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還在下雨, 風也很大,吹得玻璃窗梆梆響,雨水嘩啦啦的, 平日裏被公認為白鴨島身體最龐大的醜婦, 突然用一種沉穩, 斯文但犀利的姿態揪出了幕後黑手,她這副樣子怎麽看都像是像一個女警, 或者是一個身居高位能力通天的人。

眼神, 語氣,姿態, 乃至胖墩墩的身體都顯得那麽與眾不同。

然後......呂顯他慌了嗎?

他的表情陰沉,眼神有些遲疑躲閃, 但很快冷笑,轉身欲衝出去,卻被就給人當場按住拿下。

此前他的斧頭是殺人的利器,但估計為了重新偽裝加入眾人之中,把斧頭扔了, 現在手無寸鐵,當然不是對手。

把人拿下後,木屋的氣氛變得有點微妙。

因為他們既沒想到呂顯會是真凶, 也沒想到抓出呂顯的人會是唐春鈴。

其實薑曳的表現很奇怪, 這不該是一個老玩家的理智行為她太早暴露了。

難道單純是覺得揪出呂顯後,暴露自己的人設不匹配是值得的,還是因為......她就是故意的?

人群裏, 其實是有玩家的, 看到薑曳如此“自爆”後, 最初心裏有些佩服, 後來又有些不屑。

佩服她用這麽短的時間就靠觀察跟分析愣是找到了凶手,又不屑她為了找到凶手自爆。

不管這些玩家內心活動如何,此刻薑曳覷著即將被帶走的呂顯,心裏在想:這廝剛剛的微表情有點意思啊,似乎本來想裝出呆愣無辜的樣子來,可後來放棄了。

如同她說的,他暴露了,但是不管是暴露還是真的落實了罪證,其實他都沒辦法逃脫,因為按照這個海島當前的民風,他會被關起來,等著警局的人到來,將他納為頭號嫌疑犯調查,那麽他的處境就....

可他還是一點都不慌。

那不外乎兩個原因。

1,他篤定自己沒有留下絕對的罪證,就算被警察抓起來,也沒辦法定罪。

2,就算定罪了,他也有辦法讓眾人在這樣絕境的無線環境裏死去,那真相如何就無關緊要。

到底是什麽後手呢?

凶器可能被扔進了水裏?還是溝裏?

反正按照正常的思維,那人應該蠻想洗掉斧頭上麵沾染的血跡,還有手套當時也一並扔了吧,手套可以隔絕指紋,但手套內部可能會留下皮屑。

薑曳開啟思維大腦,想起了上山前見過的地形,加上判斷到對方當時逃走的路線以及上來的岔路。

她心裏有數了,帶著秦正等人摸索了一塊區域,很快在一個水潭泉眼裏麵找到了手套跟斧頭。

主要還是她劃分的區域對了十幾個人地毯式搜索,找到不奇怪。

“你找到了它們又怎麽樣。”呂顯冷眼看著這一切,他渾身都被雨水打濕,陰冷的目光鎖定了薑曳。

卻不說話。

斧頭跟手套扔進水潭裏之前,他把它們放在泥漿裏滾了一遍,最後扔進水潭,早就把鮮血跟皮屑這些給混雜了。

他果然有把握讓法醫在上麵驗不出任何東西。

連秦正都覺得可惜,“估計隻能從購買渠道著手了。”

薑曳卻不以為然,她本就沒想過能把這人定罪,剛剛特地費心找凶器,不過是在確定一件事這個呂顯真的有其他準備,或者說他可能還有其他同伴,比如那位後媽?後媽有其他招?

本來可以不用找凶器的,這刮風下雨的,冷得要命,既然沒法實際定罪,她費這心力幹嘛。

可薑曳還是做了,因為她是故意用找到凶器來測試呂顯的反應。

現在看他的反應絕不止是確定凶器無用這麽簡單。

既然如此,她需要為自己增強點優勢。

薑曳另有目的,其他玩家心態卻略有變化,有點強啊,這個唐春鈴,其實她的目的是為了提醒他們吧?提醒他們,她遠比他們強大,最好依附她,這樣才有可能破局。

“對了,秦警官,需要跟我回家拿那張紙嗎?”

薑曳問道。

下山後,秦正還是長了個心眼,跟著薑曳回到了家裏,要拿那張紙。

不過薑曳剛到家就發現桌子上的紙不見了。

不好,難道是那個幫手混進她家把紙條拿走了?

