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先後放下手中的針線。
周清蓮瞥了眼對麵無表情的福莞,誌在必得!
她對自己今日的繡品十分有信心,不過三柱香就能完成這樣的巨作,想來秦越國最好的繡娘也比不上她!
此時,一位內侍走上前,他看著周清蓮的繡品眼中閃過一抹驚豔。
隨後,將繡品轉向了看台上的眾人讓大家評判。
隻見一幅高雅的繡品,展示在了大家的眼前。
畫中描繪的是一個高山流水的場景,兩位知音撫琴暢談,他們肆意瀟灑,眼中盡是欣賞之情,將彼此的崇拜和知己難覓的想法表現的淋漓盡致。
雖寄情於山水間,但卻是彼此對於友情的渴望。
而在畫的右下角,則用楷書繡著一首四句詩歌“前溪獨立後溪行,鷺識朱衣自不驚。借問人間愁寂意,伯牙弦絕已無聲。”
在場之人看了後,無一不誇拍手誇讚。
“真不愧是秦越國第一才女,就這繡工幾人可比?”
“周丞相培養了一個好女兒,才藝雙全,過兩年,周姑娘到了婚嫁的年紀,想必提親的人都能踏破門檻!”
“真應該讓福莞,好好看看周姑娘的作品,讓她知道什麽是打臉,我剛才一直留意著福莞,直到一柱香後她才拿起了繡針,繡了還不到一柱香就把繡針插回到了針線中,然後對著自己的手就是一咬,在繡棚上塗塗抹抹不知道幹了什麽。”
聽著眾人的驚歎聲,表揚聲,周清蓮的眼中盡是得意。
她施施然走了過來,明目張膽的嘲笑著:“福莞,你的刺繡呢?”
“不該是你的作品太差了,不好意思給大家展示吧!”
福莞隻是靜靜的看著她,麵上毫無波瀾,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之後,隻見她淡然地將自己的作品同樣扭向了看台上的眾人。
人群中不知是誰,失聲叫起來:“這是福莞的刺繡?”
一石激起千層浪,滿座人靜了一靜,緊接著全場嘩然。
原本還自信滿滿的周清蓮,在聽到這驚叫聲,心中突然沒了底。
她抬起頭看了福莞一眼,那一眼十足冷漠,霎時間將她的心冷到了冰裏。
不,是她多想了,人人皆知福莞不善女紅,她怎麽可能贏得過她?
一定是她的作品太糟糕了,嚇到了眾人。
這樣想著,自我安慰著,周清蓮的臉上又重新掛上了自信的笑容。
可真當她看到福莞的作品時,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福莞,指著她的畫作,聲音都有些顫抖:“這是你的繡品!”
福莞給了她一個看白癡的表情,好似在說不是我的,難道是你的?
周清蓮心裏“咯噔”一聲,暗自說了一句,完了!
如果這是她的作品,那麽自己根本毫無贏的可能!
不,她絕對不能輕易認輸!
她若是輸了,可就是要自毀容貌的,她還未出嫁,若毀了容貌還怎麽嫁給自己心愛的人?
她努力分辨著福莞繡品上,試圖從中找到一絲破綻。
周清蓮清了清嗓子,麵上勉強維持著笑意,強裝鎮定:“福姑娘你這繡的是什麽東西,我怎麽沒大看懂?我們說好是刺繡,你的刺繡在哪裏?這分明是一幅畫。”
“誰說沒有刺繡。”福莞指向繡品最右上的一角一株梅花。
“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我繡的乃是冬天的傲梅。”
繡品上的梅花清雅樸素,花朵不大不小,花瓣深紅,雖然幾片鵝毛大雪盡數壓在花枝上,它依然傲立著。
“我們比的可是繡工,你就用這麽簡單的一朵花來敷衍大家?”
周清蓮自然也看出了,雖然是一株簡單的梅花,卻繡的十分精湛,但事關自己的利益,讓她不得不強詞奪理。
聽到周清蓮如此說,人群中也立刻有人出來跟風。
“對啊,明明比的是繡品,福莞繡了這麽一朵小花算什麽?”
“福莞,你就承認你輸了吧,你一個不像女人的男人婆,輸給我們秦越國第一才女可不丟人!”
不同於其他人的冷嘲熱諷,薛湛看到福莞繡品後眼中多了一絲熾熱,他強抑住了自己激動的內心,再抬眸看向她時,眼裏多了一絲傾佩。
怪不得她能懂他,原來他們竟是誌同道合。
這時的他竟多了一種惺惺相惜之情。
福莞,真的很優秀,打破了他知道的所有不堪的傳聞。
可歎,這麽優秀的女子,不被世人接受,還反要被嘲諷,真的毫無公平,世俗的眼光也真是令人可怕。
他又看了一眼福莞的繡品,這才是真正的巾幗梟雄能做到的,無人可比!
他看著站在場上的靜靜站著的福莞,明明那身影纖弱,卻有一種睥睨眾生的感覺。
忽然,一隻彩蝶飄飄然飛來,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落在了福莞繡的那朵梅花上,一動不動。
這能說明什麽?
說明福莞繡的花過於逼真,就連喜愛花朵的蝴蝶都已難辨真假。
福莞微微一笑,笑容裏仿佛含著某種更加意味深長的東西。
她轉身問向眾人:“即便如此,你們還認為我繡的不如周姑娘嗎?”
當年她和赫連承私奔到了臨安,而赫連承隻是一個落魄皇子無權勢無金錢,就連正常的度日兩人都十分緊俏。
她為了多掙些銀兩,四處拜各地有名的繡娘學習紡織,最終學會了精湛的刺繡技術,所以她的刺繡是容納百家自成一派,新穎、生動,很難讓人不喜歡。
所有人都默然了,他們不能總是違著心說假話吧。
周清蓮也是真的著急了,還以為憑著自己的三言兩語能夠蒙混過關。
誰能想到偏偏這時候飛來一隻蝴蝶,這是上天要絕她之路嗎?
她下意識的看向場中的那個人,而那個人衝她使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周清蓮的心瞬時放回了原地,有他撐腰,自己還怕什麽?
福莞看到再次站出來的那個人,心裏又是一陣惡心。
怎麽哪裏都有他要強出頭!
一個皇子怎麽像個八婆一樣好管閑事?
赫連承撫了撫自己的衣袖,“翩翩儒雅”的站出來說。
“這場文鬥,兩位貴女的作品都各有特色,但是我們主要比試的為刺繡,福姑娘的繡品中多了其它因素偏離了主題。”
“而在場的人身份中,又尤為我最為高貴,所以我判定文鬥,周姑娘勝!”
不得不說,赫連承如此宣判,也是有意回報剛才福莞在狩獵場上對他的羞辱。
這個女人今天給他的感覺是越來越不可控,她的言行舉止分明,是想與自己決裂!
既然如此,那也休怪他!
此話一出,全場議論紛紛,大部分人都認為赫連承的判斷是公正的,也有一小部分人在替福莞鳴不平。
聽著這通胡扯的狗屁話,福莞眼底寸寸結冰,下顎緊繃。
顛倒黑白?
想不到赫連承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
隻是她也不是任人揉搓的軟柿子!
同樣,她也沒有忽略掉周清蓮看向赫連承時那一臉的羞澀,以及赫連承看她時的情意綿綿。
忽然有一個的念頭,從她腦海中很快閃過。
“福莞,你輸了,我希望你能按照我們生死狀訂立的契約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