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曳朝阮挽伸出手, 後者把那個文件袋遞過來,薑曳一邊打開一邊說:“出租車,住河邊, 有橡皮艇, 身體不是很強壯, 這是之前的檢索條件。”

“首先出租車現在可以排除他從報廢車廠購買的可能性,因為這個人很缺錢, 而買這樣一輛出租車, 如果是還可以開的,得十幾萬, 如果不能開,後期整修也得添錢, 這個人缺錢缺到需要殺人,很難做到投入這麽大一筆資金去作案,那麽現在可以猜測他是從身邊人繼承或者轉收到了一輛出租車,說明他身邊有人是出租車司機。”

“昨晚我根據林子淤泥中的腳印深淺,計算了下這個人的身高比例, 182-184,體重差不多140多斤,屬於精壯人士, 年紀大概率也在中青壯年紀, 這樣的人怎麽會背著陳研研走了三百多米就受不了了,最後腳步蹣跚,不得不中途停下就切右臂膀?說明他很可能患病, 身體不行, 所以缺錢, 而且很可能是大病, 需要至少幾十萬的錢財除了桑迪,其餘三個受害者在各自會所也都是頭牌熱門人物,收入不菲,殺掉他們,至少可以得到五十萬的現金。”

“然後此人曾經是會所老客,而且幾個會所都很精通,知道這些頭牌的出行習慣以及他們發薪的日子,挑著時間抓人奪財,但會所老客基本都是花銷很大才有可能接觸到這四個受害者,說明他以前很有錢,後來沒錢了,現在還得病,生活潦倒,但他又很熟悉妙音山中橡皮艇跟鋼索的設置,甚至清楚三四點後行人變少的事,更清楚林子中段有雪人群,故意挑那弄雪人怪,我小時候見過那鋼索,不是專業人士根本就不會操作,說明他不僅是本地人,還有可能曾經在妙音山工作過。”

“趙四哥,這懷疑對象也在白馬會所的老客名單上,你作為本地人對他應該比我清楚吧。”

符合這些條件的人可不多。

薑曳這話一說,被提點的趙四表情深沉,迅速翻著剛到手的會所老客資料名單,他心裏有了人選,於是往前翻了很多年前的老客,果然鎖定了一個名字,手指點著名字道:“食品大王譚三鋒,私生活特別亂,以前還跟我爸還有你爸一起吃過飯,不過他們對這個人一向很不感冒,因為這人不僅私生活亂,家暴,還易暴易怒,得罪了不少人。”

薑曳聳聳肩,對阮挽兩人道:“是得罪了不少人,包括我們家,這老東西以前當著我爸的麵調戲我媽。”

阮挽皺眉。

周正眼神發直:“然後呢?”

司徒天海啊,那麽猛的大律,這人好飆啊,很符合變態殺人狂的變態。

薑曳:“被我爸當場捶折了兩隻手,我媽親自為我爸辯護,我爸無罪釋放。”

哈哈哈哈。

“後來我們家不在東北發展,不清楚他的事,隻聽我二叔說過這人的廠子裏麵有毒氣體泄露,死了十幾個工人,遭報應了,直接破產了,妻子重病去世,有一個兒子跟著他辛苦生活,但聽說他這個兒子也出事了?”

趙四心中已經有數了,一邊讓下屬查譚三鋒現在的住所,一邊歎氣:“好像是腦子出問題了,不知是病還是跟人打架傷到了腦子,反正聽說是廢了,還曾經當眾大小便,後來被他整日關在家裏,很少有人看見,而譚三鋒敗落之後,十年前找了舊日關係在妙音山工作,那會漂流活動還熱門,但譚三鋒這人不消停,經常調戲女遊客,被控訴後就被辭退了,但沒多久漂流的橡皮艇就出了問題,死了一個遊客,後來這個活動就被廢了,我之所以對這人印象深刻,是因為我那是剛參加工作,遇上這個案子,調查了下,懷疑橡皮艇的問題是他報複搞的,但沒有證據。”

