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殺人樓(4)
阮立冬讀書時學過點兒急救知識,什麽壓胸脯人工呼吸之類的她半記辦忘倒也知道那麽點兒。她也就愣了一秒的時間就幾步跑進屋裏。
蕭硯看著蹲在靳懷理身邊朝他胸口又壓又錘的阮立冬,還挺有模有樣的。他走過去,蹲在阮立冬旁邊,指著靳懷理胸口靠左的位置,“該、該……按這裏,對、對……,雙手交疊,再大……大力,對,大……大力。”
“你再結巴大力點兒她就能把我按死。”
阮立冬知道蕭硯到了晚上就結巴這事兒,她正跟著口號使出吃奶的勁兒給靳懷理做著“心髒複蘇”,冷不防靳懷理自己就“複蘇”過來了。阮立冬眨眨眼,“你沒死啊?”
“死人會說話嗎?”靳懷理拍開阮立冬的手,坐起身,他手扶著地板,“你這急救是地理老師教?救人前都不看人是喘氣的?”
阮立冬想回嘴,卻想不出咋回了,她回頭看蕭硯,蕭硯聳聳肩:“就、就算是……是十架坦克朝、朝他集體開火,他、他、他……說不準也有法子逃、逃……逃出生天。”
這時已經起身的靳懷理理了理衣領,“未必,不過成功的概率在89(百分號)以上,這要看坦克的密集程度、排列隊形,當然還有地形。”
阮立冬撇撇嘴,這還真是吹牛沒成本。
她正想著,身後那扇門突然被從外推開了。感覺到這個變化的阮立冬一回頭,猛地發現房間多了一個人!
“你們好,我是萬鋒。”那人開口。他站在背光地方,臉埋在一片黑影裏,不仔細看就像個無頭人站在那裏。阮立冬覺得胳膊上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萬豐……“不是死了嗎?”
蕭硯摸到電燈開關,開了燈,房間頓時變得明亮起來。在黑暗裏呆久了的阮立冬不大適應這光線,眨了半天眼她才看清“萬豐”的長相:個頭中等,橄欖綠的半袖T恤打扮看得出是個肌肉結實的人,他眉毛寬,眼睛富有神彩,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夥子。
他在朝才叫他“死人”的阮立冬微笑,“我的鋒是鋒利的鋒,不是豐收的豐,我是沭封市公安局刑偵隊的,我嫂子說你們晚上要來這裏看看,我是來看看你們看出啥結果沒有的。”
“你嫂子誰啊?”
靳懷理瞥了眼一臉懵懂的阮立冬,“還不就是你下午見的那個女上司。”
萬鋒看眼阮立冬,阮立冬搖頭,“別看我,我沒和靳懷理說這事兒,再說我也不知道你和潘主任的關係好吧。”
“靳先生,我一早聽說你擅長推理,我相信你今天來這兒也是覺得這幾個人死的蹊蹺,我想請你幫忙,幫助我們警方把真相找出來。”
“不樂意,別問為什麽,不喜歡警察,不願意和警察來往。”阮立冬從來沒想到靳懷理能直白成這樣,要知道,和他說話的對象可是警察。萬峰顯然也沒想到靳懷理會這樣,他皺著眉像在沉思。沒多久,阮立冬看到他眉毛舒展開了。
“靳先生,邏輯推理這類事情我不擅長,不過有點我是清楚的,想搞清事情的真相,單靠看恐怕不夠,手裏還要有完整的案情資料,這點上我恐怕比歐陽旭更能幫到你。”
阮立冬發現萬鋒說完這話,靳懷理的臉突然就出現了一係列奇怪的表情。
“他抽筋了?”阮立冬捅捅站她身邊的蕭硯,後者搖搖頭,樣子像是在忍著什麽相當可笑的事。
