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曳他們懷疑的人就是當日的小白臉鴨子, 那個哆哆嗦嗦編排桑迪是同的人,其實自己也是同。

趙四也發現了這點,所以他們在發現譚宗雅不是目標後, 直接鎖定了這個小鴨子, 卻發現他失蹤了!

“你們剛離開會所, 馬乃萬就跑了。”

“查了他的居所,那邊留有桑迪的昂貴首飾, 還有一個女性受害者的血跡跟譚三鋒的頭發。”

“當前四個受害者的屍體目前拚湊到了, 除了一隻桑迪的右臂膀跟陳研研的右臂膀沒找到,可能還有其他隱藏地點吧。”

馬乃萬被列為重度嫌疑人, 警方直接全省通緝,撤回人馬集中追捕, 一邊等著譚三鋒病情好一些再審問,不過這老東西很賊,借著傷病一直在醫院裝死。

不過新聞也披露了案情大概。

雖說人跑了,但起碼身份確定了,一看這小白臉的樣子也能分辨出來, 不至於被下黑手,H市的人鬆了一口氣,薑家人也開始開開心心準備過大年, 韓月霜等人那邊被家裏跟阮挽壓製多日, 現在倒也得瑟了,開始在市區各處遊玩,且他們來頭大, 市裏不少人願意接待他們。

反正他們的目標肯定是明天的捕魚節。

薑家也在準備, 當晚薑曳就在家裏看到了好幾個把頭, 薑家祖上是總把頭, 她爺爺以前也當過,可惜後代裏麵沒一個繼承的,但威望尤在,所以曆年都有其他總把頭上門來拜賀。

薑曳看到了蔣家的老爺子,後者老了很多,跟薑曳私自說了蠻久,走的時候對薑曳說:“那混賬最近估計是怕你找他麻煩,好像拉攏到了什麽人,搞東搞西的,得瑟起來,連我的話都不聽,不肯撒手那破會所,別的我不管,他這事會不會害到你?”

拉攏?

薑曳很快想明白了,笑了笑,“叔叔,對於那些人而言,他們說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家裏人,不管如何看我,反正近期各地凶案頻發,你看這次查案的力度就知道了,上麵要穩定社會輿論,一定會下重手,那些人家裏各個是人精,蔣大哥這樣的,既給不了他們足夠的利益,又沒資格成為盟友,別說扒上,若是被他們家裏人知道這件事,恐怕死得更快。”

她瞧不上韓月霜跟範沉霖這些人,但她忌憚他們背後的家族勢力,所以小打小鬧控製尺度,不像對付蔣天勝可以從容不迫製定計劃。

反言之,韓範這些家族愛惜羽毛,不可能在這麽敏感的關頭讓蔣天勝這攤子見不得人的爛事扒上。

“所以叔叔您得有心理準備,保全家裏其他人才是要緊事,別被牽連,畢竟您還有其他兒女,也有孫子孫女,總不能為了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薑曳這話不好聽,但她知道對方聽得進去,因為這人是當年跟他爸一起從窮困荒瘠的大東北殺出去的老爺們。

他沉默片刻,點點頭,不說話,但出去了。

雙手背著到了院子裏,尚能笑著跟外麵嗑瓜子喝小酒的老朋友打招呼聊天。

薑曳站在窗後,看著他們,身邊大D說:“老板你早知道蔣天勝會去找韓月霜他們?”

薑曳手指撥動著窗台上的室內小盆栽枝葉,說:“我最近一直跟司法界的朋友聯係,他當然嚇到了,擔心我把他搞進去,總得找救命稻草。”

而這個地塊,有幾個人能救他,而且願意救他的?

不就是看她不爽的韓月霜跟範沉霖等人麽,所以這些二世祖果然動手了,反過來也聯係人壓製她的人脈。

可他們動用的人脈基本屬於家族,他家族的人自然也知道他們跟蔣天勝攪合在一起了。

那自然也會替她料理掉他。

“其實若非他太過了,我也不會這樣。”

薑曳歎口氣,“蔣天勝他爸,就是剛剛那位蔣叔叔,在我爸出事後,他第一時間來到我身邊,拿了一大筆錢穩住那些窮凶極惡的債主,那時我二叔他們還在發育期呢,根本扛不住這些人,家裏被打砸得厲害,我奶奶都挨了打,我也被扇了好幾巴掌,那時候我年紀也不小了,還差點被拉去會所,你知道,那會的我跟現在那些會所裏的姑娘其實也差不多處境......是他穩住了局麵,硬生生等到我媽從國外回來。”

那個年代管製可沒現在這麽嚴,但凡當時沒她爸的幾個老兄弟幫忙,也沒有司徒天海回來力挽狂瀾,她就栽了,談什麽晉中,談什麽出國,談什麽創業。

“那是我一生最害怕的時候,也是那次,我第一次感覺到錢權有多重要。”

她忽然轉頭,問大D:“是不是覺得我越發沒良心了?”

