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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疾馳在冰麵上, 一邊得加速,一邊得注意冰麵情況免得滑行,周正第一次覺得自己開車這麽緊張, 他的臉頰都在**, 而且也用車載電話不斷撥打...

“MD, 什麽破信號!!!”

一向很會做人的周正難得爆粗口罵罵咧咧,突然, 他看到手機撥通了...他大喜, 大喊道:“趙四趙四!救命啊救命!那島上有鬼...”

趙四那邊其實已經收到阮挽的信息了,而他本身對馬乃萬的事存疑, 所以才把資料給阮挽,算是群策群力, 好盡快把這個案子收尾,收到信息的時候,他其實就在驗屍房。

兩個法醫跟幾個警察綜合了線索,最終找出了一條破綻。

“之前我們都有一個盲點,就算蔡琳娜跟陳研研臉上的鞋印汙漬殘留裏麵都有屎尿成分...我們曾懷疑過迫害兩人的是同一人, 要麽是譚三鋒栽贓馬乃萬,要麽那晚是馬乃萬辦事,但足跡跟傷口痕跡分析又分別對應他們兩人, 這點很可疑, 但可以猜測第三人偽造,把殺人的名頭栽在他們兩人頭上。”

“譚三鋒還是不肯說嗎?”

一個警員黑了臉,“這老小子鐵了心了, 一直以自己有病為理由屢次終止審訊, 偏偏醫學上他的病症的確嚴重, 醫生都說不建議現在審問。”

“我看他在水下的時候勇猛得很。”另一個男警員一想到女同事被對方抓緊水裏差點挾持的事就又內疚又憤怒。

“那他圖什麽呢, 難道圖為人頂包?這麽自私自利的人渣也有這樣的一麵?”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趙四皺眉,“他這不是為人頂包,而是被人指點過如果我們現在查到的證據是有矛盾的,到時候他請的律師會根據這件事力證他跟凶殺案無關,最多證明他非法囚禁他堂哥虐待,那些屍體垂掛在水流中,如果有留下一些DNA痕跡,也早就沒了,他可以說自己不知情,是別人弄的。反正證據鏈若有矛盾,哪怕其他證據指向他,有時候律師也能翻案,就算一審定了,再上訴,二審還可以翻案。”

的確,這種事他們不是沒遇到過,而往往這類罪犯的背後要麽自己是高知識分子,要麽背後有律師指點。

現在這個年代不比古代,堂光案板驚堂令一拍,直接明令典刑,推出午門斬首。

要知道死刑緩刑後還可以無期,無期還可以減刑呢。

所以麵對這種窮凶極惡的罪犯,就得盡全力把證據做紮實了,不能留漏洞。

眾人一時肅然,也更疑心:這樣的計謀是譚三鋒跟馬乃萬這種沒啥文化的人想到的嗎?

那到底是誰呢?

叮咚,信息來了,趙四看著信息,眉頭舒展又緊鎖,歡喜的是他的想法得到了阮挽跟薑曳這兩個人的認可,他們的思維是同步的,糾結的是他們現在都沒有確切的第三人懷疑對象。

不過,他能從阮挽的字裏行間看出她的些微偏向她問了一個人年少時候的學業情況,以及當前的去向。

那是最不可能的一個人。

趙四陷入沉思,忽然,門被拉開,痕檢科的科員興匆匆趕來,對著眾人說了一句,“有一個發現兩種屎尿不一樣。”

“它們的所處環境跟屎尿成分不一樣。”

這是一個有味道的發現,可趙四看過結果後卻狂喜不已。

阮挽是公職人員,往常是不會支持私刑的,但因為是無限玩家,在最初的震驚後,她也意識到這種超脫規則的東西都出現了,她們這些玩家是沒辦法再按現實規則行事的。

因為其他玩家不會。

麵對眼下這種凶殘危險的罪犯玩家,必然是斬草除根最為妥當若是被抓了,吐出她們這些其他玩家的信息,簡直是滅頂之災。

阮挽知道其中要害,也算是跟薑曳達成了共識,於是兩人迅速朝豬頭男逃走的方向追擊。

這島不小,林子也不小,否則也不需要護林員。

阮挽體能更好,全力奔跑起來也許比大D速度都快,她在前麵,薑曳在後麵,後者一直在留意信號的事,發現信號還是很弱後,一時無法,隻希望她們能追上對方。

好在這豬肉男臂膀受傷了,行動受到一定影響,而且薑曳知道對方的體能也許還不如她她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所以...

