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控製室內沒有劍拔弩張的凶手,隻有驚慌失措的一群船員,等海老板等人從自己獨屬的vip房間出來, 來到控製室得知控製台裏麵的設備出問題。

“什麽設備?這船不是還能開嗎?怎麽就紅色警報了, 嚇死人。”海老板雖是個搞海運的, 卻不善此道,思想還挺天真, 覺得船還能開就莫得問題。

船長林宗喜表情都不知道該怎麽擺了, 外麵台風凜冽,海麵波瀾起伏, 他苦著嗓子說:“老板,船的軸係推進器壞了, 還有方向定準器跟...”

他說了一通,海老板隻知道名詞,卻不知具體功用,但聽著就不是小事,“那會怎麽樣?還能開嗎?”

大老板還是關注能不能開。

林宗喜決定明說, 不能委婉,“能開,但方向可能不對也就是說咱們很可能在台風影響下開錯地方。”

海老板:“?”

“可是直直開不就行了, 它再歪能歪到哪裏去?你一直盯著”

眾船員一時一言難盡。

林宗喜不是第一次跟這死胖子接觸了, 於是再次說:“大海都是水,看起來都一樣,何況在夜裏, 除非我們開天眼, 否則根本把握不住方向, 還有老板, 我得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海老板本來臉都綠了,現在又恢複了一些,略有期待,難道是有解救之法?

結果林宗喜沉穩老練道:“這些設備的破壞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人為。”

???

這也叫好消息?

林宗喜:“這得和壞消息結合在一起聽,現在看來是有人借著前幾天咱們困在島上大多數人都住酒店,然後偷偷上來破壞了船內的設備,可這人明明有能力破壞掉整個船體,卻沒有這麽幹,這就是個好消息。”

“隻要你別往更壞的地方想比如這個人是故意要讓我們都上了船,然後因為船的緣故死在海上。”

海老板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隻能無奈道:“小舅,你這別鬧,會死人的。”

林宗喜無奈聳肩,“沒辦法,這麽壞的情況,隻能保持樂觀。”

“按照最近島上的事來看,這個幕後之人目的就是把我們弄死,這麽變態,不知道他本人有沒有上來。”

海上工作幾十年,什麽危險沒遇到過,林宗喜是第一次遇上這種天災加人禍的凶險,他有預感這次可能真的活不下來了。

可惜的是現在都還沒活多久的年輕人。

心中歎息的林宗喜不說話了,轉身去操盤船體,而海老板緊張地搓搓手,忽然想到了什麽,他轉身吩咐眾人一個消息都不準外露給其他人。

其他船員都秒懂為什麽海老板這麽謹慎。

薑曳等人等了一會,已經有耐不住性子的想要去駕駛艙看看了,還好有秦正跟其餘一些人攔著,說外麵現在台風大,出去了搞不好就被刮出船體落水了。

一聽落水,不少人想起慘死都沒聲兒的李四,頓時偃旗息鼓了。

薑曳冷眼旁觀,關注了下幾個人。

秦合這些海島上的老牌人士住在其他船艙房間,倒是沒見到,但這裏多為村子裏的人。

其中一個寸頭二流子青年就是玩家之一,也是他拉人跑去找的海老板等人去的宗祠,算是較機靈的,好像叫金三柏。

然後秦正作為島上唯一一個在公門,也算是混的最好的一個,他也有自己認識的小團體,比薑曳發現他跟村裏另外兩個在沒有繼承父輩打魚事業而是考上大學在市裏一些公司上班的青年賈青跟李博洋關係不錯。

之前秦合要釋放呂顯的時候,秦正反對,幫秦正的也隻有賈青跟李博洋這寥寥幾個人。

說起來,賈青跟李博洋這些青年基本都是因為秦正的爺爺掛掉了才回來的吧。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學校的老師,他們常年住在海島上,有些是本土的,沒有教師證,這在後世不可能,但在這個年代太常見了,還有一個是外派的,有職業證明,跟校長蔣為民都待在房間那邊,但離這很近,有倆個老師還在安撫幾個認識的學生。

