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楚河依舊保持著俯身見底的姿勢,黑著一張臉,沒有說一句話。

林秋禾卻好似沒有感受到他的冷漠,自顧自的嘲笑一聲。

“因為我們在一起十年,我熟悉你身上的味道,我剛才來這裏的時候,我就聞到了屬於你的氣息。”

她頓了頓,又繼續道。

“沒有,恭喜你大獲全勝,今你擊敗了安陽王,在朝中的聲名更加顯赫,真是可喜可賀!”

她就知道,她傾慕的人是個大英雄。

贏楚河這次終於開了口,隻是說出的話依然不帶感情。

“多謝,皇貴妃,是念在你我也是舊相識的一場份上,微臣僭越提醒您一句,您如今已經身為皇貴妃,萬望注意言行,莫要做出不符合宮規的事。”

禍亂後宮可是死罪,如今她身處高位,身邊嫉妒的他的人比比皆是,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之地。

不管怎麽樣,他不希望她落有如此下場。

林秋禾美眸狠厲,卻又轉眼間消失殆盡,轉而幽幽說道。

“你心疼我?”

他若不是心疼,怎麽會說如此多的話?

贏楚河眉頭皺緊,他怎麽越來越看不懂她了?他話中的意思是在心疼他嗎?明明是在提醒她不要做失,身份的事,有些事情需要及時止損,莫要一步錯步步錯。

林秋禾似是沒有感覺到他不悅的情緒,自顧自道。

“你放心吧,反正我也有了孩子,隻要你不願意,以後我不見他就是了……”

“皇貴妃娘娘!”

嬴楚河強行打斷她的話。

“你的路是自己選擇的,我隻是念在你我曾經相識的份上,好意提醒你,莫要做了錯事,失了皇上的寵愛,畢竟你的身份不高,沒有母族為你撐腰,你若連皇上的寵愛都沒有,在這後宮中恐怕舉步難行。”

“今天的事情你放心,我會保密,絕對不會對外多說出一個字,但是人心難防,你最好還是小心身邊的人,莫要再讓其他人發現。”

他說完,轉身就要走,這剛走了沒兩步,就聽身後響起幽怨的聲音。

“你今天這番話是想要破罐破摔嗎?什麽叫做你我曾經相識,難道你以後就真的不打算和我說話了?”

曾經,哪怕那天兩人決裂時還能在他的眼中看到一絲憐惜。

可是今天,林秋禾感覺到的隻有他的冷漠和無情,這讓他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慌,她為什麽要絞盡腦汁懷上龍子?

就是為了有機會能當上太後,這樣她才能不受禮儀的束縛,重新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

雖然之前有過痛恨,但內心深處還是希望能有機會和他相守在一起。

畢竟哪個女人,也不會真的怨恨自己深愛的男人。

至於今天為什麽會赫連楓糾纏那麽久,也是故意說給他聽,希望能在他的眼中看到醋意,但是好像一切都適得其反了。

“皇貴妃娘娘微臣要成親了,我不想再讓她誤會。”

從青陽城的路上回來時,他就想好了,等過了正月十五,他就讓叔父去長陵侯府提親,他該有個家了。

“你說什麽?”

林秋禾突然大聲驚問,心頭微窒,完全沒有想到,贏楚河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在問你最後一次,你是不是愛上她了?”

贏楚河默言,曾經他是有過一段轟轟烈烈的感情,他分不清自己如今對福莞是什麽樣的感覺,卻又覺得能讓她在他身邊,他就滿足了。

或許不是愛,但是也是喜歡。

“贏楚河,你愛上她了,對不對?”

林秋禾覺得自己心痛到窒息,嫉妒更是令她癲狂。

“一定是愛上她了,否則你這麽多年不娶,為什麽在偏偏遇到她後想要娶妻了?”

又是這句話,嬴楚河卻長歎一聲,還是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他怕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對,又刺激到現在,精神明顯不正常的林秋禾?

“皇貴妃微臣年歲不小了,該娶妻了,她是個好姑娘。”

他說完這句話,轉身便走。

林秋禾咯咯嬌笑,聲音刺耳至極。

“你若是敢娶她,我定讓福莞死無葬身之地,你可以試試,我有沒有這個本事。”

什麽皇上的指婚聖旨,她根本不看在眼裏,如今她寵冠六宮,她說出的話就是聖旨。

贏楚河停下腳步,他轉過身,滿臉憤怒,雙眼噴火,仿佛要將周圍的一切燃燒殆盡。

“林秋禾,你別讓我對你失望,也莫要讓我對你的最後一絲愧疚消散全無,你是寵妃不假,但我也是重臣,你一個人得罪不起,我們整個贏氏家族!”

說完,他毫不留情的離開。

她威脅他,難道他就不會威脅她?

現在的林秋禾簡直可怕的嚇人,他實在無法想象現在的這個蛇蠍婦人,與自己年少時那個溫婉可人的小姑娘能聯係在一起。

這深宮,果然是見不得人的去處,竟然能讓一個人的心性變得如此。

還是說……他從未真正了解過她。

林秋禾森冷的目光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眼角的冷冽驚的駭人。

很快一個惡毒的念頭,在她腦中升起。

那個賤女人果然是好命,她曾蠱惑顯德帝在赤羽軍中使用反間計,沒想到被她一一化解了,還讓她的權利更加穩固,那麽這次呢?

她不會再對她直接下手了,不如就對她身邊的人……

這樣看著她痛不欲生,好像更開心!

……

不想再在宴會上多待的贏楚河和顯德帝請辭後,便離開了皇宮。

不成想他剛踏上馬車,天空中突然升起一道煙火,“啪”的一聲炸裂開,火樹銀花不夜天。

嫣然的煙花在眼前轉瞬即逝,那片刻的璀璨亦卻讓他的心莫名失落。

明明都是煙花,為什麽青陽城的卻感覺更加暖心,讓他留戀呢?

嬴楚河心一動,對著趕馬車的車夫,吩咐道。

“去長陵侯府。”

今天正好是新年,如今,時間還尚早,長陵候應該還沒有休息,他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前去拜訪。

畢竟福莞不在京城,老人家一個人孤單,倒不如由他這個未來的外孫女婿陪著一起守歲。

可等到了長陵侯府,馬車停下後,隻聽車夫疑惑的說了句。

“咦?薛丞相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