阮挽追到前麵後,眼底暗沉,這裏是一座湖上孤島,因有一些森林資源而被護林員看守,出入隻能開車,按理說對方先逃走那麽久,有一定概率先開車逃走了,但這是一般連環殺人犯的想法。

如果是玩家,他冒險來設局,就是為了殺她們兩人拿到她們的魔方,就算這次吃虧逃走,也會抓住機會獵殺她們尤其是他一定猜到她們會追上來。

阮挽看到前方地貌後,眼眸微闔,忽然往前虛晃一下...

砰!!!

前頭忽然爆發槍聲。

阮挽一個閃避躲到樹後,繞側而過,nu箭發射。

一箭直接射中對方的另一邊肩膀。

從小被家族訓練的她射擊技術比大D更強,甚至懂得預判山林地勢,這就是正規軍跟雜牌的區別。

豬頭男錯愕,當即躲入山坡灌木叢後,看了一眼nu箭,發現箭矢管內竟有**輸送...

不好!

他忽然意識到糟糕的地方。

對方是有錢有勢的富婆,所用的裝備都極好,所以這些nu箭裏麵還有一些藥劑...應該很快就會發揮作用。

他得逃走!

顧不得獵殺阮挽了,豬頭男轉身欲逃,但阮挽不斷用nu箭逼射,迫得他不得不蟄伏反擊,一邊對射一邊躲藏遮掩身體。

但他還在企圖後退...過了一會,他默算了下,忽然衝出遮掩的土坡,對著阮挽躲藏的粗壯樹木射擊。

她的nu箭射完了。

豬頭男冷笑著,握著lie槍瞄準那棵樹,一邊走位一邊截斷阮挽後退的路。

阮挽果然沒有再射擊,她躲在大樹後,低頭看nu箭袋裏空空如也,她的眼底暗沉,身體一動不動,但另一隻手握住了腰上的纖細小刀......這不是薑曳給她的,是她這次出行本就自帶的。

手指緩緩推送出小刀,指尖夾著刀柄。

一秒兩秒三秒,她背靠樹木,聽到了對方踩踏林中地麵落葉枯木發出的嘎嚓聲響,他正在轉移角度,不斷靠近,靠近...

林子靜悄悄,一根根樹木叢叢錯落,縫隙之間將林外蔓延出去的寥落冰湖景象囊括在內,若有鷹眼般的視力還可以看到那邊熱鬧的捕魚場麵以及繁多的人群跟車輛。

可現在什麽都看不到,如果你跟阮挽一樣躲在樹後,而距離十幾米遠的地方正有一個人舉著lie槍緩緩朝你靠近。

他會瞄準你,射穿你,如果你不夠幸運,沒有被一槍斃命,隻是被擊倒,他會上前來,用刀割開你的咽喉,割開你的腹部,切斷你的四肢,讓你在死前體驗那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

他會朝你笑。

他現在也許就在笑。

笑著逼近。

因為是冬季,寒冷之際,萬物生靈靜寂而蟄伏,林子那麽靜。

然後豬頭男已然開始確定嘴角的射擊角度,他看到了她的手臂。

子彈可以從她的手臂射入然後從側麵進入心髒。

他正要扣下扳機。

啪!

扳機的確扣下了。

啪嗒一聲,咻的破空聲,他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覺得耳膜聽到了咻的聲響,而後銳利的刺痛到達了他的脖子...