本地人其實都知道這事,但過去太久了,薑曳常年在國外跟S市,當然不清楚,隻知道譚三鋒曾經在妙音山工作,但不知道漂流活動的終止跟他有關。

而他被辭退也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這次警方調查也沒涉及到他,所以一時沒想到。

但現在綜合考慮線索,這人嫌疑太大了。

趙四通過警局調查譚三鋒,要了他的證件照,拿去給陳研研家人辨認,看看他們認不認得此人。

其他人沒見過他,但陳家大伯的兒子年輕愛跑,竟見過,還說當時就覺得這人很怪,衣服很邋遢,但腰帶很好,他還跟自己姐姐說真人不露相。

不過順帶著也查了譚三鋒此人的醫療記錄,很快在市中心醫院那找到了他的病症情況。

終末期腎病,需要長期腎透析,是很吃錢的大病。

“難怪。”趙四打電話的時候,周正幾人也聽見了,覺得這譚三鋒十有八九穩了,因為完全符合凶手側寫。

此時警局那邊回複了譚三鋒這人現在的住址,一看地址,眾人精神都亢奮了。

“察爾湖東南岸湖邊?!對上了啊。”

“妙音山旅遊管理部那邊也回應了說譚三鋒這人以前找的關係是他堂哥譚二隆,他堂哥是出租車司機,為人老實憨厚,人脈關係不錯,雖然年少時被譚三鋒欺壓,但見他敗落了也不忍,就找朋友幫忙給他塞進了妙音山,不過後來譚三鋒自己惹事,他堂哥也生氣了,跟他斷了往來...他堂哥已經很久沒出現了。”

這話一說,眾人當即敏感起來。

這堂哥不會出事了吧?以譚三鋒的心狠手辣,搞不好為了出租車就害了這個唯一肯幫自己的親人。

車子啟動,趙四本來想把薑曳他們放下,自己帶人過去,結果薑曳他們直接下車了。

車子要開走的時候還聽到他們的話。

薑曳:“加油!”

周正:“看好你們!”

薑曳:“他剛剛是不是怕我們跟著?想多了,抓人是我們的活嗎?回家吃飯了。”

趙四等人走後,阮挽看這個案子差不多了,加上自己事也多,她打了幾個電話,忽跟薑曳說:“S市那邊出了個毒殺分屍案,阿姨在那邊牽扯其中,死的是她的原告。”

所以司徒天海根本沒去港都?還在S市?為什麽她不說實話?

難道她也是玩家,也扯進了必不可免的凶殺案中?

薑曳表情一窒,腦海裏不知道在想什麽,但很穩住了,“沒事,她處理的案子多了去了,你不用管,你先看好那些二世祖,雖然現在犯人身份大概確定了,但人還沒抓到,沒判刑,他們還是有危險,我總怕傷害會升級。”

大概是楊家謀殺+鼠疫+拐賣的綜合犯罪給她帶來的心理陰影,如果現實是一種投射,眼前局麵還不夠大場麵。

別問為什麽,問就是第二案融合案生還者的直覺。

“而且,我覺得他當時看到我了。”

阮挽一怔,“什麽?”

薑曳也不太確定,一時被S市搞亂了下情緒,平穩了下,說:“你知道我是為了找我妹妹才去那公廁的吧,當時我看到了衛生巾,以為沒事,就帶著我妹妹走了,後來回去找陳研研,發現那扇門關上了,而且溝渠上那邊留了不少血,陳研研的臉上還有被踩踏的痕跡,說明他在拖著陳研研到廁所外麵溝渠地的時候,不僅把陳研研放在地上,還在那裏逗留了一會。”

“那一開始我妹妹在公廁的時候,他躲在隔間,之後他們在外麵等我,正常情況,他要麽繼續躲在隔間,等我們都離開,要麽就出了公廁走那邊小道入山林,對吧,這是正常情況,再變態的人也得有自我保護意識,可他沒有,在那逗留,而且我看了腳印的腳尖朝向他的鞋尖是靠著公廁外公路上的,也就是說他很可能在窺探我們。”

“在此之前,我詳細問過焱焱跟趙家妹妹的在公廁內的交談,他們提到了我的名字。”

“我在想,他是不是在盯著我,或者說,他認識我。”