他們彼此間都太熟悉了,因為擔心生死,談話間讓薑曳觀察到很多人的性格特征,也能看出一點貓膩。

比如校長蔣為民人麵雖然廣,但在島上名聲不太好,這些島民對他不太感冒。

比如兩三個老一些的老師還有蔣為民對趙宇等人的家庭挺熟悉薑曳覺得這種熟悉還隱含著某種忌諱,慰問中少了一些真心,多了幾分惶恐。

起碼聊天時,薑曳從未聽這些人提及為什麽呂顯要殺他們幾人。

是的,這個村的人很少提。

這就是怪異的地方。

如果是他們玩家就算了,玩家都知道這是遊戲劇情,可本土人就該懷疑震驚的啊,可奇怪的是這些人不提至少都沒有在公共場合提到,好像在避諱什麽。

薑曳若有所思:所以這是有一個島上居民都隱晦知曉但默認不提的黑曆史事件?這個事件的核心是張歡趙宇幾人,但不排除這些村民自己也參與其中,有脫離不了的責任,所以他們出於自保,沒有對張歡等人的死指指點點。

跟學校霸淩有關吧。

死的都是青年人,還都是年齡相仿的人,估摸著是同學,加上趙宇幾人都死在了學校裏,還是以那麽痛苦的方式,其恨不可謂不深。

薑曳瞥了下呂顯那邊,這人因為捆綁的姿勢而疲憊不堪,現在根本沒有勁頭恨她。

當前呂顯最有可能的幫手就是那個後媽,看秦合把她帶上船的架勢,也不知是為了討好呂顯,還是其他,反正這人是個隱患。

薑曳都思索了好些個來回了,駕駛室那邊總算來消息了,主要是喇叭廣播了。

“諸位諸位,不用驚慌,剛剛示警是因為我們判斷到台風正在加大,我們的確在遭遇更危險的台風,請不要亂跑,否則被風刮出船,我們無力救援。”

眾人一聽,倒是被安撫了許多,因為有台風是他們一早就猜到的事,現在不過是落實了,而且台風大,反而說明他們厲害白鴨島是對的,隻要到岸上那邊進市裏就好了,總比在海島上安全。

對的?

對個屁。

薑曳一聽這廣播就知道事情大條了。

本身她洞察比較敏銳,比對了下前後海浪顛簸的程度,之前跟剛剛根本沒啥區別,之前不鳴笛,剛剛忽然鳴笛,這不合理。

而明明不合理的事,駕駛艙那邊卻以合理的理由安撫人,說明是不想讓這些人得知情況進而恐慌。

人一恐慌就容易犯錯,暴露自私的本性,無法監管。

那駕駛艙那邊的問題一定很大。

船還在行駛,動力當前應該沒事,也沒漏水進水或者船體破損問題。

那就是方向定準這些出毛病了?

那就不是航行四個小時的事了,在台風天於海域中迷路可是要命的事。

可這也不是一時能隱瞞的啊,正常情況,四個小時就能靠岸,現在方向都沒法定準,肯定沒法按時到地方,到時候還不是得鬧起來?

“除非船長那邊認為設備是有人故意破壞的,在還沒找出這個人之前,他們不想場麵鬧起來,這樣不利於找出對方。”

薑曳判斷完後,想著如果那個海老板不蠢的話,應該會來找自己或者秦正,而且會找一個特別自然的理由。

她等待了一會,果然,不一會海老板以慰問死了老公之事為由來找了薑曳,順便也帶上當時見證了那一幕的秦正跟金三柏。

薑曳把李小蔓帶上了,畢竟親爹李四都能加害自己女兒,她信不過別人。

不過這裏也不止船長林宗喜跟幾個船員,薑曳還見到了海老板那邊的幾個同伴以及他們的家眷。

出來旅遊自然是拖家帶口的。

讓她驚訝的是海老板的女兒長得非常漂亮,看著不像是他生的。

李四這傻逼,你看看人家這胸懷,家財萬貫也不見懷疑自己女兒非親生,倒是你...活該你嗝屁呢。

薑曳心理活動有點多,但也跟這些人寒暄了一二,社交嘛,該誇就得誇。

“海老板你女兒真漂亮。”

周遭的人本來氣氛挺沉悶的,都在擔心自己的生死,一聽這個,表情都微妙了。

海老板愣了下,說:“不是啊,這是我老婆柳歆,來,柳歆,喊大姐。”

薑曳:“哎呀,妹子真好看,看著跟我女兒一樣小。”

才十五歲的李小蔓:“?”

