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楚河正準備下車的腳步一頓,薛湛怎麽會在這裏?
這讓他又想起來,同在青陽城的清風,看來他和福莞的關係真不一般……
贏楚河快步走下馬車,將自己從街市上買的禮物一同帶了下來。
他“咚,咚,咚”敲響了,緊關的侯府大門。
不一會兒,門從裏麵打開,走出一位中年男人,他站在門前,打量著贏楚河。
“這位公子……”
他好像沒怎麽見過。
贏楚河微微一笑,拱手見禮。
“這位先生好,在下平南侯贏楚河,今日特來拜訪老侯爺。”
之前他曾來過一次侯府,開門的並不是他,所以見他麵生也不足為奇。
男人恍然大悟,立刻將贏楚河往門內迎。
“原是侯爺,快請進,我家老爺正好在前堂會客。”
“有勞,先生了。”
贏楚河從袖間掏出一錠小碎銀子,放在男人手中。
“今日過新年了,給先生個好彩頭。”
男人一看到銀子略有吃驚,趕忙拒絕。
“侯爺,這不是折煞奴才?其有收貴客之禮的道理?”
“先生又何必如此客氣,今夜是新年,不如和朋友喝兩壺熱酒,往日甚少來,府中走動多少也是心意,還望先生不要推脫。”
“這……”
感受到了贏楚河的誠意,男人這才不好意思的將銀子收下。
“那就多謝侯爺了,也祝願您新的一年心想事成,萬事皆順。”
他是侯府管家的兒子張圖,因為,父親今日去和幾位舊友喝酒,便留他在府中看家護院。
曾經聽父親說過,平南侯是謙謙君子,為人玉樹臨風。
沒想到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對他一個看門的下人態度都如此友好,不但給了賞銀,還一口一個先生叫他,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
贏楚河也不是傻子,他看到薛湛的馬車停在府前時,竟升起一股危機感。
沒想到他比自己這個未來的外孫女婿都對平南侯上心,所以此時跟平南侯府的人打好關係就更為重要。
贏楚河在張圖的帶領下,來到了前堂。
他剛一進來就看到,長陵侯和薛湛兩人正在下棋,語氣間近似十分的熟稔。
寧泊遠顯然也沒有想到,贏楚河今日會突然拜訪,對於他的來臨更是感到訝異。
下意識的看向身旁的薛湛,卻見他神色淡淡,隻是將兩人下棋的棋盤收好。
嬴楚河將手中帶來的禮物放到檀木桌上,隨後正式行禮。
“晚輩楚河,見過老侯爺,願您新年順遂,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好,好,好。”
寧泊遠臉上揚起淡淡的笑意趕忙將贏楚河扶了起來,算起來,這是他第一次見自己未來的外孫女婿。
看的時候也多了幾分審視,不得不說,行為舉止完全符合世家公子的標準,見識超群,又是能帶兵打仗的好手,除了年歲大些,好像也沒什麽不好。
嬴楚河坐到寧泊遠左下手的位置,溫聲道。
“早就應該來拜訪老侯爺,屬實自打秋狩回京後公務繁忙沒有時間,今日得空又衝著新年的好兆頭,所以特意前來叨擾,還望您莫要覺得晚輩麻煩。”
寧泊遠擺擺手。
“怎麽會呀,如今莞兒不在身邊,我一個老頭子每日都覺得孤單,你們來看我,我覺得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會覺得叨擾呢?
嬴楚河淡淡一笑。
“晚輩從青陽城回來也沒有幾天,還請老侯爺放心,福姑娘在那裏的生活一切都很好,軍民皆是敬她,重她。”
“您以後若有機會再回青陽城,一定要好好看看,現如今的青陽城和往日簡直不可同日而語,百姓安居樂業,生活平安,竟有隱隱超過宛城的樣子。”
寧泊遠雖然每十日都會收到一封家書,但對,外孫女還是很不不放,如今,有個剛從青陽城回來的贏楚河,他自然是逮住機會想要好好細問一番。
兩人便細細的聊了起來,也就忽略了還坐在一旁的薛湛。
薛湛也沒有多語,就是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其實這些早在清風的來信中都對他一一詳細講述了,可是即便是再聽一次,心中也不會覺得乏味。
但,仍是聽著聽著便走了神,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中。
前段時間,清風傳回了信兒,信中全是提醒他一定要小心贏楚河,說是他對福莞如今有些傾慕之情。
還記得,當時他看了信以後沉默了許久,分不清自己的心是喜是悲。
贏楚河一直心有其他人,沒想到這麽短的時間內竟然會喜歡上她,本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轉念一想,她這麽好的女子,連他都會心動,更何況是別人呢?
原來,心中還有幾分存疑,但今日一見,卻已篤定十分。
贏楚河的氣性在某些方麵與他有些相似,咱看著溫潤如玉,實則待人都是客氣中充滿疏離。
而他,今日竟然能在新年之夜,特意前來拜訪寧侯爺,就說明福莞,在他心裏真的有了一個不一樣的位置……
“薛相……薛相……”
耳邊傳來一陣低沉的輕喚聲。
薛湛這才猛然回過神。
他目光中帶著一絲不解的看向,叫他的贏楚河,似在詢問怎麽了?
嬴楚河目光如雷電般直直的看著他,淡聲道。
“剛才與老侯爺談及,在赤羽軍的軍營內,見到了您的貼身隨侍清風。”
薛湛點頭,想了想道。
“確實如此,清風是我派過去跟著福姑娘學醫的,侯爺也知道,我自小出生身子就不大好,福姑娘對我曾經更是有救命之恩,所以來往的便比別人默契些,清去那裏也是為了替我尋找藥材。”
嬴楚河聽後,若有所思的點頭,但心裏還是不大相信。
兩人又在長陵侯府坐了片刻,直到看出來,寧泊遠有些疲倦,他們才起身告退。
這一路上,兩人也未曾多言,直到走出府外,薛湛將要上馬車時,隻聽身後的人不確定的低聲問道。
“薛湛,你喜歡福姑娘?”
薛湛正準備掀開馬車簾的手一停,低垂下眼簾,平靜的回答。
“我隻希望,她過的幸福。”
說完,他坐上馬車,車夫趕著車,慢悠悠的向前駛去。
薛湛坐在馬車裏,將頭深深的埋進雙膝間。
剛才,那句話是他的心裏話。
雖然,清風傳信告訴他,已經知道了,那味藥材的名字,隻要找到就可以解他身上的毒。
但是,事情並不是那麽簡單。
情人淚……
得到消息後的第一瞬間,他就讓人四處查探,結果九州內。幾乎無人知曉這味藥材。
身上漸漸覺得有些寒冷,他緊了緊身上的皮毛大氅。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既然早就沒有了爭的機會,那為何不希望她能過的更好呢?
好在嬴楚河,對她現在是越來越上心了。
這樣,就算他哪天突然離開,也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