大D搖頭:“中毒之深,刮骨療傷而已,老板你也是為了他們家好。”

薑曳一笑,“你想多了大D,恩情尤在,可以好處不斷回饋,我跟我媽乃至我薑家這些年從未忘記恩情,給的好處早已遠超當年的那一筆錢,也沒想著買斷恩情,但這不代表能接受對方的兒子以害我來索求回報,蔣天勝是個壞種,是實打實想拖我甚至我外婆家那邊下水,好保全他自己。”

看著是會所裏麵的虛假登記,但密密麻麻還不知道有沒有其他招數給她埋雷,一環套一環的線索,她不死也一身腥氣,毀大好前途,而為了保她,司徒天海跟司徒家必然要出手幫忙處理。

這蔣天勝看著孬,實則算計頗深。

而她薑曳其實也並非完美人格,趨利且避害,在不損傷自己利益的同時不吝寬以待人,但一旦嚴重損害到她...

她不會手下留情,蔣天勝必須進去。

大D一時覺得她有點可怕,一時又覺得她就應該是這樣的,不夠理智不夠狠絕,怎麽擔得起家業?

“阮小姐跟周先生已經回到那邊了,他們沒看出來嗎?我看他們沒什麽反應。”

薑曳沒回答,轉身出去了。

大D悟了。

蔣天勝拉攏的是不牢靠的韓月霜等人。

但自家老板拉攏的卻是阮挽跟周正這種實權派,從她主動把周正留薑家就有算計了。

而周正跟阮挽沒反應,就是默認了。

察爾湖早已封凍,夜裏的時候,當地的漁把頭就一群人坐著幾匹馬拖拉著的板車前往早已定好的下網地點。

他們都戴著厚重的狗皮帽子,遮蓋了大半個腦袋,帽耳朵貼住了發紅的耳朵,冷氣霜來,隨著板車被拖行而在厚重的冰麵上行走,迎風而去。

棉襪子跟氈嘎達裹著腿腳,這些人滿懷對這次活動的期待。

他們的年紀都很大了,都繼承者世代流傳下來的習俗,認為這個湖就是他們守望故鄉的根基。

但偶爾他們也提到家裏孩子們分布在全國乃至世界各地的日子,有歡喜的,也有無奈的,更有一種對血脈流傳不歸的寂寞感。

有個老把頭一聽他們這麽說,表情不太對,最後怨氣森森嘟囔了一句,“你們還好,有子孫不歸,我他娘的兒子是什麽不婚不育主義者,我到哪說理去?”

“額,兄弟,你不是還有個女兒嘛,這可不能重男輕女啊,外孫也是孫哦。”

這老把頭臉更黑了,“她喜歡姑娘。”

“...”

額,這話題就沒法繼續了哈。

本來群體喪氣的眾人一時尷尬,這幸福感果然需要對比,這老兄堪稱慘中之慘。

可能怎麽樣呢,什麽時代了,如今的兒女可不由你管她的未來。

“知足吧,想想那四個被殺的年輕人,再想想那個倒了血黴被斬斷一臂的小姑娘。”

“人命由不得自己哦。”

有人不耐煩來了這麽一句,這下連老把頭也閉嘴了。

而在他們趕到目的地後,那老把頭剛跳下板車,瞄到遠方察爾湖的湖岸邊有一閃一閃的燈光。

“真怪了,這個點湖邊還有人呢。”

“守林人唄,開始忙了。”

眾人忙碌起來。

而在他們遠望瞧見的那湖岸邊,也是林子外側,枯木落葉水潮濕,燈光冉冉,寒氣逼人,有個人穿著厚重的棉襖,借著燈光用工具鑿開了冰麵。

他這是要冰釣嗎?

