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宗雅掛掉沒多久, 薑曳等著警察來的時候,忽得到了提醒。

魔方到了。

商業金融方麵的,而且讓薑曳心裏略異樣的是它這個區塊不是完整的, 當然, 商業金融體係何等龐大, 她現在看到的是關於車企商業運營的知識,一部分夾帶了金融。

她怎麽覺得這是雪中送炭呢, 送得太精準了, 讓她都有些恐懼了。

薑曳看向阮挽,後者挑眉, 主動說:“化學係爆炸類知識魔方。”

這倒是契合了譚宗雅的能力。

薑曳:“我是商業金融,雖然未必能有效利用於命案, 但是適合我。”

“其實有這倆魔方,隻要擺脫了譚三鋒,再不行就把譚三鋒弄死,還不愁不能崛起?不過難度肯定是有的,畢竟沒有根基, 可能他還是覺得掙快錢更容易吧,我倒想知道他到底勒索了多少錢。”

薑曳兩人對此很無奈,也不多言了, 但約定了消化完這些知識, 彼此整理魔方內的資料提供給對方,能多學一點是一點,萬一以後用上了呢。

察爾湖捕魚地爆炸事件的結果就是死了六個人, 其中一個死者因為是網紅, 當時正在直播, 雖然觀看的人數也不算特別多, 卻第一時間將事件傳導出去,一時間造成社會極大的反向,社會熱度遠超S市的連環分屍案。

死者遺體當前難以打撈,群眾基本已被轉移。

據一個當時差點死去但靈機一動拽住了漁網往上遊堪堪抓住上麵冰層沿角保命的年輕女性說:“我感覺我掉下去後,半個身子都埋在了冰冷的地獄裏,這輩子我都不想體會這種事了...太可怕了。”

她被認為當時本該必死的人之一,因為她當時的處境是無人救援,而且被那網紅連累,距離冰裂地最近,但她一來水性好,二來體能好,扛得住水下低溫,更重要的是當時機靈,在即將滑入水中時緊急抓住了地上分布的漁網。那漁網一頭是固定在冰麵上的,那一塊冰麵恰好沒有龜裂粉碎,有固定點,她滑入後順著漁網往上爬,最後抓住了冰麵。

但對於她而言,這絕對是人生最可怕的經曆。

何止是可怕。

當時連環炸毀的車子多達十七輛,損傷的更多,而後麵沉入水中的車子更是多達四十多輛,經濟損失是其次,人員傷亡跟輿情效果是極嚴重的,但對於很多人而言,其實這個結果已經夠讓相關部門的人鬆一大口氣了。

因為如果沒有及時撤離,大概率死亡人數得超三位數,那結果絕非他們可以承受的。

現在隻死了六個人...

“隻”這個字眼很殘酷,但對於官方而言這個結果已是萬幸,要知道當知道察爾湖捕漁區爆炸且在場好幾千人的時候,好幾個領導都吃了速效救心丸。

現在這塊區域來了很多人,各個部門的都有,非趙四一個刑警隊長可以掌握,本著捉拿真凶為第一要務,被上級勒令後,他就按照自己的職能帶人急趕向孤島。

到了地方,形勢比他預料的要糟糕,因為護林員死了,馬乃萬也死了,還有一個薑焱焱生死未卜,至於那昏迷的十幾個人才是最讓人頭疼的地方,因為來的時候他已經被上級暗示過了。

趕到救人,勘察現場,追擊,中途找到哭唧唧的林達,一問三不知,隻能帶回去徹查,最後才找到凶手。

凶手掛了。

白雪皚皚,林森叢叢,薑曳兩人正在等著他。

看到眼前一幕,趙四既鬆口氣,又冥冥中有一種感覺這個案子其實還有很多秘密。

但隻能到此為止。

趙四草草看了現場,心知肚明,但什麽也沒多說,反而問兩人有沒有受傷。

薑曳從趙四嘴裏得知自家其餘人沒事,鬆了一口氣,其實想離開去醫院,不過她此刻冷靜下來了。

大D現在應該已經到了醫院,而且那家醫院還是她二姑開的,她去了又不能上手術台給薑焱焱上手術,再說若是祈禱也不缺她一個。

算了算了。

薑曳忽而靜下來了,覺得還是當前事務最要緊,於是扯了下阮挽的袖子,“學姐,人家好害怕哦,殺了一個人呐,我晚上不會做噩夢吧,可是想到地窖下麵那些無辜的人,我又覺得自己沒錯,你說,我做錯了嗎?”