麻醉針針頭射破了人體最脆弱脖子皮膚,針頭入了血管還是氣管,**瘋狂注入。

他驚恐拔掉它,但這個位置太特殊了,接近腦部,哪怕隻輸送一點點**,他腦袋也在幾秒內眩暈起來。

恐慌了,他抓著lie槍對著阮挽那邊欲射擊,但視線有些混亂,隻看到那一直躲在樹後的可憐蟲好像閃了下,移步而出的時候...小刀淩厲飛出,一刀飛快射入他握lie槍的手腕。

筋脈被直接切斷。

lie槍隨即落地。

而後,上坡一直悄然埋伏射一槍射他脖頸的薑曳飛快跳下來了...阮挽也狂奔而來,單手撐著橫在地麵的樹幹,借力跳躍後,一個迅猛的下盤掃**。

豬頭男身體被鏟倒,倒地後單手抓著地麵,抓起地上的lie槍欲射跑來的薑曳。

砰!!阮挽一個彈腿把lie槍打飛出去,但豬頭男爬起來了,雖然腦袋眩暈,但他體能還在,沉著藥效還未完全發作,他拔出腰刀朝著阮挽刷刷揮舞...後背忽然被薑曳一腳踹中。

他撲出去,阮挽單手扣住他的手腕,扭著後刀落地,而後一個軍部高抬腿踢腹。

豬頭男嘴巴直接噴出血來,後頭的薑曳手中刀刃一轉,一個就地滑切,從下側一刀紮入他右腿腿窩,直接從這紮斷筋脈。

豬頭男悶哼一聲跪了,他跪下的時候,薑曳右手扣刀,左手狠狠一個耳光甩了過去。

他被扇倒在地,而後阮挽用小刀切掉了他另一條腿的腳踝筋脈。

藥效已經開始發作了,他趴在地上掙紮著,或許感覺到了這兩人的可怕,以及殺他的決心,他卻是吐出血水,朝著薑曳兩人說:“你們不能殺我,根本沒有證據證明我是凶手,你們殺我,隻會背上殺人罪名,就算是防衛過當也足夠讓你們前途盡毀了吧。”

死到臨頭了還威脅她們。

阮挽不說話,隻轉動了下手腕,但薑曳笑了,從外套兜裏取出了手套,慢條斯理套上,而後脫掉了羽絨服搭在邊上樹杈上。

“真聰明啊,一個智障能有這般聰慧,的確是世人難以想象的,這個身份才是你最大的保護傘吧,畢竟誰能相信一個在病理上確實腦部受損的人其實遠比一般人聰明呢,能進化連環綁架凶殺,還能把兩個同夥洗腦背鍋呢。”

“殺你,對我們來說的確風險太大。”

“畢竟我們不能對外麵說有一種遊戲能讓你變聰明吧。”

“譚宗雅。”

薑曳說話的時候,阮挽扯下了他的麵具,露出了譚宗雅的臉。

譚宗雅沒想到她們早就想出了自己的身份。

其實在兩人讓大D吊在後麵之後,她們走在前麵,薑曳當時腦子靈光一閃,說出一個猜疑。

“學姐,我在想一件事一個傻子萬一玩了一個超級益腦的遊戲,而且得到了思維獎勵,會不會變聰明。”

阮挽當時沉默了,其實她也一直懷疑譚宗雅,但礙於對方的病是最大的“不可能”,加上身世可憐,也不好以這麽大的惡意去揣度地方,所以她在車上發信息給趙四的時候也隻是提醒對方去查一下這個人的蹤跡嫌疑人定為馬乃萬後,警方不可能派人守在醫院盯著毫無威脅性的譚宗雅,所以這個人的去向很重要。

發現薑曳提出了這麽一個構想,她當時其實是茅塞頓開的:她們之前都沒想到一個很匪夷所思但其實她們已經領教過的可能性。

無限遊戲有魔方,有思維強度獎勵,它不僅對正常人有用,那對於腦部受損的人呢?

後來到了小木屋,雖然沒看清對方的樣子,可她在樓梯上其實比對了對方的身高跟譚宗雅對上了。

而譚宗雅本身體質也確實是虛的,這點沒辦法遮掩,但他若是腦子足夠好,穿上厚底鞋,通過計算而偽裝出譚三鋒跟馬乃萬兩人的體型可能具備的攻擊力道跟習慣,再把證據栽過去,加上兩人實際的確是凶手之一,那的確很大概率可以讓兩人背鍋,而他憑著這個極具迷惑性的身份全身而退。

智腦,是他在這三個人之間的定位。

而馬乃萬在她們去白象會所後聯係譚宗雅,這人也才能適時回到家中那惡臭的豬圈偽裝成長期飽受虐待......