果然如此,他用一塊肉片掛在鉤子上,往窟窿裏放。

過了一會,浮漂動了,他跟老漁民似的,拉扯魚線,一條兩公斤的大魚蹦躂著尾巴被拉了上來。

他扯著大魚站起來,一腳將邊上的肉塊踢進了窟窿裏。

轉身的時候,月光淒冷,隱約看出那肉塊沉入的時候,五根手指分明...

次日一大早,各家各戶放鞭炮,寒霜濃重,薑曳愛睡懶覺,不趕大早上捕魚前期活動的熱鬧,睡飽了才爬起來。

家裏知道她的習慣,好些人已經去了,就留大D陪她。

薑曳吃完了奶奶在灶上熱好的早餐,換好衣服戴好手套準備出門,剛好聽到大D說:“周先生他們已經過去了,他剛剛來過電話,說昨晚蔣天勝被抓了,那幾個二世祖也被家裏警告了,今天應該會消停一些。”

薑曳捧著暖呼呼的熱豆汁上車,聞言笑了笑:“希望他們今天隻關注魚,別盯著我。”

消停怕是不會的,沒有一個孩子會因為家長的訓斥而洗心革麵,說白了就是犯錯成本的問題,如果每次不痛不癢,怎麽可能消停。

“畢竟我家天海女士已經跟謝先生分手了。”

她輕描淡寫的,並不為丟了這麽一個未來的超級權貴繼父而可惜。

查幹湖冰層雖厚,但這些遊客們想湊近體驗冬捕的樂趣,要麽也租賃當地的騾車,要麽就自己自駕,但得在車子上裝上雪胎。

大多數人都選了後者。

阮挽此刻就坐在車上,開車的是周正,他們這輛也沒讓其他人坐,哪怕韓月霜很想上車。

外麵冷,阮挽性子更冷,她本就不像韓月霜他們那樣好熱鬧,來著就是為了看著這些人,無關背景,都是性命,所以她坐在車上並未說話。

周正看著前方密密麻麻的熱鬧人群,因為那幾人被一群保鏢看著,也不會出啥事,所以也就沒怎麽關注,倒是好奇看著不遠處把頭們操控各種工具。

爬犁,絞盤,冰鑹,冰崩子,扭矛走鉤,大絛與水線繩等等。

絞盤一直在轉動,水下的網繩不斷拉攏,水下走網在冰層下麵清晰可見。

旅客們看得稀罕,一直在拍照。

“好奇就下去,窩在這做什麽?”阮挽翻著資料開了口。

周正訕訕,“我這不是怕嘛,這馬乃萬還沒抓到,鬼知道會不會混在人群裏。”

“他沒那麽傻。”阮挽瞥過外麵,說:“這裏有便衣警察。”

真的?

周正觀望了下,愣是沒看出誰是警察,不過回頭瞧見這人手裏的資料全是血腥的屍體,一時被嚇到,轉移目光後好奇另一件事,“對了,那啥我一直想問,韓月霜這些人一直想親近你,每天姐姐姐姐喊著,就沒見過你稀罕的,其實也可以理解,他們不夠聰明,但你好像特別喜歡薑曳,是因為她足夠聰明嗎?”

阮挽手指頓了頓,轉頭看他,眼神清泠。

“人過三十了,凡事還希望用喜不喜歡來衡量人際關係嗎?難道不能是找事業盟友?”

周正訕訕,不是很信:“她可是玩商業的,你走司法,你們不搭嘎吧,別說你實際看上的是她媽媽哦。”

阮挽繼續看著資料,一邊看一邊道:“不行嗎?”

周正:“...”

你都這麽說了,咱也不敢問啊。

他閉嘴了,拿了路上買的東北烙餅啃,啃了兩口,忽然聽阮挽說了一句:“大概是因為她足夠聰明,卻又偏偏對我不屑一顧。”

“人都賤,你不也是這樣嗎?”

周正愣了一會,笑:“也不一定,我還以為你跟我一樣都是覺得她太好看呢。”

阮挽皺眉,不置可否,“不是。”

這話剛說完,車窗被敲了敲,阮挽降下車窗,大越野底盤高,窗外的人身高腿長,彎細腰疊雙臂,趴靠著車窗口,在濃烈寒氣中拉了下毛茸茸的圍巾,露出一張賽雪勝霜的嫵色臉蛋,眉眼彎彎且勾唇淺笑,大冬天的,別人都哆哆嗦嗦麵色幹燥粗糙,就她跟開了光似的,在冷風中自帶影視美景感,還操著一口嬌媚的東北口音調侃他們道:“兩位,幹啥子呢不下車,來了咱大東北還怕冷成這樣?”

