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老高,殷翔才迷迷糊糊地醒來,隻覺得頭疼欲裂,他記得自己昨晚喝了酒,同人打了架,又被林露扶回家,後麵的就一片模糊,隱約好像自己抱著林露,又好像是沐薇薇,在****,像一場春夢,他聞到被子上有林露慣用的香水味,可昨晚實在醉得太厲害了,一切都朦朦朧朧的,隻是那一場春夢後,與沐薇薇失戀的打擊痛苦似乎減輕不少,他甩甩頭,用冷水洗洗臉,像往常一樣去上班。

可還是像往常一樣,工作不多,殷翔正感百無聊賴時,一個賊頭賊腦的腦袋從門縫裏伸了進來,朝他嘿嘿一笑,居然是皮小宇。

“怎麽是你?”殷翔連忙站起,“幾時來這兒的?”

“嘿嘿,我來當然是來視察工作了,看你有沒有在這鬼混。”皮小宇大大咧咧往沙發上一躺,四麵打量一下,“不錯嘛,比你在技術部那窩可好得多了,這麽好的事兒怎麽就輪不到我呢?”

“你喜歡你來好了。”殷翔給他倒上一杯茶。

“你別愁眉苦臉的,你知不知道,一旦大飛機生意做起來啊,這商務部可是個人人想進的肥差啊,你還身在福中不知福。”皮小宇叼起一根煙,像個大老爺一樣招招手,“小殷小殷,過來點煙。”

殷翔哭笑不得,給他把煙點上:“那麽皮總,你來有什麽指示啊?”

“沒啥指示,剛才我在外麵碰到你那小蜜葉蒂蘭,同她聊了幾句,哇,她可真是越長越漂亮啊,你小子豔福真是嘖嘖嘖……她說你最近吃了過期**似的不高興,我就來看看你還能活多久。”

“去!”殷翔一把奪他嘴裏的煙,“你就沒句好話。”

“好話有,小殷同誌,你的胸又大了,恭喜恭喜。”皮小宇奸笑著去摸他的胸部。

“你這家夥。”殷翔打掉他的手,“你來這有時間了,怎麽現在才來看我?”

“別提了,傷心事一籮筐。”皮小宇做多愁善感狀,“本來以為劉校長把咱們搞到這兒來能有什麽肥差呢,結果調來調去還是搞人事,說白了就是獵頭,說什麽充分發揮咱們三個挖牆腳的特長,你聽這話說的,好像咱們天生就是拿鋤頭的。”

“那不錯啊,常言道隻要鋤頭揮得好,不怕牆腳挖不倒,這不正是你們對口專業嗎?

你有什麽好傷心的?”

“這叫被騙啊!”皮小宇眼睛瞪得賊大,“你不知道我那天見過徐昌明了,最近不是在組建太極星航訓公司嗎?”

“是啊。”

“我們以為是培訓機組乘務,心想那裏麵肯定是美女如雲的空姐了,沒想到一去居然全是幫大老爺們,還盡是以前搞空中的士那些機師,還有幾個是搞這次什麽空中F1大賽的運動員,你說我們那個失望啊……”皮小宇又搶回自己的煙,貌似無限傷感地吸了一口。

殷翔不禁大笑起來:“放心,麵包會有的,美女也會有的。”他想到空中F1大賽與自己無緣,不禁傷感,與皮小宇不同,他是不識愁強說愁,殷翔卻是真愁。

皮小宇歪著腦袋看看他的表情:“哎?我說你好像最近還真是臉色不好啊?怎麽,又被人挖牆腳了?”

“還真被你說中了。”殷翔苦歎一聲,“我同薇薇完了。”

“啊?”皮小宇張大嘴,“咋了?那個韓鋼又來戳她來了?”

“不是,這次是另外一個,而且這次更糟糕,隻怕薇薇真不會再理我了。”

皮小宇搖搖頭:“我說你啊,自己的女人怎麽就看不住呢?一有人戳一下你就趴下了,你是不是男人?”

“別說了。”殷翔越說越煩,“最近接二連三的倒黴事,你就不能說點開心的事給我聽嗎?”