阮挽早習慣她的戲說來就來,也察覺到她的目的是想去地窖下麵查看這個譚宗雅有沒有其他秘密。

“不會,他還害了很多人。”

說完,阮挽適時問趙四,“韓月霜他們怎麽樣了?”

趙四:“剛剛下去看了,都有外傷,有一個最嚴重,手指都被剁了,估計是用來威脅他們家人的。”

頓了下,他看四周其他警員勘察現場離得有點遠,就壓低聲音說:“他們家的人已經知道他們出事,事出緊急,不得不給那些凶手打款,但也動用了技術鎖定位置,定位到這了,這裏失聯,他們隻能聯絡局長他們...但也來不及了。”

再有權勢,遠水解不了近渴。

如果沒有薑曳兩人救援,肯定來不及了,因為他查看過現場,譚宗雅就沒想過讓韓月雅這些人活著離開。

三人都沒管譚宗雅的屍體,反正法醫會處理,他們往小屋那邊走,薑曳好奇問:“他們幾家一共打了多少錢啊?”

趙四小聲說:“合起來五千萬,其實還是因為轉賬等各方麵限製,不然我都懷疑能訛好幾個億。”

薑曳:“!!!”

很好,果然是親生的。

阮挽扶額。

所以腦子才是第一生產力啊。

譚三鋒怕是打死也想不到被他視作豬狗的兒子一朝智商回歸,就“非法”訛來了五千萬。

雖然這種“非法”活該遭槍斃。

薑曳重新下了地窖,這裏已經有警員在收集痕跡,薑曳看到馬乃光的屍體...發現他是吊死的。

“自殺上吊,還真是樸實的背鍋死亡方式。”

可惜自殺上吊的人往往屎滾尿流,這馬乃光身下幹淨得很,但也無所謂,在譚宗雅原來的打算裏,這裏會燒起來乃至爆炸,這些痕跡都將被掩埋。

但現在痕跡都還在,薑曳在製作炸彈的桌子邊垃圾桶裏發現了一些碎片。

照片的碎片。

三人隨便拚湊了下,發現是一個學校班級的合照。

隻稍看一眼,他們就認出了其中一人是譚宗雅,因為他年少困頓,多年營養不良,外貌成長不是很明顯,輪廓還在。

“這個人應該是護林員的兒子,五官很像。”阮挽指著照片上一個少年的樣子。

趙四略有揣測,“我之前就覺得他抓韓月霜他們是為了錢,那非要弄冰湖爆炸是什麽心態?報複社會?他這不是找死嗎?事情辦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綻。”

其實以他們警方調查得到的線索,他已經暴露了,何況還有薑曳兩人這樣的能人每次都快一步偵察到。

所以譚宗雅也並非神人,如此癲狂,等於作死。

薑曳不好說無限玩家本來就是在“將死的狀態。

這種隨時會死的狀態會壓迫人的精神狀態,讓人步入癲狂,為了求生不折手段,何況譚宗雅本來就不太正常。

一碼歸一碼,雖然因為痛恨而不予同情,但她理解他變壞也是有原因的。

“他這不是隨機選中護林員,或者單純看中他的槍跟木屋,是有仇怨在的吧。”

阮挽看著照片上被撕碎的那些人...若有所思道:“這些同學現在也許都長大了,拖家帶口的,大概率也都會來參加冬捕節譚宗雅以前腦部受損,是被這裏麵其中一些同學打的嗎?”

阮挽這個問題注定無人回答。

就好像很多真相不會完全把邊角都留給後世人觸摸。

聽說後來韓家等家族都來人接二世祖們回去了,聽周正說謝律也來了,其實不用聽說,薑曳拎著便當走進醫院的時候,剛好瞧見走廊那頭一群保鏢簇擁著一群人,其中一人鶴立雞群一般,尤為顯眼。

雖然不待見,但薑曳不得不承認這世上有些人就是老天偏心眼,而且偏的還是鬥雞眼,啥好處都集中在他身上。

似乎察覺到什麽,那人看了過來,卻隻看到薑曳轉身拐進另一條路的背影。

其實但凡謝律他爹跟天海女士沒分手,她都得在薑焱焱的病房裏見到對方來拜訪,畢竟是禮數,但因為已經分手了,這人怕是也不好意思來了。

不然多尷尬。

“他來了,先拜訪的我,我帶他過去的時候,你已經走了而已。”薑二姑在吃薑曳便當的時候,說了這麽一句,還微微思索著,“我看他挺禮貌的,不像你說的那麽高傲。”

薑曳:“也許是因為分手了,發現我們母女對他沒威脅?但凡我媽有一次答應了他爹的求婚,他未來身家就得縮水一大截哦,所以這才變和氣了?”