柳歆是個冷淡且喜怒不形於色的,但眼前胖大嬸實在太熱情了,於是隻能說:“謝謝,我都五十二了,實在擔不起姐姐您的誇讚。”

這次輪到薑曳沉默了。

邊上的李小蔓容不得自家媽媽吃虧,於是慢吞吞解釋了一句,“我媽媽今年才42呢。”

她覺得自己給老媽掙回了臉麵,然而...並不。

薑曳超想在內心翻白眼:為什麽老遇上四五十還貌美如花的大姐姐

眾人來回看看52了還宛若二十多年輕貌美的柳歆,再看看42宛若五六十的唐胖嬸。

這場麵完全詮釋了什麽叫“寧可坐在寶馬車裏哭,也不願意坐在自行車上笑”未必是對的,但嫁給一個沒錢好色無能還家暴的男人,真的比被黑山老妖吸幹了精氣還容易蒼老。

氣氛更沉默了。

“所以還得看天生麗質以及後天找對了好老公啊。”最後還是薑曳臉皮厚,誇完後順滑轉移了話題,“海老板,您是要說我那個老公的喪事是嗎?”

她把喪事說得跟喜事似的,但眾人也不覺得奇怪,海老板當即開門見山把事兒說了。

雖然自己一早就猜到了,可薑曳還是故作吃驚,秦正跟金三柏也沒好到哪裏去,畢竟一旦偏離航線,台風又大,他們很難回到岸上,大概率船毀人亡在海中。

“現在事情就是這樣,開船的事隻能交給專業的人,當前最重要的是找出這個人到底是誰。”

海老板認為他們裏麵,一個是警察,一個不久前還揪出了呂顯,應該能幫上忙。

林宗喜就把事情詳細說了,但他想不到薑曳完全聽得懂他的描述,而且一眼就看出了船隻的毛病。

但她沒有表露出任何異樣,更不提自己其實可以修。

“船長您懷疑那人在船上?為什麽這麽說?”薑曳這麽問的時候,金三柏看了薑曳一眼。

林宗喜有些奇怪看了看薑曳,他是比較傳統的人,看不出來這個土裏土氣胖嘟嘟的大嬸子有什麽厲害的,可自家外甥是個奸商,一向眼睛毒辣,估計不會看錯人。

“跟最近島上遇到的事有關。”

“上船其實不難,但駕駛室這邊是有鎖的,來的時候,這鎖是上著的,對方根本就不可能進來。”

這聽著不像是密室犯案麽?

薑曳觀察整個駕駛室,發現的確隻有帶鎖的門能出入。

看起來是像密室。

可也不對,不是一碼事。

“所以這人要麽有鑰匙,要麽是當地人,前段時間曾經上過船前些天,在台風沒來前,我們來島上準備裝貨,在酒店的時候,曾經委托過島上的居民前去清掃過船體,對吧。”

林宗喜作為船長,對這件事記得很清楚。

秦正:“有鑰匙的人都有誰?”

林宗喜道:“我,海老板,章老板,就我們三人,但那天清掃工作的時候,我把鑰匙給了副手徐科,他去找的人,不過當時在船上留守的除了他還有其餘五個人,也不少了。”

就是因為可疑的人多,他才沒法判斷,海老板也才隻能找來薑曳他們幫忙。

那當前最可疑的就是曾經留守的、包括徐科在內的六個船員,以及當日被徐科雇傭的一些村民,當然還有海老板跟林宗喜本人。

徐科很快被喊來了,這人五大三粗的,看著不太好相處,得知情況後,他意識到眾人在懷疑自己,頓時臉色難看,但也不敢當著海老板跟林宗喜的麵說什麽。

秦正問了下常識性的問題,比如他之前做了什麽,喊了什麽人,有沒有在場,鑰匙有沒有丟這些都問了個遍。

徐科黑著臉,悶聲悶氣說:“我一直都在船上,就喊人的時候去了村裏,後來很快就回船上了,鑰匙也沒丟,至於我喊的人......”

