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飛衝而去的第一人已被斜穿咽喉,交錯而過,他甚至沒能閉上眼睛便直直倒下了馬背。
那馬兒受了重傷,被槍勁挑過,竟仰麵翻去,帶著悲鳴的嘶聲直直向橋下墜去。
這一切太駭人了,衝來的第二三個人驚駭間卻不知死亡已經將領。槍影交錯著金甲流光,飛舞間如同一場完美的個人秀,晃的眾人一陣眼花,隻在終於看清時,發現石橋上眨眼間橫七豎八躺了四人,正是自己軍中的四名參將。而那俊美男子,此刻傲然端坐馬上,神情桀驁,銀槍斜點橋麵,滴滴答答正躺著鮮血,而他雪白的披風,竟依舊纖塵不染。
“圖吉的勇士?哼,不過如此。”
塔索羅望著這一幕,縱使他留了半張臉的絡腮胡也能看出此劑他的麵色已是難看到了極點。
不必塔索羅發令,早已有八人從陣中衝出,殺喊著衝向藺琦墨。
藺琦墨也知道,這一場戰將會是他一生最為慘烈的一戰,也很有可能會成為他此生的最後一戰。但是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他隻知道,絕對不能讓這些惡麾過橋,絕對不能!
禦馬飛衝而出,藺琦墨再次投入了激戰之中。這是一場無需公平的戰鬥,塔索羅的目的是盡快過河,不斷有人被藺琦墨放倒,然而不斷有更多的人衝上去困住他。他雪白的披風早已被鮮血染紅,分不出那是敵人的血,那是自己的。
從以一抵四,到抵八,到抵十六,到抵……上百!
藺琦墨死死守在橋頭,任憑有多少人衝過來,他的身影依舊穩然,不曾有片列稍離。此刻的塔索羅已然不知該忌恨眼前這個修羅一般的男子,還是該敬佩他。
可他必須過河,再不欲在此糾纏,塔索羅一個眼神,一排弓弩手齊齊跪地,將森寒的箭頭齊齊對準了那個遊舞的身影。
一陣震耳欲聾的箭鳴聲傳來,漫天的箭羽普天蓋地向藺琦墨射去,他卻毫不驚慌,禦氣發出一串爽朗的笑聲,一手將銀槍舞成光盾,一手抓起一個圖吉士兵擋住側麵飛來的箭羽。他的身影移動間,趁著圖吉弓弩手交接之際,不斷將地下堆積的屍首向後或扔去,或踢去,或以長槍挑飛。
數番箭陣下來,他竟用圖吉士兵的屍首生生堵了一道高牆,將馬兒橋。堵得嚴嚴實實。再一陣箭飛射而來,藺琦墨朗聲大喝:“這就是圖吉的雄兵鐵騎?!哈哈,好笑,好笑!”
身影一縱躲閃在那用屍首堆成的城牆後,藺琦墨一陣放聲大笑,隻間或抬手以長槍擋住自頭頂穿過的流箭,姿態慵懶的如同閑院賞花。
一陣流箭,幾乎盡數都插入了圖吉士兵的屍首上,白花花的箭羽看著驚人,血流滿地,早已將橋頭染成了一片修羅場,早已染紅了整個馬兒河。
箭雨稍歇,藺琦墨飛身而起,孤身站立在那屍首堆上傲視圖吉萬軍,朗聲譏道:“圖吉的勇士們,瞧瞧你們的王吧,你們的生命在他的眼中分文不值,你們的尊嚴在他眼中狗屁不如,可憐你們竟為他舍生賣命,爺真替你們不值!塔素羅,還有什麽手段,盡快使出來!老子等著!”
他說著看也不看便伸手拔出右臂上的一箭,隨手一扔,在人牆上翹腿坐了下去。
竟他這麽一說塔素羅自不會再放箭,何況放箭對藺琦墨也沒什麽用。一聲命令,一個參將的獎勵,大隊大隊的兵勇嘶喊著再次向藺琦墨衝去。
藺琦墨渾身流血,敵人一撥撥地往上攻,他坐在屍體堆上,不知疲倦地一槍槍挑著,屍體堆也越來越大,將橋口越堵越嚴,甚至連橋下都扔了不少屍體。
他一麵挑著,一麵大笑:“狗娘養的,想要過河,就從老子的屍體上爬過去吧!來啊!”
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失血的感覺越來越嚴重。眼前陣陣發黑,風,呼嘯過平原,圖吉鐵蹄聲、喊殺聲比風聲還要暴烈。
血,漫天的血如紅雨一般鋪天蓋地,將麵容洗得鬼厲般猙獰,銀槍斷了,便抽出腰際腰間,寒光乍起,風雷變動,依舊威勢攝人。
藺琦墨記不清,也數不清自己究竟殺了多少圖吉大兵,四周滿目的屍首將他的身影襯得如同孤獨的野狼,他眸中充滿了血腥和戾氣,死死地守在橋頭。
天空開始由藍色變成紅色,由紅色變成紅黑交替,最後那黑色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藺琦墨知道,他撐不住了……心中劇痛,卻仍提起真氣,暴喝一聲:“塔素羅,老子死也拉你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