那麽大的資產,她這輩子都不一定能奮鬥到位,對方又不是神仙,有戒備心理所應當,她能理解謝律跟韓家的心思,所以也從沒想著跟他們敵對。

薑二姑一想也是。

後來一段日子,薑曳就沒見過謝律這些人了,因為他們都坐私人飛機回S市或者B市了。

案子調查,審判,公布。

譚三鋒沒能逃罪,直接死刑。

因為前麵兩個案子證明是他所為,其實就是為了錢,這沒什麽好說的,他的惡比譚宗雅更純粹,最後他交代自己一開始的確是單人作案,後來他的傻子兒子有天晚上看到他拖一個女人的屍體回家,不知怎麽的的就扒著豬圈喊了他一聲“爸爸”。

那一聲爸爸嚇得差點把他直接送走。

“他病好了,也省得吃我的口糧,後來他說他也想要掙錢,給我出計劃,又拉了一個馬乃萬,我們就把事辦了,但我沒想到案子會被發現...那天我去找我堂哥是為了最後套點錢逃走。”

“我不是故意害人,我是自己生病了,哎,我是個窮人,我可憐呐,而且那些也本來就不是正經人啊,他們是做那行的,是違法的啊同誌,我這是替天行道......”

他說著說著就哭了,趙四麵無表情問他當年譚宗雅被打的事,“他腦部問題到底是誰打的?說!”

譚三鋒這次倒是交代了,說出了好些個學生的名字來,還說自己當年是想追究的,但這些人家裏非富則貴,他當時已經破產,得罪不起。

趙四仔細查了下,發現這些同學背後的確都有些來頭,當年譚宗雅被打成這樣,按理說也是重罪,可最後譚三鋒也沒起訴。

這正常嗎?真的是怕了這些人家的權勢?

譚二隆在醫院診療了一段時間,被趙四問起的時候,苦笑著說:“什麽得罪不起,他訛到了五百萬,跑澳門把錢都賭光了,但凡留一百萬給宗雅做個手術,也好了。”

“誒。”

趙四等人都無語了,後來這件事記錄進去,也給法官當作給譚三鋒量刑的標準之一。

這種滅絕人性的人渣,早該死刑。

警方查了譚三鋒的賬戶,發現五十多萬不翼而飛了。

而轉入的那個賬戶跟譚宗雅勒索韓月霜等家人轉入的賬戶並不一樣。

事實上,譚宗雅應該也懂這方麵的知識,勒索的時候直接讓他們按個人賬戶一天轉賬最高上限分別轉賬過去,因為這些家族家大業大,每個人都有富豪,個人賬戶轉入幾百萬的不是什麽事,還有公司打款等等,為了救自己孩子,加上對方直播了切手指,饒是這些大佬各個心機深沉也扛不住這樣的粗暴手段,不得不聽話用了最快的速度給對方轉賬,而且不敢采取手段讓資金到賬時間被拖延,反而得按對方要求走最快捷的通道。

所以在他們轉賬成功後,那些錢基本就已經到賬了,立案後,這十幾個目標賬戶也被調查,發現裏麵的錢款都已被轉走,而後這十幾個賬戶戶主被調查...

三天後,西南地曠闊草原高山上某個戶外旅遊客棧被特警破門而入,房間裏,十幾個人的屍體腐爛氣味撲鼻而來。

被捆綁,被拷問,銀行賬戶密碼被得手。

經過調查,犯罪者是一個人,這個人采用嫻熟的毒藥手段把包括店主在內的十幾個旅遊者給藥翻了,捆綁後...他顯然跟譚宗雅聯手了,跨省合作。

但不管怎麽調查,這個凶犯也宛若人間蒸發一般,完全追蹤不到了。

趙四後來每次想起這個案子都覺得毛骨悚然,他不明白了這個時代怎麽還能出這麽癲狂的罪犯,但等他聽說其他各地都出了性質同樣惡劣甚至更惡劣的案子,一時也不知道是該覺得正常還是驚恐。

這世界怎麽了?