他一個個報了名字出來,聽著沒啥問題。

海老板等人看他也不像是在說謊,知道再逼問也問不出什麽接過來。

秦正皺眉了,正想去找幾個也上船了的村民問問他們在船上清理時的事。

薑曳忽然問了一句,“我想問問,麵好吃嗎?”

驟然一句,讓本放鬆了心情的徐科措不及防,當時表情就變了,林宗喜最為了解這些船員,立刻就意識到他撒謊了。

但徐科反應過來了,有些凶狠吼道:“你個胖婆娘!你什麽意思?!”

他太不客氣,讓海老板跟秦正幾人都怒喝了他,徐科稍有收斂,但並不道歉,隻是冷哼著。

薑曳一點都不生氣,隻是平靜道:“你這個人有點霸道,走進來的時候其他船員都得給你讓路,可見你是這條船上的二把手,所以你在船上守著的時候,廚房基本都是你愛吃的東西,之前我經過的時候發現廚房裏麵有很多寬麵,這種麵容易坨,愛吃的人可不多,但你喜歡,可再喜歡也沒有島上煮的好吃剛剛你說起自己去喊人,那肯定是去碼頭喊苦力人最多,而那邊麵店也多,正好有一家寬麵麵店,你要麽把人喊好後就把鑰匙給出去了,管自己在店裏吃麵,要麽順道去隔壁賓館睡了一覺,對嗎?”

要麽....要麽....你造句呢,都不給人其他選項?

可薑曳就是認為這人會幹這種事。

褲衩子拖鞋,衣衫不整且隨便,還帶著幾分酒氣,顯然在全員勞動的時候,就他安逸睡覺。

看林宗喜提起此人的語氣跟表情,顯然不是一個脾氣不好但有能力的人,而是實打實的關係戶。

這種人很懶,占著茅坑不拉屎,且分不清情況,尤其是這人進來後,眼神第一個瞟柳歆。

這可是老板娘,他自製力都這麽差,可見辦事起來很憊懶清理那天,船艙是沒辦法睡覺的,太吵,那他有很大概率借著辦事的機會跑島上睡覺,而且會喊人陪著一起睡覺(海島上這種營生是有的,畢竟是那個年代)。

薑曳這一波是針對人性的分析,但顯然她猜對了,因為林宗喜的表情從錯愕到恍然,最後是厭惡跟慍怒。

說明他很清楚徐科就是這種人,幹得出來這樣的事。

徐科還想狡辯,奈何林宗喜跟海老板不答應啊,畢竟都人命關天了,任他是有什麽背景的關係戶也沒用。

於是在兩個老大的憤怒質問甚至其他船員也圍攏過來後,徐科這人再豪橫也不得不低頭,老實交代道:“我那天就是犯困,吃完了犯困,看邊上有個賓館就上去睡了一覺...”小心瞄了下林宗喜歡的表情,咽咽了喉嚨,繼續道:“後來有個認識的朋友來找我,我們就聊了一會天....後來就睡著了。”

他還挺文雅,這麽隱晦的。

在場的女性多有些鄙夷,不夠男性嘛...估計知道的不少,也許自己也去過,反正柳歆瞥了海老板一眼。

“那人是誰?”

“不知道,反正是個女的,很漂亮。”徐科本來還想遮掩,不敢明說,但秦正似乎想到了,表情很不好看。

其他人不解的不解,頓悟過來的歸頓悟呂顯跟張歡,山上的老房子,對趙宇等人的謀殺,呂顯的同伴。

有些東西似乎已經呼之欲出。

薑曳直接讓徐科把鑰匙拿出來看,果然,這種老樣式隻要用模具複刻一下就可以做出來。

海老板黑著臉,對秦正說:“勞煩你把你父親他們請過來一下。”

秦正轉身出去了,很快,秦合跟他的現任老婆許苓招到了,後者容顏姝麗,看起來也挺沉默寡言的,很不像能做出那種事情的人。

但薑曳不以外貌論品性,隻是因為當前對方嫌疑巨大而已,許苓招來了,秦合最初不知道是什麽情況,當聽海老板詢問起她是否跟徐科有所接觸...秦合怒了,二話不說,一巴掌打在許苓招的臉上。

“賤人!水性楊花!”