他認識我。

這句話在大D以及周正看來就是薑曳這個名字在H市這邊廣為人知,何況譚三鋒跟她家有過節,認得她也不奇怪。

但在阮挽聽來就是這個人知道我,譚三鋒可能是玩家。

那這一盤就很危險了,具體參考何從光的做法。

玩家彼此間廝殺的概率太高,而玩家相比於一般的殺人犯就是疊BUFF的存在。

所以...薑曳在審核這個譚三鋒的危險性。

阮挽知道她擔心這些警察拿不下譚三鋒,會出意外,萬一讓人逃了,她還好,可以逃到S市或者港都,但紮根本地的薑家人肯定吃不消,老老少少的,太容易下手了。

打草驚蛇是下策,必須得一擊斃命,否則後患無窮,尤其是第二案的玩家。

去譚三鋒住所那邊的警察肯定很多,但譚二隆那邊雖然有可能出事,礙於警力情況,出警的人少一些,薑曳擔心那邊有變故,也擔心譚三鋒其實會躲在自家堂哥那,索性趕去譚二隆的住所。

這件事也沒跟趙四匯報,畢竟人家也不可能支持。

玩家間的爭鬥本來就是不可言說的秘密。

但阮挽開車跟他們分開了,因為他們還考慮到一種案子走向譚三鋒如果缺錢,會不會盯上這些二世祖?

這些人但凡成功綁一個,訛幾億都不成問題。

反正各種可能性她們都考慮到了。

阮挽離開,順便把戰鬥力不咋地的周正帶走送回薑家那,走的時候對薑曳說了句:“多用你的腦子,別用你的身體。”

顯然對薑曳的體能沒啥信心。

薑曳訕訕。

車子行駛向譚二隆的住所,路上薑曳打電話給了薑二。

半個小時後,他們道了譚二隆居所,他竟也在住在河邊,不過這也不奇怪,H市郊區外的居所多依水而建,電視劇裏麵東北人兒到河邊打水煮飯做菜並不是杜撰。

而在現在高度城鎮化的情況下,尤住在荒涼郊區外的,要麽是一些留戀故土的老人,要麽是不夠有錢。

所以譚家兄弟都住在河邊並不稀奇。

薑曳的車子停靠在譚二隆居所院子外的時候,正好警車也趕到了,下來一男一女兩個年輕警員,他們看到薑曳,有些驚訝,但都認識薑曳,心裏有點默認是自己人。

加上條子還沒拉,這裏也還不是案發現場,來得匆忙,他們連搜查許可證都還沒拿到,就是先來看看,所以也沒有強勢阻止薑曳他們進去。

薑曳下車到院子裏看了一眼外麵的菜地,發現菜地裏的大白菜爛了。

她看了一眼這顆爛了的大白菜,發現它根部已經被切斷,但還是爛了因為切它的人本來要拿它做菜,可最終沒有。

她發現了,倆警察也發現了,三人幾乎同步衝向屋子。

砰!

屋子的門被踹開,幾人找了一圈沒發現屋內有人,但薑曳眼尖,拉了下那個女警,指著臥室角落裏的土地,發現哪裏有臀部久坐剮蹭的痕跡,有些汙濁的臭味,像是屎尿味,而且靠牆的白漆有劃痕。

女警:“是指甲劃痕,他可能被捆綁控製在這裏,生理因素導致了一些汙漬蹭留,他也用手指剮蹭了牆壁企圖留下痕跡...這是被拷問了?”

譚二隆肯定被譚三鋒害了,但沒被殺,約莫是前者不僅要車子,還要他的存款,所以控製了人拷問銀行卡密碼這些。

薑曳:“應該沒成功,譚二隆不傻,說了就真的死了,但不知道人現在關在哪...”

一想到人可能還活著,倆警察也顧不得薑曳他們是普通民眾了,大家一起尋找起來,薑曳不著急,退出了主臥,觀察了整個房子跟小農場的格局,突發現宅子大門沒上鎖,反而是田地邊的小木屋上鎖了。

那男警察找來了一根鋤頭,大D也拿起了地上的釘耙,兩個大男人對著那間木屋的門一頓狠砸。

砰砰砰!

門鎖沒壞,門被砸破了。

大D一腳踹開那一塊裂開的門板,門打開,陽光照進幽閉昏暗的木屋,裏麵亂七八糟的農具跟雜物,豁然躺著一個昏昏沉沉皮包骨頭的五六十歲老者,想是經曆過好幾個月的折磨,衣不蔽體,渾身惡臭,精神都有些失常了,看到陽光後隻能微微睜開眼。

嗚嗚嗚...

他嘴巴被堵住了,連氣力都沒了,隻能蠕動了下被捆得死死的四肢。

好慘。

薑曳站在門口,倆警察進去把堵嘴的毛巾打開,這譚二隆卻艱難說出一句,“他在...剛剛在...外麵...”