周正想:這尼瑪的是真好看啊。

阮挽沒說話,倒是目光越過她身後,“你家人呢?”

“學姐你在這,我還能先去找我家人?”

你可真會說話。

阮挽關閉電腦下了車,果然有些冷,然後薑曳就從後麵大D手中拿過了圍巾,直接給她套上了。

阮挽:“?”

薑曳一邊給她圍,一邊笑說:“怕你冷,給你帶的,別太感動。”

也跟著下車但打了一個哆嗦隻能把羽絨服帽子蓋緊的周正看到這一幕,“!!!”

又沒我的份,我特麽還在場呢!

在場人太多,光是當地捕撈團隊就有上百人,何況遊客眾多,放眼望去都是人,都是來者全國各地的,也不乏一些獵奇的外國人。

光是停靠的車子就一大片。

薑曳好歹也是個東北人,主動帶著兩人過去看熱鬧,一路跟他們解釋冬捕跟細節,後來又說到各種魚的做法。

“我家今天肯定有大餐,你也來啊。”薑曳自認為現在跟阮挽也算是冰釋前嫌,什麽初戀跟前男友,讓他們見鬼去吧。

學姐這麽優質的閨蜜,肯定要把握住啊!!!

薑曳內心有些小雀躍,卻見阮挽點點頭,一本證據道:“也可以,正好到時候跟你聊下那些屍體的事。”

薑曳跟周正:“......”

要不這種事還是現在聊吧。

於是周正跟大D在下麵吹冷風看抓魚,兩人重新回到了車上。

車門一關,暖氣來了,阮挽把資料遞給薑曳看,“我昨晚分析了下,覺得不對,於是整理了這些屍體的信息。”

薑曳:“趙四給的?”

雖然阮挽也是同個係統的,但這可不符合規矩,看來趙四對這阮挽要麽有公心上的利用其能力,要麽有私心上的親近。

這老小子,果然不拘一格。

阮挽睨了她一眼,“這重要?”

好像涉及追求者,她們之間就怪怪的,專業公認狐狸精的薑曳訕訕,開始看起這些資料,看著看著就皺眉了。

“馬乃萬家找到的死者DNA屬於蔡琳娜,法醫根據蔡琳娜的屍體檢驗發現她先被迷暈,後割喉放血,然後被分屍,根據傷口判斷沒什麽特別的,按身高比例,符合馬乃萬的體征。所以他跟譚三鋒屬於分別殺人。而且蔡琳娜跟馬乃萬有私交,很容易被後者得手,但問題是...”

阮挽停頓了下,薑曳補充,“馬乃外是左撇子。”

阮挽:“對,法醫報告上也注明上麵有左撇子特征,但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她今早就一直在想這事,所以反複看資料。

薑曳忽然豎起手掌,食指跟中指豎直,“但他作為一隻左撇子的鴨子,那天我觀察到他其餘手指都留指甲,唯獨左手食指跟中指修剪圓潤,而且手部保養得尤其好,比女人都嬌貴說明他平常也是用這隻手工作的,排除其他因素,他肯定也是個愛錢的人,並且與人合作幹掉桑迪對他的業務有利,這麽一個愛錢的人,他不會用珍貴的左手去做這麽粗重的活,而蔡琳娜的屍體上傷痕太多了,生前死後都遭受過殘酷的攻擊,這不符合他愛錢的本性。學姐你說呢?你臉紅什麽?”

“哎呀,你這不行啊,作為檢察官,世麵見得還不夠多。”

作為一個同樣專業搞錢的人士,她太了解馬乃萬的心態了。

不過阮挽卻臉紅了,她一把按下薑曳這廝還做了點小動作示意的手掌,“就你多。”

她沒好氣說著,而後抽出另外一張圖片。

“這是蔡琳娜的斷腿照片,你看下。”

薑曳被她成功轉移了注意力,看到可怖的斷腿屍塊上青紫的痕跡,嘴唇一抿,若有所思道:“鞋印?”

“對,我跟趙四聊過,趙四說陳研研臉上也有鞋印。”

兩人對視著,思維幾乎同步了如果蔡琳娜是馬乃萬在家中殺的,行凶特征符合他的體征,那踩踏鞋印這樣暴虐的習慣也必然是他的,那在妙音山中對陳研研施暴的人是他了?