許苓招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但捂著半邊臉頰,嘴巴動了動,卻什麽也沒說。

雖然對方有嫌疑,大概率跟呂顯合作謀害別人。

但薑曳對女性天性寬容很多,而且最討厭秦合這種壓榨女性價值的老狗,直接示意海老板等人拉開秦合,問了許苓招:“你好,請問下你之前...”

她問得挺斯文,但也犀利,直接提到跟徐科會麵的那天時間。

許苓招已經放下手,淡淡道:“我不認識他。”

徐科錯愕,一臉難以置信,死活說就是她,還汙言穢語提及那天的事......

眼看這人越說越難聽,柳歆直接低喝了一聲,“夠了!”

徐科被驚住,轉頭掃了她一眼,悻悻閉嘴,但說道:“就是她,我要是撒謊,天打雷劈。”

許苓招皺眉了,卻十分冷漠,不再辯解...薑曳沒被幹擾,再次詢問兩人許多問題。

時間地點,最近都做什麽事情,包括昨天幹嘛了,前天幹嘛了,很繁瑣,很細致,問題越來越快,快到旁邊的人都來不及反應。

當然也快到被問的人都來不及撒謊回話,要麽磕磕絆絆,要麽簡單直接。

相比而言,徐科的回答十分簡單直接,不假思索,倒是許苓招每次都思索很久,回答得磕絆,有些甚至無法回答。

等結束後,在海老板等人的期待目光下,薑曳對許苓招說:“有很多秘密沒辦法言明的人,瞻前顧後,謊言的編造是需要時間的,而你沒有時間。”

許苓招盯著她,薄唇緊抿,堅持一句,“不是我。”

哪個變態凶手會這麽快承認“是我”呢?

在秦合一臉陰沉默許,而海老板堅持之下,船員過來了,將許苓招暫時捆綁關押起來。

但是......

“這個也綁了吧。”薑曳伸手指了下。

眾人轉頭看去,隻見被指著的徐科錯愕後暴怒,極想衝過來打薑曳,但薑曳還沒動,這人就被按住了。

“你們看吧,像這類人,不管是不是違法分子,都是有潛在危險性的,雖說咱們不能預判他有罪,但非常時期非常方法,萬一情況不好...”

萬一情況不好,這個徐科就是最大的隱患,絕對會變成最凶惡醜陋的人。

薑曳這話也是在提醒海老板跟林宗喜別忘了台風還在,船也已經出問題,很快就會暴露,到時候人人自危,混亂因此而來,像徐科這種人一旦冒頭,第一個下手的就是他們兩人。

“我也覺得得綁起來,有備無患,誰知道他們是不是一夥的。”金三柏也主動要求,加上秦合隻管自己死活,哪管別人如何,也巴不得把徐科這個給他戴綠帽卻又沒有好處的

所以海老板跟林宗喜眼神交換了下,當即讓船員把徐科也綁了。

不過論捆綁這種技術活,唐胖嬸又義不容辭上了,我來我來我來。

徐科惡狠狠盯著薑曳,薑曳為了表達禮貌,跟其他船員借了一雙襪子。

“人在捆綁的時候,要是還一直罵人,容易氣虛體弱,會死人的,綁了他,咱們已是於心不安,如果還讓他出事,那就真的是過分了,是吧,海老板。”

海老板捂著鼻子拉著美貌的老婆退了好幾步,一邊猛點頭說對對對。

兩人都被綁後,外加也給許苓招嘴裏堵住了,薑曳等人才放心些,又談了接下來的航運問題,薑曳依舊沒提自己可以修這艘船。

薑曳跟秦正回去的時候,秦正顯得有些沉默,大概是被自己父親跟後媽的事給打擊到了。

作為一個警察,從三觀上來說,他實在無法接受,但事實上他的爺爺跟父親就是這樣的人,他家族的財富也是通過諸多走偏門以及欺軟怕硬的手段掠奪到的。

他可以安心於一個小警察每個月那麽點微薄的薪水,不就是因為家裏有錢嗎?