剛剛?

四人一驚!

“他”還能是誰,真是譚三鋒啊。

薑曳都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烏鴉嘴了趙四真撲了個空,她瞎貓碰上死老鼠啊,這譚三鋒也是個要錢不要命的,連殺了四個人,這還惦記著要拷問堂哥的存款...

“真在這裏,你們在這看著,我出去找人。”

女警就地看著譚二隆,一邊聯係人,男警察則是出了屋子,一邊打電話一邊囑咐薑曳別亂跑,別撞上凶手。

“現在我們人不多,很危險。”

薑曳:“沒,我們其實人挺多的。”

這話剛說完,男警員就看到幾輛車行駛進來,蹭蹭下了十幾個一米八多的東北大漢。

倆警察:“....”

本地大戶啊大戶。

薑曳還真不想亂跑,讓這些人小心些搜查附近,仔仔細細,自己則是觀察周圍,想著多用腦看看能不能鎖定對方的蹤跡。

人剛剛還在?那就是聽到車子動靜,一溜煙跑了,這裏視野開闊,也沒什麽山林,如果跑了,他們一進來就能眺望到,可來的時候明明沒發現。

邊上就一條河,這人總不會跳河逃了吧。

附近都是自己人,薑曳還是有點安全感的,隻帶著大D走到了河邊,發現這裏河段挺深,厚重的木板幾塊幾塊搭建被下麵的木頭立柱延伸出去坐了一個簡單的船渡,麵上兩根豎起的一根大木棍上還有缺口,平常綁船繩的。

但沒看到船,坐船跑了?

此時女警也過來了,她也懷疑這邊,甚至懷疑人躲在蘆葦**裏,要麽坐船跑了。

天氣冷,這邊河段都快結冰了,這裏又不是妙音山那邊地脈稍暖還沒結冰...所以這裏行不了船。

薑曳狐疑時,看河段水深,比對對岸寬度以及河水湍急程度。

“這水很冰,他遊不過去。”

恐怕連大D都過不去,何況身體機能受損的譚三鋒。

薑曳正這麽想,忽然一轉頭看到岸邊的蘆葦叢有一片壓低,好像有人順著它一溜煙溜下了河。

然後...

她低頭看去,透過米板下麵的縫隙陰影...

這時陽光正好,透析了木板,隱約看到了什麽。

有什麽東西抓著下麵的柱子躲著?

薑曳當時頭皮就炸了,駭然之下敏感後退,也抓住了前麵的女警手臂,“後退!”

但來不及了,木板下麵躲藏著的人倏然冒出,伸手一把抓住女警的腳踝,將她狠狠往邊上拽。

大冬天的,木板麵本來有些結霜含水,有些滑,嘩啦!!女警直接下去了,抓住她手腕的薑曳因為體重輕,腳下一滑也跟著被拽了下去。

大D拉人都來不及。

砰砰!

兩人墜河的動靜吸引了所有人,一大群人全部往河邊跑。

冰冷河水瞬間吞了薑曳兩人的身體,而原本躲在船渡木板下麵的譚三鋒在河下被凍得青紫,加上即將落網的恐懼,他隻想著抓人當人質,本來隻想抓一個,這一下子買一送一,他根本來不及多想,當即撲向看起來更柔弱更漂亮更有錢的...薑曳。

???

薑曳當時完全被冷水激的整個身體都麻木蜷縮了,但一看譚三鋒撲過來,立馬支棱起來了,身體往後一個撲騰,順著水流往後躲,一邊靈活抓住木柱,正在此時大D跳下來了,他是瞧準了方位騰跳的,從半空跳下踹人!

等於中途截拿譚三鋒。

啪!譚三鋒被踹了個正著,身體翻滾一腦袋栽進水裏,水花噴濺寒冷,落在人身上跟冰雹似的,生疼,但那女警眼尖,看到了他手中出了寒芒。

“他有刀,小心!”

女警企圖從後麵拽人,可她身體單薄,在湍急的水流中維持平衡都難,還是拽住了蘆葦才穩住不被流走。

而譚三鋒知道大D不好對付,就算在水下,他也不敢硬來,於是被踹入水下後,胡亂揮舞了刀鋒阻攔大D上前,一邊順水衝向木板下麵抱著木柱躲著的薑曳。

這是跟她沒完了?