太匪夷所思的可能性,卻是唯一的真相。

但這種真相如何論述到法庭中?如何運用在司法中?

醫學鑒定是最大的鐵證。

所以此時的譚宗雅是有恃無恐的,滿嘴淌血,麵目猙獰,卻朝薑曳兩人咧嘴癲笑,“殺我,你們也得付出代價,值得嗎?”

“都是玩家,你們有天然的資本,可我也不是毫無優勢。”

這話一說,他原以為會看到兩人憤怒又無奈的反應,結果卻隻看到阮挽的冷漠,也看到薑曳的笑...後者一手撿起了地上的lie槍,一手從褲兜裏掏出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手表。

其實阮挽並未被威脅到,她考慮的是如何把這個案子做成無罪的殺凶案,好讓她們兩人全身而退,放過他是不可能的,因為一旦放過他,這人憑著腦部這個病很容易脫罪,日後對她們兩人就是心腹大患。

不過她沒想到會有這個轉折,她看到這個手表後眼睛微微亮。

她記得這手表好像是戴在薑焱焱手上的。

譚宗雅也看出來了,此時一驚,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也說我有資本,我自然會花重金給家人買好的東西,這玩意有高清攝影,從我妹妹被林達糾纏的時候,她就已經打開了它,而它一直保持記錄模式,也就是說,從你一開始襲擊她,而後把她帶進地窖乃至於後來用那幾個二世祖來勒索他們家的畫麵跟語音都被錄下來了。”

薑曳沒有播放它,因為它的屏幕小,屬於針孔攝像,內部有儲存卡,得拿到其他設備才能播放,現在它早已被關閉,因為她不想它錄下後麵的畫麵。

但她當時一看到薑焱焱的時候就知道它被啟動了。

她教過小妹妹的,小妹妹很乖,一直很聽她的話。

所以它錄下了一切。

有了它,譚宗雅罪無可辨!

譚宗雅驚恐了,卻見薑曳拿起lie槍,把它扣在了他的手掌上,用他的手指對著她剛剛站的地方開了好幾槍。

這?

譚宗雅變了臉色他知道薑曳在偽造現場。

如同他對馬乃萬他們設計的...

譚宗雅企圖再說些什麽,薑曳轉了下手腕,握刀,抓住了他的腦袋。

“狗雜種,讓你看看我們東北人是怎麽對付辣雞的。”

毆打,紮刀,踢踹,如同雙方搏擊格鬥,譚宗雅被打得練練吐血,疼得蜷縮起來,卻好像破罐子破摔,滿嘴說著切割薑焱焱腹部時得到的快感。

“其實怪你啊,如果她不是你妹妹,這麽可愛的小姑娘我未必下得去手呢。”

“她還喊我大哥哥呢,真可愛啊。”

“真....”

薑曳忽然停手了,跟阮挽對視一眼。

阮挽一直幫忙看顧周圍,此時也覺得不對勁了,“他在故意拖延時間。”

薑曳皺著眉,忽然用刀抵住了譚宗雅的咽喉,“你在地窖下麵弄了那麽多炸藥類原材料,包裝袋還在,等使用量不小,你用它們做了什麽?炸藥?放在哪?說!”

譚宗雅嘴巴血流不盡,“你手裏有我的罪證,想知道啊,把它扔進湖裏啊,扔進去我就告訴你。”

其實他知道薑曳不可能答應,所以他也必死無疑,所以他故意拖延時間,讓自己被毆打來轉移她們的注意力。

薑曳眯起眼,忽然抓著他的頭發,用刀抵住他的腹部,一寸一寸插入,“小夥子,你怕是還不知道我薑曳,真以為我是菩薩呢,你把炸彈放哪,炸死誰,跟我有什麽關係呢,今天你死定了,而且我會讓你體會到你年少時被人視若豬狗一樣的感覺孤獨地,慢慢地,死去。”

“被父母厭棄,被人鄙夷,當眾大小便的感覺...其實還不如死了吧。”

她用最殘忍犀利的語言來刺激他的心理防線。

果然,譚宗雅的表情扭曲了,眼中好像燃了火焰,脫口而出,“你以為你的親人今天能活下來?”

