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蘇袖清趕上午的時候又跑到了南新區看看,本來想叫沈意三,但新區沒什麽意思空氣也不好,他不想讓沈意三太勞累。

小美那個意思,應該是一家大的中心出事。

李叔那邊也就是宋祿那個頂多是中型。

這附近除了長得一模一樣樓房就是還沒租出去空著的門市,感覺都沒什麽人,但零零散散還能看見幾輛車,也能看見老頭老太太聊天。

幾家中心的保安也都端坐在屋裏,不好打聽。

倒是有一家小心理診所門口坐著個保安大爺,旁白是一家小美容院,可能是因為市容市貌的設計,兩家牌匾是一塊兒,不過五五開給隔開了,一半是藍白色的心理診所,一半是深藍色的美容院。

蘇袖清也沒指望今天有什麽意外收獲,就當散步了。

“哥,今年多大了啊?”蘇袖清走到保安大爺旁白聊到。

“喲,你叫我啥?”大爺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手指頭攥了起來,蘇袖清猜他肯定是要說他都六十了,然後比個六。

“哥啊,這看著得四十多了吧?”蘇袖清說。

“我都六十啦!”大爺一隻手比了個六,一隻手攥成拳頭。

“這包養得也太好了,”蘇袖清比了個大拇指,“看著真是年輕!”

大爺高興得仰天長笑。

“叔啊,你聽沒聽說這附近有個心理矯正中心......還是學校來著,我也不知道,就這麽個地方,好像關門停業了一個?”蘇袖清插入正題道。

“是是是,有這麽一個,嘖,但我不太了解啊,好像是院長還是主任什麽的,侵犯人家學生了,”大爺眉頭一鎖,“你問問裏麵小宋醫生,那天我們聊天,她知道。”

“診所是他的?”蘇袖清問。

“對,這診所就是她的!”大爺說。

心理診所。

蘇袖清進去的時候有點想笑,有種順便給自己看個病的衝動。

診所不大,但多餘的裝飾很少,都是一些實用的東西,看著就和心理有關。

裝修也不是冷冰冰的,但也不至於像幼兒園,更有一種超市的感覺,還是以前那種老超市。

這個宋醫生應該比較懷舊,書櫃上擺了好幾本兩千年的雜誌,還有幾本私印的書,看著都不是那種能發售完整版的書。

的確,老舊的東西,更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也可能是之前的時代進步飛快,給人強烈的刺激和新鮮感,當下卻是前進愈發緩慢,讓人駐足得都有些疲憊了。

櫃台上還有宋醫生的一些收藏品,有一些CD機還有光盤,還有一個鎏金高腳杯。

這個高腳杯和蘇袖清之前買巴寶利被贈送的那個高腳杯一模一樣,對,這個就是那個贈品。

蘇袖清早就忘了這個高腳杯放到哪了。

好像之前還打算哪來做什麽用來做?忘了。

那件巴寶利風衣是他最後一次買奢侈品,甚至在更有錢的人眼裏那不是奢侈品。

那次發泄之後,他就再也沒買過了。

一個是因為當時窮了,後麵雖然又因為股票“暴發小富”了,但也無心買這些了,因為奢侈品還有一層愛好的屬性,他的這個愛好消失了。

矯情。

“你好,是需要谘詢嗎?”一個陽光的女聲從二樓樓梯間傳來,還看不清臉,隻見她影子在紮著頭發,慢慢地往下走,不知是性格如此,還是想營造一種舒適安心的氣氛。

她甚至隻穿了一雙拖鞋,還是綠色鱷魚毛絨的,看起來像是剛睡醒一樣。

蘇袖清聽樓上有輕微的叮鈴聲,他懷疑可能是隻要有人進來,樓上就會響。

看來她經常睡覺。

“是你啊,診所是你開的啊,”蘇袖清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麵瞬間放鬆了許多,就像看見了一個很久未見的老朋友,“記得你叫宋一心,是吧?”

“我去了,真巧了啊,”宋一心也高興得笑了起來,“這是我媽把地址給你了讓你來找我,還是你誤打誤撞進來的啊?”