這一天天朗氣清,外麵雖然大雪皚皚,但日頭很明朗,薑家老宅三樓陽台,薑曳趴在陽台上,一手握著手機貼耳朵,聽到阮挽告知這個結果,她忍不住抓緊了欄杆,沉聲問:“我們可以結盟,別人也可以抱團,不過他們顯然走的路子比我們野多了。”

她們還是克製了的,因為沒辦法變太壞,無法主動去掠奪其他人的性命跟魔方,所以顯得她們特別被動。

這是她們最大的弱勢。

阮挽沉默片刻,說:“把周嶼拉進來吧,我們需要支援,他是醫學係的,在現實裏有這方麵根基,沒準將來能救我們一命。”

薑曳沉吟片刻,應下了,但忽想到一件事。

“學姐,如果我將來也變成譚宗雅他們這樣的人,你會逮捕我嗎?”

阮挽那邊安靜了一會,薑曳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

“會。”

“但我知道你不會像他們那樣,因為你崇尚的是“真正的強者該順應正道規則而至強,因為這樣風險更低,任何為了變強而走邪門歪道的,隻能說明他不夠強或者腦子就不正常。”一旦你變壞,就說明你先示弱了。”

“你不會認輸的。 ”

阮挽很清楚薑曳的性格,一個親眼看著親父慘死的女孩,用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迅速穩定了心態,退學轉學加配合媽媽處理諸多事務將傷害降到最低...若不是好強跟求生欲,又能因為什麽?

薑焱焱脫離危險期後,薑家過了一個很低調也談不上多開心的年,到底是被嚇到了。

而薑曳確定薑焱焱無大礙後,跟阮挽周正兩人一起回到了S市,彼時她老娘手下的毒殺分屍案已經處理完畢,凶手是她的一個同行,在法院門口被警察直接逮捕的。

此刻,薑曳正把自己經曆的雪人案告知司徒天海,後者仔仔細細聽完,什麽也沒說,給她倒了一杯檸檬茶,然後就要走,薑曳拽住司徒天海的手臂,“誒誒,老媽,你不跟我說下你這個案子嗎?”

“自己去查。”

“......”

薑曳無奈,後來找阿SA了解了下情況,發現就是一個刑事案件,那個律師拒捕,還劫持了一個老法官危及其性命,性質太惡劣了,被當場擊斃。

她也看不出這人是不是玩家,更不知道司徒天海是不是玩家。

司徒天海不說,她也沒法問啊,不然就等於暴露了自己。

不過好歹她也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薑曳很快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中,原來的公司事務已經無法讓她感覺到疲憊了,隻用了原有十分之一的效率就做好了安排,而後她剩下的時間...考試以及申請專利。

她先去考了機械工程師,考到後開始申請專利。

別看她前段時間各種查案,其實其餘時間都在為此準備。

這些都是她暗地裏搞的,同步她的新公司已經成立,而後收購了一個符合她要求的製造工廠,說白了就是砸錢砸關係,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讓過程的時間無限壓縮。

待專利申請通過後,她已經站在了工廠的辦公室後麵,而且這次她把司徒天海帶來了。

司徒天海人脈太強,早就從某些部門那邊的朋友得知自己女兒在申請專利。

一個律師跟商人能申請什麽專利?

外觀類還是應用類?

沒想到是更高難度的機械工程發明類。

看著下麵的車間,司徒天海沒問她怎麽跨行跨那麽厲害,隻看著那些新型的設備若有所思片刻,後問將曳一個問題,“車企?”

薑曳轉頭,“先車企,實際走科技。”

她現在最快鑽研的區塊就是車子這一塊,因為她以前在國外接觸過,對車子本來就算精通。

機械工程魔方是她得到的第一個魔方,也是最具經濟效益的魔方,成了玩家後,她意識到如果說無限案子裏麵的“投胎”屬於不可抗拒力,那麽現實裏的種種殺機最大的底氣就是權錢。

她比大多數玩家都有優勢的就是她的出身太好,不然她未必能活過這兩個附屬的現實案子,可她也有焦慮感。

薑焱焱出事後,她第一反應就是她還是被盯上了。

譚宗雅還有同夥,這人比譚宗雅更強,甚至臨駕於他,最後得利者也是他。

這讓她跟阮挽如鯁在喉。

所以她需要把魔方的經濟利益無限發揮出來,在現實得到足夠強大的地位跟夠多的錢財。

說難聽點,將來萬一真被某些牛逼玩家給幹趴下了,好歹也有給被對方不殺而勒索錢財的轉圜時間,好過直接嘎了。

但時間太緊了。

司徒天海:“你投入這麽大,幾乎把這些年賺的身家都投進去了,不怕嗎?”

