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後發現自己多了很多記憶的池楚:“……”
睡一覺竟然可以增長知識?
他腦子裏全都是關於魔法的東西。
蹲在他床前的小貓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醒了?”
“……嗯。”
“你昨晚上睡得怎麽樣?”
池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 慢悠悠道:“太陽西邊出來了?關心我?”
“你昨晚做夢了嗎?”
“沒有啊,怎麽了?”
小珍珠:“……”他灰色的眼睛看向池楚,頓時有些不知道說什麽了。
為什麽會有人昨天晚上做夢了耍流氓都不記得啊!
“你怎麽了?”池楚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沒事。”他沒說話。
池楚都不記得了, 他要怎麽說, 嘖, 不過穿女裝這種事,他還是想點名批評的。
“你是不是想看我女裝?”小珍珠沒忍住,問道。
“哦, 沒有啊,怎麽了?是什麽讓你產生了這樣的錯覺。”池楚很好奇。
“……”
什麽錯覺, 難道昨晚上是他做的夢嗎?
“不過一覺醒來,腦子裏多了很多知識。”池楚疑惑道,“醍醐灌頂?”
“嗤, 那你早點修完學分吧。”
那些知識顯然是因為看不慣他的無知特意灌進去的。
這樣他可以安安心心地考試了吧。
然而池楚沒有。
他坐在了書桌前,摸索到了隱身衣。
那個老師說隱身衣上有空間法則。
能懂得空間法則的那估計早就六翼天使往上的水平了。
所以這件衣服的空間法則極有可能是可以剝落的,所以這衣服的隱身效果應當會不穩定才對。
池楚坐在書桌前,仔細感受這件衣服上的法則之力。
他的萬劍歸宗距離進入大成就差對法則的領悟了。
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有人送了機緣過來。
所謂的法則之力,便是要你站在一個脫離世界的層次去理解,方才能看得清的東西。
身處這個世界的人想完全領悟, 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實際上,之前在獲得那一股力量的時候,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了, 給予他這股力量的人對於法則的掌握能力極強。
之所以他的身體猛然獲得了這麽強大的力量卻沒有爆炸, 大概是因為這股力量被鎖在另一個空間裏, 但是也存在於他的體內, 這也導致, 他無法完全掌控力量,但是隻要他需要,他可以隨時取用。
他掐了個口訣,強行將這片出現在他麵前的空間法則碎片剝落。
剝落完之後,隱身衣就變成了一件能看得見的鬥篷。
接著他便開始參悟其中的力量。
小貓在一旁看著,不由皺眉,他並沒有繼承法則的力量,隻能說他身上有本體力量的投影。
雖然他無法參透空間法則,但是卻感受到了類似的氣息。
嗯……
“無用功。”他搖了搖頭。
池楚參悟完已經是第二天了。
可惜沒有空間讓他練劍,否則借此機會,將所感悟的和劍招融合,那應該會很奇妙吧。
“……”
小珍珠已經開始懷疑,他其實對於能不能見到光明神完全無所謂。
能見到最好,見不到拉倒。
好在池楚還是回到書桌開始繼續寫字了。
終於寫完之後,就可以交出去審核了,審核通過多半就能去光明神殿了。
就在他慢慢等待的時候,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看到紫發的命運神過來敲門的時候,池楚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有些疑惑。
“不要擔心,過來串個門罷了。不知道過幾天還能不能見到你。”阿姆拉站在門外,衝他眨了眨眼睛。
“放心,你沒了我都會在。”池楚幽幽道。
“哈哈哈,是嗎?嗯,聽說你要去見神了?”阿姆拉問。
“命運神很八卦嗎?”
“沒啊,說起來我都很久沒見過神了。真好奇啊,那個屏障被打破的一天。”阿姆拉轉頭看向身後的太陽。
“是嗎?說不定光明神是個社恐呢。”
“社恐?社會恐怖分子?”
“社交恐懼症,俗稱害羞,怕生。”
“你真是敢說,咳咳。不是我說的。”阿姆拉後退一步,跟池楚拉開距離,這可是第七天堂,光明神腳下。
“……”池楚摸著下巴思索,“他還會偷聽?”