阮挽:“白象會所那邊查到的監控跟口供是馬乃萬那天休假了,所以他沒有不在場證明,可這樣一來,林中的腳印數據又對不上了,那邊對應的是譚三鋒,總不可能兩人當時都在公廁以及林中吧。”

薑曳手指點揉著唇瓣,陷入沉思,過了一會,她忽問:“你覺得一個人的智商跟性情會因為遭遇巨變後而變化巨大嗎?比如從魯莽張狂到謹慎狡猾?從蠢笨到得罪到所有大人物眾叛親離到縝密計劃連環殺人案?”

阮挽明白他的意思,“性情會變,智商不會。”

所以主導這些事的不會是譚三鋒,那如果是馬乃萬,他符合這樣的智商條件嗎?

“如果他是主導者,就不會在家裏留下那麽多破綻,邏輯矛盾了。”

“除非...”

阮挽疊起資料,神色肅穆,“除非有第三個人,馬乃萬隻是他們安插在白象會所的一個探子,傳遞消息的比如我們那邊如果白象會所後,他就把消息傳遞出去了,而後另一個人讓他逃走,他才臨時倉皇躲起來,那個人才是真正的策劃者。”

薑曳:“躲起來?這人故意在馬乃萬家裏跟蔡琳娜的屍體上留下這麽多痕跡,顯然早已打定主意讓馬乃萬背鍋,搞不好馬乃萬現在已經死了。”

可這也是他們的推理,沒有證據,警方還是得繼續追查馬乃萬,從哪找第三個嫌疑人?

不過阮挽還是跟趙四打電話,發現信號很不好,老半天打不出去,這時薑曳看到不遠處有自家小姑的身影,於是下車。

“姑姑,你在這?其他人呢?”

“都在那邊呢,不過焱焱不是找你去了嗎?她還給你發信息了,都大半個小時了。”

“?”

薑曳愣了下,拿出手機看,發現手機沒啥信號,都沒看見焱焱的信息。

“她跟誰在一起?”

“還能是誰,她小男友。”

薑曳正要問,發現手機信號忽然顯示了。

延遲了不少啊這事。

薑焱焱:姐,你在那座島上釣魚是嗎?這邊還要好一會才出魚呢,我去找你啊。

薑曳皺眉了,她什麽時候去島上了?

她了解薑焱焱的性格,一定是有人跟她這麽說了,後者才去的島上。

可她壓根沒去島上,誰撒謊?

薑曳一時狐疑,但也沒說出來讓薑小姑擔心,隻糊弄了兩句,說自己去找她。

周邊都是人,薑曳一時沒看到大D跟周正,喊了兩聲都無效,反而炸出了一群男人過來,說自己就叫大D,擺明了搭訕。

薑曳懶得搭理他們,此時電話也打不通,她一時糾結,身後阮挽卻下車了,聽了這事,“趙四那邊電話不通,不打了,給他留了信息。我跟你過去吧,之前韓月霜給我發了信息,剛剛才看到,這地方信號弱,信息延遲得厲害。”

“他們也去島上了,去找那邊的護林員借釣具,他們身邊好歹十幾個保鏢,應該不會有事,但你妹妹可能吃點虧。”

阮挽知道那些人沒膽子做什麽過分的事,可也不是省油的燈。

薑曳皺眉,這要是撞上了,肯定是她的小表妹吃虧。

隻有阮挽過去才能鎮住場麵。

不過還是人多點好,薑曳直接找邊上剛好走過的一個把頭,借了他腰上的喇叭,一喊。

不遠處被一群人圍著出不來的大D兩人立刻過來了,本來不帶周正,這人非要跟著,於是四人一起開車去了孤島。

但薑家的人馬不在這裏,不然人越多越好,而且沒多少時間了。

島上,薑焱焱坐著小男友林達的車到了孤島邊,一眼看到其餘幾輛車子。

“咦,好像沒有我姐的車子,你真看見她了?”

林達目光一閃,說:“你鬧呢,你姐那麽有錢的人,她幾輛車子你知道?那天在趙叔叔家看到的車可不適合上冰麵,她肯定從別地弄更適合的啊。”

薑焱焱想著也有道理,她姐的確是這樣的人,人脈強,以前回家也都是幾天換一個車。

遲疑了下,她還是相信了這個同學兼男友,而且雙方家長認識,都是本地的,認識這麽多年了,不至於害她吧。

而且島上應該也有不少人。

綜合考慮後,還是小女生性情占了上風。

“這些人也是來借釣具的?這麽多人,哪裏夠借哦。”

她下車後看了一眼那些車子,而林達看了那些車子也有些狐疑。

怪了,怎麽這麽多人來?