薑曳:“怕啥,公司股份那邊我又沒動,公司賬戶的錢我也沒動,動的是我的私產,就算賠光了也不缺飯吃,也能靠原來公司的分紅買法拉利。”

她是真的無所畏懼都快死了,還怕這個?人最怕錢在銀行,人在天堂。

而且...

“再不行,我可以靠賣專利權哦。”

總而言之,在專利申請過了後,她即便再輸,地基也已經夯實了知識才是最牛的能力。

司徒天海拍拍她腦袋,“如果真那麽著急,去聯係你小舅舅,他那邊有穩定的原材料供貨渠道,偶爾賒賬也沒事,這樣能緩解你的時間跟經濟壓力。”

她看得出薑曳的版圖很大,而車企本就要前期投入巨大的錢財,雖說她身家不菲,但畢竟是突然跨行,要吃的苦頭肯定不少。

薑曳驚訝,司徒天海是很反感在自身不足的時候急功近利拉親戚關係辦事的。

怎麽...

司徒天海背對著薑曳,淡淡一句,“我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

這句話其實已經是在回答薑曳這段時間的試探了。

看著她的背影,薑曳一時心裏很難受,她趴著欄杆,擦拭了下眼睛,在想:第三案我還可以活下來嗎?她老媽可以活下來嗎?

還有...

“就沒見她一根白頭發,寒磣誰呢。”

薑曳摸了下自己最近因為忙碌而憔悴的臉,心情更糟糕了。

司徒家的女郎多長壽體健且貌美。

薑家的姑娘怎麽吃都不胖。

除了貌美,其餘的她好像都沒繼承到啊。

轟隆!

雷鳴電扇,外麵漂泊大雨,薑曳剛睜開眼就感覺到自己的世界一片漆黑,而且身處環境十分閉塞,好像是個櫃子?

而且她聞到了一股子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樟腦丸的味道。

顯然這是一個衣櫃,而且能放樟腦丸,可能年代比較靠前,或者經濟條件不夠好。

但薑曳摸到了手腳,突然有一種超級不好的預感。

記憶來了。

薑曳得到記憶的當時就無語了。

8歲小男孩,今晚正跟爸媽玩抓迷藏,躲進了衣櫃裏,然後她就過來了。

人幹事?就不能給我一個好點的身份嗎?

想起周嶼的港賭土豪,阮挽的研究所明日之星,她自己不是被至親吸血的窮苦女大學生就是身負巨債不得不賣身的金絲雀。

現在又變成8歲小男孩,真是絕了!

薑曳欲哭無淚,但很快冷靜下來了,她沒有貿然推開衣櫃,因為既然是在玩捉迷藏,自小男孩進來應該也有十分鍾了,倆父母怎麽可能找不到這,就算故意不找進來,也會發出聲音逗小孩子玩。

她小時候也玩過這樣的遊戲,司徒天海多冷淡的一個人,也會故意逗她。

可這倆父母...沒聲音。

難道已經案發了?

薑曳心驚肉跳,忽意識到手上還摸著一個東西。

黑漆漆的,摸著是個遙控器,是飛機模型遙控器,她從記憶裏得知這個世界背景是2002年的山市,作為有名的山城,這裏的街道車路就跟連綿的環山蟒蛇,隻分大小粗細而已,但這一年的山市多雨,潮濕而林木氣十足,但薑曳降臨的這個小男孩家庭一般,父是個汽車修理工,母開了一間雜貨鋪,不過有一棟祖輩傳下來的老宅子,有山井,有樹木,放在後世就是怡然自得的大戶人家,有錢都買不到,但現在隻在城市邊邊角,如果順利的話,以後沒準能拆遷到,但起碼得等十幾年吧。

不過附近都是老房子,住的人不多,但有一些,因為不熱鬧,而顯得蕭條,大多數人在這個點要麽睡覺,要麽在自家院子,很少在外。

看著沒啥問題,至少以小男孩為數不多的記憶裏,他沒覺得自己家會出什麽問題,他的世界裏也隻有吃喝睡覺以及討厭的小學一年級作業還有爸爸不久前賣給他的心愛遙控小飛機。

現在,薑曳窩在衣櫃裏,消化著這些記憶,一邊思考著這孩子爹媽會不會出事。

就在此時,房間門被推開了。

咯吱聲響...