這話一說他就知道自己上當了。

薑曳鬆開了他,跟阮挽都看向了林子外那是冬捕的地方。

炸彈如果在冰上大範圍爆炸,冰湖湖麵會不會坍塌?如果塌了,湖麵上的人...得死多少?

光是旅客就大幾千了!而且薑家大部分人都在上麵。

薑曳神經都抽搐了,阮挽深吸一口氣,“他應該做不出爆炸強度太強的炸彈,但他如果把炸彈放在車裏,而那輛車挨著其他車輛,在車輛停放區,一旦它爆炸,很容易連著其他車輛接連大範圍爆炸,造成的爆炸傷害很可能讓冰湖表麵崩潰。”

對於冰層跟雪層來說,震動力是很高深很可怕的學問。

崩潰隻需要一個節點。

而冬捕的地方,湖水溫度零下,且水深無比,又缺乏救助條件,一旦掉下去....

如此慘案,震驚全球都足夠了。

薑曳飛快摸索了譚宗雅身上,發現他身上沒有任何控製設備。

那就是定時的炸彈。

除了譚宗雅告知那輛車子的車牌好定準排查,要麽就隻能等警方防爆團隊過來。

可肯定來不及了。

隻能通知那邊的人全部疏散。

可...

譚宗雅雖然心驚兩人察覺到了,但還是笑了,奄奄一息道:“這裏沒信號哦,要不你們賭一下能不能撥通,也許上天會保佑你們呢。”

“雖然我輸了,但你們也沒贏。”

“日後全國人都會知道我譚宗雅...我譚宗雅有多聰明。”

“哈哈哈哈。”

他笑得神經,宛若魔鬼。

但笑聲忽然戛然而止,因為薑曳將刀子直接插入了他的腹部,嘩啦一下,劃開了他的肚皮,讓血水狂湧,給了他一個死亡的過程。

而後她連著臉拿起lie槍,取掉了消yin器。

此刻連譚宗雅都不明白她的目的,但阮挽秒懂了,“周正不懂這個?那邊的民警跟旅客可能...”

博一個概率嗎?可一般人就算聽到這樣的槍聲,又豈會理解為是密碼傳訊呢?

除非...

薑曳忽說:“有一個人懂我。”

“我媽小時候教我們的益智遊戲,隻有我跟我哥能玩的起來。”

“周正應該已經到了,而且開始喊人,他一定有警惕心。”

天海女士是個奇葩,她既是女強人,也不吝花時間去帶娃,但她的帶娃方式相當硬核,說童話故事是不可能的。

小學時就開始教薑曳摩斯密碼這些東西了,以此試探她的思維能力好確定培養方向。

可小孩子需要玩伴,正好薑家孩子多,一群人學起來....這些孩子長大後對天海女士的敬畏之心全來自那些變態的遊戲,到後來也隻有薑焱焱因為晚出生而躲過災難,因為那時天海女士已經跟薑大離婚遠去海外發展。

最後玩得好的隻有薑曳跟薑埕。

薑曳說完這話後,已然開始對天射擊。

槍聲發出。

一槍一槍,間隔時間以成節奏。

以槍聲為短促的點信號傳遞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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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的確已經到了,他先聯係了趙四後,後到了人群這邊,搶了喇叭喊來薑家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現在隻是外來人,別人未必信他,但他深刻見識過薑家大戶的根基之深,所以選擇先喊薑家人。

果然,喇叭之後,薑家人被吸引過來,當得知薑焱焱出事而薑曳單獨幾人過去救援,薑家人腦袋嗡嗡嗡的,薑小姑差點暈倒過去,但好在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薑爺爺當機立斷跟在場的把頭們借人。

在場的本地人都認識薑家,當知道人命關天而且那個雪人拚屍岸的凶手就在遠處那個島上,眾人本就惶惶不安,當即踴躍相應。

這就得說民風了。

當地民風就是彪,一下子出了好幾百號人,就在眾人準備出發的時候,砰!!

一聲槍響在開闊的冰湖上清楚為眾人聽見。

沒了消yin器,它的確很清晰,眾人都驚住了,連一些本看熱鬧半信半疑的旅客們都知道事情大條了,還有一些人為了自保打算現在就離開,然而此刻薑埕聽著連續爆發的槍聲,忽然皺眉,驚疑不定,直到最後一聲槍響結束。

他判斷出了最後一個密碼文字是J,他知道這是確定身份的暗號。

而前麵的信息內容是一個英文詞Bomb!