那他可得避開這些人。

“走這邊。”林達牽著薑焱焱的手走進小道,林中風景不錯,遠處還能瞧見熱鬧的捕撈地,一片黑壓壓的人點。

薑焱焱走著走著就不耐煩了,“怎麽還沒看到姐姐?她是不是走了?那我要回去了,家裏人不讓我亂跑。”

越往裏麵走,都沒見到什麽人,薑焱焱心裏也有點慌,不肯再往裏走。

林達猛然拽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走,且摟住了她的腰,“焱焱,焱焱,你怎麽老聽家裏人的話,你都不小了,我們是男女朋友,你總是...”

他說什麽都不重要了,反正薑焱焱嚇到了,尤其是有薑曳這樣的姐姐,她立即就明白這個小男友為什麽哄她來這邊。

尤其是林達上下其手要親她時,她嚇死了,掙紮著就要跑,摸到了手表後還不忘警告林達:“你別忘了我姐的厲害,我大嬸嬸更是大律師,你敢欺負我,她們能扒了你的皮!”

林達一時遲疑,這一遲疑,被薑焱焱一腳踩住腳麵,吃痛之下,他鬆開薑焱焱,而後被薑焱焱刺溜一下跑了。

林達惱怒,在後麵緊追不舍。

不過薑焱焱體能比林達這種被家裏嬌養的白斬雞好多了,很快就甩開他了,不過還是嚇死了,一邊叫喊救命一邊跑著,跑著跑著就看到前方土坡上站著一個人。

“救命,大哥哥,救...”

薑焱焱忽然驚恐,因為對方身上都是血,而且手中舉起獵qiang,獵qiang口上還有消yin器。

砰!薑焱焱倒下後。

那人跳下了土坡,抱起了她,將她腹部的傷口用毛巾按住,不讓血流下來,也捂住她的嘴,接著他把人抱進了上麵的木屋,薑焱焱無法出聲,隻能眼看著自己進入這陌生的木屋,木屋很普通,但她看到灶台那邊還留著半條魚,魚肉還血淋淋的。

而後她被抱著下了地道樓梯。

她看到了兩具吊著的屍體,白花花的,跟死豬肉似的,但鮮血蓄積在地上,好大一灘,但最可怕的是地上躺著一群人,十幾個人,他們都倒在那,不知死活,但有一個人被剁掉了手指頭。

手指頭一截一截跟彈珠一樣落在地上。

薑焱焱被扔在了地上,捆住了四肢塞住嘴巴,而後這人蹲了下來,盯著她,蒼白的嘴唇發出聲音。

“我之前見過你,不記得了嗎,小妹妹。”

薑焱焱發不出聲來,但這人卻不再說話,而是撩起她腹部的衣服,把刀刃插入她原有的彈孔傷口,硬生生把傷口劃開撐大。

薑焱焱疼得直接昏迷過去。

車子停靠了,薑曳一眼認出其中一輛是林達的車,周正說其他車子是韓月霜等人的。

“還真來這了,怪了,借個釣具也早該走了,他們來這也蠻久了。”

周正都生疑了,別說其餘人。

阮挽生了警惕性,“我跟大D上去,你們兩個在這等著。”

周正倒是樂意,薑曳不肯,探手握了她手腕上的顯示器看,“這上麵是他們幾個人的定位?都集中在一處,一直沒動,這不正常,如果是在釣魚,也應該集中在湖邊,不該在山裏,很可能出事了。”

阮挽的確有這種預感,所以想把薑曳跟周正留下,她跟身手好的大D上去看情況。

“周正你等下立刻開車回去喊人。”

周正作為大男人也不好意思讓女士去冒險,可這倆女的他一個也壓不住,也的確需要人接應喊人,於是隻能答應。

而後薑曳三人從後備箱拿了一些武器分配。

拿的時候,薑曳忽然說:“按最壞的打算,如果有第三人,這裏的護林員可能遭殃了,而且護林員一般有槍,這把槍如果被搶走,那我們會很危險,人多也沒用,所以等下我們必須留一人吊在後麵,隱藏者,隨時接應。”

四個人來,一個回去喊人,一個吊在後麵,這是因為薑曳很謹慎。

但她其實很緊張。

大D跟阮挽都看到她的手有些抖。

那晚陳研研的情況跟危及,可她尚遊刃有餘,可這次不一樣,可能遇險是她的血親,是她最疼愛的小妹妹,她大薑焱焱十一歲,從小抱過她,每次回老家她們都睡一起,她們跟親姐妹無差別。

她想象不到萬一這個嬌憨乖巧的妹妹變成蔡琳娜等人那樣...