跟柯南那個詭異的開門聲一模一樣的聲音,就是少了一聲“砰!”,薑曳心裏咯噔了下,越發不敢動了,但她發現櫃子縫隙有一點點月光的光度泄露進來,於是眼珠子悄然靠近縫隙...

外麵黑漆漆的,隻有窗口那邊有一點淒冷的月光,偶爾帶著院外樹木隨風颯颯的殘影。

臥室門推開後,外麵的燈光其實也進來了,跟月光形成對應。

薑曳察覺到門口站著一個人,所以照映進來的燈光會在地上剪出拉長的人影。

看著,是個男人?

他一動不動,好像在打量這個房間。

難道是男孩吳越的爸爸吳州?

過了一會,他進來了,因為看不清臉,房間又黑,縫隙這邊有視覺盲角,看不出對方穿啥,薑曳隻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好像在找什麽。

薑曳本來覺得這人就是吳州,因為他的確在找...但看到這人高高大大的黑影到床邊櫃這邊翻來覆去仔仔細細找著什麽...

薑曳心頭微涼了。

不對,這人不是吳州。

因為他找的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其他東西。

就在薑曳心驚的時候,對方轉過身來了。

月光下,薑曳看到對方的臉粗狂,陰狠,陌生,嘴角還有一粒長毛的痦子,脖子皮膚上好像還濺了一點血。

他好像有些急躁,快速掃了房間後,忽然朝薑曳這邊所在的衣櫃走來。

薑曳手指內曲,額頭微微冷汗。

她很清楚,外麵的倆夫妻肯定出事了,而這個人不是小偷就是歹徒。

直到...嘩啦!

衣櫃門被一個個打開,就在輪到薑曳這個的時候,外麵可能忽然傳來什麽動靜,男子一驚,衝了出去。

薑曳滿頭的冷汗,還未靜下心來,客廳那邊傳來重物倒地以及痛苦的嗚嗚聲,過了一會就是拖拽...

兩個人,拖著另外兩個人進來了。

啪,屋內燈光亮起。

薑曳看著吳州倆夫妻如同死狗一樣奄奄一息,被拖到房間內,嘴巴都被襪子堵住了,無法出聲,一身的血。

吳州被掐住脖子,那痦子男聲音尖細,說:“告訴我,東西在哪裏,否則你知道下場。”

吳州搖頭,似乎十分驚恐,痦子男笑了,忽然一刀切在其妻莊素梅的臉上,活生生割開肉...

其他妻疼得奮力掙紮,但四肢被困住,被腦袋也被另一男子扣住,隻能硬生生如同三文魚被切開了魚肉一樣,皮肉翻綻開來,血淋淋的血液流淌...她疼得眼珠子都在顫抖,當薑曳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更大的驚恐她很清楚,自己的兒子就躲在這個房間裏。

痦子男威脅了吳州幾下,他就在莊素梅的臉上劃了幾刀,血液濕潤了她嘴上的襪子,她不能說話,所有的痛都表現在了渾身的抽搐中。

痦子男看了下外麵雨水淋漓的夜色,知道不能拖延太久,忽拽住莊素梅的腦袋,“看著他,看著你的老公,求他,快求他,讓他告訴我它藏在哪裏。”

莊素梅隻能流著淚祈求式地看著吳州,求他說出來。

吳州卻眼神躲閃,低著頭不肯言語。

“老婆都不在意了?真夠狠啊。”痦子男笑了下,忽然刀入...插入莊素梅的眼珠子,刀刃一挑...

薑曳猛然閉上眼,差點嚇尿。

這人,這人把莊素梅的眼珠子挑出來了。

吳州看著彈到自己身上的眼珠子,看著因為劇痛而身體扭曲的妻子...舌根發涼,幾乎有些扛不住,而在此時,痦子男用刀抵住了莊素梅的另一顆眼珠。

“我數三下,你再不說的話...”

