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一切都仿佛夢境般,不真實,卻格外真實。
雙腳沒有知覺,雙手被重重的鎖鏈困住,背部緊緊的貼著冰冷的壁麵,刺骨。
緩緩睜開眼睛,費力的掃視著四周,像是水牢般的地方,地上的水隻沒到膝蓋,泛著漸漸的光芒,前方好像是鐵門,看得不太清。
偶爾能聽到腳步聲,也不太清晰。
漸漸睡去,再次醒來,每次要聚起精神,最後都會無力的渙散開。
一直沒有食物,隻有偶爾供應的清水,體力的漸漸消失,卻令她越發清醒,傳來的言語不算清楚,但至少讓她知道一件事。
她被軟禁了,禁在隨時都可以讓她喪命,或者癱瘓的地方。
具體的事情,她已經記得不太清了,眼前閃動的依然是那片火海,沸騰著,咆哮著,之後……
她就昏迷了,能讓她明了的,就是頸部的疼痛。
“莫三小姐,吃些東西吧!”傳入耳中的蒼老溫柔的聲音,似乎憐憫著她,動了動,被鐵鏈緊鎖的雙臂,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不是她不想吃,而是雙臂被緊緊的固定的壁麵,無法移動。
緩緩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位慈祥的老婦人。
“可憐的孩子!”老婦人小心翼翼的在台階上移動著,來到她的肩部,俯下身子,一點點的喂食著她,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莫三小姐,你一定要堅持住啊!”老婦人勸道,“小芝可是尋了你好久,老婦也是花了好大力氣才能進來,待老婦出去,就通知小芝,啊!”
“謝謝!”抿著幹裂的嘴唇,她重重的點頭,擠出笑容,“您快點走吧,如果被發現,就不好了!”
老婦人的臉上閃過慈愛神情,歎道,“真是個好孩子,怪不得小芝這麽上心,老婦先走了,如果被太多人發覺,就不好了,如果小芝……我會給你送飯的!”
待老婦人走後,她才緩緩的放下手臂。
其實,她一早就掙脫了無用的鐵鏈,隻是不希望被察覺。
可能這間水牢太久沒有關押過犯人,鐵鏈鏈接已經鏽掉,水也變得混濁。
曾仔細觀察過周圍的環境,竟然發現像臥屋一般。
竟然還有茅房,與其說是茅房,不如說是為了逃跑而挖的地道,可憐的人應該是沒有逃出去,因為白骨就堆在旁邊。
“這裏,隻有你陪我,所以我不會怕你,你也不要來欺負我!”莫霜憶蹲在地道旁對白骨輕聲細語,這是她唯一的同伴。
再次傳來腳步聲,無可奈何的她重新跳回水中,用鐵鏈將自己束縛住,閉上眼睛,無力的靠在壁前。
“看來,莫三小姐的確要不行了!”陌生的聲音自耳邊傳來,不用看,就知道對方是誰,何況已是垂死掙紮的她,也不需要有所回應。
無人的時候,她都會想,如果自己沒有醒來,一時渾渾噩噩的應該有多好,不會覺得餓,不會疼,不會冷,更不會無助,自我嘲笑著,不知究竟過了幾個時辰。
人總是會有不知足的時候,從小到大,無論家裏發生多大變化,她都沒有挨過餓,這一次,卻可能是生命的結束。
“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以為可以憑小小的組織就能翻雲覆雨?你也太天真了!”斷斷續續的嘲笑,莫霜憶低垂的頭,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勾起笑容,原來是葉老。
想讓她死,很簡單,半死不活,卻有些難度。相信過不了多久,她就會被餓死,或者凍死,也了結葉老的心願。
“不過你這個丫頭也挺了不起,還有本事想要謀反!”葉老冷哼著,“不過,誰的背叛,都沒有親人來得徹底吧,你已經被莫二小姐背叛了,要不要試試莫大小姐的?”
他的問題,她無比回答,因為,她一直是被利用著,既然是利用,當無用之時自然應該甩掉,何來背叛之說?