他又做不到放下碗罵娘的事來,所以糾結?

“唐嬸,我好像有點明白你說的出身問題了,沒得選。”

他的語氣特別悠長。

而身邊的李小蔓似乎心有戚戚然,氣氛一時沉默又喪氣。

說實話,薑曳純屬開局就王炸,嘴裏咬著金湯勺,懷裏還揣著金元寶,要啥有啥,智商還高,但她此刻卻分外真情實感,對兩人灌了一大鍋有毒的黨參烏雞湯。

“相信我,這都是菩薩給咱們降下的苦難,咱們度過了,說明咱們下輩子就有福報了。”

不用下輩子,幾十年後“天天996,中年ICU”,福報大大的。

“而且秦警官你要是真覺得自家財富得來不健康,等你爹死了,你繼承一切,你就把財產捐出去,尤其是捐給那些受苦受難拖家帶女的中老年婦女,佛祖會保佑你的。”

李小蔓:“?”

秦正:“......”

後頭出來的柳歆等人聽到了這番話,也不知道作何感想,反正他們來這海島上其實早就聽說過島上有這麽一個胖嬸,日常酒店的人提起,都是半帶憐憫,半帶輕視的。

沒想到是這樣的人?

算是死了老公後就釋放天性嗎?

薑曳等人回來後,除了少數人關注外,其他人都不感興趣,有人問他們駕駛室那邊什麽情況。

蔣為民作為校長,第一個上來問,薑曳看了他一眼,說了辦喪的事。

“得等台風天過去後再辦,總不能在船上吃席吧,到時候請校長先生您來當主持人當堂講話好不?”

這屬於專業對口啊,往台上那一張,能開個一小時的早會。

蔣為民一臉無語,含含糊糊就糊弄過去了,很快離開。

李小蔓忽然覺得自家媽媽專業“送人”,隻要她不想接觸,就能送走一個又一個的人,而且保管是對方主動離開的,還不好翻臉。

這技術真是一絕啊。

薑曳看了下時間,已經晚上七點半了。

在海上台風天,這也算是可以洗洗睡了的時間,因為船隻太過顛簸,就算是海上人家也有些吃不消,所以有些人早早睡了,省的不舒服吐出來,而且算算時間,他們眯一會,大概也就到岸。

一些人心態好,還真就睡著了。

但不少人也覺得餓了,畢竟出發的時候正是飯點,不少人飯都沒吃就來了,於是現在囫圇吃著帶來的東西。

薑曳跟李小蔓也吃了一些。

吃著東西的時候,村裏有人認識的過來閑談聊天,俗稱大媽先聊天團,幾個人盤著腿一邊吃著饅頭一邊聊天。

說著說著,薑曳有心從自己老公的喪事唏噓到了趙宇等人那邊的死...

今天一下子利用了好幾次老公的喪事,她的情緒表達越來越嫻熟,就差就地哭喪了,但情感表達一到位,這些大媽們的嘴巴也鬆了。

薑曳見狀,加了一把火,哀哀戚戚說道:“我這命不好,再努力也抗不過命,隻希望我家的蔓蔓將來不要走的老路,為了她,我願意齋戒吃素,從此不殺生...希望佛祖菩薩能感受到我的誠心吧,以後多拜拜”

說到佛祖這些的,就算一般人不信鬼怪,卻也總對佛祖這些有敬畏之心,加上提到孩子後代什麽的,為人父母的,多少心有軟肋,一時猶豫的嘴巴還是徹底鬆開了。

“其實也是冤孽,那孩子死得冤枉,怕不是冤魂厲鬼來索命......”

明明說了是人殺的,可這些村民不知真相,還是覺得是厲鬼來報仇。

薑曳想,所以那個凶手曾經是個“死人”?,這個村子的人都以為他死了嗎?

“大姐,什麽事啊,說得這麽嚴重。”薑曳有些無奈原主被李四欺壓,幾十年如一日跟牲口似的勞作,壓根沒管其他事,否則她也不需要套問別人。

“誒,你咋不知道呢?就是林大寶那孩子啊。”

薑曳:“?”