林中,薑曳跟阮挽走在前麵,悄然摸索,過了一會,她們瞧見了足跡,順著足跡往前走。

“兩撥人,前麵的應該是韓月霜他們,後麵的是我妹妹他們。”

“都沒出來,隻有進去的路。”

薑曳跟阮挽心思越發沉重,但走著走著,她們忽然看到前麵跌跌撞撞跑來一個人,衣衫不整的,像是跟人掙紮過似的。

是林達!

薑曳一把拽住他,問他薑焱焱的去處。

林達表情躲閃,矢口否認:“焱焱?她回去了啊,我們來這玩,她不開心,就說要回去,那我總不能拽著她,所以她去哪我不知道了,你放開我,我...”

薑曳鬆開了他,但拔出後腰的刀刃一刀紮在腿上,這絕對是女醫生切出軌男朋友的技術幾十刀刀刀見血,但最終隻能輕傷。

林達剛要尖叫,嘴巴卻被阮挽捂住了。

薑曳一身的彪氣,在他痛得跪下後把他的腦袋按在石頭上,用刀抵著他的脖子,“你帶她進來,想非禮她,現在她不見了,你不說,我讓你一輩子也出不去。”

薑曳其實已經殺過人了,看著嬌,狠起來特別狠。

林達嚇得尿了,滾燙尿液流出,一口招了。

他指了薑焱焱逃走的方向後,薑曳收了刀,跟阮挽沿著那條路追,而後麵抱著傷腿的林達動彈不得,他很害怕,知道這次如果薑焱焱真的出什麽事,他肯定完了。

這薑曳就是個瘋子!

薑曳很了解薑焱焱,後者不笨,既然按原路逃回去,就是因為對這裏不熟悉,不敢亂跑,那為什麽中途卻沒跟她們撞上?

隻能說明出事了。

她心急如焚,跟阮挽商量後認為中途一定有上麵地方吸引了她,或者說打斷了她。

“之前韓月霜他們說要找護林員借釣具,如果韓月霜他們是因為護林員而遭受意外,那薑焱焱很可能也跑到護林員那裏去了。”

兩人這麽一想,立即尋找附近的護林員居所。

找著找著,薑曳忽然蹲地,撥開草叢,看到了地上的血跡。

最壞的結果出現了。

“在上麵。”阮挽扯了下薑曳的衣服,兩人看向了土坡上因為帶著薑焱焱而留下的明顯腳印一如那晚帶著陳研研會留下的腳印。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往上悄然靠近,因為擔心對方有槍,她們再著急也得小心翼翼...

木屋很僻靜,門窗緊閉,看不出任何異樣,好像很久沒人住的樣子,但腳印一路蔓延到門口。

兩人借著林木掩飾不斷靠近,待躲過射擊盲點後才到木屋前,阮挽有過軍事訓練的基礎,想靠窗斜瞥屋內,確定無人朝薑曳打了一個手勢。

薑曳一腳踹在木門上,門破開後。

桌椅壁櫃普普通通。

一股子腥味傳來,是桌子上的魚腥味?因為逼人的洞察力,兩人的目光都被地窖的小門吸引了,門檻上有血。

薑焱焱的血?

薑曳兩人當即往地窖下去,往下的時候,兩人還是謹慎的,一前一後照應,但也越發觸目驚心。

屍體,血跡,斷指,十幾個躺著的血人,那十幾人應該還沒死,也多是外傷,反正不是致命傷,就是都昏迷著,搞不好是一進屋就被人用高濃度的MI給迷暈了,還有...薑焱焱!!

當薑曳在中部台階上看到倒在血泊中且腹部傷口猙獰的薑焱焱,第一反應是衝下去,但她很快覺得不對勁,轉身要往上,阮挽已經覺得不妙了,兩人都在往上,

驟然,兩人驟看到一個人影站在上麵的地窖門口,還看不清人的時候,砰!!!