“你這叫逃避懂嗎?有問題就得麵對,你不說它就沒了?照理說你這人也不是個笨人啊,雖然比不上我,但好歹同我同學那麽久,咱的優點你怎麽就一點學不會呢。”

“我就是學不會這種阿Q精神。”殷翔給自己也倒了杯茶,“不過你說得對,事情得解決才行,如果薇薇真是同韓鋼好上了,我反倒沒什麽好說的,可問題是這次可真不是好人,薇薇同他在一起很危險的。”

“我知道了,你說那個俞堅是吧?”

“你怎麽知道。”

“我是在什麽地方?”皮小宇做出一副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樣子,“我那可是人事科啊,全公司的八卦哪兒有我那這麽多啊?那個俞堅現在風頭正勁,不少人正談論他,薇薇同他一接觸啊,張德明那家夥就屁顛屁顛把這事傳開了,再說,我剛才同葉蒂蘭聊幾句,她也說過。”

“原來大家都知道,你同葉蒂蘭怎麽聊得那麽來?”

“開玩笑,那時我們在風火輪一起共事,那友誼之花我們可開過不少,如果不是那時實在太忙,還輪到她給你當秘書?我早就挖過來了。”

“那是那是。”殷翔隻好點頭。

皮小宇指指自己:“那怎麽辦啊?要不要咱兄弟們再次出馬啊?”

“還出馬?”殷翔慘叫著伸出三個指頭,“上次你們搞出那過期**的事來,我足足被人當了三年的笑柄子,你們饒了我吧,我還真想多活幾年。”

“我說你不能拿老眼光看人呢,這幾年來,咱們為了挖牆腳,在整人技術上可是有長足進步。”

“挖角還要整人?”

“你不懂啦,這就是咱們的成功之道了。”皮小宇得意洋洋,“不過話說回來,這個俞堅到底什麽來頭啊?個個把他當金鳳凰似的,該不會是俞越海的幹兒子吧?”

殷翔心裏苦笑著說不是幹兒子卻是私生子,但他沒說出口,隻是道:“反正他不是什麽好人,你們最好小心他。”

皮小宇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我呢,很想相信你,不過可惜,全世界就你一個說他不是好人,外麵有風言風語說你妒忌他知道嗎?”

“知道。”殷翔無奈地歎道,“我也是因為在薇薇麵前說他不是好人才搞到翻臉的。”

皮小宇盯著他的臉,露出個神秘的表情:“我還從沒見過你這麽苦惱的模樣,你小子不對頭,是不是你知道什麽事啊?”

“哦?”殷翔微感詫異,“你能看出我有不對頭?”

一個清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誰看不出來。”卻是葉蒂蘭走了進來,她就在門外的辦公桌,皮小宇進來時又沒關好門,自然把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她把一份文件放在桌上,“這是今天的報表。”然後坐到沙發對麵,“殷翔,咱們都經過這麽多事了,你到底有什麽事,同我們說了吧。”

殷翔這才知道原來人的直覺真是不可小看,他明明什麽也沒說,可大家都能看出他有不對頭的心事。

見殷翔在猶豫,葉蒂蘭上前把門關緊:“我們都想幫你,這次一定是出大事了,難道你還真打算一個人扛著嗎?”

“可是……”殷翔還在猶豫著。皮小宇故意對葉蒂蘭道,“算了,他不說拉倒,咱們就看他東西一樣一樣被人搶走,合計合計到時把他安排到哪個救濟院去吧。”

葉蒂蘭再勸道:“一個好漢三個幫,咱們來這不是因為像你一樣什麽為國為民,為了太極星,都是看你麵子,你要是有事不把我們當自己人,我們可真走了。”說完挽起皮小宇,“算了,咱們走,別理他。”

“好,去開房!”皮小宇美滋滋的,葉蒂蘭故意嬌笑,“一晚七次哦。”皮小宇臉發白了。

“停下。”殷翔雖然知道他們隻是嚇嚇自己,還是按住了門,“好,我告訴你們,不過你們別後悔。”

“後悔啥?”

殷翔長吸一口氣:“俞堅就是俞越海的私生子。”

皮小宇的臉色變了,殷翔將事情從與華小娟接觸開始說起,把這段時間的經曆詳詳細細地告訴了二人,二人聽得麵色陰晴不定,均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殷翔說完後攤開手:“你們以為我好欺負嗎?你們以為我感覺不到俞堅在對我不利嗎?如果換成是別的人,我早把他撕成碎片了,可是他是俞總的兒子,你讓我怎麽辦,如果我對付他,我怎麽同俞總交代?我又怎麽對得起他?”

