了幾步，沉穩的步伐間又透著幾縷壓迫感。
“來我房間。”
男人先一步轉身，打開房門，而後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程思意進來後順手關上了門，而後走了幾步，依舊在離他有些距離的床邊站定了。
他的房間很大，裝潢也是極簡，入目的裝飾、家具全都是清一色的低調，但是又透露著奢侈品味，似他這個人，沉穩內斂，又有著讓人看不透的內心。
顧行征看她姣好麵容上透著一股懼怕的神色，心底裏驀然劃過一絲異樣。他鋒利的眉眼輕蹙了一下，不到幾秒被很好地掩藏過去。
“坐吧。”
說著，他將麵前的紅酒打開，紅色的**很快就盛滿在了通體透明的高腳杯中，搖搖晃晃間，透著外麵如墨的夜色，似是帶了一種引人打開話匣的蠱惑。
程思意走過去，坐到他對麵的椅子上，視線不知道該落向何處，索性看向了外麵。
此時，夜燈璀璨，撲朔迷離又密麻聚集的星星點點，天上、地下同樣燈光閃耀，她的心仿佛在不安中又帶著些許沉靜。
“我知道你愛的人不是我，也知道你想要自由。”
顧行征忽然開口，將她原本的思緒拉了回來，重新投向他。
他抬手搖晃著杯中的紅酒，嗓音因被潤過似是帶了些蠱惑，又似積了些頹意。
不出一刻，紅酒被他仰頭喝完，緊接著又傾倒一杯，有些借酒麻痹之意。
“三年期限一過，我不會再攔著你。”這句話似是從他牙縫中擠出，帶著久違的濕意和不甘。
程思意短暫地頓在原地。
她不是不開心自己可以重新追求自由，而是訝異明明這段時間兩人因為這些事情誰都不肯妥協。但直到今晚，他似乎像變了個人一樣，對自己說三年以後不會幹涉自己的以後。
“謝謝你。”
她的眉眼漸漸舒展，整個人仿佛直接放鬆下來，完全沒有這些天以來的小心翼翼和膽怯。
此時的顧行征望著她，頭一次生的“感情這東西當真是身不由己”的念頭。
他本不願意放手的，可是今天宋北書說過的話一遍遍充斥在他腦海裏。
曾幾何時，她也曾對自己撒嬌、信任，極盡溫柔。就算沒有一絲真感情，但是他不得不承認，他動心了。
他貪戀她給的那些綿綿情意。
往事一幕幕浮現眼前，所以他在極度撕裂拉扯的內心深處掙紮下，最終還是做出了這個決定。
“三年時間很快過去，我會信守我的承諾，以後……”
他倏地出口，話語間頓了一下，而後沉沉吐露，“以後就當陌生人。”
程思意愣住了，心口感覺被什麽巨石壓著喘不過去。
本身剛剛舒展放鬆的眉眼，此時卻有些輕輕蹙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明明知道三年以後依舊可以重獲自由自己應該是開心的，但是卻聽到他說以後做陌生人的時候，心裏的難受似羽毛般一直輕擦著她。
她想忽視，卻根本無法視而不見。
“我……我們，不可以做朋友嗎？”她來不及思考心底的異樣，但還是下意識地說出來這句話。
話落，對麵的顧行征嘴角忽地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但是狹長的眸眼裏依舊是一副冰冷。
“不愛的人，果然是可以隨意做朋友。”
程思意一時間沒明白過來他這句話背後的深意，視線卻猝不及防地撞進了他漆黑如墨的瞳孔裏。
“對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竟下意識地道了歉，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對麵的男人卻又為自己倒了一杯。
那種感覺根本不像是品酒，而是借酒消愁，以此來擺脫什麽。
“不用道歉，你沒做錯什麽，錯的是我。顧念衡到底是有什麽好，讓你如此念念不忘……”
程思意心口猛然一滯，慌亂間，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隻能拿起桌上的紅酒一飲而盡，濃烈的苦澀感順著口腔蔓延到肺腑，但是並沒有安撫到原本就有些跳動不安的心。
她強壓下心頭的躁動，深呼一口氣，對上男人戲謔的視線。
“他對我而言，隻是一個從小玩到大的哥哥，除此之外，並無什麽不同。或許以前，他對我是有過一些保護，但是對我來說，那不是愛情，我對他也從來沒有過喜歡。”
她頓了頓，聲音愈發低小，“你應該相信我。”
顧行征不知道該用什麽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曾經他的內心被嫉妒、不安、暴戾充斥，聽不得她一句有關於顧念衡的任何話語。
但現在，他的心裏更多的是一種苦澀和無奈。
“如果我動了他，你會恨我嗎？”
說出這話的時候，他雙手死死地捏著高腳杯的細柄，鋒利的眉眼間卻是一動不動地牢牢鎖住她的麵龐，想從中窺探出她的真實心思。
此時的氛圍有了些許變化，如同一個在水中漂浮很久的人，突然遇到一塊浮木，想要竭力抓住，卻又怕它終會隨著河流隨波逐流，最後隻剩下自己依舊泡浮在水中，直到沒有呼吸。
程思意望著他鋒利狹長的眸眼裏溢滿犀利，但同時又充斥著孤注一擲的狠厲，她原本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她不知道他們之間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什麽別的仇恨，但是如果隻是因為自己，她不想顧行征背上一個殘殺手足的罵名。
“如果是因為我，你不要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