薑曳錯愕時,屋外傳來動靜,原來是隔壁的王嬸扔了一顆石子到院子裏,薑曳探頭一看,隔壁二樓陽台的王嬸見她沒事十分高興,可是也擔心。

“春玲,你回來了,可太好了,但是你家蔓蔓出去找你了,你沒見到人嗎?”

一聽這話,薑曳頓時緊張了。

不會吧,島上這麽危險,李小蔓會不會變成下一個死者?

兩人頓時戒備,隻見昏暗的雨中,一個握著雨傘的女孩十分狼狽從黑暗中冒了出來,手裏的手電筒掃著,很快落在薑曳身上,看到薑曳後既錯愕又激動,撲上來就抱住了她。

“媽媽!”

“我剛剛看到好多人下山了,以為你也回家了,太好了!”

原來是李小蔓發現薑曳久未回家,又看到了紙條,以為她出事了,就跑出去找人。

“紙條我收起來了,就在這裏。”

李小蔓把紙條拿出來,“我還跟隔壁王嬸說了,如果我晚上沒回來,就去打開我抽屜......”

這女孩灰頭土臉的,因為冷還直打哆嗦,雨水沿著蒼白的臉頰流淌,薑曳怔鬆了下,什麽也沒說,而是拿了幹毛巾過來遞給李小蔓。

秦正一陣心疼,忙讓她去洗澡,不過他拿到紙條後,卻端詳了上麵的字跡好一會。

歪歪扭扭的,看得出來文化水平不高,而且還有錯別字。

所以以前的胖子嬸嬸隻是因為被李四欺辱壓迫才隱藏本性嗎?

李小蔓擦著頭發去洗澡了,薑曳送秦正到門口,後者一時欲言又止。

“秦警官?”

“唐嬸,你真的很出乎我的意料。”

秦正估計很迷茫,因為眼前這個人好像換了一個似的。

薑曳苦笑,“秦警官,你是男人,還是秦家的男人,但凡你有我這樣的出身,就應該明白有時候女人不是不聰明,而是不得不聰明,隻要為了女兒好,我可以做任何事。”

雖然對於玩家而言,她已經暴露,但這個秦正不是玩家因為他如果是玩家,就會認知到呂顯也是玩家,更預判到呂顯會利用天氣跟海島位置製造下一波的危險。

因為不是玩家,所以秦正才會對薑野有所懷疑,才會過來拿那已經不重要的紙條。

薑曳送走了秦正後,神色沉重了許多,現在她對於玩家們而言已經暴露,但對於土著人而言,她現在還可以用為女則強來解釋自身的異常。

不過...

薑曳看向窗外,她沒有這方麵的魔方知識,但依稀也知道台風都已經過去了,還一直打雷刮風,看來果然沒完。

而且因為信號塔壞了,就算有台風的消息公告,他們這邊也難以接收到。

不知道那個呂顯還有什麽後招。

很快門打開,李小蔓濕漉漉著頭發走出,想用電吹風吹頭發的時候,發現老舊的吹風機壞了。

“完了吧,這天氣如果一直濕發,會頭疼的,我去隔壁借一個,你先擦幹。”

薑曳二話不說跑了出去,找了王嬸借吹風機,回來後,發現李小蔓正在燒熱水。

“你不是洗完了?”

“可是媽媽你還沒洗啊。”

李小蔓坐在灶台後媽一邊燒水一邊烤火,薑曳一時莞爾,拉了椅子坐在她身後,借著火光給她吹頭發。

“年紀小小的,就你這二兩肉,就算我出事了,你去找我有什麽用?”

“那就跟媽媽你死在一起。”

李小蔓是一個生性內向的女孩,但也執拗。

“什麽死不死的,我們都得活下去。”

薑曳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在想:

傍晚的時候,天氣果然比之前還惡劣,還在雜物間賣力勞作的薑曳聽到了有人砰砰砰敲門的聲音。

原來是秦合派人來了。

不單單是敲她家的門,附近鄰裏都被敲門了,而且敲鑼打鼓叫喊著讓人去祠堂集合。

其實白鴨島也是一個自然村,最大的姓就是秦,秦合家是大宗,其他姓秦的人也不少。

薑曳帶著李小蔓趕到祠堂門口,跺腳去掉了鞋子上的泥,伸手攏了下李小蔓身上的衣服,然後一起進去。

堂內氣氛十分肅穆。

薑曳眼神一瞥,瞥到了被捆起來的呂顯。

秦合一眼就看到了薑曳,但沒特地點出她,隻是跟一群海島上的老人談起案子,首先表明他們對這一係列案子的深惡痛絕,再表明自己嚴苛執法,但礙於證據不足,他們不能做犯法的事,平白無故把人圈禁起來,這不符合規矩。