“我說誤打誤撞你信嗎?”蘇袖清打趣道。

“信啊,怎麽不信,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你看上我了。”

“怎麽可能啊,我都有對象了,男的。”蘇袖清攤開手笑道,說得很輕鬆。

宋一心看著他笑了笑,眼裏也有一些內容。

蘇袖清看出了她眼底的內容。

她應該是想變相問一問,蘇袖清是不是因為同性戀問題,來心理谘詢的,這樣也好有一個準備。

高手。

但蘇袖清輕鬆的回答,也說明了他並無此意。

“你是來打聽事兒的嗎?”宋一心問。

“真聰明。”蘇袖清比了個大拇指。

宋一心拆了點餅幹和巧克力,又泡了杯奶茶給蘇袖清,蘇袖清不怎麽愛喝這些,都是香精,但偶爾在一些自己不熟悉又讓人舒服的地方喝這些,又讓人感覺到一種被幫助的心安。

兩個人慢條斯理的聊了很多。

包括最近這附近各種矯正學校、中心、中心兼學校的事,甚至還有一些垃圾中心偽裝成武學和國學來賺錢,這都是蘇袖清不知道的,宋一心都告訴了他。

“歇業的那個是南光心靈之家,濫用職權侵犯學生的是一個姓趙的年級主任。”宋一心和他在二樓陽光通透的小屋就著咖啡吃餅幹,還挺輕鬆的。

“這樣啊......”蘇袖清不想立馬起身就走,他感覺和宋一心聊會挺舒服的,宋一心也不煩他,“你這生意不好啊,也沒個病人。”

“哪能時時刻刻都有人啊,況且國內人不重視心理,都覺得是矯情,來治的也都是有‘閑錢’的,”宋一心並不是說治療心理花錢是用閑錢,她的意思是很多來治療心理的人,都是把這治療費用當做閑錢,她攤開手無奈道,“好多人覺得隻要死不了就能挺過去。”

“是啊,死不了就挺著唄,還能怎麽辦。”蘇袖清喝了口咖啡說。

宋一心半開玩笑地白了他一眼笑道:“我說的就是你這種人!我真應該給你先看看!”

“逗,”蘇袖清不在意地笑了笑,吃了幾塊餅幹,感覺味道讓人記憶深刻,他看了看後麵的烤箱,然後指道,“這是你自己烤得啊?”

“對啊,這樣能讓患者感覺到親切,”宋一心閉著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餅幹的味道,然後驕傲說,“是不是特別香?”

蘇袖清拿起一塊餅幹,掰開兩半,拿半塊蘸著咖啡吃,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吐槽:“我說怎麽......沒味呢,不就著咖啡沒法吃。”

“沒味?”宋一心拿了一塊在嘴裏,細細地嚐了嚐,“我覺得挺甜啊,我還加全脂牛奶了呢。”

“沈哥,你放心,蘇哥的事就是你的事,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是我媽的事,之後不管是輿論操縱,還是什麽,都包在我媽身上!”王梁拍著胸脯坐在超市的小板凳上說。

王梁這幾天學校有事休息,就來找沈意三玩了。

之前沈意三拜托他,能不能寫一些邏輯條理都非常清晰的文章,來證明蘇袖清的清白。

王梁他媽就是專門幹這個的,職位也很高,他自己也算是個小小富二代了。

“文章我看了,邏輯是挺清晰的,但感覺還是引不起什麽波瀾,到時候也沒人看啊,”沈意三歎了口氣,“我還尋思替我哥把這事辦了,是我考慮不周了。”

“沈哥,你有這份心就好了,你不就是想證明你對蘇哥的愛嗎?雖然我不怎麽清楚男的怎麽愛,但你是個老實人,你不管做什麽,就算無功,那也無過!”

王梁說的話總有著一股子胡說八道但聽起來又好像有那麽一些道理的感覺。

沈意三聽了總想眯著眼睛看他,在想這孩子到底在說什麽,想了想又想鼓掌為他拍手叫好,感覺他的說法還挺準確。

但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感覺自己能做的事太少了。

因為蘇袖清比自己強太多了,好像自己賺了錢,也沒有比蘇袖清強。

而且蘇袖清還一聲沒說就買了房,就好像他一個人也能活得很好一樣。

蘇袖清說要買車的時候管他借錢,他高興得都快要飛到南極再繞著地球滾八百圈了。

老實人嗎?無功無過的老實人嗎?

宋祿其實也是這麽看自己的。

“王梁,你有沒有什麽事,是你想做但又不敢做的?”沈意三認真地看著王梁問道。

王梁不知道沈意三怎麽突然這麽問,但既然是沈意三問的,他就會認真想一想。

“背著我媽去流浪啊,是不是聽起來特別傻逼?”王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感覺挺有意識的,想體驗體驗人生的苦難,我不想人生一直這麽平淡。”

流浪啊.......沈意三心想,自己出獄之後就在流浪,當時還以為自己要流浪幾個月,結果就流浪了幾天,是真的苦......

可能王梁說的流浪是騎著摩托世界迅遊吧。

“我就是這個意思,我現在都不知道有什麽事是我隻敢想,又不敢做的,”沈意三有些落寞又無奈,“哪怕做錯了也沒關係,被人罵也沒事,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現在很多大學生的心態就是這樣吧(起碼我是這樣)

想要平淡的生活增加一些波瀾起伏,哪怕做錯了也沒關係。

可不知道為什麽,我們思想已經貧窮到連幻想都不會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