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瑟懶洋洋的打著盹,他像隻要冬眠的熊,每日在**半靠著,吃一堆跟健康沒有任何關係的高糖食物,嘴裏嚼著,他的心就不會那麽空。

空****,輕飄飄的,像一陣被囚禁在屋子裏的風,剛掀起一點動靜,馬上就軟綿綿的安靜下來。

他開始想秦進,想秦進肋骨上那層薄薄皮膚的溫度,想秦進肋骨下心跳的聲響。眾人意料之外,方瑟又病了。

一直斷斷續續的發燒。

秦進走了兩個月,他殺青了這個劇組的戲份。又靠著方瑟的人脈進了電影的劇組,他回不來,也叫方瑟不要去,好好養身體……

多麽殘忍。

安東尼發過了脾氣,又變成了懦弱需要依靠方瑟的小男孩,方瑟是他唯一的親人,他不抓住方瑟,總感覺不安全,像少了點什麽。

方瑟每看到他,隻能笑一笑。

他最近提不起力氣,他前半生經曆了太多,加速了他的老化,他那張還英俊的臉皮底下藏著的是疲憊空虛的靈魂。他一直講,他老了,沒有人信。

伊萬死後,他心裏一點溫暖都沒有了,冰涼的像要結冰。昏昏欲睡中,方瑟安靜的躺在**,最近什麽事都變得靜靜的。

他還年幼的時候,經曆了世間人心醜惡,大一點,就開始成為錢的奴隸,那時候一晚一晚的不曾入睡,全折現成現在的昏昏欲睡。方瑟最明顯的感覺,就是他老了,他想,秦進還是快點回來吧,否則,他一天一天的老,老得快不能愛了。

安東尼成天待在他身邊,方瑟很明白一件事,安東尼跟在他身邊的時候隻有八歲,從跟著他的那一天起,安東尼就拒絕成長,他身上甚至沒有男人的情|欲,隻有孩子對父母一樣,對方瑟的依賴。

方瑟對他是最頭疼的,頭疼到他隻能繼續讓安東尼在他身邊維持原樣。

方子煦不知道哪來的父子愛迫不及待的要對方瑟奉獻,像是要成為孝子般對方瑟殷勤。

方瑟頭疼:“你沒有別的事做嗎?”

方子煦像小孩一樣跟方瑟報告:“我舞都練完了,這兩天沒什麽靈感,也不寫歌。”

“你可以去找你的朋友。”方瑟的臉頰在陽光下像燒出來的白陶瓷,透著光般,好像能布露更深的東西,比如血肉,比如靈魂。

他眼睛不適的眨了下,安東尼就已經把窗簾拉下來,體貼的給他倒茶。

方瑟看著杯子裏的茶水,又看方子煦,那張酷似自己的臉,方瑟的心情有一點複雜。

方子煦說:“不了,他們玩的我都不喜歡。再說馬場的馬都溫順,祖祖代代跑起來都先邁右腿。”

方瑟問:“你沒有行程?明星不是很忙?”秦進就很忙。

方子煦像是覺得方瑟的話可笑般,勾起嘴角:“公司都是我的,我不想要行程誰能給我加?他們都忙著討好我,因為我是你的兒子。”

方瑟理解的點點頭,什麽都不想說了。

他的手指在被子上輕輕敲打,他想他以前都是怎麽打發時間的呢?他不能再明麵插手公司上的事,否則那群老家夥會想辦法把安東尼擠下來,安東尼還太年輕,他不是那群人的對手。

方子煦……方瑟看著兒子,低聲笑了。十多歲就天真的跑過來對方瑟說:“爸,我要去韓國當練習生。”

方瑟較有興趣,他把手握在一起,微笑的問他:“錢從哪來呢?”

方子煦想都不想,回答:“我可以打工,去刷盤子……”

方瑟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他把方子煦保護的太好,保護的有點愚笨了。他耐心的問他:“你不想以後繼承我的事業嗎?”

方子煦一臉正直,朝氣蓬勃:“我不想,我要去當明星。”他囑咐方瑟:“爸,你留幾個億給我就行,我省著點花夠用了。”

方瑟微笑,他想說我一分錢都不留給你,想讓方子煦去吃苦,吃真正的苦,可他舍不得,在方子煦麵前,他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父親,何意百煉剛,化為繞指柔,就是這一點柔,讓方瑟老得更快。

他讓安東尼成為他的接班人,他費心培養安東尼,把手裏的人慢慢移到安東尼手上,他盼望安東尼成長,結果安東尼倔強的纏在他身上,處理事隻能用平庸兩字來講。

安東尼平庸,手段不夠強硬。方瑟這麽一大塊蛋糕產業,別人就是喝一口湯,都能幾輩子衣食不愁。何況真正在旁邊吃蛋糕的人……

明麵是安東尼,背裏大小事情方瑟還得過手。

他叫安東尼接手他的事業,也是怕自己不在了,安東尼會被兩邊人的人攜手算計死。

別人倒不至於讓方瑟忌憚,唯有阿列克謝,他的親生父親。

他是不咬方瑟咬一口肉下來,誓不罷休的難受。

想到這些,方瑟又開始頭疼,他揮揮手:“都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安靜待會。”

猶豫一會,都走開了。方瑟躺在**,把手機放到胸口,以前他最厭惡手機,一小塊移動的板磚,如果天天跟著他,太情意綿長的惡心。現在不同,他掛念另一邊離他遠去的人,即使不能見麵,聽聽秦進的聲音也很好,足以療愈他,在這越發空白的日子,秦進的聲音像糖果,有那麽的一點的甜,讓方瑟嚼爛,嚼到肚子裏好好珍惜。

每天早上晚上的兩通電話,是方瑟等候的紙短情長,在等待的時間裏,他有一句又一句的情話,在胸口熨熱了再說給秦進聽。

通過諸盛,方瑟已經失去了理智,他不再是個有分寸的好情人,他開始每分每秒都嫉妒跟在秦進身邊的人,他那麽想他,那麽愛他,卻不能見他一麵。

真的變成,秦進是明星,而他方瑟是他的一個粉絲,看著秦進的照片思念他。

方瑟把手上的那封信紙打開,時間太長,長到他也忘了,他和秦進遇見的開始,是通過這一封寄來的無名信,上麵一堆的數字,方瑟慢慢讀懂了這些數字。

像一個個信號,倒計時。

這些數字,都是他和秦進在一起的日子。最後一天,是兩個月後,他們約定見麵的日子。

方瑟臉上露出虛弱而蒼白的微笑,他想好了,他會在那一天跟秦進求婚。

這樣一來,數字停止,是一個結束,也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他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