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是微弱的聲, 有些人試圖掙紮,去拿武器,可是不行, 身體虛軟無力, 根本無力反抗。

薑曳也沒比他們好到哪裏去, 她說話後,現場的人裏麵依舊無人相應。

這位林大寶先生像是最狡猾的獵人, 先套上羊皮混入了羊圈裏, 不斷用一個又一個的傀儡謀害了自己的獵物,同時也用這些傀儡迷惑他們, 最後暗中謀害下毒,幹翻所有人。

目前為止, 他始終沒有暴露破綻。

但是...門忽然開了,三個人走了進來。

他們沒有吃這裏的東西,自然沒有中招,而看到這三人時,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徐科!你們?是誰放你們出來的!”

海老板等人如遭雷擊, 恐懼到了極致因為林大寶不出來,那還是潛在的危險,並非實質性的傷害, 他們甚至想過也許他隻是想報複以前傷害過他的人, 而非他們這些無辜的,隻是麻醉了不耽誤事,可現在一看到徐科三人出來, 他們就知道是自己天真了。

徐科是個混不吝, 一進來看到之前折磨自己的人如此狼狽, 頓時得意了, 目光首先落在薑曳身上,於是走了過來,他的手中有刀,估計是路上從廚房順來的,正要把刀對準薑曳。

薑曳皺著眉,輕咬牙齒,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邊上的李小蔓害怕極了,當試圖擋在薑曳前麵。

就在此時。

海老板邊上的柳歆痛苦地捂住額頭,發出虛弱難受的喘息,邊上海老板擔心極了,但不敢吭聲,因為他知道...

可是還是壞了。

徐科本來就是個極端好色的,眼下目光立即被柳歆吸引,眼看著這個自己多年前一見就驚為天人的美婦人,雖然年紀大了,但外表看著實在太好,皮膚也雪白細膩,他像是被肉包子蠱惑的餓犬,很快聞著味兒就過去了,連薑曳都顧不得了。

薑曳看到這一幕,頓時咬咬牙,手指頭也動了動,而林大寶依舊隱匿著......

她知道,對方在蟄伏放出徐科這三人就是為了逼迫他們這些玩家暴露底牌,但凡有人有所準備的,他都要逼出來,這是為了確保他自己的安全。

非到萬不得已,絕不現身。

這人也是玩家,還是高端玩家?

薑曳嘴巴微張,略有不穩的呼吸,目光緊緊落在逼近柳歆那邊的徐科。

此時,沒有玩家暴露,因為大多數人都中招了,若沒有中招,還在偽裝的......

“你幹什麽!”海老板試圖擋下徐科,卻被後者一手推翻,刀子就要落下去,卻見柳歆過來,眼看著要碰到刀子,徐科可不舍得傷害自己還沒吃到嘴裏的鴨子,當即撤刀,但攥住了柳歆的手腕,將人直接按在了桌子上試圖侵犯...柳歆的外套被扯掉大半,露出雪白的肩膀,這一幕讓海老板恨得牙癢癢,眼睛都欲噴血似的,試圖站起來阻止,卻被呂顯按住了。

胖子看著胖,但是虛啊,本來就沒什麽戰鬥力,中毒後就更不用想了。

生死的極限環境,人性的卑劣反複重合,一模一樣。

眾人既憤怒又絕望,尤其是在場的女性。

就在此時,低頭就要親吻柳歆的徐科被人用刀抵住了咽喉。

他一驚,轉頭看向邊上的小安老師。

“你做什麽!”他十分憤怒,卻不敢亂動。

小安老師的眼珠子黑漆漆的,冷漠道:“我自己吃過什麽虧,我知道,別的我不管,你敢在我麵前侵犯女人,我不介意連你一起殺。”

此時柳歆脫困,她什麽都沒說,隻是退到了一旁,且要去保護自己的老公...眼看著倒嘴的鴨子要飛走,還主動飛到自己萬分看不上的死胖子那兒,徐科腦子不清醒了,憤怒之下冷笑著脫口而出道:“說得好像多冰清玉潔似的,在賓館那會你跟我上床的時候,也不見得...”

這話還沒說完,小安老師的刀插入了他的肩膀。

插入,拔出。

動作很快,速度更快。

結束後,滾燙的血噴了她一身。

徐科難以置信,呂顯也變臉了,“小安!”