葉蒂蘭沉默了半晌:“你為什麽不同俞總說呢?”

“你們也都看到了,所有人都說我妒忌他,我又沒證據證明他對太極星圖謀不軌,萬一被他反咬一口,我還不是百口莫辯,我為什麽不告訴你們,其實就是不想太多人卷進來,把事情鬧大了,到時最難受的是俞總你們知道嗎?”

“俞越海有你這麽個手下真該放他媽幾百萬的鞭炮來慶賀。”皮小宇惱火了,“你居然把這事告訴韓鐵卻不告訴我們,你當我們是什麽?”

“那我也不怕得罪你,韓鐵精明能幹,口風又緊,你們幾個大嘴巴知道了還不滿世界的唱,現在韓鐵那邊一直沒消息,他都這麽為難,何況是你們?”

“哼!”皮小宇不服氣地哼一聲,可是也不得不承認,韓鐵確實比他們要強幹得多了。

殷翔忽然留意到葉蒂蘭的麵色很難看,問道:“蒂蘭,怎麽了你?好像不舒服。”

葉蒂蘭微笑搖頭:“沒事。”但她心裏在叫苦,沒事才怪,阿拉曼答應幫她對付俞堅給她當禮物,以他們傭兵殺人不眨眼的作風,這本是挺平常的事,葉蒂蘭雖然跟隨殷翔很久,但骨子裏還殘留著一些傭兵辦事時極端作風,可現在情況不同了,內裏情況過於複雜,對他動手就為時過早,可現在去哪聯係阿拉曼呢?

反而是殷翔鬆了口氣,這些日子來事情壓在心裏可憋得很了,雖然告訴過韓鐵,可韓鐵毫無動靜反而讓他更覺壓抑,現在有個同伴一說,覺得心裏輕鬆了許多。

皮小宇問道:“簡單地說,事情就是俞堅為了報複俞越海當年拋棄他們母子的仇,前來害他是吧?”

“我想沒那麽簡單。”殷翔看看窗外的太極星公司大樓,“你們看看,自從他來以後,的確給太極星幫了不少忙,許多事情如果沒有俞堅,會變得更麻煩,這次大飛機順利生產出來,他是功不可沒的,後來提的建議也都很有建設性,如果他要對付太極星,就該在那時飛機製造的緊要關頭把私生子的事抖出來,這對俞越海的名聲是個不小的打擊,或者在那時從中作梗,會造成很大的破壞,那時太極星可能就翻不了身了。”

“明白了,他同太極星沒有仇,相反,他要做大這個企業,然後取得俞越海的信任,接下這個企業,成為大人物,再來收拾俞越海,這樣既報了仇又得了名利,一舉兩得。”

“我也是這樣想。”殷翔為難地理理頭發,“這個俞堅可真的是聰明絕頂,我這段時間沒哪一天不拿隻眼珠留意他,可是他毫無破綻,我試過查他的底,也是天衣無縫,我見過的大人物也不少了,從沒見誰有這麽可怕的。”

“他再怎麽樣也是個人,是人就總有弱點,我們隻要找到他的軟肋,再使之受苦,他就總會露出真麵目。”

“還弱點呢,連他最終的目的都搞不清還談什麽弱點?現在連薇薇都被他騙得團團轉,如果不是你今天主動來找我,隻怕連你們都要被他給哄了去。”

“我可沒那麽好騙。”皮小宇白眼一翻,他敲敲腦袋,“你說他為什麽要騙薇薇呢?會不會他對薇薇父親的軍工研究部門有什麽企圖啊?”

“應該不會,他遇上薇薇隻能說純屬偶然,我想,他可能真的是對薇薇有意思。”

“一見鍾情?”