“……你能不能不要隨意揣測啊!”小珍珠跳到他肩上,不悅地道。
“之所以不離開,應該是害怕自己會灼傷別人吧。”阿姆拉笑著解釋,“況且,為了保持自己的公正,他一向是不與他人接觸的。”
“所以他這麽多年一句話也沒說過?也沒見過人?”池楚皺起眉,覺得事情有點離譜。
“嗯……你猜?”
這麽一說,池楚突然覺得,那個在背後操控一切的人不太像是這位神秘的光明神了。
“作為神,就沒有別的追求嗎?”池楚道,“一個人待著不會無聊嗎?”
“誰知道呢,說不定會無聊吧。偶爾他也會發布一兩句指令,全都很簡單。”阿姆拉回憶道。
“你們講的也太多了,夠了吧。”小白貓尾巴輕晃,瞪著眼,看著有些不悅。
“哈哈哈,這幾年,我是第一次聽到他有關於你的指令,你可要小心,說不定他所追求的就是你呢。”阿姆拉理了理紫色的頭發,笑容似有深意。
“你是不是嘴碎。”
池楚倒是無所謂,他淡淡道:“正常,看上我算他眼光好。”
小珍珠偏頭看向他,這個位置可以看見池楚白皙的側臉,還有紅潤的嘴唇,鬢邊的碎發和細密的睫毛,最讓人上火的還是他那張揚的態度。
“……”
罷了,不計較。
“那,祝福你們。”
……
送走了一個愛祝福的命運神。
池楚送出去的書也得到了評價。
但是評價上說,這本書不適合現在的科目的教學,但是很有研究價值。
對方還反饋道,之所以不使用更簡單更快更特別的魔法教學,是因為考慮到所有天使的平均資質,雖然教材上的確實過於老舊,但是這已經是最安全最容易被理解的版本了。至於池楚的方法,適合修完所有科目然後進修的學生,不適合學習基礎的學生。
池楚看完後,非常疑惑地翻開了自己寫的東西。
這上麵的方法很簡單也很好懂啊,他還運用了數學知識,但凡來個能看懂圖案和數學符號的,應該都會吧。
這可能就是被拒絕做教材的原因了吧。
小珍珠:“……進修教材也是教材。”
池楚思索片刻,一點也不著急,幹脆從頭編了一本數學教材進去,一起寄出去給專業人士。
這一弄又是幾個星期。
“你幹脆等期末考試吧。”小珍珠沒好氣道。
“可以了,謝謝你的烏鴉嘴。”池楚收到了新的回複,顯然是通過了。
在學分終於修夠後,他就可以去見光明神了。
在去之前,他還打開手機給他的師父留下了一句話:“如果我死了,不要擺席。”
並不是在咒自己死,隻是腦子裏突然想起了他們之前辦酒席的事,哦,據說知道黑暗神死了之後他們剛剛辦完喜宴,第二天就又辦喪宴了。
……
之前帶過他的聖天使為難地道:“我隻能為你打開階梯,不過要進去,隻能由你自己過去。”
畢竟他其實也沒見過神幾麵。
池楚沒多說什麽,直接飛了上去。要麽是幕後黑手,要麽是社恐,不就是這樣嗎。
眼前的光罩,在之前還很堅硬,並且強硬地擋住他的去路。
現在,他伸出手,眼前的屏障卻打開了一個僅容他一人通過的通道。
他猶豫了一下,單獨走了進去。
一股奇異的感覺從心底升起。走進來之後,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反而輕鬆了不少。意識卻在讓他不安。
走了進來才發現,這個地方一點也不大,反而顯得很安靜。
光明神居住的地方,除了一座象征性的象牙白神殿,其他的地方都很接地氣。
外麵的地種了很多東西。池楚並沒有急著走進去,而是轉了一圈。
有一塊田的旁邊有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放著一本筆記。
他好奇地打開看看。
“他寄來的種子,難以在天堂的模擬土壤中存活。”
“新的土壤,奇怪的感覺。”
……
“動物,不要,活不了。”
……
嘖。池楚放下了本子,這完全是一本農作物觀察筆記。真沒想到光明神還兼職種田。
光明神殿的大門進去之後,並沒有那麽多的房間,但是他抬起眸子,一眼就看到了台階上的那個渾身發著光的人。
少年的目光絲毫不避諱,他神情坦然直視眼前的光,又或許,這麽多年,隻有他這麽直視而不怕被灼傷的。
“尊敬的光明神大人,我有幾個問題,想當麵向您請教。”
台階上的神明緩緩點頭,似乎早已知曉他的來意。
“我背井離鄉來到這裏,是您的計劃嗎?”