後來蕭硯很小聲的告訴阮立冬:靳懷理這個人不喜歡被動,更不喜歡受製於人,可惜他卻有顆較真又好奇的心。所以那句話很多,好奇害死貓,妥協於萬鋒的靳懷理隻有通過抽靳的方式泄憤。
這段話是阮立冬費了好大勁兒才聽完整的,她覺得聽結巴說話很減肥,至於這個“後來”,則是在靳懷理默認了萬鋒的要求、他們出了大樓後。
午夜,馬路帶著寂寥,四個人突兀地站在馬路旁,他們麵前是扇才被保安關閉上鎖的大門。萬鋒搓搓手問:“今晚什麽也沒發生,我們白來了。”
靳懷理淡淡看了他一眼,像在否定他的話,他賣關子似的往一旁邁了兩步,手插著口袋,目光對著腳尖,類似自言自語地說話:“今天的氣溫、風力地表情況和五年前萬豐死時相似度在98(百分號)之上,那天沭封沒發生任何自然或者人為災害,這就說明問題。”
阮立冬等著下文,可看靳懷理那架勢顯然是沒下文了。她撇嘴,心想這人可真煩人。
“讓我花時間說白癡都懂的答案,那我要覺得我自己煩人了。”丟下這句話的靳懷理先上了車。
車外的三個人恐怕就蕭硯早習慣了靳懷理這樣的脾氣,他替靳懷理說了答案:“老、老靳估計想……想說,這幾、幾件事多半……和樓無關,是……是人為的。”
哦……
阮立冬發出感歎聲,可她發現這事兒他們四個人裏就她一個人在感歎,看起來萬鋒早料到是這樣。
萬鋒開了車來,他們在東都樓下分手。坐在車裏,蕭硯問阮立冬她家住哪兒,阮立冬很不在狀況的說了句:“你們沒打算收留我一晚啊?”
雖然有老同學蕭硯在,阮圓還是不讚成阮立冬參合這件事,而今晚這個活動,阮立冬也沒想到會弄到這麽晚。阮立冬想著在外麵湊合一晚,明天和她姐編個瞎話也就過去了。
可靳懷理卻像故意似的,把“沒”那個字說的異常響亮。
結果回家的阮立冬被等在客廳裏的阮圓狠狠訓了一頓不說,還被關在家裏禁足了兩天,等她再出來,案情竟然有了意想不到的發現。
阮立冬到中山東路77號,進門最先看到的是在地上嗡嗡轉著圈的二師兄,萬鋒也在,正說著什麽,阮立冬接了蕭硯遞來的拖鞋問:“二師兄好了?”
蕭硯搖搖頭:“沒修好,就會轉圈兒了。”
阮立冬“哦”了一聲感歎,好好的二師兄就這麽瘋了。她幾步進屋,剛好聽見萬鋒收尾:“所以說歐陽慕和萬豐死前,他們的關係並沒有外界說的那麽和睦。”
阮立冬有些不懂,姐姐阮圓和她說過,當年的兩名死者萬豐和歐陽慕以及現在東都大廈最大控股人歐陽旭是關係要好的合作夥伴,歐陽慕和歐陽旭更是一母同胞的雙胞胎兄弟,怎麽過了五年就成了歐陽慕和萬豐不和了呢?再者說,就算兩人不和,現在兩個人都已經死了這麽久,查這個有用嗎?
看著靳懷理和萬豐起身要走的樣子,阮立冬說出了心裏的疑問。靳懷理剛好走到她身旁,他個頭兒比阮立冬高許多,他弓下腰,手伸到阮立冬腦門兒前,“咚咚”敲了兩下,“不空,就是腦細胞少點兒,嘖嘖,這腦子,就算用上細胞分裂素都嫌棄母細胞少。”
說完這話的靳懷理換鞋出了門,阮立冬揉著腦門生著這不明所以的悶氣:她不就是反應慢兒點嗎!
萬鋒是個嚴肅的人,話少,不過阮立冬挺意外這次給自己做解釋的是他不是蕭硯。萬鋒拍著腦門:“五年前的案子我沒參與,不過同樣是看資料,靳老師就看得出不對勁兒的地方,我卻看不到,這可真讓人佩服。”
到底是哪不對勁兒,快說啊。阮立冬這叫一個急。
萬鋒眨眨眼:“歐陽慕出現在那個房間的動機。”
動機?