刷!

刀鋒緊急戳來,薑曳身體一偏,那刀鋒就插到了木柱子上,刀刃入一寸,而薑曳頂著冰水抓住了另外一根柱子,身體順水繞了一圈,她從後腰拔出了東西...刷一下反刺了回去。

她既來抓人,豈會一點準備都沒有?

嗬嗬!送你一刀!

正要拔出自己刀的譚三鋒措不及防,慘叫一聲,腰腹滾滾湧出血跡,而薑曳也狠,直接拔出刀來,讓傷口在水中稀釋鮮血,加重他的傷勢。

譚三鋒腹部中刀後再拔出,還是在水中,那血就跟血袋子一樣,當時就不行了,被大D從後麵直接鎖脖...

砰!譚三鋒腦袋往後抨撞,腿腳抵著木柱狠狠一踹,整個木板船渡都搖搖欲墜,大D被撞得腦袋眩暈,見譚三鋒的刀往自己咽喉刺拉來,不得不鬆手,譚三鋒順勢衝入縫隙,追著前麵看似很虛弱抓著木柱的薑曳...不過就在他撲實之際,薑曳卻一把抓著柱子扒拉往上,也不知她怎麽做得,兩腳上下踩踏木柱,腰勁一挺,單手抓著木板邊沿側身翻反轉躍落在木板上,單手握刀,單膝跪地。

水花飛舞,利落英氣。

這一動作相當帥氣。

譚三鋒直接錯過了她撲空了,順水往下飄,當跳上去的薑曳卻反手握了下刀柄,腳下一點,重新跳下河...對著譚三鋒的後背狠狠一紮。

啊!!!

譚三鋒慘叫一聲,右肩被跳下來借力的薑曳一刀完全穿透,她鎖定了筋骨所在,這一刀加上跳刺的力道,直接廢了他一根右臂,他手裏的刀都握不住了。

水花濺射,寒氣淩厲。

水中的搏殺既短暫又凶悍,血水不斷染色。

他隻剩下了一隻手,根本無力抓捕薑曳,但薑曳可不願意跟他窮鬥。

她累了,刷一下拔刀,接著往邊上躲...

此時,後頭跳河竄下來的好幾個大漢跟男警察,他們剛跑到這邊。

水中如下餃子,他們連著遊下來的大D包圍了譚三鋒。

而薑曳被一個大漢攥住往河邊遊...她趴地上,握著刀,幹嘔了好幾下。

“小薑總,怎麽樣啊?”

“沒事,沒事,謝謝你啊大叔。”

“客氣!還是小薑總厲害,咱們老薑家沒孬種!哈哈!”

大漢咧嘴一笑,一邊朝河下的譚三鋒罵罵咧咧。

薑曳到了河邊哆嗦著喘氣,暗道格鬥技巧是有了,這體能跟不上啊,得練啊?MD,就不能出什麽內力心法魔方嗎?

她就隻能對殺倆回合啊?

心裏吐槽這,薑曳轉頭看到譚三鋒跟被鯊魚包圍的笨鯉魚一樣,虛弱用獨臂揮舞著刀子試圖反抗,但最終被眾人聯合製住摁在水中打了好幾下,後跟死狗一樣被拉到岸上。

女警也被救上來了,倆女的直哆嗦,寒氣從她們身上冒起來,跟蒸籠似的,但看著血流不止昏迷過去的譚三鋒,薑曳也算長長鬆了一口氣。

總算抓到了。

薑曳披上了衣服,要回家喊家庭醫生搞些藥驅驅寒,走時睨了一眼譚三鋒的腰,發現上麵真有一條不錯的腰帶。

兩三萬有了。

“這腰帶是桑迪的吧。”

她說了一句,女警比對了下腦海裏的資料,“應該是,他的同事說過他失蹤時的穿著,裏麵就有一條LV腰帶。”

這也算是實錘了。

這譚三鋒是凶手無疑。

此時趙四等人趕過來了,撞上要回家的薑曳,十分慎重感謝。

如果沒有她跟喊來的人,光倆警察拿不住這人,沒準讓跑了,或者被襲擊死傷,這都是不能承受的後果。

“客氣了,我也算是為我家解隱患,對了,他家那邊有搜到什麽嗎?”薑曳還是事無巨細要確定結果。

趙四拿她當自己人,說道:“家裏邊上河道係綁了繩子,拴著一些殘屍,在冰水裏鎮著,苦了下遊的百姓,喝了好幾個月的河水...這事別外傳,要惡心死人。”

薑曳表情擰了擰,又鬆口氣,“還好我家不住這邊,用的也不是這邊的水。”

他這話剛說完,男警察在蘆葦**那邊撈出了一根繩子,繩子一拉,拽出了一具殘缺的女屍來。

在場曾下水撲騰的人:“....”