其實最簡單是發EM,EM是公認的炸藥英文縮寫,全稱是Explosive material,但子彈數量不夠,沒法發出這麽長的字母信息,采取縮寫最為簡便,但因為太短了,怕薑埕沒有察覺,所以薑曳根據子彈數量選擇了Bomb這個單詞傳遞信息。

而最後一個字母J是小時候他們玩過的,薑曳這個二妹妹還跟他拉鉤,“哥哥,這是咱們薑家的暗號,J,是我們的暗號。”

因為有“島上有凶手,焱焱遇襲,凶手可能有槍”等周正傳遞回來的信息。

作為高材生的薑埕自然按最危險的情況去揣測這些槍聲傳遞回來的信息,瞳孔放大,忽一把搶過自家老爹的喇叭,擴音到最大,大聲道:“都別動,別動,那個槍聲是我妹妹發的,他們遇到了凶手,那個槍聲是暗號,她在告訴我們爆炸!這裏即將有爆炸,能爆炸的也隻有車子,我們之中有人的車子被凶手裝了炸彈!一旦爆炸,會連著其他車子連著爆炸,很可能讓冰麵崩塌。”

“現在不確定哪輛車有問題,都別上車,全部遠離停車區,遠離這裏,朝那邊湖邊跑,快去!”

“如果消息有誤,造成的損失我薑家承擔,每人賠償五千!我薑家說話算話,跑!”

跑了能大概率保命,就算最後失誤,也有錢拿,這需要考慮嗎?

而本地人是很給麵的,加上把頭們跟薑家熟悉,知道輕重,就算半信半疑也都沒提出異議,呼喊自家親友趕緊離開這....

主要還有警察看出情況不對,也選擇了呼籲群眾趕緊離開。

在場的旅客根本需要考慮多久,因為這一把穩賺不虧,所以他們當即按薑埕指著的方向狂奔...

好運就在於因為快把魚捕撈上來了,大多數人都聚集在這邊,而非在停車場那邊,所以基本能聽到薑埕這些話。

烏壓壓的人群狂奔的時候,薑小姑等人也在其中,她此刻反而放心了薑曳能有機會發出暗號,說明拿到槍了,拿到槍了就說明解決或者控製凶手了,至於她女兒...

薑小姑忍著擔心,在看到自家爸媽被侄子背著跑後,當即扶著邊上不認識的老人往前跑。

而在這麽多人奔跑遠離捕魚地帶時,停車場那邊其中一輛車的車底盤下盤安置著的炸彈上的確有定時表。

黑底紅數字,它正在倒計時。

02:58秒。

隻剩下三分鍾不到了。

它還在不斷縮減....捕漁區還有一些不信邪或者拖拖拉拉的人,他們喊著朋友,還能說笑拍照發朋友圈,一邊打字一邊笑,還有的在直播...

“朋友們,朋友們,看到沒,察爾湖捕魚節,之前遇上那雪人拚屍案,還有一個凶手沒抓到,但現在忽然說凶手躲在島上,還說什麽槍聲暗號說有炸彈,哈哈笑死人,太離譜了。”

“兄弟們,我賭一車黃瓜啊,肯定沒事。”

“大家看後麵,那邊是捕漁區,那些把頭連魚都不抓了,都逃了哦,那邊是停車場...說會爆炸,怎麽爆炸?這冰層這麽厚,就算爆了...”

他還在調整角度,肥大的臉上坑坑窪窪,滿嘴絡腮胡,戲謔拍攝著停車場那邊的畫麵,還抓住了一個往前跑的年輕女子,想要采訪她,女子惱怒死了,她本來穿著高跟鞋跑不動,還被人蠟燭,一把扯開他,鏡頭晃**了下,網紅大怒,想把這個女的拍進去好讓她被網暴,但就在這時...鏡頭拍到轟隆一下,距離他們十幾米外的停車區,一團團火光爆炸而起,接著接連爆炸過去。

轟然巨響,地麵震動了。

奧,對了,這裏不是地麵,是湖麵。

嘎嚓!