一顆子彈射下...兩人匆忙躲閃,基本都跳下了台階,落在地窖下麵的地上,想要往上反擊的時候,啪,地窖門鎖上了。

原來在她們進了這間木屋且入地窖後,屋內左側邊的窗櫃下冊一個櫃門被推開了,裏麵龜縮著的人悄無聲息出來,如同軟骨功一般,而後到地窖門口襲擊她們並且鎖門。

鎖門後,他把角落裏藏著的一桶東西拿了出來,到處傾倒...還沒倒完,他察覺到了什麽,一個躲閃。

咻!

屋外一根nu箭射入,直接射穿了他的肩膀。

他驚愕,立刻拿下了背負的獵qiang,朝著屋外躲在樹後瞄射他的大D射擊。

獵qiang可比nu箭厲害多了。

果然有槍!

大D不得不後退跪伏隱藏。

而屋內的男子咧咧嘴,無視了肩膀的傷勢,舉著獵qiang連連逼射,把大D逼退十米開外後,他出了木屋。

大D一看他出木屋就覺得不對勁了他為什麽要出木屋,要逃?

那反而是好事,可是...對了,他之前是在倒什麽?

很快大D就驚恐了,因為這人從兜裏拿出了打火機,啪一下點燃,往後麵一扔。

嘩啦!

火勢瘋狂竄起....

整個屋子開始焚燒。

地窖下。

阮挽兩人在嚐試打不開門且聽到槍聲後就知道情況不對了,沒多久她們又看到濃煙進來。

薑曳這時反而冷靜下來了,“他是故意的,抓到我妹妹就想引我來了,要麽是利用韓月霜這些人引我們來,如果隻是一般火燒,地窖下麵還比較安全,他這麽做一定有理由。”

薑曳立即往下以躲避濃煙,兩人打算弄點水遮掩口鼻的時候,但壓根沒找到水龍頭開關,反而薑曳一眼看到了邊側桌椅如工作台,上麵滿是瓶瓶罐罐跟一些材料。

“硫酸,哨石粉...木炭粉...”

“不行,這裏這些危險材料太多了,等燒到這裏或者高溫下來,會爆炸的!”

現在不僅薑焱焱身處險境,他們這些人都得死在這。

薑曳忽然問:“你是用手機定位他們?”

“對!”阮挽都不用薑曳提醒就明白過來了,跟薑曳一起去扒韓月霜等人身上的手機,“他應該早就知道我那段時間在這些人身上安裝了定位,所以一直沒有靠近,就是不知道這次是怎麽引他們過來的,沒有特地扔掉手機就是為了引我來。”

作為當地人,這個人很清楚這裏的信號不好,一旦出事根本來不及喊人。

這就是他的計劃。

把他們都殺死在這裏。

但她們根本沒看到他的樣子......

他戴著麵具。

古古怪怪的豬頭麵具。

玩家實錘了,而且也知道她們兩個都是玩家。

怪了,見過她們?難道他們在同一個任務裏?記憶裏沒這樣的人。

薑曳兩人也顧不得對方身份了,拿了這群手機後,頂著上頭不斷滾下來的濃煙跟高溫,把一大推手機串綁起來係掛在地窖門鎖上。

而後兩人迅速逃到地窖底下,用布料等物遮住還活著的眾人...

過了一會。

遭遇高溫的這些手機集體爆炸,那爆炸力直接把地窖門給炸開了。

爆炸的動靜驚動了豬頭男,他咬咬牙,轉身就跑入山林。

大D依舊不敢追,因為木屋中的情況太危機了,阮挽已經在用廚房的水滅火,大D也放棄追人開始滅火...

下麵人太多,根本來不及轉移。

薑曳正在給薑焱焱做止血處理,她心細如發,一眼看出她是先中彈,後被人生生用刀割開腹部,連腸子都能看見。

她得多疼?

而且流太多血了,這個血量已經很危險了...

哪怕護林員跟馬乃萬的屍體就吊在那,薑曳也沒看,幸好她是有準備的,從腰上的腰包掏出了紗布等物,操作的動作很快,但包紮完後她的手才開始抖,而後回到上麵跟其餘兩人一起救火。

火焰被撲滅後,三人灰頭土臉的,薑曳拿了韓月霜的車鑰匙,讓大D下去背傷勢最嚴重的薑焱焱,把她帶走。

他體力好,出去快如果他沒吹牛的話。

大D:“那你們?”

一身狼狽連臉上都是黑灰的薑曳麵無表情拿上nu箭。

“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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