小安老師麻木退開兩步,避開了徐科拔刀反擊的刀光,她很靈活,因為這些年需要教育孩子,很多事都親曆親為,身體素質其實很好,而徐科憊懶,什麽活都不肯幹,喝酒抽煙玩女人,身體其實是虛的。

退開後,呂顯攔住了憤怒的徐科,憤怒道:“辦正事!別讓人生氣!”

別讓人生氣。

人,是誰?

一盆冷水仿佛灌了下來,徐科突然就冷靜了,甚至感覺到某個人正在看著自己似的,心頭拔涼拔涼的,不敢回視對方,他隻能咽咽口水,忍住了欲望,不再去看柳歆,但忍著疼痛提刀走向薑曳。

“按計劃,我殺這個,你們快點動手。”

“你總不會也阻止我殺這個死胖子吧,她對你可真不錯。”

徐科惡狠狠掃了小安老師一眼,還不忘在那人麵前給小安老師上眼藥,但小安老師不理他,握著刀走向了一個人。

蔣為民都嚇死了,身體哆嗦著,“小安,小安,你聽我說,你別這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誤會我的,其實我對你...”

他嘴上求饒,卻在小安老師到跟前後忽然用力反撲,試圖奪刀,他是個知識分子,腦子是夠用的,所謂仗義多為屠狗輩未必是對的,但負心多為讀書人卻是有一定道理的。

書讀得多,學識閱曆上漲,但一定程度上也會放大人的利己主義,本身這也沒錯,但少數心性跟道德不怎麽樣的就變成了極端的精致利己主義者,這種人最會算計,甚至辦壞事前早已想好了後路,讓受害者無路可走,隻能被壓榨剝削到死。

越聰明,越厲害,變壞起來也越可怕。

所以他看得清形勢,知道小安老師無論如何都不會心軟的,所以他隻能絕地反擊。

然而,他忘記了小安老師在這樣的環境裏被欺辱了十年,怎會不了解他,早就看透了他的偽裝,於是在他撲上來時,她一側側步避開了他的襲擊,且抬手刺刀。

刀口直接刺入了他的腹部。

刺入後,迅速拔出,不給他近身的機會,而後冷眼看著他因為腸子破開而使不上力,倒在地上。

小安老師站在身邊冷眼看著他喘息著,而其他人瑟瑟發抖,尤其是學校裏的教導主任等人,他們都知道一些秘密,如今身體在抖,但除了抖,他們什麽都做不了。

小安老師蹲下來了。

手在動,刀口挑開了他的褲腰帶,語氣很淡,她說:“我還記得你第一次在我茶裏下藥,在我沒有力氣的時候,你脫我衣服,誇我年輕漂亮,就是不知道好歹。”

“你說你堂堂一個校長,看上我是我的福氣,對嗎?”

她脫下了他的褲子,如同她當時在絕望中求他放過自己,但仍舊被其脫掉褲子侵犯......屈辱,不堪,絕望。

她笑了。

刀刃鋒利口落在了某處,極端澎湃的情感翻湧而來。

事發後,她想過報警,可身體已經被清理幹淨,沒有留下證據,但她還是想報警,可他說萬一傳出去,他怎麽做人?她還有男朋友,還有父母,他們會怎麽看她?

第一年,她太害怕了,但權衡利弊,忍下來了,想離開這裏,失敗了,所有人都在阻止她。而那人卻開始威脅她,有了第二次...

第二年,她忍無可忍,忍不住跟家人說了,可是呢?她的爸媽起先憤怒,去找了蔣為民,結果後來是勸說她。

萬一別人知道了,你怎麽做人?以後怎麽嫁人?不會有人娶你的。

沒多久她的弟弟就結婚了,買了新房子...每次家裏大事,都在回避她,一旦提起這件事,都在勸她。

後來...一年又一年,她困在了這個讓她每天聞著海風都厭惡到極致的牢籠裏一年又一年。

現在,刀在她手裏,曾經她無力反抗的人在她手下苟延殘喘。

該下手的。

可她無端腦海裏閃過一個畫麵。

小安老師轉頭,看到了被徐科接近的那個胖大嬸,後者明明處境危險,卻還是看向她這邊,眼神不知道怎麽說呢,特別複雜。

應該是不讚同吧。

她的眼神...自己從未見過。

從未在父母親人乃至深愛的男朋友那見過。

因為沒見過,她才會迷茫。

還可以開始嗎?

這一刀如果下去,就沒法回頭了。

情感在那一刻走上了岔路,在天堂跟地獄之間,黃泉路引,彼岸花開....