靜靜等待著,熟悉的輕笑聲傳來,“葉老真是說笑了,如果能見到妹妹,自然是要感謝的!”
若非有鐵鏈支撐著,她可能會跌落到水牢的水中,將自己掛在壁上,雖然不舒服,卻也不至於因為一時腿軟而露出破綻。
雖然她是逃不出去的,卻也不想麵對某些人,更不想因此而送命。
活得越久,希望越大。
“妹妹?三妹?”耳邊傳來莫雪情的聲音,多希望這是幻覺。
可惜,卻比最真實的世界還要真切。
“看來,你要不行了!其實姐姐也想給你一個痛快。隻是,葉老說了,要讓你嚐嚐苦頭,我能怎麽辦呢?妹妹就好好呆著吧,待你死後,我就會將你放於已經尋好位置的墳中!”莫雪情情緒不明,聲音回響著,不住的傳出回音。
莫雪情斷斷續續的講述些一些事,不過是婚後多麽幸福,未來多麽燦爛,這一切都是用她的命換來的,卻與她無關。
良久,仿佛發泄一般,莫雪情將所有事情通通用最美好的語言修飾著,最後竟然是大吼著。
“都是你的錯,如果你沒有出現過,如果他喜歡的不是你,如果你早點嫁到聞家,或者你根本就直接嫁給他,我還用經曆痛苦嗎?”莫雪情撲到她的身後,險些滑落到水中,伸手揪住她的頭發,“你根本就不應該活著,你怎麽還不死?”
“代政王妃!”一聲厲喝突然在水牢中回蕩,“您似乎呆得太久了。”
莫雪情的手緩緩鬆開,小心翼翼的走著台階,不令自己滑落水中,“是啊,太想念妹妹了,芝弟弟,以後小妹就拜托給你了!”
“芝弟弟?”葉芝冷笑道,“葉某真是高攀了!時間不早了,代政王派人來接,請代政王妃盡早回府吧!”
她已經是代政王妃了,無人可以取代!莫雪情挑釁的望向她,可惜,她沒有抬起頭,看不到莫雪情的高貴與雍華。
對莫雪情,葉芝似乎不熱衷於與莫雪情“聯絡”感情,語氣始終淡淡的,帶著幾分不耐煩。
輕笑的莫雪情似乎不介意,與葉芝擦肩而過,一切再次陷入平靜。
詭異的安靜,終於鬆口氣的莫霜憶,緩緩的抽回手,被鐵鏈勒出重重的鮮紅痕跡,按住先前被抓的頭發,頭皮隱隱發疼。
就這麽恨她?恨不得她死?又恨不得她不生不死?
哭笑不得的她,摸到一股粘稠,拿到眼前一看,險些昏厥,竟然掉了一縷頭發,染血了鮮血。
親情,有時候竟顯得如此可笑。
“不要弄,會留疤的!”一隻幹淨的手,輕輕拉住她要止住血的手,歎道,“聽話,不要抓,上藥。”
是他,他走路竟然沒有聲音的嗎?
還是說,她太注意自己的心情,忽略了周圍的動靜?
“我……”多久沒有說過話了,她險些忘記了自己的聲音,“很想殺了你!”
“但現在還不能!”葉芝的笑容,恍惚變成夜憧總是掛在臉上的溫柔笑容,隨時會迷惑對方的神智,卻又令人清醒他的不善。
替她包紮好傷口,葉芝輕輕歎道,“現在我無法救你,但是如果你願意相信我……”
“我相信!”她很痛快的回答道,望著葉芝驚訝的模樣,輕笑道,“因為,我是否相信你,結果都會被關在這裏,那我倒情願相信。”
葉芝緩緩的站起,歎道,“我不可能為你做到太多,現在的你,隻能靠自己!”
“請葉當家的小心!”她“禮貌”的笑著。
當然明白,看著葉芝離開的身影,隻是苦澀的扯了扯嘴角,慢慢爬上台階,走到比較幹躁的地方,縮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