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號是農曆二月初二，農村傳統節日龍抬頭。
河西水泥構件廠的幾位工人一大早就來到東閣家裏。
“東老板。”廠裏的老師傅趙紅星氣憤地說道，“姓洪的跑了。”
“跑了？”東閣有點意外的詢問道，“跑哪兒去了。”
“我哪知道啊？這一年就給了三月的工資，過年連給孩子買身新衣服的錢都沒有。”
“那你們來找我有什麽用啊？”
趙紅星無奈地說道：“您別誤會，我們不是來找麻煩的，就問問洪雁上哪兒了？”
“我打電話問問啊？”
“你甭問了。”一位年輕的工人氣憤地說道，“家裏沒人，過年都鎖著門。”
東閣頓時凝重起來，“你們啥時候發現他不見的。”
趙紅星回話道：“秋後還見著他來，當時他帶人來拉管子，我們當時還挺高興，心說管子賣了該給我買開錢了吧。”
“誰知他卷錢跑了。”
“這個畜生。”
“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可能是趙紅星的話引起了共鳴，十來位工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東閣也有點無語，這幫工人心真大，不給開工資就這麽傻幹。
“你們年前咋不來找我啊？”
“一來是不好意思，二來是我們想著過年洪雁還不回來啊？這回我們實在是沒法兒了。”
“他該你們多少錢？”
“我們一共幹了十個月，給了三月還欠七個月。我們大工是二百五，小工是二百。”
“你們跟我過來，一塊兒算算。
東閣說著話起身進了東屋，工人們都跟了進來，各自匯報無需細表，很快東閣就算出結果。
“你們是三個大工是吧？”東閣自言自語，“三個大工一共是五千二百五十。七個小工一共是九千八，加一塊兒一萬零五十。”
說著話東閣看向了幾位工人，“這個工資我先給你們墊上，然後你們看還幹不幹呢？”
趙紅星說道：“東老板，那的是你的吧？”
東閣點了點頭。
趙紅星繼續說道：“既然姓洪的跑了那你能不能接手過來？設備都是新的，我們也掌握了技術，隻要你願意接手我們一定好好幹，絕不讓你吃虧。”
東閣瞧著他們殷切的神情不忍拒絕。
“我接手倒也沒問題，但是得經過工商部門的審批，不然的話產權不明確到時候難免鬧糾紛。”
“那我們去派出所報案行不行？就說老板跑了，然後設備抵工資，我們自己把廠開起來，掛在你的名下。”
東閣有心替洪雁擔待一下，但他更同情這些工人，覺得洪雁這事做得不厚道。
思索片刻當即表態道：“這事你們可以自己決定，我沒法出麵，畢竟我和洪雁有點交情，我實在拉不下臉幫你們報案。”
趙紅星信誓旦旦的說道：“東老板不用你出麵，我們自己解決。”
“那行，你們決定吧。”
送走了工人東閣越想越氣，又被洪雁擺了一道，再怎麽善良也難免上火。
不過想到那套設備也不便宜便多少寬了寬心。
他翻出洪雁的呼機號碼呼了一下，他的呼機是自動呼叫。
撥通號碼後會有提示音，具時輸入需要回複的電話號就可以，如果沒有輸入自動顯示本機號碼。
然而撥完呼機號碼後沒有反應。
看來洪雁是有預謀的失蹤，聯想到鳳山又去了南方東閣不由自主的揪起了心來。
這事他沒敢告訴鳳霞，專門來廠裏給榮茂撥了個電話。
“東閣兄弟，有事啊？”
“有點事，想跟你打聽下，最近洪雁有沒有找過你啊？”
“找我？他找我幹什麽？”
“我的意思是生意上的事。”
“生意上的事我還真不太清楚，我問問下麵吧？出什麽事了？”
“他廠裏的工人來找我，說他卷款跑路了。”
“誒呦，這可是大事，報警了沒有？”
“其實吧這個事跟我沒啥關係，主要是就是我小舅子最近也去了南方，我懷疑跟洪雁有關係。”
“你先別擔心，我先問問。”
“嗯，如果你的公司跟他有生意上的來往還是謹慎一些。”
“放心，我們公司有嚴格的審核製度和專業的法務部門，不會容他胡來的。”
“那就好。還有點正事跟你打聽下，我想添置幾台電動縫紉機，你那有門路嗎？”
“門路肯定有，不過我公司沒搞這個，我建議你先去溫龍那問問，他應該更專業吧。”
“對，我倒把這茬忘了。行，那就先這樣吧，洪雁的事就讓你費心了。”
“嗨，我給他費什麽心，還不是看你的麵子。”
東閣愧疚地掛了電話，隨即又撥通了溫龍的大哥大。
“喂，東閣兄弟，有事啊？”
“有點小事，我想添置幾台電動縫紉機，你那有沒有門路？”
“這可太巧了。我們廠最近更新換代，你需要幾台我勻給你。”
“三十台。”
“謔，這是要擴大規模啊？”
“電氣化勢在必行，我想著先上幾台培訓下員工。”
“對頭，兄弟你總是看得遠。不過你上新機器還早點，不如我把淘汰下來的舊機器給你，這樣你節省資金，我呢省去處理的麻煩。”
東閣當然知道溫龍說的是客氣話，他那大廠更新換代，機器都是數百台甚至上千台，自己要的這點根本不值一提。
“那行啊。新的我也舍不得讓他們糟蹋，舊的更好。”
“你那廠現在什麽規模了？”
“一百二十人，技工占一半兒吧。”
“你是打算穩定發展還是一步到位？”
“我肯定想一步到位啊，但現在廠子資金比較緊張，我覺得還是過渡一下比較好。”
“你缺錢的話我可以給你投資。”
“也不全是錢的事，首先我這地兒容量有限，其次產品定位還沒有完全確定，我想著平穩過渡兩年看看發展再想接下來的規劃。”
“你那廠是可以的，就是市場太小，有沒有興趣給馬林做代工？”
“是有這個想法，所以我現在開始搞電氣化、培訓人才。”
“你這樣是對的。我這邊兒雖然有大市場優勢，其實也有點用力過猛了。人力成本太大了，不得不在設備上求發展。”
“不至於吧，你那廠有整個華南市場做後盾，還用擔心滯銷嗎？”
“市場再大也有飽和的時候啊，最重要的是廠子大了壓力也大，幾千上萬人的大廠關乎著許多家庭的生計，不能不謹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