阮立冬不懂,不過隨著萬鋒的解釋她漸漸懂了:合夥人萬豐前一晚才死在那間辦公間,緊接著的第二天歐陽慕也死在了那間房,歐陽慕死時,房間裏沒有第二個人出現的痕跡,也就是說他是自己去的那間房。試想下,一個才死過人的房間,換做一個正常人會在深更半夜去那裏的理由是什麽?無外乎是祭奠、要麽就是有其他目的性。
可從資料上看,歐陽慕這人從來不信鬼神這類事情,再加上現場沒發現香煙酒類這種祭奠用品,所以……
“所以靳老師認為,歐陽慕去二十八層是有其他目的的。”萬鋒眼睛發亮,“而我剛剛找到了可能證明這點的線索人物。”
萬鋒忍不住激動,他進警局三年多,破過不少殺人案,可像這起這麽難以解釋的案子他真是第一次見,他有點兒興奮的看阮立冬,可房間裏哪兒還有阮立冬的影子。
門外遠遠傳來阮立冬的聲音:“那還等什麽,去找啊!”
倒是等等我啊!萬鋒穿鞋出門,關門前,房間裏的二師兄還在轉,那架勢看上去是不把電量耗盡不會罷休。
提供萬豐和歐陽慕不和這個信息的人是五年前在東都大廈工作的老員工,姓李,當時在東都大廈做保安員,住在距離中山東路兩條街遠的一個老式小區裏。萬鋒是通過當年的員工花名冊輾轉找到他的,電話裏李師傅告訴了他的住址。萬鋒一比對,發現這麽些年李師傅都沒搬家。
等他們按照那個地址到了“建安小區”,發現這真是棟有年頭的小區了,小區正門外沒有保安崗,站在門旁看小區裏的風景隻有些缺乏修剪的綠色灌木,幾個老頭兒在最近那棟樓前麵紮著堆兒,那架勢看起來是個象棋攤子。
萬鋒比對了照片,指著站在外圍,倒背著手看棋的一個小老頭兒說:“那個就是李師傅。”
知道他們來了,李師傅棋也不看了,帶著他們進屋。
“其實東都大廈蓋起來前,萬老總和歐陽兩兄弟就是我們的老板,那時候我們是開廠子,我在廠裏是軋板工。後來經濟好了,萬老總就說要不去做房地產吧。要知道,我們這個小區就是當年萬老總給我們安置的住處,萬老總人好,能幹,我們都樂意跟著他。後來廠子賣了,樓蓋起來了,我們這波老家夥就沒工作了。萬老總就給我們安排新工作,賺得雖然不如過去多,不過總沒以前那麽累了。”
“歐陽兄弟對你們不好。”打斷李師傅說話的是靳懷理,他看李師傅有些驚訝的看他,揚揚手,“老板有三個,你說的卻一直是萬豐如何好。”
李師傅放下肩膀,像是鬆口氣,“也不是不好,就是兩位歐陽老板脾氣總沒萬總那麽和氣。”
蕭硯看到靳懷理朝他使眼色,笑了笑問:“外麵說萬豐和歐陽慕是關係很好的朋友,可你說他們吵過架,能具體說下嗎?”
從長相看,蕭硯比靳懷理長得和氣,所以有時候,蕭硯會替靳懷理發問。
李師傅果然沒緊張,他皺著眉像是回憶,“我記得很清楚,那是萬老總出事的前兩天,時間都挺晚了,我去樓上巡夜,走廊光線挺暗的,我打著手電筒……”
李師傅正說著,有人推門進來,“爸,小陽出院了。”
阮立冬朝門口看去,是個年輕小夥子扶著個孕婦進門,那個孕婦臉色蒼白,看上去人不舒服。
阮立冬總覺得這個孕婦很眼熟,她在哪裏見過。
【推理小劇chang】
阮立冬:靳懷理,你是怎麽知道萬鋒說的嫂子是我上司的!
靳懷理:第一,我和蕭硯沒有女性朋友,第二,就算有,我們也不會嘴碎的說這個案子,所以這人是和你有關的,你下午去電視台匯報過工作,你的上司該是知道這起案子。第三,你身上沾了煙味,氣味淡,是女士煙的氣味,所以萬鋒說的姐姐最有可能是一個吸進口女士煙,表情嚴肅的中年女人。
你進門時看了眼自己的手表,還對我皺了下眉,沒猜錯,你是用你那個草包腦袋去分析人家的表然後失敗了。
阮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