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啊……”

雲羽坐在繁星月夜下, 看著漫天飛旋的花瓣。

站在側後方的艾伯特滿臉驚訝。

他環顧著整片荒野,似乎是想要在這片花雨中找到點什麽。

火龍洛基從雲羽懷裏跳出來,他新奇地看著花雨,用爪子抓住一片, 放進嘴裏嚐了嚐——沒什麽味道。

但剛剛誕生不久的龍對花雨的興趣沒有半分削減——

他原地轉了兩圈, 像是撒歡的小狗一樣追著被風吹走的花瓣跑出去了。

“欸——!不要亂跑!”

雲羽站起身, 準備去抓洛基,然後她就看見——

幾根細細的藤蔓鑽破了土壤, 蜿蜒爬行,凝成一股, 攔在了紅色的小龍的去路上。

洛基的右腳被藤蔓勾住, 這隻個頭隻比西柚大一點的幼龍直接絆飛出去。

雲羽:“!”

洛——基——!

她是不是又要收係統的治療賬單了?

飛出去的幼龍驚慌地拍打著兩片輕薄的龍翼, 在一腦袋撞在泥地裏之前, 他貼著地麵飛起來了。幼龍的飛行技術不怎麽好,他飛個兩三米就要落地, 手腳並用地跑上幾下,然後再飛起來。

洛基發出了興奮的叫聲。

雲羽鬆了一口氣, 忍不住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

她邁開腳步著追了上去:

“回來, 別跑太遠!”

艾伯特沒有跟上去, 他盤著腿坐在地上,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剛剛絆倒幼龍的藤蔓。

他低聲說道:

“您送了很厲害的禮物呢。”

擰成一股的藤蔓拆分開,這些幼嫩的藤蔓類雜草朝著艾伯特伸展, 卷住了他垂落在地上的羽翼末梢。

艾伯特:“……”

“主人呢?”

西裏爾落在了艾伯特身邊, 問道,

“你在做什麽?”

“在感受親人的愛——”

艾伯特抱著手臂, 回答道,

“也可能是在感受親人的奇怪愛好。”

西裏爾:“……?”

他為什麽聽不懂?

艾伯特抖了抖翅膀, 問道:“有沒有吃的東西?”

西裏爾從衣兜裏翻找出幾顆牛乳糖來:“隻有這個。”

雲羽慢悠悠地從東邊返回。

幼龍玩累了,他躺在雲羽的臂彎裏,眯著眼睛昏昏欲睡。

她遠遠地就聽見了西裏爾和艾伯特的有一岔沒一茬的聊天。

“我比較喜歡那種蘋果味的透明軟糖。”

艾伯特一邊剝牛乳糖的糖紙,一邊說道,

“之後找點心鋪定做幾盒帶走。”

西裏爾說道:“菠蘿味的也很好吃。”

艾伯特點了點頭:“那就再做幾盒菠蘿味的。”

西裏爾問:“吃得完嗎?”

“不是隻有我自己在吃。”

艾伯特回答道,

“這種東西帶到迦南分一分,兩三天就沒了。”

雲羽笑了起來——

都一萬多歲了,還在沉迷於吃糖。

繁花節過去了。

售賣鮮花的商人們做完了生意,帶著鼓鼓囊囊的錢袋,離開了黑魔法學院。

但黑魔法學院的熱鬧並沒有因此而削減——

招生季即將結束,很快,開學的時間就要到了。

“我們開學後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考試。”

查理提前對自己的學生們宣布,

“看你們有沒有把上個學期的學到的東西忘掉。”

法拉如臨大敵:“為、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們?”

查理理所當然道:“因為我在黑塔的時候,我的老師就是這樣對我的。”

兩個小時後。

“查理,我的確是每個學期的開始都對你進行了考試。”

前黑魔法導師,現酒館老板,朱利恩·貝爾看著學生出的試卷,連連搖頭,

“但我從來沒有出過這麽爛的題,更不會連魔法基礎理論的題都出錯,四個選項中沒有一個正確答案。”

查理:“……我這是故意考驗學生!防止他們蒙答案!”

朱利恩問他:“那正確答案是什麽?”

查理:“……”

朱利恩拿起放在吧台上的,用來記客人排號的羽毛筆。

他扯了兩張紙,在紙上寫出一串漂亮的花體字。

“這部分我再給你講一遍,對一場完整的魔法儀式而言,最重要的是……”

赫斯特坐在一邊,笑著道:

“老師永遠是老師呢。”

在招生季的尾聲,雲羽使用了五張[招生邀請函]。

名為[招生邀請函]的[召喚書]燃起了火焰。

黑紫色的火焰將紙張吞噬殆盡,化為符文,鋪開在地麵上。

五個巨大的,黑紫色的魔法召喚陣緩慢旋轉著。

魔法陣越來越亮,被邀請來的新生們出現在了雲羽的正前方。

被召喚出來的是一群十歲左右的孩子,他們手腳上纏著沉重的鐐銬,蜷縮在一起,眼裏含著淚,喉嚨裏發出低低的抽泣聲。

雲羽:“……”

全部都戴著鐐銬……

這些新生看起來好像是從同一個地方來的?

可是哪個地方會關押著一大群孩子?