殷翔點頭:“那次我去送花我看得出來,他的確對薇薇的好感非同一般。”

“有了!”皮小宇一拍手,“這就是他的軟肋了,男人隻要動了情就變笨了,如果我們有薇薇幫手,事情可能就很快查清楚。”

殷翔搖手:“沒用的,現在薇薇很相信他,我說了半天也說不動。”

“你去是不行,但如果我們去呢?”皮小宇做出一臉壞笑。

殷翔擔心起來:“你不要搞什麽餿主意啊,小心把薇薇給拖下水了。”

“安啦,我這次想到一條妙計,我們不如就這樣……這樣……”皮小宇彎下腰與殷翔和葉蒂蘭小聲地合計著,殷翔和葉蒂蘭聽了都不禁笑起來,“這樣的主意,虧你這小子也想得出來。”

皮小宇得意地做出勝利的手勢:“這就叫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講道理我是講不過你們了,說到耍賴的話,嘿嘿,那還得靠我。不過我得說明白,這事的所有費用,你得包了。”

殷翔為難地掏掏口袋:“我可實在沒什麽錢了。”

葉蒂蘭在一邊笑道:“沒辦法,我先幫你墊著吧,不過要還的,過期不還就得算利息。”

當天晚上快下班時,正在收拾文件的俞堅辦公室來了三個不速之客,正是皮小宇,羅揚和張德明。

“你好,俞大設計師,咱們是人事科的,特來拜見太極星最能幹最厲害的工程師兼未來總設計師兼廠長兼公司董事長。”皮小宇不等俞堅答話就說開了,一邊揮揮手,羅揚與張德明涎著笑臉送上大包小包的禮物。

俞堅莫名其妙:“你們三位這是……”

不等他說話皮小宇又上前主動握住他的手:“自從聽聞俞大設計師的大名,咱們的景仰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啊……”

“過獎過獎,三位到底是……”

“我們來太極星時間不長,後生仔,不懂事,正所謂跑江湖就得拜碼頭,來這有日子了居然忘了來拜拜俞先生這麽大的碼頭,實在罪該萬死。”

“不不不,你們三位……”

“正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要比一代浪……哦,不是,一代新人換舊人,以俞先生如此卓爾不群的超凡學識,將來出人頭地登基大寶指日可待,今天前來拜候,一來瞻仰遺容……不是不是,是金麵,二來將來還要俞先生多多指點,不吝賜教。”

俞堅被皮小宇一通“機關槍”誇得是一愣一愣,他不是沒見過拍馬屁的,但像這樣**裸地吹法螺還真沒見過,終於等得皮小宇歇口氣時,俞堅有空發問了:“三位怎麽稱呼?想必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皮小宇,羅揚,張德明。”三人自報了家門然後滿臉媚笑,“事情是沒有,如果一定要說有,那就是想請俞副設計師給個麵子,同我們一起吃頓飯怎麽樣?”

常言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皮小宇幾個突如其來,俞堅自然本能地警惕起來,可是一看皮小宇他們幾個一副小奸小滑的小市民嘴臉,又覺得沒什麽好怕的,所謂居移氣養移體,俞堅雖出身貧寒,但成年後一直從事最尖頂的航空工業事務,與他打交道不是才華橫溢的學士教授就是叱吒風雲的富商大賈,所以與皮小宇他們這種帶點流氓氣息的小市民打交道反而陌生起來,同時也覺得挺有意思。

聽到他們相邀,俞堅彬彬有禮地表示自己習慣回家與母親一起吃飯,而且時間有限,實在不好意思,如果換成殷翔或韓鐵,隻怕不消俞堅開口就會很識趣很有風度地表示不會耽誤其時間,可皮小宇他們三個就不同了,風度這個東西同他們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

他們非但不識趣,反而臉笑得更甜,一口一個孝子地誇獎俞堅擁有中國傳統美德,還死纏爛打繼續相邀,表示要去探望那位偉大的母親,俞堅連忙婉拒,可婉拒肯定是不起作用的,要知道那時在韓鐵授意下皮小宇幾個去挖牆腳時,不知吃過多少人的閉門羹,甚至辱罵驅趕也遭過不少,早就練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厚臉皮,一聽俞堅不肯,就要跟他去家裏看望楊玉芬,一邊同他稱兄道弟,一邊說什麽既是兄弟,你媽媽就是我老母,當然要去探望了。搞得俞堅是哭笑不得。