“對,咱們不能這麽幹,主要還是沒證據。”

“私刑是犯法的。”

“當前最重要的還是這台風不對,好大的暴雨,水麵上漲了。”

一群人說著說著就要把這件事壓下去,也沒人提及跟張歡還有呂顯那啥的女人到底是誰。

所有人都揣著明白裝糊塗。

一是利益,二還是利益。

他們舍不下呂顯家的好處。

你看看人家這投胎拿到的人設,你看看你拿到的。

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有些無語的薑曳看向呂顯,後者朝她咧嘴一笑,顯得十分得意的樣子。

秦正對此不滿,但抗議無效,秦合給了一個眼神過去,秦正忤逆不了自己的父親,隻能無奈,但也下意識看向薑曳,他想看看這個胖嬸有沒有什麽辦法。

結果......

胖嬸什麽話也沒有,似乎忌憚眼前局麵,不敢吭聲了。

眼看著大局已定,似乎之前在山中驚雷之速抓到嫌疑犯的場麵已成過眼雲煙,眼看著呂顯就要被鬆綁。

忽然祠堂外麵一片躁動,原來是村裏其他人來了來的是陳媛媛等人的家人,他們沒被通知,但顯然有人通知到了,他們一窩蜂用過來,上百號人群情激憤,直接質問秦合。

秦合臉色黑了下去,直接用自家在海島的權威強行壓製這些人,但趙宇跟蔡思琪家裏條件不錯,也有人在市裏混的,因此也甩下狠話,一副要與正義共存亡的架勢。

“你們這是要造反?!”

秦家人跟那些個老人憤怒了,但就在此時,門外海老板等人來了,看到這場麵,胖嘟嘟的海老板黑了臉,陰陽怪氣說:“我都不知道自己買賣往來了十幾年的海島還有皇帝在呢。”

海老板等人是在兩個海島青年的帶領下過來的。

匆匆趕來,怒氣衝衝,正好趕上秦合大發凶威壓製眾人。

他更生氣了。

“怎麽找,秦村長,你這村官當久了,就沒把我們這些個外村人當回事是吧。”

海老板恨恨罵道:“這麽大嫌疑的殺人犯就在這,你要放了他?就沒想過他還會殺人?怎麽著,我們這些人死在這能讓你繼承財產?不幹人事啊你!”

秦合等人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呂顯倏然看向一處他看向薑曳,看到後者用胖嘟嘟的臉朝他微微一笑。

在這封閉的海島上勢力最大的就是本土秦家,薑曳早就想到呂顯的出身會讓秦合這老東西不當人,所以她先震懾了那些玩家,讓他們願意跟她一個戰隊,至少在當前幹掉凶手這件事上,他們跟她的目標是一致的,畢竟不是所有玩家都是死變態。

既然如此,他們跑去把海老板等人喊來,那也不失為當前最有效壓住村子裏這些本土人的手段。

所謂魔法打敗魔法,結果就是在海老板等人堅持之下,呂顯不能放,還得加捆一圈尼龍繩。

“這樣捆容易掙脫的,我來吧。”

薑曳這時候主動跳出來了,“為了大家夥的安全,我願意奉獻。”

當著眾人的麵,她用極繁瑣高端的捆綁法把呂顯困成了一隻活烏龜,而且都是死結。

“這個不錯,不錯,阿嬸子以前在繩廠做工過?”

“不是,給村裏人殺豬祭祀幫過忙,需要捆死了吊起來殺,豬力氣大,不捆死了容易掙脫。”

“......”

