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瑟把那封信折成一朵百合,數字朝裏,都密密的藏起來。他手指捏著紙百合,拉開床邊的櫃子,把它送入黑暗。方瑟看著閉合的櫃子,就更想聽秦進的聲音,他喉嚨發癢,臉色因發燒而不正常的紅著,方瑟微笑著,去想秦進的臉。他按了鈴,安東尼進來了。
方瑟輕輕笑著,睫毛鬈長的眨動著。他說:“叫我的律師來。”
安東尼驚訝的喉嚨滾動,唾液從口腔進入肺部,他卻抿了幹澀的嘴唇,安東尼想要說些什麽,可他還是順從方瑟的意思,說好的。
白色的紙,黑色的字。律師確認他的意願,把紙往桌子上一磕,方瑟安靜的坐在**,用鋼筆簽上自己的名字。
律師走後,安東尼說:“老爺,周洳想要見你。”
方瑟用眼睛看他,想了想,才笑出來:“好的,請她進來。”
先進來的,是周洳的高跟鞋聲,噠噠噠,急躁而暴怒的鞋聲。周洳把紅色的羊皮包砸在椅子上,她焦慮的把目光放在方瑟臉上,她說:“方先生,你要幫幫我!”
方瑟微笑。
周洳心亂如麻,隻可憐的笑笑:“你的病好些了嗎?方先生?”
方瑟隻是微笑,周洳從方瑟的眼睛裏看到了一個迅速衰老的女人,她震驚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她目光顫動,滾滾流下淚:“方先生,求求你,就是你一句話的事。我不知道得罪了誰,公司要雪藏我。隻要你一句話,我就能東山再起。”
她手上還戴著從這裏方瑟要過來的戒指。
方瑟說:“我不能幫你。”
周洳愣在原地,像霜打過一樣。忍不住打著寒顫,她咬住牙:“方先生,求您,我做什麽都行,我想當您的人,真的……”
方瑟聽後,笑了出來,說:“那可不行。”
周洳還要再說什麽。
方瑟溫柔的回答:“你以前跟薛前林?”
“您在意這些?我跟薛前林早就斷了,我願意跟著您,真的。”她像一隻小狗,跪在方瑟腳邊,把臉蛋貼在方瑟手上。
方瑟不喜歡她身上的化妝品味,太嗆鼻,像在麵粉堆裏。他把手抽出來,他對女性說話,從來都是甜言蜜語般的發柔,他是一個浪子,一個紳士:“愚蠢的小姑娘。”方瑟可憐的看她:“我不在意你從前跟過誰。”
“您的意思……”
方瑟含笑搖搖頭:“我想跟你說的是,秦進從來沒有跟過薛前林,你爭風吃醋搞錯了對象,你對秦進做了什麽,我也都知道,而且憤怒得厲害。我的小花朵,小鳥,生命的神祇……我的秦進。”
他有些泛白的唇,一字一句說出的話,幾乎要撕裂了周洳,周洳目眥欲裂的看著方瑟。
方瑟繼續說:“秦進從來沒有跟過薛前林,他跟的人,一直是我。”
周洳手冷得厲害,她說:“我不在意,我也願意跟著您,我給秦進下跪,道歉,行嗎?”她伸手握方瑟的手:“我就是您的一個玩意,您一句話我就還能拍電視劇,拍電影……求您了,方先生……方先生……”
“我生病了。”方瑟輕笑,他低下眼看她:“原本,我是打算讓你跟在我身邊,我給你更多,才能讓你摔得更慘。”他微笑:“我是想讓你身敗名裂,別說拍戲,就連在人群中做人都難。可是我病了,累了,就懶得做了。秦進是一直往前走的人,對報複和記恨都是不屑的,所以我就此停手,你也滾吧。”
周洳愣愣的坐在地上。
安東尼禮貌的把她帶走了,周洳站不穩的走著,眼神發空,她想,她那時候要是不針對秦進就好了。她過得太順了,忘了人上有人。周洳兩腿發軟,摔了一跤,摔得像是再也爬不起來了。
她真恨秦進,真恨方瑟!!!周洳發狠得把手上的戒指拽下來,她雙眼發紅,恨不得把這戒指咬碎了,吐到地上。
“老爺……”安東尼給他倒茶:“諸盛的信息已經查清楚了,他是方月坤的私人醫生。”
方瑟啜了口茶。
“但卻是阿列克謝雇的。”
方瑟把嘴角勾起:“阿列克謝……我的好父親。”他摸起自己的臉皮,突然朝安東尼看了一眼,問:“你是見過阿列克謝的,怎麽樣?我是不是與他長得很像。”
安東尼低著頭:“是……”
方瑟嗤笑:“我留長發,是因為爸爸說我留好看,我覺得可笑,一個男人有什麽好看不好看,但阿列克謝,他在旁邊,他的眼神就像瘋了一樣,他對方月坤的占有欲就像野獸對獵物,阿列克謝想把我嚼碎了,可我讓他嚼不動。”
“我看見他的眼神,就笑了。我對爸爸說,好的,我會留長發。我喜歡極了阿列克謝壓抑著要瘋的欲望,他痛苦,我就快樂。”方瑟的眼神像冰一樣,卻逐漸仿佛能燃燒般閃爍著恨的幽火:“伊萬的死,我永遠不會忘記,不會忘記他做了什麽。”
“我要他活著,活著付出代價。”方瑟猙獰古怪的露出微笑:“真想殺了方月坤,就在阿列克謝麵前。”
他陰沉的發出笑聲。
手機響了,方瑟如夢初醒,麵無表情的看著手機,他緩緩露出微笑,接通電話:“秦進。”
“哦,你醒了?”秦進那邊在刮風,好大的風,竄著人血液的冷。秦進眯著眼睛,彎著腰擋風,加速走進車裏,長呼一口氣:“吃飯了嗎?”
方瑟笑出來:“還沒有。”
“怎麽還不吃?”秦進把羽絨服脫下來,扔到車座上:“好好吃飯吧,方先生。還發燒?”
“托福。死不了。”
秦進習慣他的耍性子般的調情,隻低聲笑:“你想我了?”
方瑟沒回答。
秦進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變得急促,問:“怎麽了?”
方瑟懶洋洋的調笑:“太想你了,不由聽著你的聲音就擼上一發。這點快樂,你總要給我吧。”
“不要臉……”秦進道行淺,紅著臉小聲道:“這種事……得等晚上……等等,什麽聲?你又吃餅幹呢?”秦進忽然一愣,憤怒的把頭頂上的帽子揪下來:“我靠,方瑟!你又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