小安老師當著所有人的麵,微微一笑,也是朝薑曳笑,然後猛然刀鋒下落。

刀切下了罪惡,在蔣為民淒厲到極致的慘叫聲中,她將血淋淋的東西塞進了他的嘴裏,然後一刀又一刀,把蔣為民身上的肉一片片切下來,肢解他的軀體。

這是繁重的工程,也是血腥到極致的工程,但她決議跟隨那人做這件事之前就已經看了很多的醫術。

她知道如何折磨一個人,讓他生不如死。

蔣為民這邊的慘烈驚動了徐科,他看了一眼,肩膀傷口頓時生疼,表情微變,心中暗罵這個瘋女人,有機會一定要除掉她,不然以後被她害了都不知道。

徐科這邊被那邊動靜耽擱了一會,但呂顯已經開始大開殺戒了。

他在殘殺趙宇等人的家人。

一刀一個,具是割喉,還有幾個學校的老師,殺到最後他都興奮了,眼睛直勾勾盯著一些長得好看的村民,其中包括李小蔓。

徐科還是到了薑曳前麵舉起了刀。

到目前為止,那人還是沒有暴露。

薑曳冷眼看著村民一個個倒下,扶著額頭喘息,心裏卻越來越冷靜,也在她眼神一掃後。

那一瞬間...金三柏忽然跳起,抓著地上的椅子朝著徐科後腦勺用力一掄。

他沒有中毒!?

不,他中毒了,其實他很謹慎,甚至算得上恐懼,一般哪怕會暴露出不合群的嫌疑,他也不肯吃,可今晚這個局太特別了,他意識到如果自己不吃,暴露出跟別人的不一樣,在那個林大寶還未顯露的情況下,他反而會被對方盯上不吃,意味著察覺到林大寶的陰謀,後者自然要殺之後快。

於是,在他看到薑曳也吃了,但隻吃一點點,尤其是那些食物基本所有人都吃了(那自然也包括林大寶偽裝的那個人吧,那應該沒啥問題吧。否則他自己也遭殃。),他就立刻跟上了,也隻吃一點。

沒想到是麻醉類的,幸好吃得少,藥效不大。

他裝得恨虛弱,然後看到薑曳的眼神後,他爆發了,將徐科一椅子拍翻,下一秒,薑曳猛然拔刀刺喉。

閃電迅猛,徐科眨眼就捂著滋滋滋噴血的脖子放大瞳孔,難以置信倒下了。

被噴一臉血的薑曳扶住了桌子,吐出了一口氣。

另一邊,呂顯聽到動靜,見狀立刻殺過來,金三柏當即上前與之搏鬥。

打鬥中,血水流淌在了船板,而薑曳撐著身體目光掃過剩下的人,忽說:“我忽然想到了,你能驅使小安老師,徐科跟呂顯,必然是一個生活上跟小安老師,蔣為民等人圈子有接洽的人,乃至徐科跟呂顯,你跟這些人都有接觸,你很清楚他們的人性弱點,懂得利用這個弱點引誘他們為你所用。”

“而這樣的人在島上可不多。”

“尤其是利用許苓招給小安老師打掩護.....是吧。”

“秦合村長!”

薑曳忽然將刀鋒刺向一個人。

鼻青臉腫的秦合村長被叫到的時候,人都驚呆了,眼看著刀鋒即將刺向自己...刷!刀鋒一轉,朝著另一個人的咽喉猛然切割。

這轉向實在太快了,饒是對方當時也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差一點,就差一點,薑曳的刀鋒就劃過了他的脖子。

但...薑曳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心髒砰砰跳,果斷放棄殺對方,撤身躲閃,彼時,呂顯發出慘叫,人倒下了,因為柳歆在背後跟金三柏打配合補刀了。

呂顯出局吃席。

但金三柏跟柳歆卻並不覺得歡喜,因為局麵比他們預判的糟糕薑曳突襲一個人,基本鎖定了那人是林大寶,但他們沒想到林大寶還有一個幫凶。

若非這個幫凶,林大寶已經被薑曳KO了、

“還真讓人意外。”薑曳看著出手救人從後背偷襲他的林宗喜,先於震驚的海老板等人,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林宗喜笑眯眯的,卻是不說話。

但眼神交換中,大家都心知肚明玩家,林宗喜是覺醒的玩家,而他也知道薑曳他們都是玩家。

唯獨......

