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辰安看起來慈眉善目的,我感覺不太可能,什麽天大的仇能把剛下葬的屍體給刨了。

我想起他死前說的那番話,囑咐一定要將屍體火化,莫非就是知道會有人對屍體下手,如果是人為的,他為什麽這麽做,下雨悶得慌,閑得蛋疼了?

這件事貌似成了一個無解的方程式,但看到屍體的那一刻,我忽然有了另一個方向的想法,問題也許在屍體身上的玉衣上。

我們幫忙把屍體身上的壽衣弄開,發現玉衣從頸下開始,覆蓋了後背和胸前的部分,四肢都沒有出現。

“這是你弄的?”白清風對趙洛仲問道。

“不是,我記得封棺時屍體身上隻有壽衣,沒有這個,我也是第一次見。”他搖了搖頭,一頭霧水。

我看著玉衣,總感覺有些奇怪,抽了口煙問:“屍體怎麽辦,又埋回去?”

下雨天這事還真不好弄,泥土都和成泥漿了,但屍體放在這也不是個事,要是有人來看病看到屋裏的屍體,幾個嘴巴都解釋不通。

趙洛仲想了很久,這才開口道:“隻能先埋回去了,這事不能聲張,還得請你們幫幫忙了。”

他用一種祈求的眼神看向我們,這件事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後,後果肯定是有的,以訛傳訛難保不會出現什麽離譜的東西來,並且張辰安是許多人心中的信念,信念一旦崩塌,對他們來說將會是毀滅性的打擊。

我扭頭看了看白清風,他當即說道:“我聽你的。”

“那就這麽辦,玉衣怎麽整?”

“取下來吧,雖然不知道是誰搞的鬼,但張老不喜歡這東西。”趙洛仲道。

“那就讓我來。”白清風掂量了下手裏的扳手。

我和趙洛仲就待在旁邊,把屍體放倒在地,他的四肢僵硬非常厲害,也不知道這個下跪的姿勢是怎麽做到的,接著我們就打著光。

白清風抬手敲了下去,他那架勢比盤古開天還要嚇人,玉衣傳來清脆的啪啦聲,便整個碎裂開來,一時間不曉得是血液還是屍液到處飛濺,躲都躲不了。

我忍不住罵到:“你踏馬又不是劈山救母,整這麽大力幹啥?”

“嘿嘿,我這不是怕這東西太結實了砸不開嗎。”白清風撓著頭,尷尬地笑笑。

趙洛仲立即撥開屍體上剩餘的玉衣碎片,這一下,屍體的皮膚組織就完全的暴露在我們的目光中,我看見裏麵的狀況,刹那間被眼前的景象嚇得三魂都丟了個精光。

屍體已經變得無比蒼白,皮下還有不少發黑的脈絡,光線打在上麵,隻覺得是一條一條細長的黑線,並且還在皮下蠕動著,看起來非常的詭異。

“這……這是什麽東西?”趙洛仲聲音顫抖著問道。

“寄生蟲?”我說到,但我很快又否認了,因為這東西顏色很深,和之前那種白色的蟲子完全不一樣。

“會不會是水蛭啊?”白清風道。

“山裏哪來的水蛭。”

帶著巨大的好奇,我繼續打量著屍體的異樣,屍體上半身那些黑色的東西,大約都有十厘米左右,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條,因為還有一些顏色很淡,顯然在更深的地方。

這就像是一塊大石頭,搬開後在下麵發現一窩蚯蚓。

當然這還不是令我感到詭異的地方,畢竟我也是從小看著鬼片過來的,什麽重口味的沒見過,真正讓我頭皮發麻的是另外的東西。

我看著地上碎掉的玉片,猛然覺得很熟悉,便把我脖子上掛著的玉片拿出來,一番對比,很相似,或者說,這就是同一種東西!

這是之前在村子裏,我們從裂縫出來後,二公從棺材裏拿給我的,說對我有幫助,所以我用繩子穿了戴在脖子上。

如果這兩種是一個東西,豈不是我戴了這麽久的玉片,原來是一具屍體身上的,我轉念想到這玩意和屍體長時間親密接觸,都快包漿了吧。

他們兩人沒有注意到我的異常,還在商量著怎麽整,我把穿好的玉片放進包裏,等這裏結束後,回去一定找二公好好問問。

“屍體怎麽弄過去?”我問。

現在這屍體上好幾處潰爛,外麵下那麽大雨,雖說山裏除了我們沒什麽人,但萬一碰上一個,看到我們下雨天弄具屍體在外麵跑,我們也不好解釋,難不成說我們是半路撿的?

趙洛仲在房間裏翻箱倒櫃,拿來一條麻袋,說道:“用這個,到時候我扛過去就行。”

我和白清風點點頭,把屍體裝進麻袋裏,用繩子綁好口子,我們拿著鋤頭打著雨傘就出發了。

路上雨大得實在是嚇人,密集到遠看都看不清路況的程度,我們就跟偷摸幹啥壞事一樣,一路上膽戰心驚的。

到了墳地一看,上麵果然被刨開了,周圍全是泥土,在墳堆旁邊還有一串腳印,很淩亂。

“這老道在下麵悶得慌,跑出來還蹦迪不成?”

我先說他是不是傻了,怎麽會有這麽荒唐的事?不過也確實有點奇怪。

就在這時,趙洛仲弱弱的舉起手說了一聲,“其實這不是張老的,這是我的腳印。”

我有點無奈,心說這還能認錯了,不過這個確實不能怪我們,這地方下雨後我們就沒有來過,再加上之前那些詭異的事情,渲染了一下,所以看到這些腳印的第一個瞬間,連我都下意識的覺得是不是真的是張道長,跑出來然後有點高興,在這上麵跳了跳。

我腦海裏還想象出來那畫麵,有點滑稽。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就開始用鋤頭,把墳墓上不規整的泥土給正一下,我還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棺材蓋打開著的,裏麵已經積累了許多雨水,我們費了很大的力氣,實在是抬不動,就把坑擴展了點,讓棺材能夠傾斜些,好把裏麵的雨水倒出來。

我們把屍體放回棺材裏,整個過程十分漫長,要是拿著雨傘就很不好操作,我們就把把雨傘丟在一旁,雙手拿起鋤頭,幹起了農活。

要是此刻有個人路過,看到這一幕,不知道會作何感想。