薑曳默默扶住了趙四的警車幹嘔。

等她嘔完,趙四拿來兩瓶水給她跟邊上女警漱口。

趙四不提屍體的事,免得惹怒兩位女士,隻說:“這譚三鋒不是人,他把自己兒子當豬狗圈養了,我們過去的時候,正看到他的兒子被關在髒汙的囚室裏,那破碗裏的飯菜連狗都不吃,他卻傻乎乎吃得正香。”

薑曳回頭看了一眼那譚三鋒,虛弱道:“這種人也配有子嗣?活該重病痛苦而死,槍斃都算便宜他了。”

薑曳到家後吃藥喝湯保養了大半天,而薑家人得知罪犯被抓,打包行李的架勢立即停止了,薑小姑又把衣服拿出來,一邊吐槽:“正好你妹妹也不想走她還想帶著她那個小男友,不是你姑姑我不夠開明哈,那男孩我看著就不喜歡,小白臉似的,書生氣太重,不頂用。”

薑曳聞言略尷尬。

貌似她每任男朋友都偏向俊美的小白臉,身高腿長細腰,不過除了秦穀是消遣之外,其餘各個都是出自世界一流學府,也是一等一的俊傑或者大鱷。

她也不是全看臉,但在這也沒法說。

此時,她在想阮挽那邊的事。

人被抓了,她那邊安全了嗎?會不會存在另一個案子的凶手?

阮挽正在車上,用電腦看著上麵的定位,發現幾人還在酒店內,也看到了司法部的朋友傳來的消息。

抓到了?

她鬆口氣,本要點掉屏幕,但想到了什麽,她又把屏幕開著了,隻是把電腦放一邊,啟動了車子。

當晚,阮挽在醫院見到了薑曳。

她們來看望陳研研。

剛到的時候,剛得知好消息,出危險期了。

陳家人高興得不行,倆父母直說再不逼著減肥了,有時候胖子好命啊,脂肪保命。

雖然沒了一隻手臂,可是活下來了,以後可以裝假肢,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他們可就這麽一個女兒啊。

薑曳看著她們高興,一邊吸著暖烘烘的奶茶,一邊跟阮挽嘟囔:“這要是像咱倆這皮包骨頭的,一刀子下去就都沒了。”

阮挽見她湊近,撇開了些,冷淡說:“倒不會,你皮厚。”

學姐你還記恨我壞你姻緣呢?

薑曳翻白眼,周正卻是好奇,“你們是特地來看她的嗎?為什麽不過去?”

“不是。”

所謂的不是就是她們真正來看的是譚三鋒的兒子。

門口守著倆警察,正在吃炒米粉,看到薑曳還挺高興,打了招呼。

門是開著的,護士正在給喂飯。

薑曳瞟了一眼,發現譚三鋒的孩子其實也就比她們小五六歲,也二十三四了,但神情呆呆的,舉止不想成年人,倒像個被馴化成野獸的孩子,十分不配合,還是被倆男護士按著才肯怪怪吃營養品,不過樣子經過整理看著幹淨多了,不算英俊,但很斯文周正,一米七八身高,如果沒出事,也是個不錯的小夥子。

“怎麽樣了這是?”