呂顯喜提殺豬吊繩法,全身上下動彈不得,最重要的是他知道現在繩子綁這麽緊,而且繩法他也解不開,除非拿到刀...可這是尼龍繩啊。

薑曳回話的時候,順帶著從兜裏拿出一塊抹布,直接塞進呂顯嘴巴。

這抹布好濃的酸臭味,好像放了幾十天沒洗了似的,呂顯惡心反胃極了,嗚嗚著,看薑曳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畜生。

可秦合這些人再舍不得他家的關係,也不敢得罪海老板他們啊。

關係有什麽用,這些老板有的是錢,就連呂家都得扒著他們。

秦合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這次海老板他們來也不全是為了呂顯。

“這天氣不對啊,我看水平麵一直在漲,秦村長,你們是老漁民了,就沒個說法?”

這些老板在酒店六七樓上麵瞧見了海麵上波濤洶湧,拍打著懸崖,水花濺起老高了,而且相比七八天前他們來時見到的水麵淹沒高度,再到今天,這高度差太明顯了,就算他們不是漁民也預感到不妙。

秦合等人聞言一時也不好糊弄人家,隻語焉不詳說的確挺危險的,可他們也沒其他辦法啊。

這老天的事,他們還能作法讓台風平息?

此時正好陳媛媛的爺爺是島上公認最有經驗的老漁夫,他沉聲道:“我今天早上去看了下,以我的經驗,十有八九有一個更大的台風正在形成,而且往我們這邊來。”

他在島上估計是蠻有威望的,不少人信服他,秦合也如此,他問台風規模大概有多大。

“如果跟山雀差不多,那倒也沒事。”

陳媛媛對秦合自然十分無好感,要知道秦合他爹雖然也不是個東西,但起碼有足夠的能力,貪且奸的前提是的確掙到好處了,隻是給村民分得不多而已,可這秦合怕是以後連掙的能力都沒有,就隻剩下貪了。

尤其是自己孫女都死了.....

老爺子冷哼一聲,說:“反正跟十年前我看那一次海葵台風的感覺差不多。”

一提到海葵台風,眾人的臉色很難看。

那是幾十年來最大的一次台風,當時不說海島上死傷慘重,就是內陸也死了不少人,被譽為當時最大的天災。

眾人一時議論紛紛,但都不敢附和,因為秦合對此有些懷疑。

“我的感覺也這樣,那一年我的海運產業大受打擊,差點破產。”海老板眼神變換,忽說:“如果是跟海葵差不多,我是絕不肯在島上繼續待著的。”

這話有點奇怪,如果是這麽大的台風,肯定還是島上安全啊,難道還要去海上?

“我們必須盡快離開,也就幾個小時就能到市裏,那邊安全,海島太不安全的了,搞不號要被水淹沒,那一年你們不就淹死了不少人。”

“快走快走,現在趁著還沒來,幾個小時就航行到岸了。”

“走!”

這群老板根本不肯逗留,而且現在他們的理由很充分了,畢竟如果真有海葵,他們能走卻不走,那才是真傻逼,官方也不會怪罪的。

他們如此堅持,島上的人也沒理由強留,而且不少人甚至想跟著一起走。

就在眾人吵鬧不休的時候,砰!

原本關閉的大門忽然被一陣大風吹過,直接把門給撞開了,冷風灌入,眾人嚇了一跳,一時心頭拔涼拔涼的。

薑曳比對了下這樣的風速,暗罵係統看來是來真的,這台風肯定來,而且不會比海葵小。

那麽......

難道下一個場景是船?

果然!

海老板等人當即站起來,要去酒店收拾東西離開,其他人見狀...秦合也開口要一起離開。

這老東西,終究是怕死的。

秦合一要走,其他人閑不住了。

薑曳冷眼看著他們七嘴八舌圍住海老板,也要帶著家人一起先去岸上。

海老板這些人本來不想攤這事兒,但見人太多,意識到如果不答應,恐怕這島上的人也不會輕易放他們離開,再加上這麽多年合作,這些人某種意義上也等於他們的員工,還真不能做太絕。

“船上倒是有位置,但是你們上岸後的事我們不管,而且這也是你們自己的行為,一旦遇到什麽......”

這些老板也不想被賴上,話先放這了,而且還讓當地族老作保簽協議,一碼歸一碼。

眾人把事都說開了,要走的就走,不走的留下。

難免的,薑曳也得麵臨選擇。

走,還是不走?