薑曳聽到這句話後,並不敢繼續看,卻聽到接著痦子男兩人都吃驚一呼,接著咒罵,她懵懂,下意識睜開眼窺探,正瞧見莊素梅的身體大概前傾...她主動撞向那刀口。

她死了,脖子被切割好大的口子,被男子鬆開後,蜷曲倒在地上,臉貼著地麵,睜著一隻眼,看著的方向剛好對著衣櫃。

薑曳心頭拔涼拔涼的,至少此時此刻,她感覺到了這個母親的情感她得死,好壓縮這兩個匪徒在這間房子裏的時間,讓他們急於處理屍體,盡快離開。

而吳州呢,身體因為驚恐而抽搐後,表情反而有些陰沉。

痦子男在最初吃驚後,若有所思,後忽然說;“吳州,我們認識也有些年頭了,你這樣辦事不地道,現在老婆也死了,真以為我們拿你沒辦法了?”

痦子男拿刀對準他的眼睛的時候...吳州忽然暴起,原來他身上的繩索已然解開,此刻忽然爆發後反控製了痦子男的手中刀。

薑曳直接看到三人扭打在一起,也不知怎麽的,吧唧一下,痦子男肩膀中了一刀,但吳州倒下了。

另一個男人從後背給他來了一刀。

因為扭打,估計正好插中了左胸。

房間一下子靜了,接著痦子男給了男子一巴掌,“你把他殺了,我們去哪問它的藏匿地?!!”

男子不敢吭聲,手裏的刀還在滴血。

痦子男捂著自己的肩膀,不讓血液低下去,但也知道這裏不能久留,立刻道:“先把屍體拖出去,泡進浴缸,弄點他們身上的痕跡,再搜!整個房子搜一遍,得盡快離開,快!”

兩人拖著屍體出去後。

薑曳知道他們還會回來搜遍屋子,到時候她在劫難逃。

所以當兩人出去後...薑曳小心推開櫃子。

客廳,痦子男包好肩膀傷口,避免血液滴落,但拖屍體到了衛生間後,忽然在衛生間角落裏看到了一些孩子的洗浴玩具小黃鴨。

想到了吳州跟莊素梅前後的反應,他的眼睛驟然眯起。

MD,這兩人還有個孩子!

他快步衝進了臥室,粗暴打開衣櫃,衣櫃裏都是衣服,他隨手翻騰了下,沒人?

難道是他猜錯了?

但兩人肯定有一個孩子,孩子不在這?

就在此時,痦子男忽然看向窗戶。

窗戶之前是關著的,現在開了。

他快步衝向窗口,往下看,之間一個小小的黑影正順著樹木快速往下爬,察覺到開窗聲後,港落地的薑曳抬頭往上看,在灰暗的暴雨夜色中看到了痦子男的臉,她此前不敢出聲是怕對方察覺直接抓住嘎掉,現在被發現了,她當即開口求救,針對性喊了附近鄰居的名字,因為這樣會激起對方的責任感,但她沒想到此刻忽然雷聲滾滾,壓過了她的叫喊聲,而此時...她聽到一樓有開門的聲音。

這怎麽可能,這裏是一樓,痦子男兩人都在二樓,除非瞬移,否則怎麽可能...

除非一樓有第三人。

薑曳拔腿就跑,而身後暴雨傾盆,雷聲滾滾,第三個歹徒握著刀在後麵緊追不舍,才8歲的孩子,聲音本就細弱,在雷聲下更似無用,眼看著身後追趕聲越來越近...薑曳知道她要麽被直接殺死,要麽被抓回屋中殘暴拷問...結局都是死!

那一刹,薑曳猛然爬上前麵的枯井,抓著那根繩子往下一躍...

後頭追趕的男子錯愕不易,飛奔過去抓住繩子企圖將薑曳拉上來,但她跳下去後,在離井底兩米高的時候,她直接鬆手...

啪嗒落地,腿骨發出劇烈的疼痛聲,因為井底是一些泥土雜物這是一口枯井。

薑曳就是在男孩記憶裏知道這件事才選擇這樣的逃亡方式,以此讓對方無法有效抓捕他,除非對方也跳下來。

但這時,薑曳在井底大聲呼喊求救,如果這一波雷聲過去,鐵定會吸引來附近的人,上麵男子憤怒不已,這時痦子男來了,看到井底七八米深,如果他們下去一人弄死這小東西,上上下下很費時間,萬一附近有人發現,在井底的人就是甕中之鱉,誰也不願意下去,可不能讓他活著叫喊。

痦子男目光一掃,沒看到小塊的石頭,但看到一塊厚重井蓋,搬起後發現沒辦法扔下去,太大了。

“蓋上它!”