當網紅身體顫動的時候,低頭看到了冰涼裂開來。

他驚恐了,發出殺豬般的尖叫...那年輕女子也嚇哭了,瘋狂往前跑,但一塊一塊的冰層不斷龜裂...

崩塌,塌落。

冰層縫隙之間,冰冷的湖水逸散著寒氣,不斷逼近狂奔的人群。

當那個網紅第一個滑倒墜入湖水,鏡頭最後捕捉到的畫麵就是冰層邊沿,他用力抓著冰塊企圖求生...

前頭奔跑的旅客跟本地人聽到了後麵的爆炸聲,有些轉過頭去,看到後麵冰層崩裂,當時嚇得大喊,越發使勁狂奔。

湖邊車道疾馳許多警車,趙四他們鎖定通過屎尿成分,確定其中一部分為陳年豬屎也比對了豬圈環境後確定了譚宗雅的嫌疑,再根據天眼係統追蹤,發現譚宗雅昨天下午就離開醫院了。

其實這不符合規矩,他畢竟是...但醫院給的理由也挺正當他沒有醫療條件,又沒有製定療養項目,沒繳費,警局說了要把他養好?

都沒有。

那他理論上也是24歲的人了,跟小孩子似的要出院,醫院當然放人。

而照顧這樣一個人需要多少錢呢?吃喝拉撒都得有人伺候,光喂飯就得三個護士照顧,哪個醫院做得起這樣的慈善項目?

警方啞口無言,也隻能現下追捕,還好通過監控最終分析此人最後出現的地方在察爾湖。

是回家?

當然不是。

趙四一直覺得心緒不寧,直到在快趕到察爾湖捕漁區的時候,他聽到了爆炸聲。

眾警察轉頭看向車窗外,隻看到騰空的爆炸火光。

完了。

島上,薑曳兩人也看到了爆炸火光,但此時她們已無能為力。

薑曳跌坐在地上,一時不知道在想什麽,現在她的心理活動分為兩部分。

一部分是不知道大D帶著薑焱焱能不能及時得到救治。

一部分是不知道家人們是否逃離爆炸區。

反正她現在回去也來不及了,隻能在這等消息,不過她心態不好,得找點事轉移下注意力。

而阮挽則是對著譚宗雅補了一刀。

“不知道他的魔方分配怎麽算的,但這個罪名你我共攤。”阮挽性子板正,說起來也是無趣,不喜歡說那些漂亮話。

一碼歸一碼,她此舉當然不是為了什麽魔方,因為根本不知道無限係統會怎麽算兩個人合殺的結果,但她既跟薑曳聯盟了,自然風險均攤。

譚宗雅早已吊著一口氣,他正在感受著在痛苦中流失性命。

如同薑焱焱...隻不過薑焱焱當時直接昏迷了而已。

薑曳揉著發酸的眼,忽問阮挽:“學姐你是不是一開始就選我當盟友了?我還以為你會選周木頭呢,看你們眉來眼去的,我可擔心了。”

周木頭,她喊得很親昵。

她素來如此,疏遠的時候是真疏遠,天王老子她也不屑一顧具體參考謝律那樣全國級的頂級世家公子。

想拉人關係的時候,也是真的很容易。

前頭能把周嶼當工具人扔進監獄,轉頭就能笑盈盈喊著“先生先生,人家是你的可愛金絲雀”把人的卡刷爆。

當然,對她這個學姐也是。

阮挽也累了,坐在了邊上,瞥到這人還在用手機裝模做樣給趙四發信息,也在嚐試打110跟醫院電話,想來也是做好了“不小心殺死窮凶極惡罪犯”的慌張狀態,以及央求救人一命勝及七級浮屠的調調...

明明沒信號。

阮挽沒說真話,隻寥寥一句:“在男人麵前,跟你比,我從來都沒勝算,所以還不如爭取你。”

薑曳不愛聽這話,啥意思啊,內涵她狐狸精呢?學姐還記著以前?

咱就不能往前看嗎?

“誰說的,那JJ同學還是我初戀呢,他不對你十年深情永不悔嗎?好家夥,追了我大半個學校,從小到大我跑八百米都沒及格過,愣是被他追得跑了三千米,就差進ICU了。”

驟然聽到這個人的名字,阮挽一時也不好反駁,沉吟了下,慢悠悠說:“深不深情是他的事,何況真真假假誰知道呢,你不就很會騙人?”

