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順著宋凝昭的視線看去。

突然明白了自家小姐話中的意思。

“小姐多慮了,陛下待您有多好,我們這些貼身伺候的人看得可是一清二楚,縱使天底下所有的男子都會變心,陛下也不會的。”

霧凇雖然不明白小姐為何這樣問,她也下意識地回答道:“小姐,您看看陛下親自為您設計的嫁衣?這用料,這式樣,別說放眼天下,便是放眼古今,都找不出第二樣來,您對陛下,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是啊!

她在不安些什麽呢?

宋凝昭將視線落在了那一杯淺了一層清水的量杯上。

她不能因為一次小小的矛盾,便去否認墨玄夜的整顆真心。

宋凝昭抬起手腕,皓白的腕間,佩戴著的沉香木手鐲,沉甸甸的掛在那裏,存在感極強。

手鐲的雕工算不上好,也不知他究竟是學了多久,浪費了多少木料,又受了多少傷,才勉強做成了這樣一隻手鐲。

宋凝昭,放心,墨玄夜是全天下最愛你的人,這一點,你早就驗證過了,不是嗎?

宋凝昭坐在了書桌前,將今天,她給墨玄夜推舉出來的幾個人的資料,全部從檔案中抽出。

連帶著背後的家族,重新分出了一塊區域。

大慶王朝是一個架空的朝代。

後續沒有史料能夠考證。

宋凝昭隻能摸著石頭過河,步步慎重。

最終,她將視線落在了逍遙王墨玄悠的那一頁紙上。

“不好了,小姐。”

珠珠匆匆進來,“咱們府上派去接少爺的小廝,不知何故衝撞了逍遙王,就在宮門口,被逍遙王的手下打了個半死,逍遙王當場發怒,並放言這次出行,他和少爺,隻能去一個,老爺命人來請小姐去書房議事。”

宋凝昭剛剛鬆開的眉頭再次皺起。

“陛下說了什麽?”

“小姐,陛下定然是幫著逍遙王說話的啊!”

珠珠覺得,自家小姐的問題有些奇怪。

縱使大少爺是陛下未來的大舅哥,可大舅哥總歸是外戚,哪有他的親弟弟重要?

宋凝昭將桌上的東西迅速收拾好,又將脫下的鬥篷重新披上,才抬步出了院子。

她剛一出去,便遇見了去宮裏送信回來的霧靄。

“正好,你同我說說,當時在宮門外,究竟發生了何事?”

今日被宋家派去宮門口等信的小廝名字叫做宋濂,是宋管家的獨子。

宋濂是家生子,自小便在宋家長大,比宋時慍虛長兩歲,從宋時慍啟蒙時,便一直陪在宋時慍的身邊做伴讀。

他被打了,對於宋家來說,可不算小事。

況且,打他的人,還是逍遙王,當今陛下的親弟弟。

霧靄隨即調轉了方向,跟在了宋凝昭的身後往前走。

“宋濂在宮門外張望大少爺的時候,興許是因為內急,他沒忍住,不小心對著逍遙王的座駕放了個屁,剛好被從宮裏出來的逍遙王撞見了。”

“……”

宋凝昭上一次這麽無語的時候,還是在上一次。

“就為了這樣的事情,逍遙王便派人杖責了宋濂?”

“……是!”

霧靄想不明白,逍遙王並不是苛責之人,怎麽會因為這樣的事情,便發了那麽大的火氣?

宋凝昭覺得,這件事情,處處透露出古怪。

她加快了步伐,走到宋宣書房的時候,宋時慍已經回來了。

他耷拉著腦袋,一副被人抽幹了精氣神的模樣。

宋凝霜擔憂的看著霜打的茄子似的宋時慍,魏氏坐在一邊默默垂淚。

宋宣麵色鐵青。

宋管家正跪在書房的正中央,一臉菜色。

他的兒子得罪了逍遙王。

還連累了宋家。

他……罪該萬死啊!

他們看見了宋凝昭,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昭昭,你終於來了?”

宋宣鐵青的麵色,在看見宋凝昭的那一瞬,有所緩和。

宋時慍猛地抬頭,兩步上前,攥住了宋凝昭的衣袖。

“妹妹,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妹妹,這件事,純屬是逍遙王無理取鬧……”

“哥哥,噤聲!”

宋凝昭凜聲:“小心隔牆有耳。”

二十好幾的人了,怎麽還如此不知輕重?

宋時慍下意識地閉上了嘴巴,隻張開一雙無辜的大眼,委屈巴巴地看向宋凝昭。

“那你說,現在該怎麽辦?陛下不僅不要我加入運糧的隊伍,還停了我的職,你叫我明天,如何有臉出去見人?”

“你還有臉出去見人?”

宋宣一個硯台砸過來,堪堪落在了宋時慍的腳邊。

“你給我在家中閉門思過,什麽時候陛下鬆了口,讓你官複原職,你什麽時候再出門。”

“父親。”

宋時慍不服氣。

這件事情,跟他有什麽關係?

那個屁,又不是他放的。

“你還想著出門?”

魏氏拿著帕子拭淚。

“我為你相看的那門婚事,也不知道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情攪黃,那可是門頂好的親事,你啊,做事怎得如此的不穩當?”

“娘,這件事怎麽能怪到我的頭上?”

他是受害者好嗎?

“你若是時時刻刻把你妹妹的話記在心上,你今天至於在宮裏耽誤那麽久嗎?”

說到這個,宋時慍不說話了。

如果不是回來之後,被父親提點。

他壓根兒就沒有意識到,這次的功勞,對於宋家來說,就是一個陷阱。

“這件事情我認,可得罪逍遙王這件事,我不認。”

他倔強地別過臉。

“昭昭啊,這件事情,你怎麽看?”

宋宣問道。

相對於他們的憤怒、擔憂或是悲傷。

宋凝昭平靜的,像是與他們不是身處在同一個世界。

“母親,趁著這件事情,咱們正好將與柳家的婚事擱置。”

畢竟還沒有談到明麵上來,一切都還來得及。

“啊?為何?柳家小姐的哥哥,可是正二品殿前都指揮使,真正的年少有為。”

“母親,齊大非偶,柳家小姐不是哥哥的良配。”

宋宣讚同。

“昭昭這麽說,肯定有她的道理,你照做便是。”

魏氏歎了口氣。

“罷了,終歸是我兒緣分未到。”

宋凝霜實在是不能理解,為何父親母親和哥哥,都那麽聽宋凝昭的話。

這個女人,明明就是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明日,我會在汀蘭小築約見逍遙王,父親明日上朝,切勿多言。”

“好。”

一切安排就緒,宋凝昭才對著宋時慍道:“哥哥便在家裏休息兩日,就當是休沐,最多三天,哥哥便能官複原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