什麽大寶?

李小蔓也抬頭了,表情有些奇怪,接著扯了下薑曳的袖子,說:“媽媽,這個人我聽說過,以前我們學校老師有一次說漏嘴,說很早以前學校有一屆的學生特別聰明,學什麽都一日千裏,但長得...嗯...他說有點殘缺。”

不是醜,而是殘缺,那說明醜到了極致,這裏的人包括老師在內,甚至不願意用醜來形容他。

以至於用殘缺來代替。

薑曳不由皺眉,“後來死了?”

大媽1:“是死了,自殺,跳懸崖了。”

李小蔓:“老師說他是自卑,自殺而亡。”

大媽2:“我看是被欺負狠了,想不開的吧。”

大媽3:“噓,可別亂說,人家家人還在這呢,學校的人也在呢。”

大媽1:“怕什麽,他們敢做我們還不敢說?本來就醜,天天被罵就算了,還打他,我有一次還撞見趙宇給那大寶喂尿呢,硬要他喝....就是讓他咬著小孩的那個小...那個玩意兒喝尿。”

都是成婚多年的人了,她們說起來也沒那麽避諱,差點沒顧及李小蔓在場。

薑曳的表情沒變,但心裏卻厭惡非常,隻是也在想:所以那個林大寶是掉下了懸崖,可能沒死?

那他現在如果在船上,會變成什麽模樣呢?也一定會報複剩下的人吧。

比如學校的人?

薑曳的目光輕飄飄掃過那邊的幾個老師跟校長蔣為民。

時間到了晚上八點。

一個房間,門鎖是緊鎖著的,本來徐科有鑰匙,但被關起來後,所有鑰匙就都被搜走了。

此刻呂顯跟徐科還有許苓招都安靜無聲,許苓招安靜是因為疲憊,她好像很不適應船上的生活,而呂顯跟徐科安靜是被迫的。

嘴巴被堵住了。

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忽然,兩個人都睜開眼了,齊齊看向門口那邊。

門外有動靜。

徐科一下子就精神了,而呂顯眯起眼,跟徐科飛快交換了下眼神,而許苓招知道出了變故,眼神變化了些許,但反應不大,隻坐靠在那。

過了一會,啪嗒一聲,門打開了,門外出現一個人。

許苓招看到對方後十分錯愕,她怎麽也沒想到是對方。

人進來後,對許苓招視若無睹,隻過來,看到呂顯兩人嘴裏的臭襪子,微微皺眉,有些惡心,但還是用小刀挑開了襪子。

“你可算來了!”

徐科能說話後就感覺到嘴巴一陣惡心,幹嘔了下,而對方上前來也正試圖切開繩子但她第一個切的是呂顯那邊。

然而,繩子才割兩下,尼龍繩,不太好切割,但外麵...徐科跟呂顯忽然萬分驚恐。

因為門外站著一個人。

這胖大媽就這麽堵住門口,目光炯炯看著他們。

好大的體格,好身輕如燕的身法,踮腳無聲,活生生把幾個人都嚇出了一身冷汗,而那開門的人握住了小刀,正要動手...胖大媽讓開了,露出後麵的秦正等人。

二十幾個大漢就這麽堵在門外。

呂顯跟徐科:“......”

明白了,這就是一個局,特麽的,他們上套了!

徐科怎麽也想不明白,他們是怎麽認為自己有問題的?

這個問題不是徐科問的,是那個握刀的人問的。

“你們怎麽知道他有問題,用他來引我?”

握刀本是一種攻擊姿態,但此人現在的處境更像是一種防衛。

她是在害怕嗎?

不見得。

薑曳覺得她是真的驚訝。

但她也不想回答,隻希望秦正等人趕緊上去把人拿下了,然後看看這個台風接下來是什麽路數凶手的存在關乎到無限係統對天象變化的把控。

她對此比較敏感。

不過她低估了其他人的情緒表達欲望。

“是你,竟然是你!!!”海老板得知人抓到了,匆匆趕來,看到人後十分震驚,“你不是那個小安老師嗎?”

怎麽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