我騙誰了我?

本來還擔心家人的薑曳現在可委屈了,注意力成功被轉移了。

“我沒騙過人。”

除了周木頭,李靜恩,前男友1號,2號,3號,天海女士,我老爹,我爺爺奶奶,我二叔四叔...

薑曳在內心默默列了一個很長的名單,而且越來越長...

“我記得你把我按洗手間的時候,就差跪下來哭喪說自己家破產,家徒四壁,一分錢沒得,如果我追究你,你連書都讀不了什麽的......”

薑曳:“是啊,那是真的,我沒撒謊。”

阮挽:“是嗎?那我為何看你退學出校後在校外門口就被一輛邁巴赫接走了?”

氣氛有點死寂。

薑曳臉紅了,支支吾吾說:“那是我小舅舅...他從小就討厭我。”

阮挽:“他還給你帶糖葫蘆了。”

天知道她當時看到幾分鍾前還聲淚俱下的薑曳被人用一根糖葫蘆哄著上了邁巴赫的感覺。

當時她就在想,這真是一個極可惡的騙子學妹。

除了意外喪父從小到大也沒啥委屈過的薑曳還是挺心虛的,她摸著小鼻子看向外麵,過了一會,耳朵被她揪了下,忽豁然站起,眺望著林子外,她的眼睛發亮,像是有光,滿懷喜悅對阮挽說。

“我覺得成功了。”

她聽到了警車鳴笛,不是說警察到了就一定能救人,而是警察鳴笛的遠近可以分辨出警車車隊分開兩部分,一部分朝島上這邊來,如果冰湖那邊人群撤退不及時,那麽警察會全部留在那邊幫忙,現在能來孤島這邊,說明情況沒那麽糟糕。

也聽到了聲音的阮挽低頭舒展一口氣,慶幸道:“至少沒有太大傷亡。”

她轉頭,看著譚宗雅,輕描淡寫說:“很抱歉,沒能如你所願。”

譚宗雅其實也在撐著一口氣在等,可他也聽到了警車鳴笛聲,知道他的計劃失敗了。

而此時此刻,大量的血液濕潤了他身下的土壤,他聞到了森林的土木腥氣,類似豬圈似的,他也看到了茫然變白的天空,更感覺到了腹部正在變冷的腸子。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

好像快回到了當年癡癡呆呆窩在豬圈裏的日子。

臭,冷,癢,疼,還有茫然的想念。

爸爸,媽媽,衣食無憂,同學羨慕,曾經那麽美好的日子...其實如果沒有恢複智力的話,他可能也跟一頭豬一樣覺得很幸福吧。

他癲狂笑了聲,在閉上眼前對薑曳兩人說了最後一句話。

“無限尤在,生死不論,我在地獄等著你們。”

一開始情況其實比預想的糟糕,因為爆炸的點不是一個,而是五個。

五輛車的車底盤下麵有定時炸藥,一起爆炸,一起形成爆炸圈,爆炸效果比他們預估的還要大,所以跑後麵的人基本都沒抗住裂坑,都入水了。

但慶幸的兩個點是大部分人都跑了,而且很少有人剛好在停車場那邊,可能最近的一波也就那腦殘直播網紅了,他是第一個掉下去的,前麵的年輕女性也緊跟著掉下去,不過她聰明,當時在滑下去前拽住了一片漁網...

遠近有慘叫聲。

在震裂高峰期後,平穩了。

不知道多少人掉下去,但肯定高於兩位數。

有人在喊繩子跟漁網...

掉下去的人,看到了水下被拖拽的魚群,那巨大的網狀中魚群已被困,他們在冰水中如同受困的魚群。

有人努力遊過去,抓到了漁網。

場麵混亂中,有人看爆炸結束,開始逆流而回,合力用繩子跟漁網拽拉掉下去的人,也有人體能跟水性好,抓著生死跳下水救人...

警察趕到的時候,已經有十幾個人被拉上來了,無力被拖到少裂痕的地方,但還是有人永遠沉下去了。

喪鍾若鳴,必有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