最後實在熬不住三個家夥死纏活纏,俞堅勉強答應他們一起去吃頓飯,他一再詢問三人是不是有什麽事相求,可是三人都搖頭,表示僅僅要表達敬仰之情,這下俞堅反而好奇起來,想看看他們玩什麽花樣。

四人來到一個酒店,皮小宇殷勤地點上一桌子菜,然後幾人開始大吃大喝,還一邊肉麻兮兮地吹捧俞堅在太極星立下的豐功偉績,雖然俞堅知道這些話多半言不由衷,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聽到後麵,也飄飄然很是受用。

三人輪流勸酒,俞堅表示不勝酒力也不管用,喝得幾杯,俞堅酒酣耳熱,也習慣起這種熱鬧氣氛來,皮小宇與他幹了一杯突然道:“俞哥,這麽多菜光咱們幾個吃浪費了,我再叫兩個朋友來怎麽樣?”

“請便。”俞堅猜想這幾個家夥要出花招了,但這時也多少有點酒意,膽氣一壯就想看他們搞什麽鬼。

皮小宇拍拍旁邊的羅揚:“還不去叫來陪陪咱們的俞哥。”羅揚應聲好唄,三步並兩步出去了,不一會兒,叫進來兩個花枝招展頗有姿色的美女,俞堅不禁目瞪口呆,不知他們搞什麽鬼。

“來來來。”皮小宇向那兩個美女招呼,“快,今天難得俞哥在此,快點好生侍候著。”

兩個風情萬種的美女笑嘻嘻地靠到俞堅身邊:“老板,幸會啊。”

俞堅見多識廣,一看就知道這是兩個風塵女子,事實上也的確是三個家夥平日在外麵鬼混時相熟的妓女,皮小宇把酒一舉:“今天難得這麽高興,俞哥,這是小弟們一點意思,以後要多多關照了。”

“哪裏哪裏。”俞堅這回放了點心,皮小宇他們三個始終不說有什麽事找他,他想來想去,覺得可能他們真的隻是那種喜歡拍馬溜須的人,想攀上他這根高枝向上爬,這樣一想,放了一大半心。

然後,兩個美女開始一個勁地擠到俞堅身邊,勾肩搭背,又是夾菜又是喂飯,就是對他們親老公也沒這麽肉麻,俞堅被她們兩邊一夾,他平日裏工作較多,很少接觸這樣的場麵,又是緊張又是新鮮,人一放鬆,也不由自主開始左擁右抱,與眾人談起風花雪月來。

總之,這是一頓氣氛熱鬧而甜蜜的晚餐,到後來皮小宇他們叫起俞哥時,俞堅也坦然受用,兩個美女更是曲意逢迎,極盡挑逗,惹得俞堅頗有醉臥美人膝的想法,好在他總算定力十足,覺得這樣下去不妥,硬生生地刹住,表示自己酒足飯飽,明天還有公事在身,不便久留。

皮小宇他們也不勉強,前呼後擁地將他送出酒店,還反複地問他真不要找個美女陪一陪嗎?俞堅婉拒了,徑直上了一台的士。

“慢走啊,俞哥。”三人還在遙遙招手,俞堅在車上又是奇怪又是擔心,這三個家夥到底搞什麽名堂?可是想來想去也沒搞懂,隻好就此作罷,回頭想想,三個家夥俗是俗了點,但倒真有幾分小醜的滑稽,這頓飯吃得還算開心。

他沒有看到,他走後不久,張德明從懷中掏出一架數碼相機,向皮小宇和羅揚亮了亮,三個家夥得意地大笑起來。

第二天上午,俞堅先到當地科研所辦了點事,直到下午兩點多才回公司,一進設計院,忽然看到遠處有幾個員工在遠處偷偷看著他笑,走了不多遠,一個工程部相熟的同事看到他,臉上帶著怪怪的笑容:“俞副總啊,你昨晚一定很開心吧?”