她跟幾個玩家交換過眼神。

雖然不知道這些人經曆過幾個案子,但都知道場景是無限係統隨意控製的,那艘船肯定是下一個凶殺場景。

不去場景,可未必能逃開死亡。

他們都不去,無限係統就會把台風加大,直接吞沒整個海島,讓你直接死。

你去了船上,麵對的危險就是凶殺,但抓住凶手,KO掉對方,那你就有生還的可能。

人遠比天災容易對付。

所以他們必須去。

大多數是年輕人上船,要麽拖家帶口,老人去的很少。

“這輩子都在這活著呢,你們走吧。”

“能走的都走,等沒事了再回來。”

老人家門其實也不是不想走,而是位置有限,加上各方麵的原因,他們還是選擇留下了。

大概從別人那聽說了,海老板對薑曳很有好感,大筆一揮就把薑曳母女給直接記上去了,然後讓她們現在就回去收拾東西,一個小時後碼頭集合。

“咱們等下多帶點吃的,不要給老板們添麻煩,雖然也就幾個小時,但萬一有點渴了餓的,也好過幹熬著,你等下拿個背包。”

薑曳以李小蔓當借口,故意跟她說著話,因為嗓門大,也算間接提醒眾人,因為她預感一旦行程出問題,吃喝就變得很重要。

她這的確提醒別人了,不少人本來沒這打算的,此時也記下了。

薑曳跟李小蔓回家簡單收拾了下,半個小時後就到了碼頭。

碼頭船隻靠岸,最大的那艘就是海老板等人的,其他船隻被吹得上下跌宕,隻有它穩穩當當的。

現在是傍晚五點半,天已經完全黑了。

眾人頂著風雨上了船,果然有不少人包袱款款,帶著吃喝的東西,而在底部船艙內,薑曳看到了秦正,以及他跟其他一些人看管著的呂顯。

“得把他送到岸上那邊交給局裏調查。”

秦正對此苦笑,雖然很多人都覺得應該把這人留在島上自生自滅。

薑曳不置可否,帶著李蔓兒來到了一角,正坐下,卻瞧見了李四進來了。

他朝倆母女冷冷看來,咬咬牙,眼神陰冷得很。

李蔓兒有些恐慌,但薑曳把她摟在了懷裏,朝李四翻了個白眼。

本以為能嚇到倆母女的李四頓時錯愕,心頭越發憤怒,但忍下了,因為這裏人很多,他不敢亂來,但也腆著臉跟眾人打招呼,後來坐在了倆母女身邊。

船開出去了。

四個小時的行程,也不知道中間會發生什麽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

也才過了半個小時,薑曳開始覺得船隻開始搖晃了。

怎麽回事?

“看,外麵風好大。”

“我的天!”

船搖晃得太厲害了,顯然遇到了很強的大風,眾人一時緊張,有些人後悔上船。

不過很快,它又平穩了下來,眾人從船員那得知海上台風的確在加大,但目前問題不大,他們再過三小時就能到岸。

中途薑曳跟李小蔓以及幾位村裏婦女都覺得尿急,就離開了船艙的房間,去了外側的隔間,大家排隊上,前麵的人上完了,先是李小蔓進廁所,薑曳守在外麵,現在就她在外麵了,依稀能看到外麵的風浪很大,船隻也在顛簸,但的確如船員說的,目前沒什麽問題。

過了一會,李小蔓出來,臉上都憋紅了,被臭的。

薑曳也是無奈,畢竟這是海上,現在的船隻條件可沒後世的船隻好,還有新型馬桶什麽的。

薑曳忍著臭進去,正要結束出去,忽然聽到外麵一聲驚呼,薑曳直接推開門出去,卻沒見到李小蔓。

人呢?見鬼了?!

人一下子就不見了...難道掉下船了?

薑曳看到地上掉下的一個發夾,看了下周遭,一時表情難看。

昏暗的房間中,李小蔓被一隻大手死死捂住嘴巴,另一隻手卻往她衣內掏去...

李小蔓雙目泛紅,一隻手努力掙紮,另一隻手...

砰!

門忽然被一腳踹開。

風雨飄搖,站在門口的薑曳冷冷看著裏麵的李四。

而李四並沒有被揭破的惱怒,反而麵露猙獰,眼看著薑曳衝進來給了他一巴掌,李四憤怒,“這狗雜種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我養這麽大,玩玩怎麽了...”

???

薑曳還真不知道這回事,而且記憶裏原主根本就沒這段,可見這是李四的臆想,但不管是不是如此,他都該死!