一警察上了年紀為人父,十分同情這個孩子,道:“醫生來看過,說看過他病例,說不是天生的,是後天腦部受損,當時錯過治療期,智力隻能等於四五歲,如今已經沒辦法治療了,隻能慢慢養著,這譚三鋒家裏很多酒瓶跟藥品,還經常,啥錢都砸自己身上,而且卻養成這樣,真是畜生不如。”

不是誰一朝發家都能秉持正心的,但說白了人性也禁不起**跟崩塌,薑曳想起親爸因為司徒天海的不可駕馭而患得患失屢屢欲控製她......後期雖頓悟,忍痛放了她,卻也心性崩潰,被人勾上了賭博的不歸路,也是有些唏噓。

本著這一點慈悲,薑曳進去了,讓大D把手裏的營養品放下,認真看了看男子。

病號服上有他的名字。

“譚宗雅。”

他沒知覺,咕嚕嚕喝著湯,喉嚨一鼓,又咕嚕嚕把它吐回了碗裏。

跟孩子吐泡泡一樣。

阮挽站在邊上觀察了一會,沒說什麽,後麵跟薑曳出去。

薑曳又問了下警察,“他這是跟人打架打傷了腦部?”

“不曉得,過去太久了,不知道是被誰打的,還是被他爸家暴的,反正他身上很多陳年舊傷。”

薑曳等人很快離開,一上車,阮挽道;“剛剛看了他的病理報告,也問了醫生,的確是不可逆的腦部損傷,不是裝的。”

薑曳:“我看了他手環的傷痕,的確是陳年被鎖鏈鎖住的痕跡。”

周正跟大D看了看兩人。

這倆也太...縝密了吧。

“你這是懷疑譚宗雅?”

不會吧,懷疑這個腦子有損的“兒童”?

可凶手不是被抓到了嗎?

周正大概最近遇上凶事多了,不等薑曳兩人解釋,忽然一個機靈,“還有一個?”

阮挽說:“出租車在譚三鋒家裏找到了,後座那找到一些死者頭發,還有一些乙mi殘留物。”

薑曳表情意味深長,“妙音山那邊傳送橡皮艇跟屍袋,一般需要山上一人,山下一人,否則就需要一個人來回跑,中間過程來回耽誤的時間很容易暴露,所以一開始我就懷疑凶手有人輔助,隻是那個人在山下。”

“還有就是桑迪這些人可不是剛入行的小菜鳥,在會所歡場這種地方見過很多髒事,不可能沒半點警惕心,四人這麽順利就上了這輛出租車,而且就算上車了,他們肯定坐後座,如果司機突然從駕駛座過來,且要拿乙mi迷暈他們...他們會不會慌?會不會掙紮以及匆忙下車?肯定也會叫喊。”

“就算個別是被突然襲擊成功,四個全部這麽順利顯然是太僥幸了。”

大D:“所以是有一個人領著他們上的出租車,是他們的同伴,所以他們不設防,然後兩人一起上了後座,車子啟動後,同伴卻忽然拿出乙mi襲擊且迷暈了他們。”

阮挽:“這個人相當於誘餌,要麽跟這四個人都是認識的,要麽就是偽裝成嫖客吸引了四人。”

周正這才明白她們為什麽懷疑譚宗雅,懷疑他是偽裝的,而且恐怕警方那邊也有數,所以派了警察搜著看醫院檢查情況。

但現在顯然譚宗雅不是目標,腦部病症是不可逆的。

那到底是誰呢?

薑曳忽說:“桑迪是同,除非是像我這樣的富婆能讓他忍痛屈服,也隻有具備一定男性魅力的人才能吸引他了吧,要麽有錢,要麽好看。”

阮挽若有所思,“你在白馬會所裏麵都沒替譚三鋒,是當時就怕泄露吧你擔心裏麵有內鬼,那些男員工裏麵有可疑對象?”

薑曳看向車窗外,“那得看警方調查結果了。”

“不過,難道你沒懷疑?”薑曳瞥阮挽。

阮挽不置可否,隻說:“那人嘴上說想攀富婆上岸,但其他男的十分鍾裏有四五分鍾在看你,他卻很少看你。”

薑曳:“看我做什麽?我都在觀察他們有好幾分鍾也在看你,你在他們眼裏也是富婆啊,而且是帶權的那種哦,那蔣天勝是地頭蛇,你們一夥人剛來H市,以韓月霜他們的作風,他肯定知道了,那這些人知曉你一點身份也不奇怪,所以他們也會盯上你,可惜,唯獨一個人既不喜歡看你,也不看我。”

周正有些無語,“誒等等,啥意思啊,那些人都看你們,就我們男的不是人?”

薑曳跟阮挽齊齊轉頭微笑,“那倒不是,那個人看你看了好多次,還有幾次看大D跟趙四,準確來說,敗家子氣質的你更符合他的喜好。”

於那個人而眼,周正何嚐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富婆”呢。

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