三人把厚重的圓井蓋堵住了井口,薑曳直接進入了完全漆黑的空間,叫喊的聲音再也發不出去了。

她跌坐著,因為腿骨受傷而不能動彈,在一片漆黑而恐怖的世界裏,仿佛監獄裏最可怕的酷刑緊閉。

也仿佛最可怕的殉葬方式封棺活葬。

她會死嗎?那些鄰居都沒聽見嗎?

隻剩下一個方法了。

她閉上眼,陷入了死寂,任命了?不是,她在回憶房子的布局,以及一個東西的位置...然後她很快摸了褲兜,從褲兜下麵掏出了一個遙控器,按照男孩的記憶裏摩梭著按鍵。

不能再拖了,時間拖久了,附近鄰居睡著,而這三人還沒離開,肯定會搬開井蓋來殺她。

但這次操控不能出錯,否則就......

希望這個吳州吹噓從香港買來上千的昂貴玩具沒那麽拉跨,至少在男孩記憶力它很頂,非常頂!

2002年的1000多玩具,那絕對不能太廢啊。

此時,三人回到了屋中,痦子男麵色陰狠,“那小子必須抓住,他看過咱們的臉,先找,找不到了看外麵情況,沒人注意就得下去一個人把他撈上來。”

他們正要開始翻找,忽然,痦子男感覺聽到了什麽聲音。

嗡嗡嗡的。

還沒反應過來,三人就看到一間小臥室飛起了一個遙控飛機。

該死!

痦子男反應最快,快步衝過去試圖挑起打下它,但它已經靈活飛出小臥室的窗戶,在暴雨中嗡嗡嗡旋動著螺旋槳,以最快的速度衝向了鄰居那棟房子...砰!!!

飛機猛然撞擊對方的客廳窗戶,直接把窗戶撞破了,玻璃破碎後,屋內緊閉門窗正在看電視的一家幾口吃了大驚,中年男子怒喝一聲,而他的兒子薛承站起,看著還在嗡嗡轉但已經飛不起來的飛機,再看向遠處暴雨中的吳家,一時皺眉。

“是吳越那臭小子的,靠,我打電話給他爸,怎麽回事!這孩子太皮了!”

“沒人接?怎麽回事?”

此時,飛機發出了“舒克舒克,貝塔呼救,請求救援,請求救援...舒克舒克...”的聲音,但也就兩聲就壞了。

這玩意不禁用,撞一下就不行了。

薛家人又好氣又好笑,薛承卻拉住了他爸,說:“爸,不對勁,吳越是他們家的心肝寶貝,這麽晚,他們夫妻肯定看著它,不至於鬧這麽大動靜都沒反應,還不接電話,以後鄰居還做不做了,他們家肯定出事了!”

現在雷聲過了,玻璃窗破的聲音很明顯,連其他鄰居剛剛都開窗問了他們。

“我上樓用望眼鏡跟遠程手電筒看下,爸你跟我來。”

薛承是大學生,腦子好事,兩人上樓後,他用手電筒掃射入吳家,也用望眼鏡查看,卻發現太黑了,看不清,但他隱約看見吳家後院三個黑影摸黑進山林...手電筒追著掃過去,兩父子怒喝時,他們已經貓進了林子裏。

一個小時後,警車鳴笛趕到了吳家,看著慘死的倆夫妻,薛家父子跟警察們都被嚇到了,很快一個女子走進屋內,套著手套,查看了四周,問薛承情況,而後看著他那拿來的飛機思索了下,說:“那男孩可能還活著。”

“屋內沒有,找過了!”一個警員說,卻見這個穿著皮夾克臨黑夜趕來的女隊長大步衝出了室外,直奔院子裏那口枯井。

枯井蓋搬開的時候,外麵的雨水落了下來,枯井中因為腿部疼痛而難受至極的薑曳抬起頭,看到了手電筒照耀下...上頭那個女警的臉讓她愣了下,但很快順從小孩子的人設,哇一口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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