薑曳當即跟他打了起來。

就是普通夫妻間的那種毆打,薑曳故意控製在跟對方八二分的程度,也就是她兩分的傷,對方八分。

當自己不能力敵,挨了好幾下的李四憋屈極了,尤其是兩條腿中間吃了幾下,疼壞了,果斷選擇退開。

“自己是個沒用的畜生,就認為連孩子都是別人的。”

薑曳故意說了這麽一句話,跟她毆打了兩圈後鼻青臉腫的李四好像被戳中了最深的隱秘,聞言大怒,在薑曳拉著李小蔓走出門到走廊上的時候,他忽然衝出掐住薑曳的脖子。

“老子讓你去死!”

薑曳被掐住脖子後,故作虛弱被對方推到走廊上,邊上欄杆,外麵就是海域,李小蔓驚恐,發出叫喊聲。

不過她剛喊,秦正等人就出來了,剛好看到薑曳被李四掐脖奮力推向欄杆外麵...驚險時,掙紮的唐胖嬸用力搖晃身體...也不知怎麽的。

用力過度的李四沒把自己的胖老婆推下去,自己卻是驚險中大叫一聲後一頭栽下。

噗通!

水花濺射。

而薑曳身體搖晃著,差點就掉下去了,最後,堪堪抓住了欄杆一端,被趕來的秦正跟其餘一個男子抓住往上拉。

到了地板上後,她紅著眼,還有些驚魂未定,最後抱著李小蔓痛苦。

而在哭泣中,她的眼淚不要錢,實則看著剛剛掉了李四的地方,眼底特別冷。

之前她真以為李小蔓被鬼拖走了,但想起之前上船的時候觀察過這條船上大部分房間都是供給船員住著的,其餘底下船艙空出來讓村民待著,而這邊幾個房間都上鎖,因為裏麵有船員,沒鎖的恐怕就一間堆雜物的,方便船員們緊急情況下拿東西救援。

這個房間,就在隔壁。

所以有一個人忽然襲擊了李小蔓,捂住她的嘴藏在了隔壁房間?

是凶手?還是李四?

不管是誰,不如先讓她開一血?

薑曳正要衝進去救人,但還是故意叫喊大聲,把其他人引來後...激怒,示弱,抓住機會。

他掉下去了。

她需要見證人,見證這不是謀殺,是正當防衛以及意外。

薑曳擦著眼淚,摸摸李小蔓的腦袋,哭著說:“我的女兒,你命苦啊,以後沒有爸爸了。”

李小蔓其實還有些驚魂未定,被胖媽媽抱著快喘不過氣來了,但多年欺負她,讓她痛苦萬分的父親就這麽死了...

李小蔓一時不知道是要哭還是笑,但她還是抱著自己媽媽哭了出來。

不管怎麽樣,她有一個好媽媽。

邊上的青年:“......”

怎麽覺得這個胖子玩家才是反派。

這暴風雨厲害,又是台風,船隻怎麽也不可能停下來救人,何況人一下去就沒聲了,被波動的海浪一個浪花卷過就沒了。

救什麽?

辦喪吃席吧。

眾人一時無話可說,對薑曳也隻剩下了同情,當然,薑曳絕口不提李小蔓被欺負的事,因為人言可畏,她要保護這個女孩的名聲社會環境就是這樣的,你沒辦法說服別人不留有偏見,就隻能保持沉默,這是她不夠義勇但素來精明的地方。

回到船艙後,在最角落裏,聽到其他人議論紛紛,其中不少人都在編排薑曳,說她晦氣,害死了自己的男人什麽的,李小蔓小聲問薑曳要不要把她被欺負的事說出去...這樣就情有可原了啊?

“我不說話的話,那個警察會不會怪罪您?都是我的錯。”

她想的是保護自己的媽媽,但薑曳卻看了她一眼,說:“沒有哪一個媽媽因為怕被別人怪罪而選擇不保護自己的孩子,還有別人就隻是別人,有什麽好介意的。”

這孩子的思想已經被李四深深影響了,覺得自己特別卑賤肮髒,以後得好好教養,不然一輩子都有心理陰影。

想起李四把手伸進李小蔓衣衫內的那一幕,薑曳一股子火氣就湧上來。

狗東西!

就在李四這件事正要過去的時候,船隻忽然猛烈搖晃起來。

怎麽回事!!!

薑曳等人心驚時,聽到了船隻鳴笛聲。

這是控製室那邊遇到危險後發出的示警聲。

完蛋,這是凶手在控製室,還是台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