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隻能靠自己的毅力是嗎?
可是她究竟又能等多久?
一直沒有人來看她,再也沒有人送水,不過……
都是假象,因為並非真的完全沒有人,而是做給他人看的,無非是想證明,水牢中並沒有人。
那位老婦人倒是能夠經常出現,隻能等到她的孫子當值時,她才能趁著夜深人靜無人理會之時,偷偷的送飯進來。
即使是看守水牢的人,也不知道有人被關在此處,除了老婦人的孫子。
老婦人,則是葉芝的奶娘。
從老婦人的口中,得知葉芝的某些趣事,也知道他同樣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被葉老親自撫養長大,用的方法令人心驚膽顫。
為的不僅僅是訓練出下任當家,更多的是……一個沒有血性的人。
可惜,許多事,人為也不一定成事,比如葉芝,依然我行我素,更有了自己的打算。
暗自培養了另一批屬下,隻聽命於他,他要的很簡單,那就是真正的葉家,而不是為了整個家族,或者犧牲整個家族。
每一次,無論老婦人帶來多少食物,她都會盡數吃光,因為可能會持續很久,來麵對無期限的饑餓。
靠坐在牆角,縮成一團,希望能夠溫暖些。
如果能出去的話……如果能出去的話……
“這裏太冷了,我知道隻有一條恐怕也不夠!”葉芝將被子蓋在她身上的刹那,她突然有種要哭的衝動,卻隻是抿著唇,緩緩的睜開眼睛,淡笑道,“葉當家,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葉芝將被子披到她的身上,“我想好好和你談一談。”
“葉老呢?”她轉頭輕聲問道,冰涼的杯口觸到幹裂的嘴唇,竟有一絲恍惚,“如果我猜的沒錯,恐怕他經常會來看望我吧!”
葉芝沒有回答,就算默認吧!
葉老是不會放過她的,就算她沒有被掛在水中,想必也活不了太久,不需要他太過費心,但萬事小心些總有好處,自己親自前來,才能夠安心。
不曾回答她的問題,葉芝伸手指向不遠處的一堆白骨,一時發愣,“你知道,它是誰嗎?”白骨被整齊的擺在原處,仿佛削瘦的人,坐在那裏。
“真抱歉!”她淡淡的笑著,“我進來的時候,它已經變成白骨,無法告訴我它的身世,可是堆在那裏,對死者太不尊敬。”
所以,她無事的時候,盡力將白骨恢複成人狀,雖然對死者也不算尊敬。
哭笑不得的葉芝,真不知她還有這樣的本事,恐怕對人體的骨骼分外熟悉吧!
“她是我的母親!”葉芝垂下雙眉,“噓,我自己偷偷查到的,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每個人都會有弱點。”
似乎,從長長的睫毛中,流竄出淡淡的哀傷與憤怒,最後被苦笑悄悄隱去。
“伯母,挖地道?”說著,她的臉登時變紅,小心翼翼的拉住葉芝的嘴角,不令他向那側看去,所謂地道,真的讓她變成茅廁了。
似乎很是了然,葉芝輕笑著,“是我父親,起救母親出去,偷偷潛下來控的,可惜呀,還是沒有逃出去。”
他的父親,同奶娘的孫女一般,不過是水牢的守衛,無意中得知水牢中關壓著一位葉家小姐。便小心照顧著,甚至輪到他守衛的時候,想要帶小姐逃出去。
那小姐卻不肯,怕連累他,兩人隻好天真的想挖出地道。
葉芝,就是在水牢出生的。
本來就背負著罪名的葉家小姐,又加了一條,孩子誕下以後,依然被關在水牢中,流血而死,孩子的父親被處死。
孩子……變成了眼前的葉芝。
看他的容貌舉止與夜憧極為相似,恐怕,他的母親,與夜憧的家人血緣更親密些。
但她保持沉默,本就不關她的事,何況四大家族,豈止她聽到、看到的複雜,若是真的要細細數起來,比他們身世可憐的大有人在。
隻是不一定每個孩子,都會成長著他們的性情。
“終歸是太膽怯吧。”她隻是牽了牽嘴角,腦海中卻是想象著,若是葉芝的父母選擇逃跑,是不是更安穩一些?
但是,若是葉老真的想抓住他們,又能逃到哪裏呢?
比如……落在破廟的白骨,隻因看到不應該看的……左煌宇……
“謝謝,我累了!”她不想再提,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未來還有許多事要做呢。
“不如,我們合作吧!”見她當真不打算再聽,葉芝突然輕問道,“雖然不可能給你太好的條件,起碼能保你性命無憂,如果你能順利的逃出去,我葉芝就做你的內應。”
今天真是難得,莫非葉老真的被某些事纏住?她不禁好奇,卻沒有問出口。
當真需要她知道的,待她離開之後,自然會知道,但無法離開,知道太多也不過是徒增煩惱。
“你認為,我能逃出去?”她伸出瘦得隻有骨頭的手指,指向自己,冷笑道,“還想和我交易?”
“一開始,的確對你不再抱有希望,所以根本就沒有打算再理會你!”葉芝也是實話實說,所以一開始,他根本就沒有意願與她接觸。
“不過,世間變化太快,令人目不暇接,我突然認為,你會是很好的對手,也會是夥伴。”多一個夥伴,永遠比多一個對手,劃算!
“現在有幾處作知,除了東麵戰亂,其他各處非人力而為,西方有野獸,北方無魚,就連一向太平的南方也染上瘟疫,葉老也不會有太多心思放在你身上,因為你必死無疑。”
聽到葉芝的講述,她輕輕的歎著,果然,葉老很忙。
雖然聽起來簡單,但是處理起來相當棘手。何況國土本就不夠寬廣。
也令她十分好奇,難道世界真的隻有這麽大,還是……他們自始至終,不過是偏安一隅?
或者現在想太多了。
似乎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葉芝重重的咳著,喚回她的思緒,頓時無奈的搖頭道,“你不會認為,連老天爺都聽我的吧!”
葉芝似笑非笑的望著她,起身走到台階上,向下望去,混濁的水,映不出他的全貌。
“真是誤會,地國沒有這樣的本事,連海魚都能控製,更不要提什麽野獸。”她靠在牆壁,“我長這麽大,見過的最大動物,可能就是豬了。”
雖然她很想逃出去,但是,有些事,不可隨便應答。
“是不是,你心裏很清楚,我隻要讓你記住,如果你能逃出去,我就做你的內應。”葉芝突然冷笑著,淡淡的望了她一眼,甩開衣擺,便要離去,“所以,你要好好活著,隻要葉老放鬆之時,奶娘就會送些吃的。”
“好好照顧自己。”頓住腳的葉芝,突然淡淡的提醒。
她倒過頭,望著他的背景,突然提音問道。“你想要什麽?”
無條件的幫助,是不存在的,對方的心裏,總是有一份計較,細心的打算著。
“父母安息。”葉芝的回答,竟令她感覺到更加的寒冷。
原來,他們都是因為無法遮掩的仇恨。
將被子裹緊,看著那堆白骨,並不知道葉芝所知之事的真假,剛剛出生的他,就被當成了工具,想必心中很憤恨。
如果是真的……
她突的倒吸一口所,在葉家安心了二十多年,隻為了這件事?那他到底做了多少準備,又差多少火候。
看著皮包骨似的手指,望向白骨,扯出難看的笑容,輕聲問道,“前輩覺得,我可以相信他嗎?”
……那一夜,她做了個夢,夢到有個聲音說,“請你相信他。”
噩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