其中有些孩子反應過來了環境的變化,迷茫地看了看周圍:“這、這裏是哪裏?”

雲羽問他們:“你們之前在哪裏?”

有個小姑娘回答道:

“森林裏,樹的的形狀很奇怪,像是怪獸……”

“還有一群穿著黑色袍子的人,他們的領子上帶著一個徽章,是羊……嗯……”

她說著說著,就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

那樣的東西真的是羊嗎?

艾伯特問:“骷髏羊頭徽章?”

“對,就是這個!”

小姑娘點了點頭,

“是骷髏羊!”

艾伯特解釋和推斷道:

“羊和惡魔擁有一樣的角,所以信奉惡魔的人,經常會徽章中采用羊的元素。骷髏羊頭徽章是古魔塔的標記,古魔塔位於白翡翠王國和澳克都要塞之間的黑森林,黑森林的樹也的確長得很奇怪。”

“所以,那些黑袍人應該是古魔塔的魔法師,”

古魔塔……

雲羽記得,那是個搞邪術和獻祭的非正規法師塔。

古魔塔的獻祭台和書架被旅行的法老王當特產帶了回來,然後被又她讓法老王全部送到艾伯特手中了。

艾伯特問麵前這個給了他很多情報的小姑娘:

“那些人是不是對你們說,要把你們獻給惡魔?”

小姑娘哭著點了點頭:

“他們說要把我們送給魔王……”

艾伯特判斷總結出了情況:“這些孩子是古魔塔為了向惡魔獻祭抓來的祭品。”

雲羽有點急,問小姑娘:“你知道你們一共有多少個人嗎?”

小姑娘回答道:“五十個。”

雲羽又問了一遍:“能確定嗎?”

小姑娘點了點頭,她背後的其他孩子也點頭,確認沒有數錯。

雲羽鬆了一口氣——

還好,五十個人,五張招生邀請函,全都撈過來了。

那個小姑娘試眼裏含著淚花,試探著問道:“……我們安全了嗎?”

“當然,我這裏從來不搞獻祭。”

雲羽伸出手,鐐銬發出“哢啦”的聲響,從這些孩子們身上掉了下去,

“肚子餓嗎?要不要吃飯?還是想先休息?”

聽到雲羽的問題,有幾個孩子沒忍住,“嗚哇”一聲大哭了起來。

“有哪裏痛嗎?”

雲羽慌亂道,

“我讓人給你們檢查下有沒有傷吧?有傷的話就治療。”

維克給這些孩子們做了檢查,很幸運——

那些古魔塔的魔法師似乎是在追求祭品的完整度,他們沒有打這些孩子,而且還很注意保護他們不受傷。

但是那些魔法師沒有給他們飯和水——

似乎是為了讓這些孩子身體虛弱,沒有逃跑的體力。

雲羽把他們帶進了食堂裏。

這些饑腸轆轆的孩子們用麵包蘸著肉湯,大口大口地吃飯,一邊吃一邊哭。

“湯不夠他們喝,得再煮一些。”

貝爾摩多躲在後廚認真地切肉沫,切著切著就發出了慘叫,

“嗚嗚嗚我的手!好痛哇——!”

雲羽給了貝爾摩多繃帶和藥膏:“別煮了,不能一下子給他們吃太多。”

“不多呀!他們才吃了多少東西?”

貝爾摩多歪了歪腦袋,拿出一個又圓又大的碗,說道,

“昨天那個白翅膀天使在這裏吃了七碗炒飯,這樣的碗。”

雲羽:“…………”

西裏爾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碗,問道:

“……他是飯桶嗎?”

雲羽:“……”

別這麽直白!那是你親弟弟!

雲羽爬上了屋頂。

“大人?”

坐在屋頂上思考事情的艾伯特抬起頭,

“那些孩子們怎麽樣了?”

“都睡著了。”

雲羽在他旁邊坐下,

“我過來找你,是想問一下古魔塔的事情……”

“您讓小惡魔送過來的書架和獻祭台都存放在迦南,我認為這些東西不適合交給人類保管。”

艾伯特對雲羽說道,

“古魔塔的所在位置,我也早已讓人告知光明教廷,教廷已經派人去處理了,但結果如您所見——古魔塔還在搞五十人的大規模獻祭。”

雲羽問道:“光明教廷的力量很強大吧?”

“在人類組成的勢力中,教廷算是最強的,能讓教廷失手,古魔塔那邊大概率是真的有超出人類能力範圍的存在插手了,很可能是惡魔。”

艾伯特分析道,

“不過不知道那邊具體是什麽樣的情況——是人類依靠魔法和惡魔建立了聯係,進行了交易?還是惡魔像是貝爾摩多那樣離開了魔界,直接成為了古魔塔的靠山和指揮?”

雲羽問他:“後麵那種狀況很糟糕吧?”

艾伯特點了點頭:“非常糟糕。”

雲羽問他:“能解決嗎?”

“能解決。”

艾伯特回答道,

“我會親自去一趟古魔塔。”

雲羽放心了,認真地比了個抹脖子的姿勢:“一定要把那個惡魔做掉。”

“當然了。”

艾伯特擁抱了雲羽一下,

“我會埋了他的,一定。”

雲羽問他:“說起來……離開前要不要吃頓飯?多吃一點。或者帶點東西路上吃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