“什麽很開心?”俞堅不解其意。

“沒有就算了。”那同事也不多問,捂著嘴嘿嘿怪笑著走了。

隨後走了幾步,路上不停碰到同事和熟人看他時都有古怪的笑容,俞堅意識到一定出了什麽事,最後看到自己的秘書也在偷笑時,他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拉住她:“小趙,你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麽事,我一進來怎麽覺得你們都怪怪的。”

秘書不敢違拗,忍著笑道:“今天的廠內雜誌好像有您的新聞。”

太極星自建立以來就創辦過一份內部刊物,《太極星》周刊,供內部閱讀,俞堅想到昨晚的事,頓感大事不妙,急忙從信報箱抽出來一翻,果然,在裏麵的彩頁,有一篇名為《太極星工程師們的幸福生活》,文章內容倒是很正統,講述了一些工程師們豐富的業餘愛好和平日裏的生活內容的趣事,還有一些照片,其他照片都是打球,下棋之類的,獨有兩張,卻是他俞堅正在一張酒桌上,麵前擺滿山珍海味,兩邊一手抱一個美女,而兩個美女也正笑嘻嘻地把魚翅往他嘴裏夾,他就大張著嘴,色眯眯的一臉享受的表情活像個粗俗不堪的暴發戶,當真是醜態畢露。另一張更離譜了,美女在溫柔地摸他的臉,他手按在上麵,好像享受得意猶未盡,眼神迷離。其實當時是那女的摸他時他想拿開她的手,可是這個動作被搶拍下來,反而變成了好像他拿著女人的手往自己臉上摸,不管是誰看到,都會說這肯定是個色鬼。

一邊的秘書又忍不住笑起來,俞堅火冒三丈,他總算明白了昨晚三個家夥請他吃飯的用意了,原來是要搞臭他,他把書一甩,打電話先去怒氣衝衝地質問編輯部的同事,怎麽允許把這照片往上登的。

編輯部的回答讓他更是氣炸了肺:“這是昨晚幾位人事部的同事來給我們說是你要求往上登的,說是因為我們老貼些中規中矩的照片員工們看得沒興趣了,我們也考慮過這樣的照片對你個人聲譽的影響問題,可他們說由他們簽名擔保,他們又是廠裏的員工,我們沒理由信不過他們,如果你現在要追究責任,可以拿他們的簽名去告他們侵犯你的肖像權,這事與我們編輯部無關。”

“他們簽的什麽名?”

“皮小宇,羅揚,張德明。”

啪!俞堅的電話一扣,果然是這三個家夥,他一怒之下要衝出去控告他們,誰知一出門與正要進來的韓鐵撞個滿懷。

“你來幹什麽?”俞堅現在火大,對誰也不客氣。

韓鐵也露出幾分笑意,晃晃手上的雜誌:“我正是來找你談談這事。”

“待會再談,我現在要去收拾那三個渾蛋。”俞堅要向外衝,韓鐵一句話讓他停下了,“他們要怕你收拾還敢簽真名嗎?”

俞堅冷靜了一點,他想了想,與韓鐵回到辦公室關好門,吩咐秘書他暫時不見客不接電話,然後問韓鐵:“這事你怎麽看?”

韓鐵道:“沒什麽看法,殷翔找了新幫手了。”

“這事與殷翔有關?”

韓鐵道:“皮小宇,羅揚和張德明就是當年與殷翔同一學校一同參加飛行大賽的好朋友,可以說是死黨,其實在你以往對殷翔的調查報告中都提到過他們的名字,也許你覺得他們微不足道,所以沒多加留意。”

“是的,我何必要留意這種小人物?”

“現在正是這種小人物搞得你暴跳如雷。”

俞堅忍著悶氣:“你繼續說。”

韓鐵指指照片:“如果我沒猜錯,這應該是殷翔安排的反擊手段,他想必猜到了我們在廠裏暗中散播他妒忌你的流言以方便綁著他的手腳,其實以他的為人,這種宵小手段他是做不出來的,我想一定是你同沐薇薇來往激怒了他,他為了對付你,也開始無所不用其極。”

韓鐵指著照片上兩個女的:“這兩個女的可以說隻要人事科的大部分都認識,經常與這三個家夥來往,他們一貫就生活作風不正,可是人緣卻很好,所以大家也就見怪不怪了,他們從來就不在乎什麽風紀處的查問,總是嬉皮笑臉,你應該知道他們名義上還是歸屬風火輪,現在隻能說是付凱笛的手下,而不直屬太極星,何況又不是什麽大事,風紀處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就算你控告他們侵犯你的肖像權,風紀處又能把他們怎麽樣,他們又不是捏造的,這照片是真的,頂多對你道個歉了事,而這種事,你想那三個厚臉皮的家夥會在乎嗎?”