“你才真的讓我意外。”被林宗喜保護的人伸手撫摸了下咽喉,摸到了血跡。

就差一點點,那刀鋒就能割開他的咽喉。

“趁著你們的藥效還沒完全發揮,說吧,你是怎麽猜到是我的我想你沒怎麽碰這些的食物就是有了戒心的,但還是吃了一些,說明顧忌我的存在,不知道我身份,怕我起疑。說實話,你剛剛喊我爸爸名字的時候,我是真以為你懷疑了他,演技真好。”

“可這也意味著你定然是在晚上這一餐中才發現了我的身份。”

“我很好奇。”

薑曳看著對方的臉,選擇了保持合適的距離站位,一邊平靜道:“小安老師知道林大寶的事,但她當時應該已經被蔣為民迫害,自身難保,自然不會跟島上趙宇等人的家人作對,因為她很清楚這座島上的人很會抱團,所以她為此表達自己的愧疚跟責任感的方式隻有報警。當然,這次報警是失敗的,警方那邊沒有給予林大寶的死真相,也許都沒有出警,所以村子裏的人沒見過屍體。這件事就是這麽糊弄過去的。那麽,林大寶後期如果歸來,要如何才能知道小安老師做過這件事,替他報過警?”

“那也隻有一種方式,他查看了報案的案宗,知道了島上還有人在為他的死難過。”

“而在能力跟權限上能查閱卷宗的,最有可能的一種職業。”

“另一邊,下午的時候我審問呂顯他們,他們明明快招供了,但還死咬著,我不願意浪費時間,於是特地找海老板把你們帶到那邊來,過門口讓你們跟呂顯兩人見麵,雖然不能說話,但眼神跟出現足夠給兩人新信心了,所以他們很快堅定了心智,不肯告訴我你的身份。”

“這夥人裏麵恰好有你。”

“還有呂顯的事,他愛美,喜歡整容,整容醫生出了人命案子,死了,負責查這件案子的人是你吧,所以你有條件幹擾這個案子。”

“一個整容醫生有什麽可殺的呢,這不符合呂顯的利益,但符合你的需求,因為需要讓他永遠保密。”

“這個秘密是其實你跟呂顯一樣都是這個整容醫生的客戶,隻是後者是變美的整容,而你卻是要變成另一個人,另一個已經被你殺死,而你想要替代身份的人。”

“秦正,對嗎?”

薑曳的話出口,其餘人麵麵相覷,難以置信,可今夜秦正的反應無疑佐證了她的猜測是對的。

海老板等人難以置信又有些迷茫。

怎麽可能呢。

而薑曳繼續說:“殺死一個警察,替代一個警察,這有些不可思議,畢竟你那些同事不是吃幹飯的。但我說的不是這幾年,而是很早之前,你就已經殺了秦正,徹底替換了他,比如大學期間?我問過別人,很多人都說你們父子關係冷淡,經常一年都回不了一次,這有利於你的替代吧。而你最終替代他考入警局,成為了一個警察,利用這個身份接觸到了秦家跟掌握了島上了一切,然後你開始你的計劃。”

“呂顯聽從你,是因為那個整容醫生一開始就是你介紹的,讓他一步步入深坑,然後他缺錢了吧。他的家裏雖然厲害,但並不會無限量供應他整容的花哨,但你不一樣,隻要弄死秦合,秦家的錢就是你的,他也可以分一杯羹。”

“ 秦警官,你是真的能忍。”

秦正,或許說林大寶此時表情有些無奈,苦笑著說:“不是能忍,是無奈吧,一隻螻蟻要變強,隻能拉攏其他螻蟻啊,不過叫了這麽多年的爸爸,還是有點真感情的。”

他說著這話,手一動,筷子插入了邊上還有點懵逼的秦合眼珠子。

筷子一頭,插爆了眼珠子,直如腦漿。

秦合都來不及質問自己的“兒子”還是不是兒子,他就已經被秒掉了。

秦正擦拭著沾染上的血液,心平氣和對薑曳等人說了一句讓他們都變臉的話。

“其實本不需要廢這麽多事,可誰讓我也成了玩家呢。”

“若非顧忌到你們,我不需要做這麽多繁瑣的步驟,哪怕是現在,我也沒有把握完全拿下你們啊。”

“不過,殺了你們,就算死了也可以替代你們的身份在另一個世界活下去,這種路數太完美了。”

“我想試試。”

他說著話,拿起了刀,朝薑曳他們逼近。

而薑曳舌根發疼。

這人竟知道這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