“並非。”
“那第六天堂的六翼天使,是您安排的嗎?”
“是。”
“那拉法爾……”
“是。”
“黑暗神的隕落也在你的意料之中?”
“是也不是。”
池楚眯起眼睛,神的聲音出乎意料的柔和,但是卻有點僵硬,像是長久未曾開過口的生澀,除此之外,這聲音還有一點的熟悉。
“修跟你是什麽關係?”他目光微涼,手指微微收緊。
“……”
台上的神明沒有說話,然而在黑發少年的注視下,他緩緩屏蔽了周身的光輝,讓他看清了自己的模樣。
池楚看著他,微微一怔,抿了抿唇,無數記憶的碎片從腦海中席卷而上。
他這才發現,那些被刻意忽略遺忘的記憶,現在又多麽的刻骨銘心。
人生像一個圈,他在西方遇見的第一個人,就是修,兜兜轉轉一圈,還是這張臉。
眼前的神明模樣雖和他早死的前夫一樣,神情卻截然不同。
他不由想起曾經有一個夜晚,他取出的那把匕首上映出的自己的眼睛,淡漠的,沒有情緒的情緒。
“所以,”他聽到自己的聲音緩緩響起,“這一切都是一個局是嗎?”
熟悉的麵容凝視他,沒有片刻遲疑:“是。”
“是你的布局嗎?”
“是也不是。”
……
奇怪的回答。
池楚皺起眉,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你想我死嗎?”
神座上的神明垂下眼眸,沒有說話,他穿著繁複而華麗的服飾,投來的視線依舊冰涼,好似沒有情緒的機器。
他抬起手,手中凝聚的力量讓人心驚肉跳,同時也彰顯了他的態度。
他想他死。
既然如此……他也好放心斬斷前塵了。
池楚手中長劍化出淩冽寒霜。在那一招前使出了所有力量,堪堪擋住了那一擊。
“噗。”他的劍戳著地麵,抬起的眸子滿是倔強和不甘,臉色微微發白。
神和人的差距如此之大嗎?這還是有他人力量加成的結果。
他不信。
神明未曾說話,靜靜看著他掙紮。
萬把長劍發出要捅破屋頂的氣息,霜雪掩蓋光的溫熱,幾乎要凍結整個空間。
萬劍歸宗容納空間法則的簡單嚐試。
劍光如冰棱一般衝向至高的台階,少年挺身而起,劍光直指神明。
兩人目光相觸,似乎還是那個人間的雪天。
“阿楚,來年聖誕,帶你回家好不好?”
“對不起,不能陪你了。”
……
“小師弟,節哀順變,早點回家。”
“實在不行,我們去接你回來吧。”
……
一把劍的劍刃應該是冰冷的,隻要沾了血,才會變得溫熱,要融化一塊堅冰,用熱水煮,用火燒。
燒過了,劍就壞了,冰也化了,回不去原本的模樣。
帶尖刺的玫瑰,被剪去了尖刺,待花開至爛漫扔進垃圾桶裏……
神的力量還是太強了,萬劍難以觸及就被震開。
無數個本該能夠撕破空間的劍影在神明麵前那麽脆弱。
池楚靠近的時候,反倒是反過來被自己的劍紮進了身體,他皺了皺眉,這樣的收場似乎過於的狼狽了。
手中的戒指發出了光亮,微微緩解了他的疼痛。
不得不承認,他的劍意凍不到對方的所在,寒霜所處之地給對方繞開了一道路。
他試圖再次運劍,然而隻是徒勞,真是如同一道天塹一般,如果不是試過,他真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無能為力的事。
以至於最後,站也站不起來。
他拄著劍撐著地板,垂頭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你知道我的枕頭下放著刀對嗎?”
或許無數個他想著放過對方的夜晚,另一邊的人也並未安寢。
刀尖之旁亦有刀。那時他們未曾動手,現在卻也不遲。
“……對。”台階上的神明緩緩走下來,在他身邊停下,聲音未變分毫,似乎他的狼狽不值得他的一絲動容。
“……好。”
冰冷的氣息順著頭頂落下,已經走了這麽多步,生命卻還是走向了終點。命運就是這麽的巧妙。
作者有話說:
不急,不會死,應該說,攻快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