俞堅桌子一拍:“難道就這麽算了?”

“恐怕隻能算了。”韓鐵道,“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他們就是小人,同他們作對等於往一個大糞坑扔石頭,就算砸個開花,糞坑還是糞坑,可你就是濺上一身屎尿,到時隻會越扯越麻煩。我倒是勸你,趕緊設法同俞總和沐薇薇去解釋一下,不然讓他們看到,你會比較麻煩的。”

一言驚醒夢中人,俞堅話也不說了,扔下韓鐵亟亟趕往俞越海辦公室,可他又怎麽來得及,平日裏懶得要死的皮小宇這次破例起了個大早,親自把刊物塞到俞越海的信報箱,俞越海一早就看到了照片,正在同來匯報工作的朱力生氣地討論這事,俞堅這一去反而撞到槍口上,被他劈頭蓋臉一頓好罵。

“你看你幹的好事?”俞越海把雜誌一扔,“前段時間你幾乎就成了咱們廠的明星級人物,對外也是我們一塊招牌,你怎麽就不懂自重一點?出去鬼混,還讓人拍了照,簡直就是……”

俞越海越說越氣,本來就是老子罵兒子,嘴裏毫不留情,俞堅又委屈又惱火,可又毫無辦法,反而是朱力在一邊連連說好話:“老俞呀,年輕人嘛,出去玩玩也正常,又不是什麽大事,犯得著這麽發火嗎?”

“還不是大事?現在咱們還沒成氣候呢,就出去搞腐敗了,以後還得了?俞堅,你老實同我說,你昨晚有沒有同那兩個女的……那個?”

俞堅連忙搖手:“沒,我發誓沒有。”

“你看看照片這模樣,有沒有人家都當你有了,你好歹也是幾十歲的人了,怎麽就一點不懂自珍自愛?你這要讓小娟看到了怎麽交代?”

“算了算了……”朱力又勸道,“老俞,這事要怪還得怪發照片的人,怪編輯部,這樣的照片怎麽能亂發呢?”

俞堅也道:“這是有人故意整我。”

俞越海卻不應聲,朱力道:“我們猜到了,其實剛才俞總就在同我說這事,是不是有人在故意敗壞你的形象,俞堅,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啊?”

俞堅咬牙切齒地道:“這是殷翔幹的,他同皮小宇他們是死黨,指使他們幹的,就是敗壞我,他妒忌我。”

“這事我們是聽到些風言風語……”朱力想說什麽,卻被俞越海一口打斷,“閉嘴,誰也別瞎猜,殷翔我了解,他不是這種人,沒搞清楚不要亂講,這本來隻是小事,要是搞得影響同事之間的團結就成大事了,我命令你,這事就這麽算了,這期馬上停刊,全部收回,明白嗎?”

俞堅苦歎,俞越海還是照顧了他的麵子,可是停刊也不管用,事情都傳出去了,可又能怎麽辦呢?他離開俞越海的辦公室,憋了一肚子氣。但想到事情還沒完,他匆匆趕去試飛場見沐薇薇,他真後悔為什麽不早一點把她送到俱樂部呢,他隻能求神拜佛保佑刊物沒那麽快送到試飛場。

然而他再一次失望了,看到停機庫前的沐薇薇時,她正捧著看得津津有味,一見俞堅,對他笑道:“嘿,俞副總,想不到你還有這麽一麵哦?”

俞堅鬆了口氣:“還好你不生氣。”

“生氣?”沐薇薇奇怪了,“我為什麽要生氣?我又不是你的華小娟,嗬嗬。”

可她這麽一說讓俞堅更感失落,如果沐薇薇生氣就證明她吃醋,可她毫無反應,可見隻是把他當成一般朋友,這非但不讓俞堅放了心,反而更惱火了,心裏越加痛恨殷翔,這一陣子的火氣上來,他真想立刻去把殷翔拆骨扒皮。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一看是周凱明打來的,他在電話中道:“俞先生,上次我們說的事情……”

俞堅打斷他:“我正要找你,我們的計劃該提前實施了。”

“為什麽?”

“因為殷翔成了我們共同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